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芥川龙之介的《中国游记》中看他的真心

翟文娟

（上海建桥学院，上海 200241）

芥川龙之介是日本大正时代非常有名的作家。明治二十五年（1892年）生于东京的中央区，之后被芥川家收养。在家庭的影响下，芥川龙之介很早开始接触文学作品。据记载芥川龙之介的读书历史的书记，《西游记》，《水浒传》是他最喜欢读的书之一，这也为他了解中国文化及文学打下了基础。

大正十年的三月到七月，芥川龙之介作为《大版每日新闻》的海外视察员去往中国，将自己在中国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这次旅行也成为芥川龙之介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中国旅行。可以说，这次旅行也是一次对中国风景和历史的一次憧憬已久旅行。

首先，这一作品从一方面真实地描写了19世纪20年代的上海的一面，但是，从另一方面看，这也反映了日本从传统进入现代时日本知识青年的内心变化。其次，这一作品对于踏入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及精神世界的中国青年读者起到很大作用。在《中国游记》中，使用了很多隐喻的表现手法，这一表现手法也可称之为《中国游记》中的一大特色。但是从隐喻手法这一方面去研究芥川龙之介的《中国游记》这一作品的人并不多。本论文将从《中国游记》的一些典型的片段中，分析芥川龙之介当时真实的心境和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一、《上海游记》的“二十一章”的巧合

我想，经常阅读芥川龙之介作品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对于作品的章节的设定非常细腻，他的每一部作品的章节可谓都经过相当缜密的思考，耐人寻味。在《中国游记》中的《上海游记》中，记载着他到上海之后的所见所闻，由二十一章节构成，那这“二十一章”的组合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呢？

1915年，在芥川龙之介出发到中国的6年前，中国政府与日本政府签订了《二十一条》这一极不平等的条约，当时这一条约遭到了中国民众的强烈抵抗，引起了中国人民的不满。当时芥川龙之介来到中国后，在江南，湖南长沙等地也亲眼看到了中国青年反抗《二十一条》的场景。首先，在《上海游记》中，有《南国美人》（上，中，下）这一章节。在这一章节中，芥川龙之介并不只是眺望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的美人，他看到了在一个称之为雅叙园的亭票中印刷着“勿忘国耻”的抗日字样。而且考虑到他心目中想象的中国的样子和眼前这个现实中的中国之间的巨大反差，想必无论是谁，在不到一个月之内都会不由自主地谈论政治吧。其次，在《江南游记》的第十六章中，描写了苏州的天平山白云寺中，作为日本人不愿意看到的抗日的标语，如“诸君尔在快活之时，不可忘了三七二十一条”，“犬与日奴不得题壁”，“杀尽倭奴方罢休”等。芥川龙之介将这些标语真实地记述在游记中，我想这大概是他想要读懂中国人当时内心吧。此外，在《杂信一束》中的第七部分《学校》中，记载到“長沙の天心第一女子師範学校並びに附属高等小学校を参観。古今稀になる佛頂上面をした年少の教師に案内してもらう。女学生はみんな排日のために鉛筆や何かを使わないから、机に上に筆硯を備え、幾何や代数をやっている始末だ”，用这些内容反映了当时政治上的中日关系。通过这些内容，我们可以看出芥川龙之介知道当时《二十一条》在中日关系中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可以说中国人民反抗二十一条这件事情成为他在中国旅行中不可忽视且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在当时，无论是对于中国，还是对于日本，《二十一条》条约都是一个微妙的存在，芥川龙之介原本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古物很感兴趣，但是由于现实中的该条约，中国和日本的关系也很微妙，使得他自己也很无奈。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前，日本都实行“明治宪法”。在该宪法制度下，有一种书籍检阅制度。当然，芥川龙之介的《中国游记》也是该检阅制度的牺牲品。如果不考虑当时的这些因素，一味地对芥川龙之介所写的《中国游记》含有轻蔑和区别对待地看法的话，我想没有比这个更加空虚的事情了。我们应该考虑到，当时芥川龙之介也不得不顾虑当时地检阅制度，而在游记中，他时而用玩笑的口吻记述，时而又用夸张的手法表达，时而又故意让中国人反感的内容记述，正是他考虑到当时的书籍检阅制度，而不得不采用的缓兵之计。所以我认为当时他在回国后为了能够将最先写完的《上海游记》能在《大阪每日新闻》这一大型报纸上刊载，而不得不顾及到这些政治因素及书籍检阅制度而埋下的伏笔，才有了芥川龙之介这苦心经营的“二十一章”的构成。

二、“冷”的呐喊

读过《上海游记》的人们应该还记得在十一章《章炳麟氏》的部分中芥川龙之介说他感到“冷”的那部分内容吧，至少对于我来说，是一部分印象很深刻的内容。

「章炳麟氏の書斎には、いかなる趣味か知らないが、大きな鰐の剥製が一匹、腹這いに壁に引っ付いている。が、この書物に埋まった書斎は、その鰐が皮肉に感じられるほど、言葉通り肌に沁みるように寒い。もっとも当日の天候は、発句の季節を借用すると、まさに冴え返る雨天だった。そこへ瓦を張った部屋には、敷物もなければ、ストオブもない。坐るのはもちろん布団のない、角張った紫檀の肘掛け椅子である。おまけに私の着ていたのは、薄いセルの間着だった。私は今でもあの書斎に、坐っていたことを考えると、幸いにも風を引かなかったのは、全然奇跡としか思われない。

しかし章太炎先生は、鼠色の太掛兒に、厚い毛皮の裏のついた、黒い馬掛兒を一着している。だから無論寒くはない。その上氏の坐っているのは、毛皮を掛けた籐椅子である。私は氏の雄辮に、煙草を吸うことも忘れながら、しかも氏が暖かそうに、悠然と足を伸ばしているのには、大いに健羨に堪えなかった。

……

章炳麟氏はしつきりなしに、爪の長い手を振りながら、滔々と独特な説を述べた。私は――ただ寒かった。

……

私は耳を傾けながら、時々壁上の鰐を眺めた。そうして品問題とは没交渉に、こんなことをふと考えたりした。――あの鰐はきっと睡蓮の匂いと太陽の光と暖かな水とを承知しているのに相違ない。して見れば現在の私の寒さは、あの鰐に一番通じるはずである。鰐よ、剥製のお前は幸せだった。どうか私を憐れんでくれ。まだこの通り生きている私を。

…… 」［1］

这个部分记录了芥川龙之介访问章太炎时的内容，该部分大概可以分为描写和记述两大部分，分别是对于章太炎书房的描写和两人之间谈话内容的记述。在这个部分中，芥川龙之介无数次的在心中呐喊“冷”。特别是在结尾的时候，他呐喊到：“鰐よ、剥製のお前は幸せだった。どうか私を憐れんでくれ。”很多读者不明白，不管当时有多么冷，即使对着死去的鳄鱼呐喊也是无济于事，这或许有些夸张了。但是我们尝试从另一方面考虑，冷的原因难道只是因为他所写的那样，他穿的衣服很薄，座椅上没有垫着任何东西吗？在我看来，他在心中呐喊“冷”的确存在这些物理因素，更大的原因在于芥川龙之介的心理原因，而心理原因包括在本部分中所记述的章太炎的雄辩和独特的解说。芥川龙之介坐在「布団のない、角張った紫檀の肘掛け椅子」，衣着「薄いセルの間着」，而章太炎身着「鼠色の太掛兒に、厚い毛皮の裏のついた、黒い馬掛兒」，坐着「毛皮を掛けた籐椅子」。这一鲜明的对比使得芥川龙之介的“冷”和章太炎的那种悠然自得展现得淋漓尽致。我认为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章太炎，他的智慧，政治上的想法，他的雄辩，芥川龙之介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通过自己在内心中的多次“呐喊”，表达出了作者对章太炎的敬佩。

在1924年4月芥川龙之介的随笔《偏见》中，他这样表述到。

「僕は上海のフランス町に章太炎先生を訪問した時、剥製の鰐をぶら下げた書斎に先生と日支の関係を論じた。その時先生の云ったこと馬は未だに僕の耳に鳴り渡っている。――「予のもっとも嫌悪する日本人は鬼が島を征伐した桃太郎である。桃太郎を愛する日本国民にも多少の反感を抱かざるを得ない。」先生はまことに賢人である。僕は度々外国人の山県公爵を嘲笑し、葛飾北斎を賞揚し、渋沢子爵を罵倒するのを聞いた。しかし未だ如何なる日本通もわが章太炎先生のように桃から生まれた桃太郎へ一矢を加えるのを聞いたことはない。のみならずこの先生の一矢はあらゆる日本通の雄弁よりもはるかに真理を含んでいる。」［2］

章太炎面对来访问的芥川龙之介，通过对桃太郎地故事，毫无掩饰地将他对于日本这个民族侵略的本性表达出来，被芥川龙之介称之为“賢人”。

结论

本论文通过对芥川龙之介《中国游记》中的部分进行分析，得出芥川龙之介所写的内容并不只是他表面所写的那么简单，更不是像很多青年人所想的“芥川龙之介对于中国很厌恶，在文中多处贬低中国”那样，而是他介于当时所处时期的特殊性而不得不隐晦地表达出来的一种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