作为文学研究方法的现代作家书信考释

2021-12-01 00:26袁洪权
关键词:王瑶信件文学史

袁洪权

(西南科技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系,四川 绵阳 621010)

关于史料的分类,傅斯年曾指出,“史料在一般意义上大致可分做两类:一、直接的史料;二、间接的史料。凡是未经中间人手修改或者省略或撰写的,是直接的史料;凡是已经中间人手修改或省略或撰写的,是间接的史料。”“直接的材料是比较最可信的,间接材料因转手的缘故容易被人更改或加减”。[1]从这个角度来看,现代作家书信的史料价值正在于其“直接的史料”性质,特别是那些影印的作家书信,尤其值得学界注意。

在这一问题上,笔者受两本书启发甚多。一本是谢泳先生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法》,另一本是龚明德先生的《旧日笺》。《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法》设专节从理论的角度讨论了“作家书信的使用”。谢泳先生认为:“中国现代文学发生的时代,书信还是社会交往的基本形式,文人学者更不例外。这样的社会条件,使书信成为了解那个时代真实生活的主要文献类型。我们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强调对书信本身的关注。作为史料,凡从书信中来的,一般价值较高,因为书信是私人交往史料,易于保存真情实况。后人叙述历史,依据书信和日记一类,相对使用公开出版的研究性著述,更有可信度。”[2]龚明德先生《旧日笺》收录作者书信考释文章总计三十三篇,全为“考据文字”[3]。

受这两本书的启发,从2014年8月开始,笔者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料的挖掘、整理与研究中再分支出一个“小窗口”,即中国现代作家书信考释。

一、写信时间与写给谁:作为考释的基础性工作及学术思考

考释现代作家的书信,当然并不是为考释而考释。选择什么样的作家书信进行考释,哪一通书信需要做出详尽考释,本身就是基础性的研究工作,也是学术态度的坚守。在具体的现代作家书信考释过程中,笔者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些缺年份,或者缺月份,甚至没有日期的信件。从众多年谱与传记的阅读经验来看,这些缺年份、无月份、无日期的信件基本上不会进入到编著者的视野。他们不愿意为一通作家信件进行相关的文献梳理与考证,但对于年谱、传记撰写者来说,引用日期不确的作家书信很可能会造成“硬伤”。下面笔者结合对几通书信的考释谈谈解决这一基础性学术问题的可能路径。

先从一通老舍等致巴金的便条信说起。这通便条信落款日期为六月十日,年份缺失。结合便条信主体内容和落款人的笔迹推断,这一便条信的起草人非老舍莫属。落款人尽管有四人(老舍、李伯钊、赵树理、王亚平),但从落款人的笔迹来看,另外三人显然是附议老舍的“提议”,进而签名表达邀请仪式的隆重。这一通便条信既然涉及到老舍、巴金、梅兰芳的生活行踪,那我们可以判定吃烤鸭的餐饮活动,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朋友聚餐,可能与背后相关的文化活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另外,有个疑问也会带出来让人思考:6月11日中午,他们在全聚德吃烤鸭了吗?这几个重要的文艺界人士为什么在6月11日聚集于北京?这件事发生的准确时间是哪一年?这可能是这一便条信考释的过程中至为关键的地方。笔者最初判断写信时间依据的是两点:一为老舍与原解放区文人(包括赵树理、李伯钊、王亚平)的交往时间推定,一为王瑶卿的生平情况。老舍与原解放区文人的交往,应该是新中国成立之后他回国才开始的,那么这个时间点确定了便条信写于1949年12月12日之后,因为老舍回国的时间点是我们确认信件写作的起点。王瑶卿去世时间较早,为1954年6月3日。这一通便条信的写作时间,基本上可以确定时间范围为1950年至1953年。但到底是四个年份的哪一年6月10日,就需要在考释中特别注意,我们可以采用逐一排除法进行筛选。巴金年谱记载,1953年6月巴金不在北京。他5月28日至30日、6月1日至10日参加了华东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筹备委员会常务委员会扩大会议、华东作协筹委会组织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理论学习会。受邀人不在北京,邀请人怎么可能写便条信邀请他一起在北京全聚德吃饭?这直接排除1953年的推断。1952年也不可能,巴金年谱记载,1952年3月16日巴金赴朝鲜前线,直至10月12日才回国(中途无归国记录)。那么,便条信的写作时间只能在1950年和1951年做出判断。到底是1950年,还是1951年?根据年谱来看,尽管1950年6月和1951年6月巴金在北京,但1951年6月,梅兰芳并不在北京。梅兰芳年谱对1951年4月至6月的活动有详细记录,他当时在湖北省活动。老舍等人宴会宴请的客人有梅兰芳,梅兰芳人都不在北京,怎么宴请梅兰芳(还提及具体吃饭地点全聚德)。在这一通便条信的写作时间的逐一排除过程中,笔者最终确定其写作时间为1950年,结合便条信的落款时间认定为1950年6月10日。这一通便条信的写作年份确定,至少为下一步巴金年谱修订、梅兰芳年谱修订提供了最为准确的信息,也为信件背后的文史故事叙述提供了基础,6月11日这一日的宴会安排,其实是北京市文学艺术工作者联合会欢迎该会副主席梅兰芳博士,巴金是陪客。1950年6月11日下午,北京市文联举办的梅兰芳欢迎会在北京市人民艺术厅举行,《人民日报》对此有新闻报道。这一通便条信看似简单,“原来这背后涉及到新中国初期北京市文联的重要文学活动”[4],同时提请研究界注意对梅兰芳年谱的错误进行“纠偏”,并对便条信入集问题提出相关的学术思考,延展了信件本身带来的学术问题及其学术边界。

结合自己的文史阅读经验,笔者也会判断一些书信写作时间认定上的“错误”,进而进一步关注信件本身的特殊意义。《王瑶全集》有一通王瑶致 “叔度同志”的信件,《王瑶全集》编辑委员会认定这通信件写于1951年5月8日。因这一通信涉及到《中国新文学史稿》上册的出版,笔者对此格外加以留意。依据常识推断,“叔度同志”不可能在1951年5月8日之前就阅读到《中国新文学史稿》上册,此书初版时间为1951年9月,1951年11月再版。这说明信件的写作时间应该在1951年之后,但到底写于哪一年,其时间下限尤其重要。信件内容提及王瑶的工作变动(从清华大学调入北京大学),从侧面反证高等学校院系调整已经完成。王瑶调入北京大学的时间为1952年9月,信件写作的时间上限还可以推定到1952年9月之后。而信件内容中提及的“北大文学研究所”,成立于1953年2月22日,1955年6月2日并入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改称为“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说明信件的写作下限不会超过1955年。到底是写于1953年,还是1954年或1955年的5月8日,我们不得不从周边材料来确认。结合王平凡(中国社会科学院五十年代工作人员)的回忆文字,信件中提及的文学研究所“现代文学组由陈涌同志负责”,指的是1954年3月发生的事情,可排除1953年的推测。“现代文学组”的研究对象中“首先进行的是下列八人:1.鲁迅 2.瞿秋白 3.郭沫若 4.茅盾 5.丁玲 6.巴金 7.老舍 8.赵树理”,说明丁玲在此时并没有陷入“丁玲、陈企霞反革命集团案”之中,对她展开文学研究工作是正常的学术取向,这排除1955年的“推测”。信件的写作时间最终指向1954年,结合《人民日报》1954年7月25日的中央人民政府高等教育部举办全国综合类大学教学研究座谈会透露的内容,“座谈会将确定中国语言文学、历史、英国语言文学、生物等专业计划,并修订《解析几何》《普通物理》《理论力学》等十六种理科课程的教学大纲和《中国文学史》《文艺学引论》等文科课程的教学大纲”[5]之内容,可确定王瑶致“叔度同志”的这一通信件写作时间为1954年5月8日。

现代作家信件考释中,还有一类缺(涂)了“收信人”的信件,或者收信人被遮蔽导致不明的信件。《郭沫若书信集》内有一通郭沫若致“×祖平”的信件,既缺年份判断又缺收信人的准确信息。这一通信件的影印件曾在《文艺报》公布过,公布时和结集出版时都没有对信件的写作时间进行考订,更缺乏对收信人信息的推进落实。笔者注意到此信是因为信件内容中涉及“×祖平”污蔑鲁迅事件,本为1951年西南地区重大的文学事件,涉事主体为“邵祖平”,进而产生联想,通过阅读公开的吴宓日记,在周边材料勾勒的过程中,完善对它的释读,从而为郭沫若与邵祖平(学衡派)之间的文事交往细节进行历史性还原,亦让研究界看到郭沫若与旧派文人(邵祖平,甚至还包括龙榆生等人)在新中国初期的互动关系。

这几通现代作家信件的考释中,笔者注意到了下面三个问题。一是有些信件并不需要通过正规的邮政渠道寄送来最终完成,如“便条信”。它不需要所谓的信封填写、邮局运送来完成。这种信件能够留下来,肯定会丰富学术界对现代作家生活与行踪的判断,但这类信件多数不会写下信件的写作年份,或月份,甚至干脆缺年月日,给学者的考订和判断增加了难度,且真正留下来的亦不很多。二是有些信件时间判断的失误,带来了学术问题背后的误判。三是收信人姓名在出版时被遮蔽。以“×”或“×××”进行遮蔽的信件在文史出版物中很常见,或是收信人的政治身份所致,或因政治原因,或为贤者讳,不得不对他们的名字进行替代、涂抹,研究者面对这些问题时,应进行历史还原,恢复信件的文史价值。

二、学术问题:作家书信的文史细节与现代文学(思想)史的互动

作家书信考释研究的学术底线有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真正解决基础性的问题,对于那些学界并不能确定的作家书信的写作日期,通过直接或间接的(周边)材料加以确定,为研究界的学术研究推进做基础性工作,这是学术文献的系统工作和文献保障系统的建构基础。第二个层面则立足于学术问题:作家书信作为文学史料背后的学术问题,即作家书信的文史细节与现代文学史研究的互动关系。金宏宇指出,“作家书信的文学史价值首先体现为史料价值”,“对现代作家书信史料价值的评判一方面应注意它的较高的价值层级”。[6]这个“较高的价值层级”,其实指向的是作家书信作为文学史料如何参与到现代文学史的生产与建构的问题。

夏衍的部分信件,学者宫立曾进行过释读,其中涉及6月17日夏衍给周扬的一通信件,收录在中华书局出版的《春秋逝去的贤者:夏衍书信》,列为第344通。因写信年份无法确定,收录时编者并未对此信件作任何注释。宫立依据信件内容中的“耿庸写了一本《阿Q正传研究》”,并查阅上海文联主办的《文艺月报》1953年第7期两篇批评胡风派文人耿庸的文章(1)两篇文章为陈安湖的《从一篇〈真理报〉的专论谈到〈阿Q正传研究〉》、何沈仁康的《驳〈阿Q正传研究〉》。《〈阿Q正传〉研究》,确定信件的写作时间为1953年6月17日。[7]这个时间判断并没有错,但没有由此继续追问信件背后涉及的新中国初期文艺界的左翼内部矛盾等问题,让人稍感惋惜。同样的问题,还出现在颜建华、黄远发批露的孙犁致康濯信件考释上。[8]两位研究者注意到孙犁致康濯的信件有六通,丰富了孙犁、康濯之间情谊的描述,花费的功夫自不待言,其中有一通写信时间落款为“廿九日”,具体年份和月份不详。两位研究者对它进行释读的过程中,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对信件的文字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释读,没有解决信件的具体写作时间,更谈不上推进信件在学术研究中的史料价值。此信2018年在墨笺楼拍卖时,笔者就注意到它,因为笔者在关注萧也牧、王林的生平细节时知道,康濯和他们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笔者从信件内容中提及的“旧年”“新年气象”和《风云初记》的创作情况,确定信件写作时间为1951年1月29日,而且透过信件的收信人(康濯,北京)、写信人(孙犁,天津)所处的政治位置判断,“这涉及的是北京(中央)、天津(地方)的晋察冀文人建国后的交往史,特殊的政治位置形成的特殊文学理解,在孙犁的文学创作脉络中也有深刻的体现,或许能够丰富学术研究界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初期文学现场的有效判断”[9]。新近易彬的论文对新发现穆旦的两通信件(1956年9月20日致中国青年出版社、1955年5月12日致“海塘同志”)的释读非常不错,他还原穆旦在五六十年代的俄文翻译中的“大胆”行为,“为世人留下了一个更为‘真实’的翻译者形象”[10],推进了学术界对穆旦的“翻译者”形象的学术建构,至少在材料的实证上有其重要的学术支撑力度。

胡适有一通佚简藏在一篇名为“胡适暂不来校演讲”的《清华周刊》之“团体新闻”内,如果只浏览杂志的目录,肯定无法享受藏有胡适佚简一通的愉悦发现。笔者是关注胡适与清华大学的关系时,特别留意到这一则新闻材料,细看才知道里面有胡适的信件。而这一通信件之所以要钩沉出来,是鉴于这一时段的胡适日记是缺失的,书信中的内容刚好能为学术史还原胡适此段时间的文事描述,提供最直接的“材料”。因这一通佚简还涉及胡适从上海返回北平定居、任教北京大学,这就让笔者产生疑问,为什么胡适要从上海回到北平?鲁迅1927年10月定居上海,被认为是后期鲁迅战斗生活的重要时代,难道胡适是在“逃避现实”?它不断启发笔者重新思考胡适的北上之前的南下。1926年8月至1927年9月一年多的时间里,鲁迅选择南下被看做是革命的行动,为什么胡适的南下不被学界提及,或者提及甚少,甚至形成对立面的话语建构?胡适南下的过程中除了在中国公学教书,到底在做些什么?这些文化遗产,我们到底该不该重新反思?这也让笔者对新文化运动阵线的分裂话题产生质疑,难道1923年新文化运动的阵线真的分裂了?这一连串的问号,让笔者不得不借助原始文献、期刊,让自己在材料钩沉中发现线索。这就是2016年3月披露胡适佚文、英译演讲稿《思想革命》的原因。北京大学刊物《新生周刊》能在1926年12月17日创刊号上推出胡适的演讲稿《思想革命》(2)此为胡适1926年赴欧洲考察时应留英中国学生会之邀请的演讲,10月10日公开演讲题目为《思想革命》,后由北京大学学生康选宜依据国内的英文稿翻译为中文,首刊《新生周刊》创刊号(1926年12月17日)。,放置于显要的位置,显然承继了新文化运动的思想内核,继续高举思想革命的旗帜。胡适不愿意做“激进派”,他更愿意做一个“缓进派”[11],但这种“缓进派”并不等于是反革命行为,过去的中国现代思想史对这一段历史的描写还是太简单化了,所以,笔者认为,“《思想革命》为重新思考20世纪20年代中期中国知识分子思想史,提供了有效的参照,它的思想史价值在此意义上得以彰显”[12]。这个学术问题如果进一步拓展,就是重新思考1923年至1932年十年间胡适思想横断面的学术建构,笔者这几年一直深陷其中希望真正有所发现,进而重新建构对这段思想史和文化史的描述,努力接近思想史的原始图景。至于今后能否完成,还得看相关资料搜集与整理的情况。

前面提及的王瑶致“叔度同志”信件,尽管笔者在考释过程中没有弄清楚“叔度同志”这个人物的真实性问题,但信件却将笔者的学术思考引向新中国初期现代文学史的生产与建构这一问题上。王瑶在致“叔度同志”信件中提及的涉及现代文学史细节的四点内容颇有意思[13]:

1.《老张的哲学》就作为文学研究会丛书论,恐尚略迟,合在一起叙述比较方便,因为此书并不高明。

2.湖畔诗人拙作中略有所述。

3.李辉英原曾有所叙述,今已删。(政治上有问题)

4.艾青《吴满有》是因为所写的人物发生了问题,我曾问过艾青同志,他不主张讲。

作家老舍是文学史家王瑶在《中国新文学史稿》写作中不能回避的文学史叙述对象,但他坚持自己的文学史观,对其早期的文学创作《老张的哲学》保持着批判态度:“但笑料太多,描写也过于夸大,讽刺便有点失去了力量。”[14]这个学术判断,王瑶坚持一生,1986年为《老舍选集》编选写序言时仍无改变。李辉英是“东北作家群”的重要作家,《中国新文学史稿》上册初版时,王瑶对李辉英的文学史评价并不低,提到李辉英的长篇小说《万宝山》、短篇小说集《丰年》内的《丰年》《修鞋匠》《乡下人》,认为“题材都是有现实意义的,作者有激昂的情绪,文字中用的吉林土白也适宜于表达当时的情状,应该是写得很好的”[14]。但1952年8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出版总署举办的座谈会上,作家李辉英叙述的文字遭到与会者的批评。[15]为了避免著作引发政治问题,王瑶在修订版中对这些文字进行了删除,特别标明“政治上有问题”。关于艾青的叙事长诗《吴满有》,从王瑶的回信来看,他自己在文学史观建构中有《吴满有》的“位置”,但艾青以“因为所写的人物发生了问题”“他不主张讲”,牵扯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初期某些作品的政治命运与出版契机。

回头来看,开明书店1951年7月推出《艾青选集》时,艾青显然是有意回避长篇叙事诗《吴满有》,“因为这些作品多半都是学习性质的,也因为有的作品所歌颂的人物已有变化,这个时期的作品就不选了”[16]。《吴满有》是因政治人物吴满有的政治污点,导致这部叙事长诗长时间退出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叙述框架,但学术界回溯艾青的文学创作生涯时,这是一部非常重要的文学作品,是艾青在延安时期的重要代表作。[17]这与2013年笔者对开明书店另一册书籍《丁玲选集》的研究具有相关性,丁玲在1950年编选自己的选集时,刻意回避了在延安文学创作中引发争议的短篇小说《在医院中时》[18],研究者已注意到她1943年特殊的人生困境[19]。丁玲同艾青编选《艾青选集》舍弃《吴满有》这部长篇叙事诗的心态是一致的,在这样的心态下编选故去丈夫、逝去新文学家胡也频的选集时,出现了为凸显胡也频的革命业绩、革命道路、革命牺牲的烈士身份,而刻意贬低张默生就自然而然出现,以致引发张默生写信反问丁玲为什么要这样叙述(3)张默生致丁玲信件,现藏中国现代文学馆,因涉及著作者文献版权期限,暂不披露全文。。这一线索的“背后”,涉及到新中国初期开明书店出版的“新文学选集”丛书。具体的编辑过程中,“健在作家”如何建构自己过去的新文学史形象的学术问题,从而引发笔者当前对“新文学选集”丛书的专题研究,但这个话题的真正研究,应该从2008年建构笔者的博士论文《“统一战线”政策下的“整合”——1951年的新中国“文艺界”研究》(2010年4月完成)就已开始。

现代作家书信作为文学史料,它最大的价值在于作家书信中的的文史细节可以与现代文学(思想)史的形成互动,考释有学术价值的作家书信对了解作家的人生经历、生活环境、文学创作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有时甚至可以改变文学史叙述。这类作家信件应该还有不少散落在民间(如孔夫子旧书网、墨笺楼等拍卖网站),有待慧眼者加入这一研究队伍中,做出扎实的考释。文学史研究的这一学术工作,本来就是“一种接力的事业”[20],笔者希望更多的研究者参与作家书信考释中来,逐渐形成对现代作家书信研究的学术规范,把作家书信考释真正提升为一种可行的现代文学研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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