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瀛 李东英
近年来,受环境和社会的影响,人类生育能力持续降低,不孕症已成为全世界广受关注的公共卫生问题[1]。调查显示,我国女性不孕症超过5 000万例,占育龄女性的15%~20%[2]。辅助生殖技术(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ART)是不孕症最常见的干预措施,其通过借助于人工辅助生殖技术达到妊娠的目的[3]。但是多数不孕女性在接受ART治疗前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就医过程且效果不佳,导致其常伴有羞愧、自责的负性情绪[4]。研究表明,不孕症女性普遍存在中重度病耻感,而病耻感等负性情绪可影响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导致性激素分泌减少,生殖器官功能异常等,进而干扰正常生殖活动和辅助生殖结局[5]。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CBT)是慢性病的一线心理干预疗法,其通过纠正歪曲的认知、思想、观点来调整个体行为和情绪的方法。目前,CBT在改善2型糖尿病患者睡眠质量[6]、缓解卒中后疲劳患者疲劳程度[7]等方面展现出积极的效果,但是其在ART中的应用较少。因此,本研究对接受ART治疗的不孕症女性实施基于CBT的心理干预,以期为调节不孕女性病耻感、改善生殖结局提供参考。
1.1 一般资料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择2018年1月至2019年5月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接受ART治疗的80例不孕女性作为研究对象,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试验组和对照组,每组40例。试验组和对照组不孕女性年龄、受教育背景、职业类型、居住地、不孕年限、不孕原因等一般资料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试验组和对照组一般资料比较 n=40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1.2.1 纳入标准:①年龄≥20周岁;②确诊为不孕症,无子女,拟接受ART治疗;③意识清晰,有文字阅读和理解能力,能配合完成填写问卷;④自愿参与本次研究,正式试验前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
1.2.2 排除标准:①因男方原因导致不孕;②精神类疾患或意识障碍;③伴有垂体肿瘤、子宫肌瘤等生殖器官器质性病变;④患有视听、失语等躯体功能缺陷。
1.3 方法
1.3.1 对照组:给予常规护理干预和知识宣教,包括:①对不孕女性进行健康教育,讲解不孕原因、治疗现状、ART治疗成功率和注意事项。②鼓励不孕女性培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避免过度劳累,戒烟酒,保证睡眠质量,作息规律。③对基础体温及排卵情况进行监测,协助医生进行ART治疗。
1.3.2 试验组:在常规护理基础上实施3次CBT,具体内容如下。①组建CBT小组:干预小组共有4名成员,包括主管护师1名,护师2名,生殖医学主治医师1名。主管护师和主治医师共同制订干预方案,主管护师负责监督干预过程,护师作为责任护士实施干预方案。②干预方案:参考认知行为治疗平台(http://www.cbtchina.com.cn)和文献报道[8-10],制订3次干预方案内容,分别为心理评估、认知重塑和行为干预。③实施干预:由主管护师建立CBT微信群,让入组女性和小组成员实名加入微信群。按照入组时间顺序,将试验组分为8个小组,每组5人。按照CBT干预体系,每位不孕女性需要完成3次培训课程。干预地点在生殖中心会议室,3次时间点分别为ART周期前、促排卵治疗期及胚胎移植前,干预1.5~2 h/次。培训结束后要求女性居家练习,责任护士在干预期间最少电话随访或微信视频1次,了解其居家练习的情况、纠正错误,巩固干预效果。见表2。
表2 CBT干预内容
1.4 评价指标
1.4.1 病耻感:采用女性不孕症患者病耻感量表(infertility stigma scale,ISS),该量表由Fu等[11]根据自我感知理论和“ABC”理论编制,可用于中国女性不孕症患者病耻感的测量,并证实总量表和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77~0.94,内容效度为0.90。ISS包括4个维度,自我贬损7个条目,社会退缩5个条目,周围人群的羞辱9个条目,家庭的羞辱6个条目。每个条目按照Likert 5级评分法,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别赋值1~5分,总分范围27~135分,得分越高代表女性不孕症患者病耻感越强烈。分别于首次干预前和末次干预后向患者发放量表,现场由责任护士用统一指导语指导患者填写,当场回收并检查量表填写质量。
1.4.2 生殖结局:记录患者生殖结局,包括种植率、临床妊娠率、流产率、异位妊娠率等。
2.1 试验组和对照组病耻感比较 干预前,2组患者ISS量表各维度得分及总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试验组自我贬损、社会退缩、家庭的羞辱维度得分及ISS总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试验组和对照组ISS得分比较 n=40,分,
2.2 2组生殖结局比较 试验组取卵数、种植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临床妊娠率、流产率和异位妊娠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试验组和对照组生殖结局比较 n=40
3.1 认知行为疗法可降低不孕症女性病耻感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前2组ISS得分分别为(65.58±4.09)分和(66.15±4.16)分,与姜璎钊等[12]报道结果相近,提示女性不孕症患者病耻感处于中重度水平。干预后,试验组ISS总分明显低于对照组,表明认知行为疗法有助于降低不孕症女性病耻感水平。认知行为疗法是以认知理论、行为学习理论、信息加工理论为一体的心理疗法,其通过改变思维和行为来纠正不良认知,达到缓解负性情绪和改变不良行为的目的[13]。通过本研究通过心理评估,了解到多数不孕症女性多数认为不孕是自身责任,会产生过多自责、内疚的负性情绪。因此在认知干预阶段,鼓励家属参与到治疗中,为其提供必要的家庭支持。同时,责任护士耐心、关爱讲解不孕症相关知识和既往成功病例,纠正患者在认知方面的偏差,帮助重新认识自己病情,增强治疗的信心。林慧等[14]对肥胖型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实施以认知行为疗法的心理干预,使患者抑郁、焦虑等负性心理得以宣泄,从而缓解患者心理压力和不良情绪,与本研究结论一致。但是本研究发现,干预后2组患者ISS量表中周围人群的羞辱维度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可能原因患者处于隐私考虑,ART治疗过程并未与周围人群交流有关。
3.2 认知行为疗法可改善不孕症女性生殖结局 本研究结果显示,试验组取卵数、种植率明显高于对照组,表明认知行为疗法有利于改善患者ART生殖结局,与常亚丽等[15]报道结论一致。研究显示,焦虑、抑郁、羞愧等负性情绪作用于下丘脑促性腺素,可减少性激素的分泌,引起宫颈黏液分泌异常、输卵管痉挛等造成不孕[16]。Casu等[17]报道称,不孕症女性病耻感可加重焦虑、抑郁等情绪,引起内分泌功能紊乱,影响排卵和妊娠而导致不孕症恶性循环。本研究对患者采用行为干预措施,通过有氧运动、放松训练的缓解患者的不良情绪,降低了心理压力相关因子、微炎性因子以及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等释放,有助于调节机体功能,促进排卵[18]。同时,认知行为疗法还可以纠正患者神经-内分泌紊乱,使机体生殖活动质量提高[19],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ART的效果。但是2组患者临床妊娠率、流产率和异位妊娠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可能与纳入的病例数较少有关。
认知行为疗法能有效减轻不孕症女性的病耻感水平,改善其辅助生殖结局。但是本研究属于单中心小样本量试验,对认知行为干预的具体操作流程及评价指标仍需要探讨。同时样本量偏少,导致结果可能存在偏倚。如虽然试验组临床妊娠率(47.5%)高于对照组(32.5%),但是仍无统计学意义。未来,我们将继续扩大样本量以及联合其他医疗机构,以更好的验证认知行为疗法对不孕症女性的干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