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弥漫”在故事里有何用意

小酷哥哥

雾，是一种自然现象，指的是接近地面的水蒸气，遇冷凝结后飘浮在空气中的小水点。但在文学作品里，雾不仅是一种自然现象，更多的是一种意象。

首先，雾，常常用来表现的情绪是迷茫。

雾遮住了正对着后窗的一带山峰。

我还不知道这些山峰叫什么名。我来此的第一夜就看见那最高的一座山的顶巅像钻石装成的宝冕似的灯火。那时我的房里还没有电灯，每晚上在暗中默坐，凝望这半空的一片光明，使我记起了儿时所读的童话。实在的呢，这排列得很整齐的依稀分为三层的火球，衬着黑魆魆的山峰的背景，无论如何，是会引起非人间的缥缈的思想的。

…………

现在那照例的晨雾把什么都遮没了，就是稍远的电线杆也躲得毫无影踪。

渐渐地太阳光从浓雾中钻出来了。那也是可怜的太阳呢！光是那样的淡弱。随后它也躲开，让白茫茫的浓雾吞噬了一切，包围了大地。

…………

雾，雾哇，只使你苦闷，使你颓唐阑珊，像陷在烂泥淖中，满心想挣扎，可是无从着力呢！

傍午的时候，雾变成了牛毛雨，像帘子似的老是挂在窗前。两三丈以外，便只见一片烟云——依然遮抹一切，只不是雾样的罢了。没有风。门前池中的残荷梗时时忽然急剧地动摇起来，接着便有红鲤鱼的活泼泼的跳跃划破了死一样平静的水面。

我不知道红鲤鱼的轨外行动是不是为了不堪沉闷的压迫？在我呢，既然没有杲杲的太阳，便宁愿有疾风大雨，很不耐这愁雾的后身的牛毛雨老是像帘子一样挂在窗前。

这篇散文写在1927年7月。这一年的四月，发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茅盾心怀崇高理想，面对革命的失败，心情非常沉闷。现实让他感到痛苦、迷茫，于是，借用雾来抒发内心的情感——自己身处现实的重重迷雾之中，想挣扎却无处用力。但茅盾并不是一味苦闷而沉沦，他希望有疾风大雨扫除迷雾，这是一种乐观向上的奋斗精神。

申宝国教授在《狄更斯小说的烟雾象征意象》中讲道：

狄更斯的《远大前程》里，一天，主人公匹普在浓雾中给马格韦契送去铁锉和食物，在迷蒙雾气中好像不是他朝着前面的目标走去，而是前面的一切景象都正向着他飞奔过来。他走着走着发现厚厚的浓雾使他走错了路，偏向了右边，所以不得不沿河又向回走，又被奥里克绑架到布满浓雾的沼泽地。作者运用这一景象象征匹普迷茫的人生历程。匹普在雾中走错了人生之路，迷失了自己。

其次，雾，意味着朦胧，蕴含着一种美感。大学者季羡林写过一篇散文《雾》。

我从没有喜欢过雾。

抵达加德满都的第二天凌晨，我一起床，推开窗子：外面是大雾弥天。昨天下午我们从加德满都的大街上看到城北面崇山峻岭，层峦叠嶂，个个都戴着一顶顶的白帽子，这些都是万古雪峰，在阳光下闪出了耀眼的银光。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我简直像小孩子一般的喜悦。现在大雾遮蔽了一切，连那些万古雪峰也隐没不见，一点儿影子也不给留下。旅馆后面的那几棵参天古树，在平常时候，高枝直刺入晴空，现在只留下淡淡的黑影，衬着白色的大雾，宛如一张中国古代的画。昨天抵达旅馆下车时，我看到一个尼泊尔妇女背着一筐红砖，倒在一大堆砖上。现在我看到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堆红红的东西，我以为他拿的也是红砖。但是当他走得近了一点儿时，我才发现那一堆红红的东西簌簌抖动，原是一束束红色的鲜花。我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正当我失神落魄地自己暗笑的时候，忽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咕咕的叫声。浓雾虽然遮蔽了形象，但是却遮蔽不住声音。我知道，这是鸽子的声音。当我倾耳细听时，又不知从哪里传了阵阵的犬吠声。这都是我意想不到的情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在加德满都学会了喜欢的两种动物——鸽子和狗，竟同时都在浓雾中出现了。难道浓雾竟成了我在这个美丽的山城里学会欣赏的第三件东西吗？

世界上，喜欢雾的人似乎是并不多的。英国伦敦的大雾是颇有一点儿名气的。有一些作家写散文、写小说描绘伦敦的雾，我们读起觉得韵味无穷。对于尼泊尔文学我所知甚少，我不知道，是否也有尼泊尔作家专门写加德满都的雾。但是，不管是在伦敦，还是在加德满都，明目张胆大声赞美浓雾的人，恐怕是不会多的，其中原因我不甚了了，我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钻研探讨。我现在在这高山王国的首都对浓雾大唱赞歌，也颇出自己的意料。过去我不但没有赞美过雾，而且也没有认真去观察过雾。我眼前是由赞美而达到观察，由观察而加深了赞美。雾能把一切东西：美的、丑的、可爱的、不可能的，都给罩上一层或厚或薄的轻纱，让清楚的东西模糊起，从而带了另外一种美，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的美，一种朦胧的美，一种模糊的美。

…………

最后，雾，还代表着神秘。

许多冒险小说或电影里，主人公出现在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树林里，忽然，一道黑影从身后闪过，主人公立马回头，可是并没有发现来人的踪迹。读者和观众瞬间心情紧张起来，雾里出现的黑影到底是什么呢？

这样的场景不安排在下雨天，也不安排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多安排在大雾天气，就是因为迷雾可以带来神秘，可以给故事增加紧张感，揪住读者的心。

雾在不同的故事里，代表着不同的象征意义。具体什么象征意义，那得根据作者想要达到的写作目的而定。

【创意小练习】

同学们，你在阅读故事书或者观看电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故事里的大雾天气呢？当故事里出现大雾天气的时候，你认为作者或者导演由此安排是出于何意呢？如果让你写一个跟雾相关的故事，你会选择文章里提到的哪个象征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