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介素养教育实践策略

2021-11-29 00:38娟,张
关键词:层面理性媒介

江 娟,张 炎

(安庆师范大学传媒学院,安徽安庆246011)

2020年新冠肺炎突如其来。与此同时,大量与疫情相关的虚假失实信息充斥在网络空间,不仅严重干扰了疫情防控工作,更是与“建设风清气正网络空间,共筑网络安全防线”“让互联网更好造福人民”的要求相悖。面对疫情期间虚假失实信息对公众造成的伤害,思考这些信息为何得以在网络空间里大肆传播以及如何规避这些信息对公众带来的负面影响变得刻不容缓。诚然,造成虚假失实信息广泛传播的原因有很多,规避其负面影响的路径亦有千万条,但值得关注的是:虚假失实信息大行其道所折射的是当下公众新媒介素养教育的不足。鉴于此,践行新媒介素养教育,提升公众新媒介素养,成为有效规避虚假失实信息传播的重要路径之一。

一、从媒介素养到新媒介素养

学者鲁宾曾将媒介素养的概念概括为三种代表性的观点:能力模式、知识模式和理解模式。

能力模式侧重于对信息的认知过程。代表性的观点是美国阿斯彭媒介素养领袖会议给出的定义——“媒介素养是近用、分析、评判和创作各种媒介的能力”;知识模式侧重关注信息如何传播。代表性观点来自媒介学者马萨瑞斯的定义,该定义从媒介的社会功能角度将媒介素养界定为知识体系;理解模式代表性观点来自大众传播研究者刘易斯,他认为鉴于媒介信息在生产和传播过程中会受到政治、经济、文化和技术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因此,如何提高公众对信息的判断力和理解力便成为媒介素养的关键[1]。

鲁宾的观点同样适用于国内关于媒介素养概念的界定。国内关于媒介素养的研究始于卜卫教授1997年将西方的媒介素养概念引入中国。自此引入西方的研究成为国内媒介素养研究的一个主要内容。转变大体始自21世纪初。经过诸多学者(如卜卫、宋小卫等)努力,西方关于媒介素养的研究已大体被国内学者熟知。在完成了前期理论积淀的基础上,如何结合国内的媒介实践开启媒介素养本土化的研究被提上议程。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国内开始出现诸多关于媒介素养的概念界定。

概括地说,一方面国内学者多数是在能力模式框架下来界定媒介素养。媒介素养作为听、说、读、写等传统素养能力的延伸,包括接触媒介、解读媒介及利用媒介三个主要环节[2]。另一方面,学者们意识到能力模式、知识模式及理解模式三种观点之间是相互融合的,媒介素养的内涵应从多个层面上理解。如张艳秋指出理解媒介素养应从三个层面入手:第一个层面是能意识到如何合理选择及分配媒介的使用时间,第二个层面是会批判性地使用媒介,而理解媒介信息的生产为第三个层面[3]。

随着全媒体环境的到来,已有的关于媒介素养的界定已然不能很好地适应媒介环境的变化。在此背景下,结合互联网、手机等新的媒介实践,研究者们提出了诸如新媒介素养(或称新媒体素养)、媒介与信息素养、多多媒素等诸多概念。这些概念虽表述不一,但却都指涉到了理解新媒介素养的关键层面。

一是新媒介素养是传统媒介素养在新媒体环境下的延伸和发展,是媒介素养顺应媒介环境变化的必然产物。它是一整套能力和技巧的集合,如理解、识别与使用视听觉力量的能力;控制、转换数字媒介的能力;以及再加工、传播数字内容的能力(美国媒体联合会,2005)。国内学者张成良指出理解媒介素养在从认知层面关注传统媒介素养理念范畴的同时,应关注当下新媒体参与式互动的传播实践[4]。

二是新媒介素养关涉到了互联网、新媒介等多种媒介技术,是一种以网络素养、信息素养为核心的多维素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其界定为媒介与信息素养(MIL),是整合了数字素养、媒介素养、信息素养、ICT素养等多种素养在内的多元素养[5],是公民合理、批判地运用多种工具去理解、使用以及创造媒介信息与内容的综合能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3)。亦有学者从实践层面入手,将之界定为多多媒素,即:多方合作、多元文化、多种方法、多个角度、多个层次、多维发展媒介信息素养[6]。

要言之,从传统的媒介素养到新媒介素养,虽有诸多不同的界定,但其核心线索是:新媒介素养不仅是一种围绕着新媒介而构建的多维素养,更是一种发展自传统媒介素养,但又有别于传统媒介素养的新型媒介素养。关于新媒介素养与媒介素养的区别,胡沈明指出,传统的媒介素养是以能力为核心,因而,与之相应的媒介素养教育是以赋权或者说能力的培育为核心[7]。但是随着媒介环境的变化,以能力为核心的媒介素养和以能力培育为核心的媒介素养教育已不能很好地适应新技术的发展。新技术带来诸多便利亦引发了诸多新问题。诸如:海量信息对人们的信息处理能力提出挑战;技术赋权呼唤个体的社会责任;技术平等性背后隐藏着新的霸权;为利、欲所用的技术消解主流价值观;技术对个人隐私的大举入侵[8]。如何解决新技术快速发展所带来的这些问题?顺应技术的发展强化能力的培育固然是一重要方面,但在培育能力的同时,更需要引导公众理性地认识人与媒介的关系,帮助公众树立理性的媒介观。基于这一认识,新媒介素养应以理性媒介观为核心,这是它区别于以能力为核心的媒介素养的关键。新媒介素养教育应以理性媒介观培育为核心,应在理性媒介观指导下培育公众使用媒介的各种能力。这是新媒介素养教育区别于以赋权为核心的传统媒介素养教育的关键。

二、以培育理性媒介观为核心

从前文分析可见,新媒介素养是围绕着新媒介而构建的多维素养,它是以人与媒介的关系这一媒介观为核心。基于新媒介素养这一明显区别于传统媒介素养的不同点,开展以培育理性媒介观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教育势在必行。这不仅是在新媒介环境下培育新媒介素养的必然要求,也是传统媒介素养教育在新媒介环境下的延伸和发展。

一方面,媒介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使得媒介环境越来越复杂化,新媒介素养作为普通公众在网络时代的必备素养,不能仍像传统媒介素养那般以能力为核心,而应重点从伦理、道德的层面以人与媒介关系的认识为核心。这是因为,技术的更新换代使得人与媒介的关系日益复杂,在此背景下,技术主导了新闻生产,诸如机器人新闻、算法分发、AI主播等等新的传播现象越来越普遍。透过这些现象,折射的是日益复杂化的人与媒介的关系。人是技术的主体,但同时,技术对人类的驯化和控制也越来越明显。在此种环境下,从伦理、道德层面来培育公众对人与媒介关系的认识便尤显重要。正是基于人与媒介关系的复杂化,新媒介素养教育着重培育普通公众理性媒介观,并在此基础上培育公众使用媒介的各种能力。

另一方面,以培育理性媒介观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教育理念的提出,是基于当下传播语境的现实需求。一者,基于大数据而产生的海量信息越来越多,普通公众容易丧失在海量信息之中,难辨真伪,新闻的真实性受到挑战;再者,公众对新闻的娱乐功能的追求日益凸显,各种猎奇新闻、标题党大行其道,再加上算法推荐所形成的信息茧房,使得普通公众容易沉迷其中,甚至主动制造、传播此类新闻,使新闻的娱乐功能得到过分强调。诚然,传播语境的变化远不止新闻真实性受到挑战以及新闻娱乐功能的凸显,但透过这两点却可以折射出培育理性媒介观的必要性。只有在正确、理性的媒介观指导下,公众才能在复杂、多元的海量信息中捍卫新闻的真实性,在娱乐猎奇中坚守道德底线。强调以理性媒介观培育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教育便由此凸显。

进言之,理性的媒介观具体内容是怎样的呢?或者说,以理性媒介观的培育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教育应该围绕着哪些内容来展开呢?

首先,理性媒介观的培育应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要求。党的十八大指出要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国家层面积极践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价值目标;从社会层面践行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价值取向,从个人层面践行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价值准则[9]。理性媒介观要求公众紧密围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准则为基准来认识人与媒介的关系。

其次,理性媒介观的培育仍应突出强调从道德、伦理层面来认识人与媒介的关系。一方面,将立德树人作为新媒介素养教育的中心环节,将课程思政贯穿新媒介素养教育的全过程,将坚定理想信念、厚植爱国情怀、加强品德修养放在知识传授、技能训练之前,以服务国家战略为导向,引导传媒人才立志肩负起民族复兴的时代重任[10];另一方面,应着重从道德、伦理层面来培育公众自我约束的能力、辨别善恶的能力以及弘扬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的能力。

同时,理性媒介观的培育应突出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习总书记指出,准确、权威的信息不及时传播,虚假、歪曲的信息就会搞乱人心。面对此,不仅需要主流媒体及时准确地提供真实、客观的信息,还需要主流媒体充分发挥舆论引导力,坚定地掌握舆论场的主动权和主导权[11]。

三、理性媒介观统摄的能力培育

亨利·詹金斯曾指出,新媒介素养应是任何一个在网络社会中生存的人都应该掌握和具备的基本技能。他提出新媒介素养应注重十一个方面的能力培养:游戏——体验周围环境,解决问题的能力;表演——通过替代式身份进行即兴发挥和探索的能力;模拟——诠释和建立真实世界过程的动态模型的能力;借用——采集富有意义的媒介内容,并进行再融合的能力;多任务并行处理——探索自身环境,并按需求将重点转移到重要细节上的能力;分布式认知——与智能扩展工具进行有意义互动的能力;集体智慧——汇集知识、与其他共同目标者交换意见的能力;判断——评估不同信息源可靠性和可信性的能力;跨媒介导航——在不同媒介间追踪资讯和信息流的能力;联网——搜索、融合和散布信息的能力;协商——漫游各种社区、分辨和关注不同观点,领会和了解不同可选规范的能力[12]。

这些新媒介素养技能的提出固然很有说服力,但却是在一种理想的状态下。在参考詹金斯的十一个核心技能的基础上,本文认为新媒介素养教育应在理性媒介观的指导下,结合当下的媒介环境,着重从新媒介使用能力、信息处理能力以及媒介交往能力这三方面来培养普通公众的媒介运用能力。

在新媒介使用方面,不仅要注重培养公众掌握各类新媒介的使用技能,如利用各类软件进行文字/图片编辑、视/音频拍摄剪辑,以充分掌握融媒体时代的叙事方式;更要注重培育公众对不同媒介的运行规律、不同媒介背后的逻辑的理解能力。只有这样,公众才能在媒介化社会中更好地生存,才能在面对各类信息时做出理性地判断以及合理的行为。

在信息处理方面,应着重从两方面入手:一是着重提升公众辨别信息的能力,包括对各类网络谣言的辨别;另一是着重培养公众信息保护的能力,即在泥沙俱下的网络世界中,如何保护个人信息免被泄漏的能力。

在媒介交往方面,媒介作为人的延伸,中介了人们彼此之间的交往,使得每个普通个体都成为了他者眼中的网络呈现。因此,新媒介素养教育除去对信息管理能力的强调之外,更多强调的是对媒介交往能力的培养。应着重培养公众理性地运用媒介来展示自我的能力。

新媒介使用能力、信息处理能力以及媒介交往能力作为理性媒介观指导下的新媒介素养教育能力培育的具体内容,在新媒介素养教育的具体实践中,还应立足国家、社会、学校以及家庭等不同场景,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公众来各有侧重地推进。

第一,国家层面是推进新媒介素养教育的首要层面。在国家层面,应加强相关立法建设,强化网络安全管理,自上而下地将新媒介素养教育落实为一项全民普及教育。这不仅是因为网络世界的准入门槛日益降低,更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媒介化社会中,新媒介素养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每个公众生存环境的好坏,因此,新媒介素养教育理应从国家层面成为一种全民普及教育。

第二,家庭层面是推进新媒介素养的重要层面。伴随互联网门槛日益降低而来的是我国青少年网民呈现出越来越低龄化的发展趋势。鉴于幼儿、青少年接触网络的场所更多是在家庭,因此,家庭成为个体最初接触到媒介素养教育的重要场所,家庭的不同表现势必会影响到婴幼儿、儿童以及青少年对待手机、互联网的态度。因此,在家庭层面,新媒介素养教育最重要的内容应是引导婴幼儿、儿童以及青少年形成对新媒介的理性认识,保护他们远离媒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在这过程中,家长作为家庭媒介素养教育的重要监护者,要注重培育自我的媒介素养以引导孩子建立理性媒介观,批判地看待媒介信息。

第三,在国家普及全民新媒介素养教育的基础上,仍需在学校层面分幼儿园、小学、初高中、大学以及后续的职业教育等不同阶段来有所侧重地推进新媒介素养教育。具体说来,在幼儿园及中小学阶段,应注重引导儿童对媒介的欣赏、解析甚至是媒介制作能力。要由保护主义发展为赋权型教育,要让儿童参与到新媒介素养教育当中,变“被动保护”为“赋权学习”,让他们对媒介有全面的正确认识;初高中阶段,将新媒介素养融入课程中,以培养学生的信息素养、信息技术操作能力为目标,为其适应信息社会的生活打下基础;大学及职业教育阶段,应以培养学生的信息鉴别能力以及理性使用新媒介的能力为目标,以增强学生步入社会后正确使用信息技术的责任感。

第四,从社会层面来看,针对那部分未能接受到学校系统的新媒介素养教育的公众,可以更多地依靠社会力量来对其展开新媒介素养教育。具体说来,可以由社会机构、企事业单位牵头,自下而上地开展相关活动,帮助公众树立理性媒介观,提升其新媒介素养,积极营造科学理性的媒介使用氛围。

四、结 语

从媒介素养到新媒介素养,不仅是新技术引发的传播格局巨变的必然要求,更是以新冠肺炎为代表的公共卫生事件频发的风险社会的现实需求。新媒介素养不仅是一种围绕着新媒介而构建的多维素养,更是一种发展自传统媒介素养,但又有别于传统媒介素养的新型媒介素养。它以人与媒介的关系这一伦理、道德层面的媒介观为核心,侧重点在于引导公众理性、客观地认识媒介、认识人与媒介的关系。以理性媒介观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呼唤以培育理性媒介观为核心的新媒介素养教育。新媒介素养教育应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下,充分发挥主流媒体的舆论引导力,从内容、道德、伦理层面帮助公众理性地认识人与媒介的关系;在理性媒介观的指导下,新媒介素养教育应重点培育公众的新媒介使用能力、信息处理能力及媒介交往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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