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常勇
(1.华南农业大学 珠江学院,广东 广州 510900;2.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高级翻译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
Reinking等学者在1998年出版的HandbookofLiteracyandTechnology:TransformationsinaPost-typographicWorld一书中提出后印刷时代[1]这一概念,用以泛指20世纪70年代至当下这一段时间,从而开启众多研究者对于电子语篇、超文本等后印刷时代的产物,以及它们与印刷时代纸质出版之间关系的一系列思考。语篇作为信息的载体,一直都是翻译学研究的核心议题之一,而后印刷时代的超文本语篇,不仅改变了信息的呈现形式,也改变了翻译研究者的认知情境、阅读习惯和思考方式,为翻译学的数字人文研究提供了基础和先决条件。目前大部分研究多关注计算机科学与人文学科之间技术上的跨学科可能性,却忽略了数字人文研究这一概念也涉及到“合作性、跨学科的研究、教学和出版的新型学术模式和组织形式”[2]。后印刷时代凸显了在数字环境中建构学术发展与知识创新。因此,本文拟比较后印刷时代出版与纸质出版的差异,并在数字人文的视域下探讨翻译学研究新的学术模式、学术思维和组织形式。
“语篇是依据某一特定的体裁和交际媒介的规范建构起来的诸种符号(如语词、图像、声音或动作)的集合。”[3]传统纸质出版的语篇符号多是由文字或者图像介质(且图像多用于支持文字)构成,而后印刷时代的出版大大拓展了语篇符号构成的数量和种类。语音、视频、流媒体以及可以随意删改的电子语篇、数字媒介等都可以成为后印刷时代的出版产品,极大地改变了信息呈现、读写习惯和思维模式,与传统的纸质出版有着明显的差异。
第一, 呈现方式不同:线性呈现与非线性呈现
纸质出版带有线性的组织特征。相对于流动性的电子文本而言,印刷文本多具备“静态、固定化和实体”[3]属性, 以纸质出版为载体的研究成果则通常伴随着“终止性和稳定性的特征”[2],研究成果呈现出一种可预测、趋势性的状态。后印刷时代的交流媒介则以讲座、视频、数据库、网络社区、微博、虚拟平台甚至微信公众号、朋友圈等形式出现,在阅读互动中展现出多线性的特质,极大地扩展了人类读写活动的范畴,催生了图像思维、视觉叙事、声光同步等全新的语篇互动模式。研究者可以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法来处理后印刷时代的语篇,研究成果可能更多地呈现出不可预测性,从而激发更大的学术潜力。
第二,数据规模不同:有限规模与无限规模
因为物理原因,纸质出版的信息承载量有着一定的限制,例如出版社会对出版物的纸张、版面、字数有一定的要求。印刷出版以后,一旦需要修改,再版也会比较麻烦。此外,出版方还要考虑成本和效益,因此纸质出版往往受到规模限制。后印刷时代的出版载体多为各种形式的电子语篇,它们形式多样,规模不受限制,以极强的流动性嵌入各种媒介,广泛存在于多种网络和虚拟平台当中。后印刷时代的出版是“基于过程而非成品的”[2],它支持反复读写、擦拭和修改,具有连续性和不断生成性,在规模上几乎具有无限的潜力。
第三, 产品作者不同:单一或少数作者与无限作者
传统的纸质出版物多由一个或者少数几个作者完成,他们拥有作品的所有权和对作品进行最终诠释的权力。而后出版时代的数字媒介和电子语篇可以有多个作者,以多种形式广泛存在于不同平台之上。任何人都可以在数字对象生产之前、生产之中和生产之后对它进行修改、编辑和更正,例如百度百科上,就曾发生过针对“十大名校”这一词条的34次修改。在后印刷时代,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知识的创制者、发起者和传播者,这也凸显了后印刷时代作者作为集体的智慧。
第四,阅读视角不同:单一视角与多元化视角
“纸质印刷品通常只能提供单一的阅读视角和线性的组织结构。”[2]为了获取完整清晰的知识图式,读者一般必须跟随作者的思路,按照时间的线性逻辑进行阅读,此时读者的阅读视角较为微观和单一。而后印刷时代的阅读则呈现出多元化的视角,读者可以在不同种类、大小和规模的信息文本上不停变换,实现观看电视节目式的阅读;读者也可以在“微观”和“宏观”之间任意切换,如同电子游戏中大小地图式的变焦展示。读者还可以随时抽取其他的视频、笔记、数据集等,为阅读活动提供辅助材料。
第五,读写关系不同:作者权威与更加平等的读写关系
在传统的纸质出版物中,信息和知识传播多是一种由中心向四周发散的过程,作者一般享有权威的、中心的地位,他们与读者往往处于一种不平等的关系。当人们对一部经典作品的某个问题有所争论时,作者的原文往往被认为是最有力的佐证。而在后出版时代,作者、文本与读者之间有着更加平等的关系,读者也可以同时成为作者,作者和文本的权威也被不断的消解与磨蚀,甚至连作品的所有权都属于参与文本创制所有的阅读者和作者,正如吉米·威尔士与拉里·桑格发起了维基百科,但人们却并不能说他们拥有维基百科所有的知识产权。
第六, 资源获取方式不同:传统的检索与数据的提取
纸质出版物的信息提取多从目录、索引入手,阅读资源获取方式呈现出单一和线性的特征。后印刷时代的屏幕显示则可以给读者提供多种浏览和检索路径,通过一种多元化和非线性的形式进行知识的集展。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是被动的跟随出版的产品,而是积极地参与阅读互动,随时调取所需的信息。通过关键词的抽取,读者可以快速到达核心知识点并与其他相关知识点建立系统性的联结,这是传统纸质出版物信息提取所做不到的。
随着后印刷时代的勃兴,大量的视频、音乐、流媒体、图片、网络文本等数字化网络资源迅猛发展,同电子出版物一道构成了后印刷时代出版的数字语篇。迅速增加的海量信息和知识爆炸式的发展亟需“新的工具和平台对之进行组织、标引、检索、挖掘和分析利用”[4],数字人文这一概念便应运而生了。伯迪克等指出“数字人文不是一个统一的领域,而是更像一组相互交织的实践活动。这些实践活动探索在不以印刷品为知识生产与传播的主要媒介的新时代出现的各种问题”[2]。这对于以语篇和文本为研究对象的翻译研究者而言,无异于一场研究场域和学术视野的蜕变。后印刷时代翻译学数字人文的研究对象发生了量和质的极大转变,主要体现在下列方面:
1. 翻译研究对象从文本到超文本
翻译学研究发源于纸质印刷时代,多聚焦于文本或者与文本相关的信息,关注的是信息在不同文字之间的转换,而对于图片、视频、流媒体、电子语篇等超文本则关注较少。在后印刷时代,数字文本和其他媒介构成的超文本之间的的融通和转换成为趋势,翻译也呈现出“媒介转向”的态势。[5]当人们研究翻译时,不应仅关注文本信息的转化,也应“关注翻译与物质载体的关系”[5]。例如,利用手机摄像头对着图片拍照,手机屏幕上即可呈现图片文字的翻译;或者用抖音短视频呈现网络小说中屡见不鲜的屌丝逆袭的桥段等。这些看似是信息表征的改变,其核心实质则是信息在不同媒介的自由流通。在后印刷社会,发表和出版的概念都被极大扩展。任何的声音和文本都可以转化为数字代码,在不同平台以多种不同的媒介来呈现、处理和分享,这种异质媒介间信息的自由流通和转换可以被视为泛化的翻译。除了数字化的经典文本外,原生的数字资源如视频、图片、流媒体、网页、社交网络等都可以成为翻译学数字人文的研究对象。“数字人文再次把翻译置于核心的地位,这主要是因为需要重新思考文化、社会和技术的方法离不开可转换性这一与翻译密不可分的概念。”[6]后印刷时代极大地扩大了翻译学研究场域和理论空间,也给翻译学的跨学科研究提供了更多的契机。
2. 翻译阅读从“近读”到“远读”
阅读是人类获取信息、认识世界、发展思维的主要方法之一,而翻译研究中必须大量地使用阅读手段。长期以来,翻译研究一直使用近读的方式,即对少量的文本材料进行精细的分析,例如分析一首小诗、一本小说的不同译本、或者精读一位翻译理论家的学术专著等。这种阅读方式和研究风格与当今的定量分析有着明显的差异。如果说在古代,人们“皓首”尚能“穷经”的话,那么在后印刷时代,“数据产生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存储能力,也超过了我们用有意义的方式进行编目、分析和存档的能力”[2]。如何在浩如烟海的数据资料中找到适用的学术资源?如何对这些文化材料进行有意义的筛选和评估?如何在研究过程中找到蛛丝马迹从而获得有价值的成果?为解决这些问题,数字人文成了新的工具。伯迪克认为,数字人文提供了一种远距阅读的方法,这是“一种关注更大单元和更少元素,并通过形状、关系、模型和结构揭示模式和相关性的分析形式”[2]。远距阅读代表着翻译学研究中的宏观视角,通过大型的跨媒介数据库、数理统计、文本建模等方式,让研究者发现翻译中的“大范围的趋势、模式和关系,而这些是无法从单个文本或者细节分析中获得的”[2]。
3. 翻译研究从因果到相关
纸质时代的翻译研究主要侧重描述翻译现象、译者行为、影响翻译的要素等,研究方法上则主要采用定性分析,通常经过理论预设、文本收集、验证假设、得出结论等几个阶段,其内在逻辑是对于事物之间因果关系的追求。传统的翻译学研究中无论是翻译理论的创新,还是应用型研究,大多数遵循因果的逻辑思维。而在后印刷时代,我们正在“生产、分享、消费和存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的文化材料”[2]。如果我们妄图继续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追寻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时,大概率会事倍功半。因此,翻译研究者必须转变思维,不再继续追索为什么,而是将重心放在发现事物之间关系上,则可能有新的发现。研究者需要“在宏观层次上理解概念、趋势、行为和人类沟通规律”[2],而数字人文则提供了契机。例如,研究者可以充分利用后印刷时代的电子文本和数字媒介,组建多语种、跨媒介的大型翻译数据库,从而进行经典译论在翻译实践中的普适性研究;或者在进行译者研究时,建立译者数字化的网络档案数据库,将与译者有关的日记、回忆录、书信、地方志、政府文件、统计年鉴、新闻报道等进行数字化,采用微观与宏观相结合的方式,通过将其翻译活动放在大的时代和社会背景中,考察译者的翻译实践与社会变迁的联结。研究思维从因果到关系之间的转变,可以转变译者研究的思路、拓宽翻译研究的学术视野,甚至产生开拓性的学术成果。
后印刷时代为翻译学研究带来了学术视野、研究方法、思维模式等方面的变化。为了适应翻译学数字人文研究的需要,研究者的培养方法、著述模式和学术生产路径等可能会产生以下的变化:
1. 培养刺猬狐式的翻译研究学者
在希腊诗人阿尔奇洛科斯看来,知识有两个阵营,分别由两种动物代表。刺猬具有一技之长,而狐狸却懂得多种伎俩,后来西方学者沿用这一说法泛指两种不同的知识构成和思考方式。刺猬式的学者专注于单一学科,具有坚韧不拔的品质,多年孜孜不倦、皓首穷经式地探索深刻的命题。具体到翻译研究者而言,即是进行文本细读式的研究,对少量的文本进行深入的挖掘。这类研究者多反复咀嚼、深思熟虑,他们的思考和研究往往经年累月才能成型。这种研究并非与当今的数字化时代格格不入。相反的,长期、历时性的研究更吻合人文学科的传统,而这类学者也往往更可能产生理论方面的洞见和创新。伯迪克也认为:“数字人文不会愚蠢地抛弃它内心的‘刺猬’”[2]。
尽管刺猬式的坚持可以让翻译学研究持续深入,但是我们的时代早已迥异于莎士比亚、弥尔顿那个年代。后印刷时代的来临与数字技术的勃兴,让我们的翻译研究者变得越来越倾向于狐狸式的知识结构和思考方式。崭新的信息呈现和知识集展方式、数字媒介的自由流通和转换、电子文本和网络数据库的大量运用,足以让狐狸型的翻译学研究者们兴奋不已。他们所具有多线性的知识储备、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跨学科的思维模式,使得他们在这个阅读耐心广泛缺失的时代更加如鱼得水。
数字人文的使命则是平衡刺猬和狐狸之间的关系,其终极命题在于:如何在狐狸式思维占据主导的后印刷时代继续进行深入的钻研?刺猬的优势是数年如一日的反复钻研和坚韧不拔的学术毅力,以其严谨性鼓舞人心;而狐狸的优点则是广泛的好奇心和多学科、多领域的涉猎,以其学术活力而令人惊叹。我们并非要在两者之中取舍,而是要充分结合两者的优点,培养更多“刺猬狐”式的翻译学研究者。他们既有孜孜不倦的刻苦精神,能够以一个中心命题持续性、深入性研究,又能充分利用后印刷时代的现代技术和各种资源作为工具。我们可以憧憬未来的翻译研究者们出现更多像控制论之父维纳 (Norbert Wiener) 那样的全才,既有人文学者那样的厚重感和使命感,又能深入机器学习的细节和内核。
2. 翻译学研究著述模式的转变
伯迪克等认为,数字人文的知识经济是一种信息时代的全球化知识经济,与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现代人文学和学院式的知识经济有着截然不同的特点。传统的知识生产“偏向稀缺、集中控制、等级层次、劳动分工、财产和所有权系统”[2],而后印刷时代数字人文的知识生产则“偏向于充裕、去中心化、同等创造和知识分享”[2]。在印刷时代,知识传播和著述模式多属于一种封闭的文化生产理念,研究者由个体或少数固定成员组成,再经由他们来进行知识生产,翻译学研究也是如此。在传统的翻译学研究著述模式中,学者先将论文或者文稿交给期刊社或者出版商,再由他们来进行编辑、排版、设计、印刷、出版和传播。在此过程中,顶层的研究者们掌握话语权,信息和学术资源不断向他们倾斜,翻译学研究呈现出一种小众化、圈层化、等级化的特点。
在数字人文视域下,后印刷时代的翻译学研究则可能呈现出一种泛在的学术发表和合作式的著述模式。“发表是指使某些观点公开化,使这些观点在一定范围内得到广泛关注、让社群积极参加与之相关的批判性探讨和争论。”[2]传统的发表需要出版社或者期刊的帮助,而后印刷时代则提供了广泛的发表渠道。博客、微博、网站、讨论组、甚至社交媒体都可以发表翻译研究学术观点。例如,翻译批评是整个翻译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而网络给翻译批评提供了重要的创作基地和发表平台。王一多指出,网站上的论坛、讨论组、博客、网络书评以及微博和微信都是网络翻译批评栖身的主要阵地,网络媒介和翻译批评的结合呈现出巨大的生机和活力。[7]
在后印刷时代中,翻译学数字人文的跨学科、合作式研究和著述发表也开始显现端倪。如目前方兴未艾的翻译学语料库研究,改变了翻译学研究中的记录手段、交流界面和载体材质,它的应用让翻译学研究得以在新的范式和媒介中运行。而语料库的建设不仅需要传统的翻译学、文学、语言学专家,也需要程序员、服务器管理员、设计师、出版商、平台提供商等。因此,数字人文视域下的翻译研究成果不应只属于那些翻译学者们,任何参与项目建设的成员都应该位列其中。
3. 生产性、参与性的翻译学研究学术路径
后印刷时代的数字环境为翻译学研究提供了巨大的潜力和丰富的可能性,翻译学数字人文研究可能成为大学、研究机构、商业公司、普通公民甚至政府共同参与的活动,每一个参与者都可能在翻译研究的文化资料生成和管理中成为积极的受益者。数字人文研究多以项目为基础来实施,能打破传统上“翻译实践”“翻译教学”和“翻译理论”之间的割裂,体现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的结合。对于数字人文研究者而言,“将学术作品‘具象化’的载体与技术应该与作品内容同等重要”[5]。因此,设计项目、寻找工具、搭建平台、制作多媒体、IT系统的支持、数据库的建立、参与人员的管理等不再仅仅是整个翻译研究的支撑部分,而是完成整个项目必不可少的元素,整个研究项目能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参与性。
国外不少学者认为,仅仅将研究内容置于网络环境并不能称之为数字研究。因此,翻译学数字人文研究并非简单地将翻译文本进行数字化,或者将翻译研究搬到网络上,而是借助于后印刷时代的数字媒介,让“翻译突破印刷文化时代按照线性平面惯例进行的文字转换和情节排列的文学叙事方式,通过超文本、超链接技术创作出数字化的立体超文本叙事作品,即更加注重通过数字技术生产出的多媒介符号化、动态立体性、超文本特征和 3D 虚拟效果的具象诗、动画诗、超文本诗歌等多模态文本”[5]。当翻译实践和翻译研究由文本符号延伸至图像、视频、声音等后印刷时代的超文本时,那些海量的、持续增长、随时随地获取的数字媒介资源将极大地扩展翻译学数字化研究的场域和疆界。
数字化翻译研究的生产性和参与性意义重大。首先,在数字人文视域下,数字技术作为工具与知识之间存在相互塑造的关系。[5]换言之,利用数字技术可以更新研究方法和呈现方式,让结果更易为人接受。所以,在当今时代我们一边可以看到传统式、思辨式的学术研究成果被埋没在图书馆的书籍中少人问津,一边却注意到那些融合了数据库、数字技术、多模态传播媒介的研究成果受到研究者的欢迎,其影响力也大大增加。如外语类核心期刊有关实证实验类的翻译研究论文引用率大大提高,而传统的语言哲学类论文则出现式微的迹象。其次,翻译学数字人文研究可以扩展学术的范围,让其更加贴近普罗大众。通过建设开放式的翻译数据库、翻译文化资料的在线档案馆等,让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的讨论如同网络游戏一般,成为大型的、互动式的新型学术交流。在技术方面,语言或翻译研究者也可以采用众包的方式,或者直接和平台提供商进行合作,从而让整个研究变成一个参与性极强,极具广泛关联性的在线学术孕育基地。最后,后印刷时代的“微文化”特征与移动互联网的介入,让翻译研究的讨论和交流、观点的碰撞等得以广泛地嵌入日常生活当中。例如,作为后印刷时代的发表形式之一的微信公众号,可以定期地发布相关研究成果和学术观点,而其他关注该公众号的研究者或者业余爱好者则可以进行点赞、评论和转发,从而更加广泛和深入地参与到相关学术观点的建构、传播和批评当中。
本文考察了后印刷时代出版与传统出版在呈现方式、数据规模、产品作者、阅读视角、读写关系、资源获取等方面的诸多不同之处。后印刷时代海量的数字化语篇不仅给翻译学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对象,也为翻译研究者带来了全新的阅读情境、认知环境和学术资源。数字化语篇成为数字人文这一崭新学术理念与学术实践的基础和先决条件,两者之间的勾连为翻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研究范式。未来的翻译研究者们不仅要掌握传统的文本细读,还必须了解如何利用计算机科学、数据库和数理统计等方式,在数字环境下进行对网络的宏文本进行大规模、规律性的检视,从而发现翻译研究中趋势性的变化。因此,后印刷时代翻译学数字人文研究亟需既能专精于某一领域又广泛涉猎各种现代数字技术的研究者;泛在式、合作式的学术著作模式;生产性、参与性并重的翻译学学术路径。数字人文理念为翻译学带来新型的学术组织形式和学术出版模式,进一步开阔了翻译学研究的学术视野和研究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