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多学科参与的安宁疗护体系

文/本刊记者 郭潇雅

今年的10月9日是第17个世界安宁缓和医疗日，主题为：缓和医疗，人人享有。为了传播安宁疗护理念，鼓励人人参与安宁疗护，青海省人民医院安宁疗护小组在节日到来之际举办了一系列精彩纷呈的宣传活动，通过展板、知识手册发放、视频展播、专题授课、情景剧展示和现场互动等方式，让广大群众了解安宁疗护。

活动当天，医院护理部还组织召开了青海省人民医院第三届优秀安宁手记颁奖暨成果分享会，经专家评委评分，最终评选出一等奖1名，二等奖2名，三等奖3名，优秀奖12名。

该院院长张强在活动中说道，在“十四五”的开局之年和开启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征程的关键时刻，新发展阶段，在关乎民生大计的医疗健康领域，特别是占主导地位的广大公立医院的发展战略和重点目标中，发展安宁疗护是公立医院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途径，是高质量发展医院的内涵建设、人文品牌。

据了解，“世界安宁缓和医疗日”由世界卫生组织（WHO）发起，世界安宁缓和医疗联盟(WHPCA)从2004年开始在全球推行，旨在庆祝和支持安宁疗护与缓和医疗事业发展的联合行动日，让人人了解安宁疗护、享有安宁疗护，至今已获77个国家相关组织的积极响应与大力支持。青海省人民医院自2015年成立安宁疗护小组以来，在青海学者赵生秀教授及护理部的指导下，在各核心科室积极参与下，安宁疗护工作稳步推进，打造了安宁疗护多学科参与的“青海样板”。

1038名截至目前，共为1038名患者提供了安宁疗护服务，受到患者及家属的一致好评。

机遇与挑战并行

安宁疗护是卫生与健康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安宁疗护是惠及民生、增进群众健康福祉的重要举措。目前，我国已迈入老龄化国家的行列，人口老龄化规模大、速度快，这意味着老年人对临终关怀的需求将极大增加。

赵生秀对记者说，随着疾病谱和死亡顺位的变化，恶性肿瘤、脑血管疾病和心脏疾病等慢性疾病的发生率也逐年升高，这极大增加了我国安宁疗护的照护负担。根据安宁疗护需求指标体系（疾病造成的负担、老年人抚养比、老龄化速度），我国如今面临着巨大的安宁疗护客观需求，并且需求还将继续增长。

另一方面，即使目前我国民众对安宁疗护的实践程度不高，但在社会文明进步和人们逐渐追逐生活质量的情况下，将会表现出对安宁疗护的主观需求，这也是社会发展和人文医学发展的必然趋势。无论在主观还是客观需求上，我国安宁疗护的服务需求面临急剧增长的局面。在以往医疗模式中，生命末期的治疗往往致力于“全力以赴”抢救和维持生命。同时，我国卫生总费用呈逐年上升趋势，给医疗资源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也极大降低了医疗卫生资源的优质分配。安宁疗护不仅能提高患者终末期生活质量，还能显著降低生命末期医疗开销，减少无效治疗和额外治疗。因此，安宁疗护不仅优化分布医疗卫生资源，也是现代人文医学精神的具体体现。

据介绍，2015—2019年，我国在宏观和中观层面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促进了安宁疗护的发展。从政策内容看，安宁疗护经历了理念提出、少数试点、到未来进一步扩大试点的发展阶段，政策内容逐步细化，可操作性逐渐增强。从政策的主体来看，涉及的机构越来越广，面向的人群越来越多，政策由对单独的安宁疗护机构或安宁疗护中心进行规范和指导，发展为倡导探索建立“机构—社区—居家”相结合的安宁疗护体系，完善安宁疗护多学科服务模式，并提出加强对公众的宣传教育，希望安宁疗护理念得到社会的广泛接受和认可。

1 启动生前预嘱。

2 安宁情景剧。

不过，赵生秀坦言，现阶段我国安宁疗护也面临极大挑战。首先是传统思想观念制约着安宁疗护的发展。我国民众受传统观念的影响，难以接受安宁疗护的理念。因此，需要通过培训引导和教育群众接受安宁疗护的理念，更需要社会氛围。特别是经过了新冠肺炎疫情，人们对生命尊严的重要性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因此，大力提倡安宁疗护的理念，更加彰显了对生命个体的尊重。

其次是生存困难让安宁疗护难以为继。由于安宁疗护主要是控制症状，许多侵入性的治疗是不做的，或者不在安宁疗护病房做，而是归口到相关的专业科室。同时，安宁疗护工作的收费标准不明确也限制了安宁疗护的收入，这就是大型医院一般不愿意做安宁疗护的原因。

再次是政策和社会支持不够。安宁疗护的发展需要社会、政府和公益组织的大力支持。尽管各级政府不断推出一些政策来支持安宁疗护的发展，但收效甚微，原因是政府的财力有限，且政策并没有得到完全落实，这是安宁疗护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甚至一些地区对安宁疗护的审批一直没有得到落实，极大限制了安宁疗护的发展。

此外，愿意从事安宁疗护的医务人员缺乏。由于安宁疗护工作的收入低，工作不被社会所理解，专业建设和晋升都受到制约，进而导致个人的职业规划也受到限制。因此，生存问题是制约安宁疗护发展的最直接原因。

规范建立体系

青海省人民医院护理学科带头人赵生秀教授20世纪90年代外出香港学习，短暂的学习让她看到了安宁疗护的发展前景。回到青海，赵生秀走临床、查资料、访患者，潜心钻研多年，积累了第一手资料。“患者的临终需求是我们安宁服务的目标”，赵生秀以这个核心理念教育和鼓励护理人员，开始建立安宁疗护体系。

在赵生秀极力倡导下，2015年医院护理部牵头组建了安宁疗护小组。赵生秀告诉记者，建立安宁疗护小组的初衷是给患者一个优质的临终护理服务。当时，没有太多可以借鉴的成功经验和专业知识，就以老年科为第一批试点科室开展安宁疗护工作。没有专业知识，就从肿瘤、老年等专业书籍中吸纳安宁相关的知识归纳总结，再传授给护理人员。没有经验，就外派骨干外出学习交流。在医院的大力支持下，将护理人员外派到英国、德国、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学习先进经验和理念。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安宁疗护工作历时四年分四批试点推进，最终于2018年在全院46个病区全面推开。“从刚开始在护理专业开展安宁疗护服务，到现在已经由各专业加入到这个工作中，可以说，坚持为患者提供优质的临终护理服务的初衷，已经逐步实现了全员共同参与安宁疗护服务的愿望。”赵生秀说道。

在6年的工作中，安宁疗护小组从管理制度、操作流程、行为规范等方面逐步建立和完善，有效保证了安宁疗护工作的顺利开展，使其有章可循，同时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医疗、护患纠纷。

例如，在操作流程方面，安宁疗护小组依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安宁疗护实践指南（试用）》标准，按“评估—诊断—计划—实施—效果评价”的科学步骤依次进行。首先由临床医师对病情作出诊断，经医师、家属及患者确定不再接受治疗性措施，启动安宁疗护；其次，由医护共同就临终患者（包括其家属）进行全面系统的评估；然后，依据评估的结果，由护理人员分析存在的问题、拟定护理计划，并确定安宁疗护团队成员,联系多学科、多专业医护人员做好相关准备；最后，由责任护士及安宁疗护团队成员实施安宁疗护，并对安宁疗护的实施给予针对性的效果评价及质量控制。

全科医学科绢扇制作。

在安宁疗护推广过程中，医院重视安宁疗护护理人员心理建设，开展《爱护天使行动-临床护理人员心理关怀项目》，邀请国内心理专家开展心理健康培训，开设了护理专科门诊和个性化心理疏导门诊，搭建了安宁疗护工作人员心理关怀绿色通道，制定了安宁疗护护士哀伤辅导流程，帮助护理人员提升抚慰丧亲者的能力，并更好地维护自身心理健康。

分管副院长表示，在安宁疗护的实践中，也发现一些问题，比如患者死亡教育的缺失极大地影响了安宁疗护推进，医务人员安宁疗护认知度普遍偏低，不同民族对安宁的态度有所差异。针对这些问题，护理部开展了科研项目，建立了安宁疗护研究体系、死亡教育模式等，更好地解决了临床问题，提升了安宁疗护服务内涵。

打造疗护特色

青海省人民医院安宁疗护小组由护理部主任任组长，成员由核心科室的科主任、护士长、医生、国家级专科护士、营养师、心理咨询师及护理骨干30余人组成。在此基础之上，在院内招募志愿者70余人参与到安宁疗护队伍中。据悉，在专科小组组织构成中加入志愿者成分，属于在全国首创的一种全新尝试。

张强说道，对于患者，医院实行分散形式的管理，各学科在自己的专业范畴内，开展特色服务。但是，当涉及多学科医疗问题时，由各专科共同介入进行干预。

例如，护理团队开展芳香疗法、音乐疗法、绘画疗法等，提升患者身体照护水平，开展认知疗法、冥想、放松技术等为患者提供多维度心理护理。同时尝试联合社会志愿者开展陪伴式精神抚慰陪护。

老年科开展绢扇绘画、种植疗法、阅读治疗、心灵日记等多种特色疗法给予心理干预和支持；通过制作人生相册、翻阅老照片、追忆往事等方式，给予精神关怀；患者病故后，祭奠亡者、赠送慰问卡、不定期探访家属等延伸护理服务提供高质量的哀伤辅导。

肿瘤内科开展癌痛规范化全程管理，提倡中医技术在晚期肿瘤症状管理中的应用。通过家庭会议，搭建医护与患者及家属沟通的桥梁，开诚布公地谈论临终与死亡，对患者的临终照护做更细致的计划，帮助其释放内心的压力，同时也满足了患者家属被尊重、接纳的需求，缓解了家属的哀伤情绪，达到了安宁疗护的目的。

重症医学科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是希望和奇迹诞生的地方，却也是一个随时见证生死离别的地方。针对非预期死亡的患者，科室开展温暖的重症安宁疗护特色服务，为患者设立安宁疗护病房、开放安宁亲情陪伴，给患者最后一公里的护送。开展“我的五个愿望”安心卡活动，一个小故事、一曲轻音乐、一张卡片，让一群彼此并不熟悉的家属和护士开启与心灵的对话。

张强说道，安宁疗护的服务内容，不是一个纵向的专业内涵，而是一个横向的多专业合作模式下的服务内容集束体。各科室开展的特色疗法，就是在纵向的专业内涵和横向的合作模式下形成的。多学科参与的模式，可以更好地为患者及家属解决生理、心理、社会多维度的需要。

赵生秀表示，青海省人民医院作为青海省护理学会安宁疗护专业委员会挂靠单位、中华护理学会安宁疗护专科护士培训基地，今后将充分发挥领头羊的作用，积极在全省开展安宁疗护服务模式的建立、服务技术的推广、基层技术帮扶、科普宣传、人才培养等工作，有效提升青海省安宁疗护的开展。同时，希望各级政府能从政策、资金、教育等方面给一些保障和支持，尽快建立起一个面向全社会科学合理的激励机制，引导更多人加入到安宁疗护队伍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