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句式分类的汉语连动句英译研究

徐 剑，张梦瑶，袁 辉

（中国矿业大学外文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连动句是汉语特殊句式之一，体现了汉语独有的句法结构和语义表达方式。英语虽然也有动词连用的情况，但通常以两项式为主，偶尔采用多项式，这样在汉语连动句英译时就必须做句式结构的调整。由于连动句的特殊性，提出完整的连动句英译方案比较困难，现有英译方案也比较零散，因此本文拟在对汉语连动句进行句式分类的基础上，归纳总结相应的英译方案，并通过双语语料库加以验证和完善，以期对连动句的英译提供一些参考。

一、连动句的分类

由于分类标准不同，汉语连动句存在不同的分类。赵元任[1]、丁声树[2]等曾提出过比较宽泛的连动句定义，但由于范围过宽，导致某些连动句式与其他句子界限不清，因此大多数学者采用狭义的连动句定义，认为连动句是指谓语由两个或以上的动词或动词词组组成，动词项之间没有停顿，且同属于一个主语的句子[3-5]。

李临定[6]根据连动句中动词项之间以及施事与受试名词之间的语义关系将连动句划分为六大类：名施+动1+名受+动2+名受；名施+动1+名受+动2；名施+动1+动2+名受；名受+[名施]+动1+动2；名施+动1+动2；名施+动1+名受+动2。宋玉柱[4]根据谓语中前后组成成分的语法性质将连动句划分为八类：表连续的动作；表目的关系；表正反关系；第一个动词是“有”/“没有”；第一个动词结构表示第二个动作的方式；第一个动词结构表示第二个动词动作的时间；谓语由动词和形容词组成；谓语由动词结构和主谓词组组成。王还[5]根据几个动词/词组间的意义关系将连动句划分为六类：先后发生两个或更多的动作/情况；后一动作是前一动作的目的；后一动作是前一动作的结果；前一动词/词组表示动作进行的方式，后一动词/词组表示动作；第一个动词为“有”的连动句；前一个动作用肯定式，后一个用否定式。吕叔湘[7]根据动词项的结构特点及语义关系将连动句划分为八类：前一动词和后一动词表示先后发生或连续发生的关系；后一动词是前一动词的目的；前一动词是后一动词的方式；前一动词是表趋向的动词；前一动词和后一动词从肯定、否定两个方面说明一件事；前一动词结构的受动者同时也是后一动词结构的受动者；前后两个动词相同；前一动词和后一动词重复。刘月华[8]根据前后两个动词间的语义关系将连动句分为五类：表示先后或连续发生的两个动作/情况；后一个动词表示的动作行为是前一动词表示的动作的目的；前一动词表示后一动词所表示的动作的方式/手段工具；前一动词表示肯定的意思，后一动词表示否定；前一动词为“有”/“没有”。

从以上分类可以看出，现有分类大都包括表示接续、目的、方式、正反关系的连动句类型。但是也存在仅讨论两个动词项之间的语义关系，对多项动词连用缺乏讨论的情况。或者是分类过于细致，在翻译转换时这些分类由于意义或结构重合而无法形成区别性特征。故本文从汉英双语转化的角度出发，对现有的连动句分类重新梳理整合，将连动句划分为双项连动句和多项连动句两大类，其中双项分为八小类，多项分为两小类，共计十个小类。

（一）双项连动句

①接续关系：前后动词表示连续发生的动作，如：小刘拿出钥匙开门。

②目的关系：后一个动作表示前一个动作的目的，如：她下楼取快递。

③方式关系：前一个动作表示后一个动作的方式或工具，如：我打车回家。

④结果关系：后一个动作表示前一个动作的结果，如：老李跌了一跤摔成骨折。

⑤时间/原因关系：前一个动作表示后一个动作的时间或原因，如：女儿看见礼物尖叫起来。

⑥重复关系：重复使用一个动词，后一个重复的动作往往是由前一个动作演变而来的，如：小王坐车坐错了。

⑦正反关系：连动句中一个动词用肯定式，另一个动词用否定式，表示否定的动词往往是前一动词的持续，或是对前一动作的描写，如：这个小孩赖在公园不走了。

⑧连动句中有一个动词是“有”：这类连动句可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有”的宾语是后面动词意念上的受事，如：我有话要说。还有一种情况是“有”的宾语与“有”结合成为后面动作的条件，如：他有权利投票。

（二）多项连动句

①连贯式多项连动句：前后动词表示连续发生的动作。如：她跳下床披上衣服赶紧开门拿快递。

②并行式多项连动句：这种连动句动词项之间，具有某种从逻辑语义上来讲的状语意义，如方式、目的、条件、结果、时间、正反、重复。如：小杨看书看累了就坐在沙发上睡了。

二、基于句式分类的汉语连动句英译方案

较之连动句在汉语中的普遍性以及句法结构上的特殊性，连动句的英译研究明显不足。现有研究散见于英汉语对比的论著中[9-12]，这些研究注意到了连动句结构的特殊性，提出了可行的翻译方案，但是从汉语连动句的句式分类出发系统地对连动句英译策略所做的研究，依然比较匮乏[13]。尤其令人遗憾的是现有研究仍未得到翻译教学的足够重视，汉英翻译教材中也鲜有系统的讲解。故本文基于连动句的两大类十小类句式分类，综合前人研究，提出了英译方案，并将该方案在汉英平行语料库上验证、补充与完善。语料库包含了小说、散文、政论文等文类中的现代汉语连动句及其英译，经验证完善后最终形成以下汉英翻译方案。

（一）双项连动句

1.表接续关系的连动句

在翻译此类连动句时可以采取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选取一个核心动词译作谓语，另一个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1：丽华脱掉鞋子悄悄走进房间。

Lihua took off her shoes and entered the room quietly.（译法1）

Lihua took off her shoes to enter the room quiet⁃ly./Taking off her shoes,Lihua entered the room qui⁃etly./Lihua quietly entered the room after taking off the shoes./Lihua quietly entered the room with her shoes off.（译法2）

2.表目的关系的连动句

此类连动句可以采取三种英译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将表目的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非目的动词译作谓语；第三种是将表目的的动词译作谓语，将非目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2：他到班长那儿请了个假。

He found the monitor and asked for leave.（译法1）

He found the monitor to ask for leave./He found the monitor for asking leave.（译法2）

He asked for a leave from the monitor.（译法3）

3.表方式或状态关系的连动句

该类连动句在翻译时可以采取四种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将表方式/工具的动词译成谓语，非方式/工具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三种是将表方式/工具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非方式的动词处理为谓语；第四种是将两个动词合并处理为系表结构，包括将动词意义名词化。如：

例3：她们年迈的爷爷挣钱养家。

Their aged grandpa earns money and supports the family.（译法 1）

Their aged grandpa earns money to support the family.（译法 2）

Their aged grandpa supports the family by earn⁃ing money.（译法 3）

Their aged grandpa is the breadwinner.（译法 4）

4.表结果关系的连动句

这一类连动句可以采取三种英译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将表结果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把非结果的动词译成谓语；第三种是把表结果的动词译成谓语，将非结果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4：他回到办公室找到了这封信。

He returned to his office and found the letter.（译法1）

He found the letter after returning to his office.（译法3）

例5：中国足球队昨晚输球提前回来了。

The men’s football team lost last night’s match,returning home earlier.（译法2）

5.表时间/原因关系的连动句

此类连动句在翻译时可以选取三种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将表时间/原因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非时间/原因的动词译作谓语；第三种是将表时间/原因的动词处理为谓语动词，非时间/原因的动词译作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6：他出门打车。

He went out and took a taxi.（译法1）

He took a taxi when he went out.（译法2）

He went out to take a taxi.（译法3）

6.表重复关系的连动句

这一类连动句的英译方案有三种。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或并列句；第二种是将第一个动词译成谓语，后一个重复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形容词、副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三种是将后一个重复的动词译成谓语，第一个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形容词、副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7：他骑车骑累了。

He rode a bike and then got tired.（译法1）

He got tired after riding a bike.（译法3）

例8：他起床起晚了。

He got up late.（译法2）

7.表正反关系的连动句

在翻译这类连动句时可以采取四种方案。第一种是将两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将肯定形式的动词译作谓语，否定形式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副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三种是将否定形式的动词译作谓语，肯定形式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副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四种是将肯定和否定形式的动词合并处理为句子的谓语。如：

例9：他抓住我的手不放。

He grabbed/grasped my hands and didn’t let go.（译法1）

He grabbed/grasped my hands without letting go./He grabbed my hands tightly.（译法2）

Grasping/Grabbing my hands,he didn’t let go.（译法3）

He held on to my hands./He didn’t let go of my hands.（译法4）

8.连动句中有一个动词是“有”

该类连动句可以采取三种英译方案。第一种是把“有”字译作句子的谓语，其余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二种是将“有”和剩下的动词合并处理为句子的谓语；将“有”处理为“There be”句型，其余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结构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三种是将“有”字处理为“There be”结构，另一个动词译作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将“有”和剩下的动词合并处理为句子的谓语；第四种是当“有”后面的名词表示“资格”“能力”等词汇时，可以与动词“有”合译为系表结构，其余的动词处理为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或从句等形式作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10：孩子还有许多作业要写。

The kid still has a lot of homework to do.（译法1）

There is still a lot of homework for the kid to do.（译法2）

The kid still has to do a lot of homework.（译法3）

例11：小张有资格参加比赛。

Xiao Zhang qualifies for the competition.（译法1）

Xiao Zhang is qualified for the competition/Xiao Zhang is entitl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competi⁃tion.（译法4）

（二）多项连动句

1.连贯式多项连动句

翻译这类连动句时可采取三种方案。第一种是将几个动词处理为并列的谓语；第二种是在多项动词中选取几个作为核心词处理为谓语，其余的用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副词、从句等译成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三种是在多项动词中选取一个作为核心词处理为谓语，其余用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副词、从句等译成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12：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绢擦脸上的汗水。

She sat in the sofa,took out the handkerchief and wiped her perspiring face.（译法1）

She sat in the sofa and took out the handkerchief to wiped her perspiring face./She sat in the sofa and wiped her perspiring face with the handkerchief.（译法2）

Seated in the sofa,she wiped her perspiring face with the handkerchief./Sitting in the sofa,she took out the handkerchief to wipe her perspiring face.（译法3）

2.并行式多项连动句

在翻译这种连动句时，可以根据部分动词在句子中的功能分别翻译成表示方式、目的、条件、结果、时间、正反、重复的成分。具体有下列两种英译方案。第一种是在多项动词中选取几个作为核心词处理为谓语，其余的用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副词、从句等译成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第二种是在多项动词中选取一个作为核心词处理为谓语，其余的用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副词、从句等译成状语或句子的其他成分。如：

例13：我们干完活就回家休息。

We will go home and have a rest after finishing the work.（译法1）

We will go home to have a rest after finishing the work./We will go home to have a rest when we finish our work.（译法2）

例14：小伙子于是摘下草帽跟宝柱到外屋去洗脸。

Then the lad pulled off his straw hat and fol⁃lowed Baozhu to the outer room to wash his face./Then the lad pulled off his straw hat and went to the outer room with Baozhu to wash his face.（译法1）

Pulling off his straw hat,the lad followed Baozhu to the outer room to wash his face./Then the lad pulled off his straw hat,following Baozhu to wash his face in the outer room.（译法2）

三、结论

连动句是汉语特殊句式，其英译研究相对较少，尤其是基于连动句句式分类的翻译方案研究不足。本文在句式分类的基础上归纳总结了汉语连动句的英译方法，并通过汉英平行语料库加以验证、补充和完善。研究发现，若句子的动词项较少且动词之间没有过多的修饰词，连动句可以翻译为英语的并列谓语，但也可以不拘泥于汉语连动句的句型结构，尤其是多项动词连用时，可以灵活地使用非谓语动词、介词短语、从句等结构来完成动词的转换，使译句更符合英语的句法规则和语言表达习惯。此外，在保证原句意义完整的基础上，可以适当地进行省略或动词语序的调整，以保证句子逻辑的缜密性和语言的流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