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路径分析

李才

党的十九大提出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这一战略的提出不仅是对我国农业、农村、农民工作的决策部署，也是国家实现脱贫攻坚目标、全面推进现代化强国建设的重要举措。乡村振兴与否，关键在是否有可持续的人才供给。兴旺的产业、宜居的生态、文明的乡风、有效的治理以及富裕的生活等目标的实现，都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才供应。人才，从哪里来？各级各类教育都可以通过自身的目标定位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做出必要贡献。高等教育因其自身的教育功能定位和资源储备优势，使得其具有促进、服务我国乡村振兴战略的功能优势。《高等学校乡村振兴科技创新行动计划(2018-2022)》(以下简称《行动计划》)的发布更是为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指明了道路和方向。(1)《教育部关于印发〈高等学校乡村振兴科技创新行动计划(2018—2022年)〉的通知》，http://www.moe.gov.cn/srcsite/A16/moe_784/201901/t20190103_365858.html。作为高校服务乡村振兴的指导性文件，《行动计划》致力于从高校科技创新角度，立足于高校服务“三农”的优势和特色，构建高校服务乡村振兴的科技创新体系。《行动计划》指明了高等学校乡村振兴科技创新七大行动内容，即为乡村振兴提供理论支持的科学研究支撑行动，消解乡村振兴科技瓶颈的技术创新攻关行动，高校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的能力建设提升行动，为乡村输送人才力量的人才培养提质行动，助力成果推广转化示范的成果推广转化行动，助力贫困地区脱贫成果巩固的脱贫攻坚行动，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合作提升行动。七大行动思想对于从整体上认识和探索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路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基于此，实现高等教育促进乡村振兴的价值审视，并积极探求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多元向度和技术载体，对于实现高校服务乡村振兴、提升乡村振兴战略落地的实效性以及保障乡村振兴战略的可持续推进，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和学理意义。

一、高等教育作用于乡村振兴的价值路径

乡村振兴有赖于高等教育价值思维的转变。其中一个重要的转变便是不能将乡村仅仅作为“涉农高校”的功能专属，而是要将服务乡村振兴作为各级各类高等学校的功能性要素，并实现不同级类高等学校基于乡村振兴服务的多维互动。高等学校具有教学、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等职能，但是最核心的是人才培养职能。(2)李立国、薛新龙:《建立以人才培养定位为基础的高等教育分类体系》，《教育研究》2018年第3期，第62-69页。担负人才培养职能的高等学校，如果在其价值指向、事业发展规划、教育教学行动等方面没有将乡村发展需要、乡村振兴要求考虑其中，其培养的高级专门人才则不能进入或是进入但不能适应农村，那么广大农村区域想要仅仅凭借基础教育实现乡村振兴，实为困难。无论如何，农村不应、也不能成为被高等教育遗忘或是看不见的角落。乡村振兴，应该也确实要成为新时期高等教育价值取向的应有之义。高等教育在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农村城市化水平的建设以及乡村现代化节奏的适应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作为空间。而这些作为力的实现有赖于在高等教育功能建设中夯实如下基本价值路径：一是高等教育通过人才培养为乡村输送适切、优质的专业人才。适切的、优质的专业人才更可能成为乡村振兴战略进程中农业科技创新的主力军、农村创业的主要群体以及推动乡村劳动力就业水平的关键力量。二是高等教育通过科学研究及其高质量的成果转化推动乡村的经济、政治与文化的发展，进而促进乡村振兴。高等教育作为科技创新的主要阵地，其有资本为乡村发展提供科技支持，通过科技成果的转化夯实乡村农技创新平台，真正推动科研促进乡村振兴的目标实现。三是高等教育通过与地方政府的协同合作，面向地方发展需求变革自身的功能体系，完善教育资源，改善智库咨询服务机制，促进乡村发展。地方政府对于乡村振兴、脱贫攻坚等事业有着更为基础性的认识和相对清晰的把握，这些认识与把握一旦与高等教育的发展资源建设、价值取向设计相契合，就意味着高等教育功能的定位更可能对接地方政府及其所致力于推动的乡村振兴的事业诉求，这种对接也能够成为保障乡村振兴实施质量的实际条件。

二、高等教育促进乡村振兴的实践向度

高等教育作用于乡村振兴的实践路径是多维的。总体来看，消缓城乡不均、治理乡村贫困、优整振兴资源等构成了高等教育促进乡村振兴的实践向度，为教育促进乡村振兴提供了多维视野。

(一)消缓城乡不均衡，助威乡村振兴

乡村振兴有赖于城乡发展的日益均衡。虽然随着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历史积累的城乡二元结构及其带来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缓解，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我国的乡村仍然在经济发展、教育发展、社区建设、生态环境以及生活条件等方面落后于城市。《中华人民共和国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的数据显示，全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0 733元，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为26 523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为39 244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为14 389元。全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21 559元。按常住地分，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28 063元，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13 328元。(3)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02/t20200228_1728913.html。这种城乡差距往往容易导致乡村人才外流或是外部人才“望而却步”。缺失人才或是人力资本的乡村未来更可能的景象是“凋敝”而非“繁荣”。在这种情况下，高等教育更应致力于以其社会服务功能实现对乡村发展的直接支援与间接救助。

高等教育因自身人才与技术储备优势，具有打破城乡二元结构的先天功能，不仅有助于弥补城乡社会发展差距，更有利于促进乡村振兴。高等教育服务农村社会发展的政策包括了农村贫困地区的专项招生制度、鼓励高校毕业生到基层工作的政策以及特岗教师、免费师范生等扶持农村教师队伍的规定等。(4)孙涛、邬志辉：《高等教育服务农村社会的政策支持及其反思》，《高等教育研究》2018年第2期，第17-21页。这些既有的政策或是制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障农村学生获得优质教育资源的机会，通过实现城乡教育的相对公平，推动城乡社会均衡发展。而乡村振兴向高等教育提出的功能诉求除了在制度层面的建设要求之外，还涉及更多维的价值定位。譬如，高等教育促进乡村中“人”的发展的作用路径，除了自上而下的教育公平制度的落实，还应包括高等教育自身通过对科技人才的培育支持和农村创新创业成果的推广建设，来完善高等教育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路径。再譬如，促进乡村振兴的高等教育服务有必要进行类型化的功能供给，根据高校类型的功能定位为乡村振兴提供关于“什么”的服务内容，关乎“为何”的服务动因以及关于“以何”的服务载体，将具体化的服务指向契合到相对“精准”的类型功能中，提升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效能。当不同类型的高等学校发挥所长缩小城乡社会发展差距时，城乡均衡发展、乡村“人”的现代化以及乡村的振兴局面也将得以更好呈现。

(二)参与治理乡村贫困，助力乡村振兴

教育扶贫作为我国扶贫攻坚的重要战略，因教育性质、意义、目标指向和过程特征而具有可持续的反贫困价值。不同级类的教育因培养目标和教育资源特质的差别而具有不同的扶贫功能优势。以往的高等教育扶贫方式主要体现在高校招生倾斜政策方面，所实施的是国家、地方、高校三维专项计划，分别由中央部门高校、部分地方高校、各省(区、市)所属高校、教育部直属高校和其他自主招生试点高校等承担。制度内容体现在招生过程中面向贫困地区和农村学生，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建档立卡等贫困家庭学生。然而，随着全面脱贫攻坚节点的到来，高等教育扶贫的方式和路径也将因贫困内涵的演变在治理路径方面有所变化。对于新时期尤其是后扶贫时代的高等教育来说，其参与治理乡村贫困进而促进乡村振兴的有效路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高等教育通过对接乡村“人”的文化价值观念养成教育，促进乡村振兴思维的形成，进而推动乡村振兴。在这一维度上，高等教育主要通过培育乡村里的“人”，或者说是影响乡村振兴所依托的人们的思维观念来推动乡村振兴。乡村的振兴，有四类人需要接受教育。一类是乡村社区企业领导和管理者，一类是涉农劳动者，一类是乡村基础教育阶段的儿童，还有一类是乡村里的城里人。(5)董存田：《乡村教育发展与乡村振兴》，《世界教育信息》2018年第21期，第36页。高等学校作为重要的人才发展培育阵地，有资本、有责任针对这几类人进行思想观念、思维视角的引导和教育。这种引导的机会和路径主要通过高等教育面向乡村振兴人才的培养培训，高等教育所培育的基础教育师资队伍，高等教育在现代人的教育内容上对生态文明教育、乡土文化教育等的引入以及科技创新思维与伦理观念等培育来实现。高等教育对人的思想教育引导有助于树立人的反贫困意识，通过扶智而促进扶志，通过扶志推动乡村反贫困思维和思想的建设成效。然而，扶志何以实现？对于高等教育来说，依托自身课程体系的区域特色专业与研究推动乡土文化与乡村文明的建设，不失为一个好举措。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乡村里“人”的文化自信容易得到夯实，同时又有助于弘扬优良传统文化，为现代化进程中农耕文化的独特价值开辟传承路径，以此对抗来自乡村里“人”的“精神贫困”。

另一方面，高等教育通过对乡村人力资本的作用贡献，参与教育扶贫治理，促进乡村振兴。这就要求高等教育系统继续实施招生、就业等工作中的“目中有农”的制度建设与价值引领，广泛通过系列教育惠农举措，完善农村生源大学生的学费、专业发展需求，教师教育机构则需要通过对农村基础教育师资的有效供给，提高基础教育质量，提升农村基础教育教学竞争力。乡村人力资本的储备不仅要求高等教育关注学龄人群，还要求高等教育关注农村成人群体的教育与发展需求，通过地方高校科技创新、创业惠农、职业农民培训、成人扫盲(这里的扫盲不是单纯意义的识字教育，而是技术性素质的培育)等多种形式，全面提升农民、农民工等整体的劳动力素质和人力竞争水平。这一过程既是高等教育参与农村反贫困的过程，更是基于此促进乡村振兴发展的过程。值得一提的是，高等教育通过促进农民知识资本的提升，间接促进城乡人际互动的和谐，推动城乡统筹、一体融合发展的目标实现。从盖尔·约翰逊的研究结果来看，农村人口素质的提高可以大大减少城市居民对于迁居城市的农村人口的抵触，并减少城市管理成本。(6)盖尔·约翰逊：《中国农业调整:问题和前景》，《经济学家》1999年第6期，第3-5页。而高等教育对于那些向城市转移的劳动力人口的意义不仅在于培训和职业素养的教育供给，还在于综合文化素养、城乡文化融合、城乡人际理解等教育跟进。这些内容实际上既能提高农村人口的综合素养，使其快速适应城镇化进程中公民发展的需求，也能推动城乡一体融合的文体建设，促进乡村振兴发展。

(三)整合类别资源，助推乡村振兴

改革开放后，我国的高等教育事业获得了长足、有效的发展，形成了多形式、多层次、多学科门类的高等教育体系。这种发展形势和已经形成的学校类型，为乡村振兴的目标实现提供了资源类别的优整线索和资源空间。从宏观层面看，高等教育的布局、结构、层次、规模与职能等影响高校分类；而从微观层面来看，高校类型、定位和发展策略等影响其分类发展。(7)陈路、王艳艳：《“双一流”建设背景下的高校分类发展》，《教育发展研究》2017年第23期，第50-55页。一个完善的现代高等教育体系必然包含着不同类别的高校，也呈现出层次性、个性化的特征。而这样的高等教育生态蕴含着不同类型高校不同的优势资源和功能定位，这些资源与功能定位对于形成高校促进乡村振兴的综合力量具有重要意义。可以说，探求高等教育体系内部各类别资源的优化整合、协同促进乡村振兴，这是当下乃至未来一段时期，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促进乡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工作内容之一。

高等教育如何优化自身的类别资源体系，综合促进乡村振兴发展，我们以为主要的优整思路有二：一是建立目标指向、问题引领的资源互补机制。这意味着高等教育类型、资源的整合以及不同类型资源的合力价值的实现要依托于当下不同类型高校的发展目标与培养目标指向以及这种指向与当下乡村振兴资源问题现状的契合性，基于此建立健全多种类型高等教育资源的互补机制，综合促进乡村振兴。二是着重发挥成人高等教育、高等职业教育、涉农类高校、师范类高校等的主导供给力，为乡村振兴供给适合的、有用的、有实力的人才。成人高等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致力于促进成人学员接受高中后教育，为高等层次人员提供岗位培训、继续教育等。这实际上为乡村振兴中所需要的本土管理者提供了进修和自我学习的良好机会。高等职业教育则致力于培养技术技能类的专门人才，这样的学校储备了更多的职业教育资源，这一资源对于新时期培育农村高技能人才、现代职业农民等，都具有资源作用力。涉农类高校作为培养农业专业技术人才的主要担当部门，理当成为培养农业人才的带头部门，但是又不能自顾自地忽略与其他类型高校的合作研究、教学、培育项目，其在实际的教育改革和发展中应当突出自身的资源特色，综合考量我国区域农业发展需求，围绕乡村生态文明建设、污染环境治理、居民环保意识和法治素养等方面，与其他类型高校一同开辟具有振兴乡村资源储备力、促进城乡统筹发展的目标实现力。而师范类高校作为为基础教育输送师资的重要学校，只有其有意识地在教师教育体系建设中考量乡村振兴的基础教育发展需要，才更可能为乡村振兴提供准教师队伍建设、乡土文化传承的课程建设以及创新创业项目研究等教育资源和人力资本支持。

三、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技术与平台

在社会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高等教育服务社会的媒介和模式往往不同。在时代发展的今天，各种信息手段、合作平台和技术形式冲击着社会、教育和人的发展，这实际上也为高等教育服务乡村和广大农民的形式开辟了更为多元的选择向度。

(一)借助技术媒介，开辟“双线联动”服务模式

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重要形式之一便是在信息社会运用各种可能的现代化技术手段，促进乡村以及其中的“人”的知识结构更新和信息素养提升。乡村要振兴，必须自觉借助外力，主动适应社会变化，甚至需要做出超越性的改变。高等教育所能做出的努力之一便是有意识地运用现代化技术手段实现自身的服务功能革新。

可以说，高等教育在技术资源储备上具有相对丰厚的资源优势，这使得其促进乡村振兴的功能指向拥有更为有效的技术选择空间以及更具联动性的技术组合方式。概括而言，高等教育可以引入远程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媒介等技术形式，开辟线上与线下联动的乡村振兴服务模式。例如，通过“互联网+”的培训模式，提升广大农民的信息选择与甄别、利用与实施等信息素养，提升农民在农业的产业升级、农村的现代化治理以及农民自我发展的整体质量。引入信息技术的农民培训，在一定程度上就是通过技术手段推动农民更有效地掌握科学知识、更有依据地从事现代农业活动，以及更有针对性地调整农村生产方式。从这点来说，高等教育有实力为乡村振兴、农业现代化建设、农民的现代化等设计、发展一套基于技术组合的服务机制。这种服务机制的建设在实际的高等教育发展与改革中具有反作用力，即高等教育不应再成为“高深学问”“系科专业”的代名词，而是面向乡村振兴和农民的现代化的“反映者”。高等教育除了关注学科专业的内在逻辑，还需要关注自身在科学研究、科学技术开发、科技成果推广和应用等方面是否为乡村提供新的产品、工艺和技术，是否带来了经济的效益。(8)申培轩：《论高等教育发展的适切性——兼论高等教育对农村的适切性》，《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4期，第565-569页。高等教育在服务乡村振兴的技术载体上，一方面依托于线下常态化的教学、研究与社会服务形式；另一方面运用互联网、大数据等新常态的教育技术服务形式，共同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落地。

(二)依托对接学院，打造乡村学习型社区

高等教育固然可以通过多种技术手段来服务乡村振兴，但是有效的技术或者说技术的有效性发挥终究需要依托于有效的服务主体。这便意味着，在高等教育机构中有计划、有组织地建设服务乡村振兴的对接学院，落实学院服务主体权责变得非常必要。高等教育以对接学院来系统服务乡村振兴，有利于乡村中学习型环境、学习型社区的建设，进而引导、培养与培训更多具有自主学习意识和自我发展能力的农民，打造学习型文化，促进乡村振兴生态的有机形成。具体来说，高等教育内部可以通过专项的农业大学发展规划或者综合大学中与农业相关的院系建设，促进国家农业人才，尤其是现代科技务农人才的培养。这些专项的学校或是专业可以通过特别的吸引政策吸纳那些致力于农业发展和乡村建设的人才，除了广纳城乡生源之外，更要突出对农业与农村发展的定向人才培育。高等教育还可以通过设立和建设乡村振兴学院、农村社区发展学院、乡村振兴战略研究中心、绿色发展学院、城乡统筹发展学院等，一方面吸引与激励大学生参与实践，以“三农”需求为导向，协同地方产业、行业与政府、企业、高校专业的多方协同力量，面向乡村的经济、产业、生态、文化进行有准备的自我发展；另一方面，通过系统的专业研发、设计、推广以及优质团队提供的培训与指导，为广大农民提供现代化的职业培养与培训，调动农民致富的积极性，教会农民与市场“谈判”，与合作者“对话”。

值得一提的是，在21世纪初，高等教育面向农村的服务平台建设工作已经做出了系列有益探索。譬如，南京农业大学开展的“科技大篷车”送科技下乡活动，河北农业大学实施的“一村一名大学生工程”等。(9)宋华明：《高等教育通向农村与实现农村可持续发展》，《农村经济》2006年第1期，第106-109页。这些前期工作的探索和尝试也将为新时期高等教育内部所设立的服务乡村振兴的各对接学院的建设工作提供有益的经验借鉴。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事业一直行进在路上，并且积累了日益丰厚的经验，获得了扎实的服务成果。譬如，中国农业大学设立以“科技小院”为依托的特色农业技术推广和科技服务网络与“三农”“零距离”接触，采用面对面讲课、田间观摩、科技长廊、科技胡同等多种方式，向农民普及农业技术，提高了农民科技文化素质。(10)中国农业大学：《在生产一线创新技术和技术应用模式助力乡村振兴》，http://www.moe.gov.cn/fbh/live/2019/50736/sfcl/201906/t20190612_385441.html。通化师范学院作为吉林省东南部地区唯一一所高校，立足自身服务区域发展的功能使命，成立吉林省首家乡村振兴学院，并且在“映山红”顶岗支教、农村社会问题研究、长白山区域资源开发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等方面积极探索师范类高校建设乡村振兴学院、促进乡村振兴的道路。

(三)着力乡村“双创”，繁荣乡村发展

“双创”作为促进乡村振兴的路径之一，其路径实施质量关键在人。目前来看，农村地区“双创”态势相对乐观，涵盖特色养殖、乡村旅游、电商服务等领域的“双创”活动为乡村振兴注入活力。但是，“双创”人员的增多并不必然代表“双创”质量的保证。农村“双创”尚存在人才质量建设问题。这一现实问题为高等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繁荣乡村经济和文化发展提供了契合的路径。

一方面，高校可依托自身的专业设置、学科资源、社会实践形式等培养在校生(农村“双创”人才来源之一)群体的综合素质，其中包括广阔的知识视野、“对口”的技术能力、绿色的发展观念、包容的合作意识、理解的交往态度、积极的行动力以及乡土文化传承、城乡文化融合的文化价值观念等。在这一过程中，有意识地发挥高等教育文化传承与批判的作用，落实高等教育规范农村社会价值体系、建设农村精神文化、促进农村全面进步和社会风气好转等的导引作用。(11)申培轩、陈世俊：《论高等教育适应农村发展的理论基础》，《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6年第5期，第651-657页。例如，高校相关部门可以大力组织乡村调查活动，通过调查活动为大学生创造更多与乡村广泛接触和融入的机会，在这一过程中教会其学会和农民打交道。农村“双创”的成功关键在人，这里的人既有“双创”发起者，也有在地农民，还有各种利益相关者。其中，与农民打交道、学会与农民沟通，是为“双创”提供人力支持的重要基础。再如，高校应有意识地培养大学生绿色消费观念、传统文化传承意识以及服务乡村振兴的行动力等。这些基本方面都可能成为大学生走进农村，进行“双创”的素养基础，是其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开辟乡村旅游、打造乡土文化体验路径等的观念条件。同时，这些观念也势必成为一种思想力量，融入乡村，影响乡村里人的传统价值观，促进农民现代农业观的养成。

另一方面，高校可以通过培训区域乡村双创园(基地)或培育“乡里农创园”人才，为返乡或下乡的“双创”人员提供服务咨询，进而助推农村“双创”。其中的培训与服务咨询涉及“双创”政策、区域资源类别与分析、技术应用与项目管理等。具体化到实际的工作中可表现为高等教育对接农村“双创”工作的硬件支持、软件支持，涵盖了设施设备类、信息网络类、技术与制度类、生产与成果推广服务类等。高校可以通过自身完备的专业系统和相对全面的团队力量，支持农村“双创”公共服务平台的建设，并基于此提供和开展针对性的“双创”培训项目。各相关高校或高校相关部门可以通过对农村“双创”政策的分析和解读，引导农民或是从事农业工作的人员理解电商运行原理、优化制度化的营商氛围，整合“双创”区域资源力量等。以“乡里农创园”的培育工作为例，高校可以通过项目规划、产业对接、产品研发等形式发挥自身职能，促进乡村农创品牌的建设。不仅如此，高校还可以通过培育“乡里农创园”，因地制宜地开展区域文化生态、人文资源等建设，为乡村“双创”工作条件的创设、要素与结构层次的优化等进行有的放矢的服务建设。

四、结语

在振兴乡村的事业中，高等教育不能回避或者无视农业、农村、农民的发展问题。在新时期，高等教育更应重视其促进乡村振兴、促进城乡一体发展的功能。当高等教育有意无意地拉大其与乡村和乡村建设的距离时，乡村里“人”的价值的实现及其对社会可持续、现代化的发展的作用力必将受到影响。高等教育应当担负起对乡村政治、经济、文化资源的综合开发责任，实现其在政治、经济、文化资源建设的功能。高等教育较其他教育机构更应该也更可能在乡村发展方面实现人力资源的整合力、技术资源的供给力、文化资源的统筹配置力以及教育与培训资源的优化力。当然，学理上的“应然”未必就意味着现实世界的“实然”。未来更为任重道远的或许在于高等教育如何协调自身教学、科研、服务社会的功能关系，尤其是高等教育自身在乡村振兴服务功能的自觉确认与自主实施问题；高等教育促进乡村振兴战略实现的自觉性养成(谁来发起调动、谁来过程监管、谁来反馈评估等)需要制度与机制的运行跟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乡村振兴关键还在于乡村自身对问题的自我认知和振兴路径的准确定位，自下而上的变革需求才是高等教育迎战挑战、促进乡村振兴的现实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