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长征的信念力量

米庭乐

（河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邓小平同志说过：“我们过去几十年艰苦奋斗，就是靠用坚定的信念把人民团结起来，为人民自己的利益而奋斗。没有这样的信念，就没有凝聚力。没有这样的信念，就没有一切。”[1]中国工农红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以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果敢，克服了一个个看似难以克服的困难，并最终取得胜利。红军长征的胜利，既是军事斗争的胜利，也是理想信念的胜利。这个鼓舞广大红军战士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精神力量，是革命者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正义性的信念，对广大人民群众自身力量无比强大的信念，对革命领导者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的信念。

一、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正义性的信念

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从头至尾都充满了对资本主义制度的谴责。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为资本家生产了财富，却为自己生产了贫困，无产阶级的处境是非人化的；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说无产者“它必须承担社会的一切重负，而不能享受社会的福利，它被排斥于社会之外”[2]；在《哲学的贫困中》中，马克思谴责资产阶级“对他们赖以取得财富的无产者的疾苦漠不关心”[3]，对资产阶级作为剥削者对无产阶级处境表现出来的冷漠表示极大的愤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社会上的一部分人的发展是靠牺牲另一部分人来实现的，对资本垄断的优势地位予以了批判。这些论述勾画了一个财富和机会极端不平等的社会。一个阶级生产的财富被另一个阶级享用，暂时失去了任何发展的可能性，而享受财富的阶级对生产者阶级的苦难、贫困无动于衷。马克思、恩格斯用非常明确的词语如“抢劫”“抢夺”“盗窃”“诈骗”等来揭示资本主义制度的剥削本质。

占人数较少的资产阶级承担较少的社会负担但却享受最多的社会利益，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阶级力量和生存机会因为资本的占有权而变得不平等。一个阶级牺牲另一个阶级，强制它承担所有的社会重负，而自己却无耻地垄断物质。无产阶级虽然人数占绝大多数，但是这个阶级的成员一无所有，他们承担了社会的最多重负却享受到最少利益。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中，资本主义制度是应当受到谴责的，这个制度是非正义的，无产阶级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只有团结起来争取自身的解放，改变现有的生产资料占有形式。无产阶级革命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根本途径，“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4]66。

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一步步地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人民群众所受的苦难与资本主义国家人民所受的苦难相比更为深重。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是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毛泽东同志曾经把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比作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中国人民饱受这“三座大山”的压迫，一部中国近代史，既是中华民族的屈辱史，也是中华儿女的血泪史。帝国主义列强用枪炮打开中国的大门，用武力强迫旧中国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1895年《马关条约》规定外国人可在华设厂后，英、美、法、俄、德、日等帝国主义国家纷纷在华设立工厂，把中国当作他们廉价原料的来源地和产品的倾销地，并疯狂地奴役中国工人，中国工人的生命还不如牛马，工人们拼命工作，所得的工资还难于维持生计。在广大农村则是封建主义的统治，大地主、大官僚占有了绝大多数土地，农民为了生活向地主租种土地，“并将收获的四成、五成、六成、七成甚至八成以上，奉献给地主、贵族和皇室享用”[5]624。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四大家族”凭借政治与经济实力垄断了全国的经济命脉，掠夺人民的财富。毛泽东同志说：“中国的广大人民，尤其是农民，日益贫困化以至大批地破产，他们过着饥寒交迫和毫无政治权利的生活。中国人民的贫困和不自由的程度，是世界所少见的。”[5]631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就是要实现中华民族的独立和广大人民群众的解放。要实现中华民族的独立和广大人民群众的解放这两个伟大的目标，主要任务是推翻两个敌人，“对外推翻帝国主义压迫的民族革命和对内推翻封建地主压迫的民主革命”[5]637，所采取的形式只能是革命，不仅因为中国的反动势力异常强大，还因为反动势力不给中国人民以和平活动的机会，中国人民没有任何的政治上的自由。斯大林在《论中国革命的前途》中说：“在中国，是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这是中国革命的特点之一，和优点之一。”[6]

中国工农红军是在理想和信念的指引下开始长征的。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大举进攻，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日益危机，中国人民的生活日益困苦。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不顾“沦陷区”老百姓的苦难，不理会全国人民的反对，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置中华民族整体利益于不顾，对日本帝国主义采取不抵抗的政策，放任日本帝国主义蚕食我国国土，并集中力量加紧“围剿”红色革命根据地。1934年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在“左倾”路线错误领导下，反“围剿”失败，工农红军被迫开始长征。谁是国家和民族的最后希望，谁能够最终给广大人民群众带来解放，无产阶级政党和蒋介石政权在紧要历史关口的选择中就蕴含着答案。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是带着理想和信念出发的，这个信念就是要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这个信念就是正义的事业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个信念给了这支队伍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勇气。邓小平同志说：“为什么我们过去能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奋斗出来，战胜千难万险使革命胜利呢？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7]

二、对广大人民群众自身力量无比强大的信念

历史唯物主义不同于唯心史观的根本点在于认识到了世界的改变不能仅仅依靠理论自身，物质的力量必须靠物质的力量来改变，能够使人类解放的力量只有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中反复提到“人民”“人民群众”及相关概念，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人民群众是改造世界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8]。他们断言：“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9]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由于无产阶级的敌人太过强大，无产阶级为了争取自身的权益，必须组织起来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才能获得胜利，他们在《共产党宣言》中大声疾呼：“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基于共同的阶级地位和历史任务，共产党应该在革命中充分发动群众。马克思说：“工人的一个成功因素就是他们的人数；但是只有当工人通过组织而联合起来并获得知识的指导时，人数才能起举足轻重的作用。”[10]

人民群众是我们党的力量源泉、执政之根、胜利之本，能否保持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直接关系到革命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党和国家事业的盛衰兴亡。灾难深重的旧中国和被各种力量压迫的中国人民，要想获得彻底的解放，必须依靠人民群众自身的力量，具体地说，就是要依靠中国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还有其他阶级中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们，经过武装斗争，建立一个人民民主共和国。早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第二次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充分认识到了人民群众的力量，并逐步确立了群众路线。我党在二大就提出了“我们既然是为无产群众奋斗的政党，我们便要‘到群众中去’要组成一个大的‘群众党’”[11]。1934年毛泽东同志在江西瑞金召开的工农兵代表大会上指出，“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12]139。毛泽东同志相信决定革命战争的胜利的伟力就蕴藏在群众之中，“依靠民众则一切困难能够克服，任何强敌能够战胜，离开民众则将一事无成”[13]。我们党能够在长征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保持旺盛的斗志和昂扬的精神，就是对广大人民的力量充满信心，从而对我们党领导的事业的前途充满信心。

我党在长征途中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谋利益，争取群众了解和支持革命。党和红军一路走来，一路做人民群众的工作，一路宣传党的思想和主张。宣传的首要形式是让人民群众看到一支纪律严明的红军队伍，红军爱护群众财产，沿途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不随便进民房，所到之处受到了群众的认可和赞许；其次在长征途中建立了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红军宣传队通过标语、演讲、歌谣等方式宣传党的政策，带领长征沿途群众打土豪、分田地，诚心诚意地解决沿途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问题。尤其是在对待少数民族群众问题上，我们的党和军队尊重少数民族的宗教传统和风俗习惯，红军不占民宅，和当地群众公平买卖，救死扶伤，通过各种形式帮助他们。这支队伍的所作所为受到了沿途群众的认可和爱戴，他们逐步信任红军为人民群众谋利益的革命主张，沿途不断有人加入红军，群众帮助红军传递消息、掩护伤员、筹款筹粮等，以各种方式帮助这支队伍。人民群众的支持给予红军队伍的不仅仅是物质帮助，更重要的是使这支革命队伍感受到了人民的力量，从而对革命事业充满信心。

毛泽东同志说：“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14]150红军长征历时24个月，红军战士靠双脚长驱两万余里，纵横11个省，在国民党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中，克服了数不尽的艰难险阻，最终取得胜利。长征的伟大意义在于使得全国广大人民群众了解了红军，人民群众通过长征知晓了红军是英雄好汉，红军的道路是解放人民的道路，红军长征就像播种一样，“它散布了许多种子在十一个省内，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是会有收获的。”[14]150长征使我党联系和宣传了广大人民群众，并赢得了群众，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最终取得革命的伟大胜利。

三、对无产阶级政党先进性的信念

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是无产阶级革命得到人民群众广泛支持的根本原因。马克思、恩格斯说过：“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4]42共产党由无产阶级中有觉悟的先进分子组成，他们在革命中没有超越无产阶级利益之外的任何私利，“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他们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的运动”[4]44。

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是中国共产党的立党宗旨，也是党的各项事业取得胜利的关键。毛泽东同志说：“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者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15]立党为公指的是党不存在人民利益之外的独特的利益，党在革命活动中不谋求人民利益之外的任何小团体和少数人的利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在政治上表现为人民群众谋求当家做主权利；在经济文化上表现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切实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求。

当时的中国是个农业国，人口中绝大多数是农民，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要依靠力量，解决农民关注的问题是中国革命的主要任务之一。土地是农业生产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广大农民不拥有土地是他们受剥削的根本原因，拥有土地是大多数农民最核心的利益诉求，能否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是决定中国革命成败的关键因素。中国共产党从诞生那天起就致力于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在根据地开展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带领广大农民“打土豪、分田地”，为实现“耕者有其田”的目标而始终不渝地奋斗。土地革命改变了几千年来中国农村社会的生产关系，打碎了农民身上的封建枷锁，获得土地的农民获得了解放，真正地成了自己和社会的主人。获得解放的农民的劳动和革命的积极性充分地发挥出来，广泛参与到革命活动中，推动着中国革命一步步走向胜利。

中国共产党不仅关注农民的土地需要，也关注人民群众的生活需要。早在1934年的战争年代，在极其恶劣艰苦的条件下，毛泽东同志就提出“要关心群众生活”。他指出：“解决群众的穿衣问题，吃饭问题，住房问题，柴米油盐问题，疾病卫生问题，婚姻问题。总之，一切群众的实际生活问题，都是我们应当注意的问题。”[12]136-137他希望通过发展生产来满足人的需要，而且把能否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与能否巩固新生的政权联系起来。他强调：“农业生产是我们经济建设工作的第一位，它不但需要解决最重要的粮食问题，而且需要解决衣服、砂糖、纸张等项日常用品的原料即棉、麻、蔗、竹等的供给问题。”[16]如果不注重发展生产，不仅不能够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而且不能够巩固新生的政权。他指出，如果不能很快地学会生产工作，“不能使生产事业尽可能迅速地恢复和发展，获得确实的成绩，首先使工人生活有所改善，并使一般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那我们就不能维持政权”[17]，这实际上就把能否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联系起来。红色根据地的人民群众认识到中国共产党的一切奋斗都是为人民谋利益的，他们分到了梦寐以求的生产资料，从而有了尊严，有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长期受剥削和压迫的红色根据地人民终于在中国共产党身上找到了能够带领他们实现自己利益的领导核心，他们认识到只有团结在这个党的周围，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并终将改变和自己同样受苦受难的整个阶级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他们踊跃报名参军，支持这个伟大的党，支持这个党所从事的伟大事业。

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杰出代表，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指导，从建党伊始就把实现中华民族的独立和人民的解放作为自己的神圣使命，这个党志存高远、胸怀广阔却又脚踏实地，整个党组织有力，纪律严明，她一出现就具有了一切旧党派所不具有的崭新气象。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的那样：“长征的胜利，充分展示了中国共产党性质和宗旨的力量，充分说明了中国共产党必须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克服困难、赢得胜利。”[18]在长征中，我们党从最高的领导机关到最普通的共产党员，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特权，所有党员和其他战士同甘共苦；在困难和牺牲面前，共产党员勇往直前，奋不顾身，表现出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这些行为极大地鼓舞着整个队伍的革命热情。长征中，“面对空前的困难和挑战，红军将士表现出无与伦比的英雄气概，不知疲倦、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在他们的血性胆气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19]，正是党员干部这种伟大精神形成了整个红军队伍强大的凝聚力，所有战士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战胜了一个个看似不可能战胜的困难，最终取得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