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杰
(济南大学 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22)
据《淮南鸿烈集解·要略》记载,墨翟曾学于孔子,但是因为“其礼烦扰而不悦”[1],于是放弃学儒,从此自立门户,创立了墨家学派。由此看来,墨家学说既有对儒家学说的继承,又有墨子对儒家学说的批判与反思。《淮南鸿烈集解》中曾记载墨子“背周道而用夏政”[2],从这个角度出发,以《墨子间诂》为依据,深入探究墨子是如何背周道而用夏政,具体表现是什么,其实质又如何?
所谓“背周道而用夏政”,从字面意思看是背弃周朝的政治制度而沿用夏朝的政治制度,但这显然不是墨子所能做到的。此外,《墨子间诂》中并未提及反对周朝制度的言论,而是就儒家理论中他认为不正确的内容加以批判,主要是利用古代圣贤大禹来抵制儒学中已经异化了的理论。墨子并不是真正地反对周代的政治制度,而是对春秋末期已经变异的礼乐制度进行否定。
据史料记载,周朝建立伊始,成王年幼,无法摄政,而由周公旦摄政当国,建立一系列的政治制度,其中就包括礼乐制度,主要是对人的身份划等级,这一制度对维护周王朝的统治做出了突出贡献。后《淮南鸿烈集解·要略》记载:“成王既壮,能从政事,周公受封于鲁,以此移风易俗。孔子修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训,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修其篇籍,故儒者之学生焉。[3]”由此可以看出,周公是儒学的先驱之一,也是“周道”的创始人。所以《淮南鸿烈集解》中所言“背周道而用夏政”也有一定道理。
据记载,墨子出生时孔子已经离世,所以说墨子学儒并不是真正地师从孔子,而是师从孔子的门生。或言之,孔子的弟子也并非完全继承孔子的衣钵,必定有未及之处。因此,笔者认为墨子学到的或许是已经异化了的儒家学说。再加之春秋末期,社会形势严峻,墨子又深感等级制度的不公和礼的繁琐,所以竭力进行反抗。基于儒学在当时有一定的地位,单凭墨子一人之力并不能服众,于是墨子以大禹之贤对抗周公之礼,对礼进行整改,对儒学进行改造,最终创立墨家学派。可以说,墨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用夏政来取代周道,而是借古代大禹之贤名来对当时的儒学制度进行重塑,使它顺应时代的变迁而与时俱进。
生活在战国早期的墨子,是平民阶级的代表,常年征战,人民苦不堪言,而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礼乐制度反而更加肆意张狂,显然已经不能与当时的社会相适应。但是当时的贵族阶级依然遵循礼乐制度,大肆铺张浪费,并且打着周公礼乐制度的名义毫无节制。所以墨子只好“背周道而用夏政”来压制他们的骄奢淫逸。另又根据《墨子·公孟》篇中:“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政焉。儒以天为不明,以鬼为不神,天鬼不说,此足以丧天下。又厚葬久丧,重为棺椁,多为衣衾,送死若徙,三年哭泣,扶后起,杖后行,耳无闻,目无见,此足以丧天下。又弦歌鼓舞,习为声乐,此足以丧天下。又以命为有,贫富寿夭,治乱安危有极矣,不可损益也。为上者行之必不听治矣,为下者行之必不从事矣,此足以丧天下。”[4]所言,遂得出以下几个方面:
在墨子一生的学说中,始终贯穿着“节”这一思想主张。无论是《七患》中指出国家防治祸患的根本在于“其生财密,其用之节”[5],抑或是《辞过》中指出圣人都是节俭的,而小人都是淫佚浪费的,正是“简节则昌,淫佚则亡”[6]的铮铮铁语。对于墨子的这些言论,许多人加以反驳,如庄子在《庄子·天下》中提出“为之大过,已之大顺”[7]、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谈及墨家道“俭而难遵”[8],以及班固在《汉书·艺文志·诸子略》中说道“及鄙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9]。可见,墨子的言论似有不当之处,甚至有些过于夸张,但正是这种夸张才让我们感受到厚葬久丧之害。对此熟视无睹的儒家学派依然奉行厚葬久丧制度,甚至愈演愈烈。
考量墨子倡导节俭之风,大抵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其出身,墨子出身平民使他更能感受当时社会的贫苦与不公;二是国家贫苦不堪的现实。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战乱不止,人民贫苦的时代,依然奉行“周礼”,大肆盛行奢靡之风,尤坚持以礼厚葬,按照礼的规定来举行葬礼,浪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墨子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样不过是“繁饰礼乐以淫人,久丧伪哀以谩亲[10]”而已。于是他在《墨子?节葬下》中分别列举了“周礼”下葬礼的陪葬之厚,处丧之法以及时间之长来对当时奢靡的厚葬进行批判。
正如《墨子·节葬下》中所记载:“此存乎王公大人有丧者,曰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存乎匹夫贱人死者,殆竭家室;(存)乎诸侯死者,虚车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纶组节约,车马藏乎圹,又必多为屋幕、鼎鼓、几梴、壶滥、戈剑、羽旄、齿革,寝而埋之,满意。若送从,曰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11]”这一句概括了王公贵族与诸侯以及平民丧葬的庞大与复杂,同时也划分了一定的等级。他似乎有意向我们传达:在“周礼”的洗礼下,全国上下无一不对丧葬给予重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按照礼的标准举行丧葬,贵族阶级生活优越,物资富足,所以贵族丧葬之物品多而繁。墨子运用“必重、必厚、必多、必繁、必具”等五个词来描绘王公贵族丧葬用品的繁多贵重。比王公贵族次一等的诸侯也对丧葬十分重视,甚至不惜竭尽府库来举办葬礼。不仅如此,匹夫贱民也不惜“殆竭家室”来为死者举办丧礼。如此看来,当时上至王公诸侯下至匹夫平民无不竭尽所有来为死者举行葬礼,以至于大量陪葬国中之宝,家中之宝甚至倾尽所有。换言之,厚葬之于王公贵族以至诸侯而言,厚葬之物不足以为难,但之于匹夫贱民必得倾其所有。在这些陪葬品里,属殉葬者最为贵重。
据《墨子·节葬下》记载:“哭泣不秩,声翁,縗绖,垂涕,处倚庐,寝苫枕块,又相率强不食而为饥,薄衣而为寒。使面目陷陬,颜色黧黑,耳目不聪明,手足不劲强,不可用也。[12]”这是墨子所记载的当时守葬的方法,人们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哀伤之情,甚至不惜故意使自己羸弱,刻意营造出一种哀伤的感觉。显然,这种守丧的方式是一种“伪哀”。长此以往,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农夫、工匠、以及妇人,家中一有丧事就禁止做自己的工作,专注于服丧而不能劳作,一则使得懒惰之人肆意妄为,二则造成国家民生凋敝的后果。日久年深,“衣食之财必不足”就会产生“僻淫邪行之民”。之前积攒的财富用来陪葬,而自己也无法劳作生财,国家就会出现问题。除此之外,墨子还提到“上士之操丧也,必扶而能起,杖而能行”,可见,这种“久丧伪哀”在当时已然风靡一时。
或许,这只是为了哀伤而哀伤的一种处丧之法。
墨子在《节葬下》中曾说道:“君死,丧之三年;父母死,丧之三年;妻与后子死者,五皆丧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孽子其;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数,则毁瘠必有制矣。[13]”可见,在春秋末期,厚葬久丧已由原来对逝者的缅怀变成了一种纯仪式。并且,这种丧葬仪式根据与逝者的亲疏关系来划定守丧的时间长短。其中,最短也需要数月有余。倘若,家中不幸接连有亲人逝去,则家中人将持续数月乃至数年时间守丧。若如此,“国家必贫,人民必寡,行政必乱[14]”。
墨子是一个极具现实主义思想的人,他曾言“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15]”。其实,这句话是墨子根据当时社会环境提出的。春秋末期,社会动荡不安,人民“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16]”,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兴天下之利[17]”。但是,各大贵族阶级依然奢靡享乐,甚至为了自己的“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又加之墨子本就出身低微,所以更能体会民众的疾苦。由此,墨子在他的理论中提出“非乐”的主张。那么墨子为何反对音乐,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在墨子看来,当时的贵族阶级们“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华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高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18]”。而是这样必得“厚措乎万民”来制造大钟鸣鼓,华美的服饰以及高台厚榭。可是,这样奢靡的生活已经无法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相适应,春秋战国正是“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19]”,群雄争霸,战争一触即发的时期。这些耳目之欲“上不中圣王之事,下不中万民之利[20]”,与人民疾苦相较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王公大人为乐,必得是“大钟鸣鼓,钟犹延鼎”,若如此,则鸣钟鼓、琴瑟之人必不能是“老与迟者,耳目不聪者”,必得是肱骨强健之人。若如此,则老无所养,地无所耕,纺无所织,倘若时间一久,“亏夺民衣食之财以拊乐,如此多也[21]”,那么最受苦的便是墨子等下层民众,墨子作为底层民众的一员,他为之发声,也是情理之中。
等到所有的乐器、奏乐之人都已完备,接下来便是赏乐之人。正如墨子所言:“今大钟鸣鼓、琴瑟竿笙之声,既已具矣,大人肃然奏而独听之,将何乐得焉哉?[22]”可见,王公贵族所制之乐必与人共赏。假使一传十,十传百,王公大人,士人君子,青年男女都沉湎于享乐,荒废生产。若如此,举国上下皆沉迷音乐而无法自拔,不仅王公大臣不能治国理政,而且与之共赏音乐之人也不能从事劳作。长此以往,国家将不能兴盛,人民将不能饱腹。虽然墨子言语稍过,但也不无道理。王公大臣每日兢兢业业操劳国家政事犹有不察之事,倘若再分心于音乐,不察之事岂非更多?更何况,现在的社会情况已经是“大国即攻小国,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实不该再大兴音乐,荒废生产,而应尽心尽力兴天下之大利。
在天鬼迷信方面,墨子认为“无鬼论者”惑乱百姓,让百姓们在有无鬼神之间徘徊,因此导致天下大乱,所以很有必要对有无鬼神这个问题进行解答。于是,对于鬼神是否存在就有两种说法,一是儒家对鬼神敬而远之的态度,二是墨家独信天鬼的观点。
在儒家经典中,关于鬼神的言论十分有限,但我们还是可以通过其有限的文字记载,大体判断出儒家对鬼神的态度。在《论语·先进》篇中,子路问关于鬼神的问题时,孔子给出的答案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23]”。可见,儒家比较关注现实中的人,而对鬼神之事并不十分关注。但是孔子也并未否定鬼神的存在。除此之外,从《论语·雍也》中可以看出孔子对鬼神的态度是“敬鬼神而远之[24]”,由此看来,儒家虽然承认天鬼的存在,但是不谈论鬼神之事,并且对鬼神之事漠然置之。真可谓“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25]”也。但是这样对鬼神含混不清的态度,使得人们对鬼神是否存在的问题依然存在疑惑。
墨子否定了“无鬼论者”不信天鬼的理论,并且认为他们的行为是不符合圣王之务的,亦不是君子之道。与之相反,墨子坚信鬼神的存在,并且提出了鬼神存在的证据,主要是以下几点:一是古书记载有人见过鬼神,例如周《春秋》中杜伯死后杀周宣王以及句芒大神赐寿秦穆公等;二是古代圣王认可鬼神的存在,且“先鬼神而后人”。三是古代圣王厚鬼神且书之帛书以遗后世子孙,如《周书》《商书》《夏书》中多次提及鬼神的存在。那么,墨子为何如此执着地向世人证明鬼神的存在呢?显然,墨子希望通过鬼神来对统治者、王公贵族以及世人等不符合道义的行为进行约束,以兴天下之大利。由此,他明确地指出“虽有深溪博林,幽涧毋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董,见有鬼神视之[26]”,从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墨子不仅相信天鬼的存在,而且认为天鬼还能对人间的善恶是非进行监视,对于作恶之人,有罪之人进行惩处。
除此之外,墨子又提到周武王信奉鬼神,对鬼神恭敬有礼且深信不疑,所以天鬼护佑大周数百年兴盛。反观之,昔者夏王桀“上诟天侮鬼,下殃傲天下之万民[27]”以及殷王纣“播弃黎老,贼诛孩子,楚毒无罪,刳剔孕妇[28]”,他们对待天鬼不恭敬,对待人民残暴至极所以使得天鬼派汤与武王来惩罚他们,使他们知晓“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鬼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29]”的道理。显然,墨子言此主要是想要借助“天鬼”来对当时统治阶级的残暴统治加以约束,使他们敬畏鬼神,不得为所欲为,做不符合道义的事情。
从古至今,有命说和无命说的争论一直存在。墨子认为有命说即宿命论惑乱百姓,使百姓们将一切好的坏的事情都归于命运使然,因此导致他们不思进取,甚至放浪形骸。所以很有必要对有无命运这个问题进行探讨。关于有无命运的问题,儒、墨两派存在两种不同的言论,一是儒家承认命运的存在,且认为命运是不可避免的,是有命说的代表;二是墨家认为有命说使得人民不思进取,甘于平凡,因此,墨子支持无命说。
《论语》中多处出现“命”这一字,据杨伯峻先生统计,孔子在《论语》中讲“命”有五次半,讲“天命”三次[30],其中多为表命运之意的“命”。可以说,儒家承认命运的存在,并且认为是不可避免的。
通过《论语》中的相关言论,可以大体判断出儒家对命运的态度。在《论语·雍也》篇中记载到:“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31]”孔子在这里提到“亡之,命矣夫”一句,就是他承认命运存在的证据之一。孔子虽为圣人,但面对得意门生即将死去也无能为力,只能将其归之为命运使然。又如:“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32]”(《论语·颜渊》)子夏作为孔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在规劝朋友节哀的同时也向我们传达了一个观念,即“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可以说,子夏也是承认命运的存在的,无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是“命”和“天”决定的。又譬如《论语·先进》篇中也提到:“颜渊死,子曰:噫! 天丧予! 天丧予![33]”可以看出,孔子面对颜渊的死也是无可奈何的。他认为,在命运面前,人是不可能反抗的,即便是圣人也无计可施。除此之外,在孔子看来,不仅个人的生命祸福取决于“命”,甚至“道”也取决于“命”。正如他所说:“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34]”杨伯俊先生也曾说:“(儒家)把一切偶然性,甚至某些必然性,都归之于‘天’和‘命’。[35]”通过《论语》中的这几则以及杨伯俊先生之言,我们可以解读出儒家学派是承认命运的,即有命说的代表。
墨子看到有命说对人意志力的消磨与损伤,所以墨子十分坚定的反对命运说。一方面,他认为“昔上世之穷民,贪于饮食,惰于从事,是以衣食之财不足,而饥寒冻馁之忧至;不知曰我罢不肖,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贫。昔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涂之辟,不顺其亲戚,遂以亡失国家,倾覆社稷;不知曰我罢不肖,为政不善,必曰吾命固失之。[36]”(《墨子·非命上》)长此以往,人皆信命,见一切世间之事都将归于命运,导致“上不听治,下不从事”的结果。假使人人都信命,那么赏罚之制就形同虚无,人民受赏或受罚都归于命,谁人还努力赢得贤名?到那时,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另一方面,墨子用“三表法”来反驳信命者,“三表法”即“有考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恶乎考之?考先圣大王之事,恶乎原之?察众之耳目之请?恶乎用之?废而为政乎国,察万民而观之。[37]”墨子通过“三表法”来展开自己的言论,是十分可信的,一是通过古代历史中的史料记载来反驳命定论,墨子列举了许多古籍经典比如《仲虺之告》《太誓》等来证明古代先贤也是十分不信命运的,所以才在古籍上多次提及,反复记载。正如墨子在《墨子·非命中》中所言:“圣王之患此也,故书之竹帛,琢之金石。[38]”可见,圣王是不信命运之说的。二是考察百姓之情,墨子经过一番论述发现上至古代圣王下至贤明的百姓都不同意命运说。相反,只有残暴的君主以及不肖之人才才相信命运之说。在他们眼中,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其实,这都是他们自己不想努力的借口。三是付诸实践,把相信命运当做国家政策看看是否符合“天下大利”,假使国家颁布政策倡导百姓相信命运的安排,那么将没有人努力为国家,为人民,为自己而奋斗,原因是什么呢?人皆有命。
正如信命者所说的那样,人皆有命,所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贱人贱命,贵人贵命。若人皆信命,那么圣王则怠于听治,士大夫则不思进取,农民则不思劳作。就比如商纣王作为天子,生来高贵。在有命者眼中,他就算“不顾其国家百姓之政,繁为无用,暴逆百姓,使下不亲其上”也可以永保王位。可是,世人皆知,商纣王的结局如何。所以说,信命者只是暴君以及懒惰之人的借口罢了。他们不想努力“兴天下之利”,于是将一切归于命运。因此,无论生来高贵还是下贱,若不好好努力生活,只会陷入更糟糕的境遇。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放浪形骸的借口,命运亦然。
总之,以上所列举的皆是墨子根据春秋末期的现实情况来反驳当时已经异化了的礼乐之制的一些理论,这些理论产生的主要原因是社会形势严峻,贵族阶级依然肆意妄为,平民阶级痛不欲生。于是,墨子作为平民阶级的一员,勇敢为平民发言,敢于同当时占据有利地位的儒家反抗。而《淮南鸿烈集解》中所记载的“背周道而用夏政”之言只存在于表面,并未了解墨子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