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的伦理特质

李 杰

(豫章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江西 南昌 330103)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治国理政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经验，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和论述，提出一系列颇有建树的新理念、新观点，形成具有时代特色的、系统的治国理政思想，这些治国理政思想构成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政治与伦理息息相关，好的政治必定是“善治”的，霍尔巴赫说，“政治若无美德的支持和协助，便岌岌可危，迷失方向”[1]。可以说，伦理学是一切社会政治理论的元理论。“政治、法律以及一切关于社会的观点的最终根据或者合法性必须由伦理学来给出。”[2]因此，从伦理学视角审视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一、人民利益至上：发展伦理的价值取向

马克思主义伦理学重视物质利益的作用。马克思说：“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3]82恩格斯认为：“利益是思想的基础，利益决定思想。”“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会使自己出丑。”[3]103正确处理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的关系是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一项重要内容，道德和利益的关系问题，以及个人利益与整体利益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基本问题。罗国杰认为，马克思主义伦理学以体现整体利益的原则和规范为善恶标准，以必要的自我牺牲为前提来调解个人利益和社会整体利益的矛盾[4]。马克思主义伦理学以唯物史观为基础，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社会整体利益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人民共享”的发展理念，回答了“发展为了谁、发展依靠谁、发展成果由谁享”的时代问题，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伦理的价值取向。发展伦理的基本问题是人类在有限而脆弱的地球上应当如何共同幸福生活[5]。“人类”泛指地球上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每个时代的所有人。在社会主义中国，“人类”就是指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中国人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目标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人民群众过上美好幸福生活”，这是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也是发展的意义、价值之所在，也是习近平治国理政发展伦理的价值取向。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沿着“人民利益至上”的方向奋勇前进。我们党始终把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作为工作出发点，把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一切工作是非得失的根本标准。与人民利益最关切的领域是民生。党中央对当前我国面临的社会主要矛盾做出科学分析和判断，提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是当前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解决这一矛盾，就要把民生工作作为重中之重来抓。制度层面要确保逐步实现共同富裕，党中央提出“全面实现小康，全民一个也不能少”。全民医保、大病医疗保险制度逐步推行，助学贷款制度、保障房制度得到实施，精准扶贫、脱贫攻坚战取得胜利。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民生工作直接同老百姓见面、对账，承诺了的就一定兑现，要做到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让群众看到变化、得到实惠。”[6]正是因为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群众看病难、上学难、住房难问题逐步得以缓解，最终会得到彻底解决。人民最不满意的是腐败问题，中国共产党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努力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对腐败“零容忍”，提出“反腐败无禁区”“反腐败永远在路上”，反腐败斗争取得历史性成效，深得老百姓的拥护和点赞。

二、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生态伦理的价值观

坚持人民利益至上的发展伦理价值取向，要求我们党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要结合时代特征，不断与时俱进，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党的十八大在“如何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面”提出“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思想，把“生态文明建设”提到一个新的高度。新发展理念强调“绿色”发展。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2018年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把这一目标载入宪法，“美丽中国建设”成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个亮点。“生态文明建设”“绿色发展”“美丽中国建设”都建立在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科学认识的基础上，都立足于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深刻把握，都是关系人民福祉、中华民族未来的千年大计，这些思想充分体现了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生态伦理的价值底蕴。

传统伦理学主要研究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随着科技进步、人类现代化步伐加快，人类对自然的索取越来越多，全球范围内出现环境恶化、资源危机等一系列问题。于是，现代伦理学的研究领域延伸到人与自然的伦理关系，生态伦理学应运而生。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如何避免西方现代化的弊端、如何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提出一系列具有深厚生态伦理意蕴的新思想、新观点。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所谓生命共同体，即是说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相互联系、和谐共生的整体，保护自然就是保护人类本身，因为“自然界是人的无机身体”。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结合我国现代化建设实际，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生态发展理念。我们党提出在长江经济带坚决“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在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的系统治理中，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观念，提出人的命脉在田，田的命脉在水，水的命脉在山，山的命脉在土，土的命脉在树；在制度层面上，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审定《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制度化、法治化的轨道。我们党还积极推动绿色发展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倡导绿色消费。这些理念和措施的落实，将使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步入一个新的天地，将呈现一个天蓝山绿水清的美丽中国。

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个人之德与国家、社会之德的统一

习近平总书记倡导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其实就是一种德，既是个人的德，也是一种大德，就是国家的德、社会的德。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7]168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体现国家、社会和个人最本质的价值诉求，是社会评判是非的价值标准。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积极推动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社会风尚，让“德”牵引社会发展方向，让全社会树立“讲道德、尊道德、重道德”的良好氛围。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一种德，它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伦理型文化，中国古人早在商代就提出“以德配天”“敬德配天”和“修德配命”，把道德看成通达天地、获得政治正当性的前提。作为我国传统文化主流的儒家文化在国家治理上强调仁政。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论语·为政》)儒家认为，只有用道德教化来治政理事，才能达到社会和谐的效果。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国家层面提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四个方面既是现代国家发展的要求，也是对我国传统价值观的凝练，充分展现了我国以“仁”为核心的传统政治道德的深刻内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社会层面上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这些是现代社会进步的标志，也是我国传统社会治理观念的结晶。我国传统社会治理推崇“仁”“礼”结合的伦理模式。“仁”是仁爱、爱人，是内在本质，“礼”是外在规范。“仁”“礼”结合，在一定意义上反映德治与法治的统一。在孔子看来，德治与法治的地位是不同的，德治是主要的，当人们都怀有仁爱之心的时候，就会自觉遵守社会规范，这样社会就能稳定和谐。正义是传统社会道德的重要内容。儒家主张仁者爱人，要做到仁者爱人，就要遵从忠恕之道。这里“恕”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的意思，“忠”是指“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忠恕之道所表达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这充分体现儒家的正义思想。儒家追求“舍生取义”，强调“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这些都表达了正义优先的思想。所以，“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价值观是对中国传统社会道德价值的继承，是对我国传统社会治理中伦理精神的发扬。在个人层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四条内容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理想道德人格的现代表达。在传统儒家思想中，“君子”是理想道德人格的代表。何谓君子，如何成为一个君子，是孔子在《论语》里论述最多的问题之一。孔子曰：“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孔子说“仁”是君子的本质所在，君子不能离开“仁”，君子与“仁”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又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论语·卫灵公》)孔子认为“义”和“仁”一样，也是君子的本质。“义”是基础，是“质”，“礼”“孙”“信”是君子的行为修饰，是“文”。在孔子看来，要做到内外兼修，才能成为一个君子：“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要成为君子，就要不断加强道德修养，修身以具仁德。君子“仁”的品格体现在做人、做事的各个方面，呈现在社会不同领域、不同角色中。所以，“仁”的内涵非常丰富，“孝、恭、宽、信、敏、惠、忠、敬”都是对“仁”的具体表述。“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价值观源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仁”的思想，是对传统“仁”的思想的深度概括和现代发展。

可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根源于中国五千年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古代历来讲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某种角度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是个人层面的要求，齐家是社会层面的要求，治国平天下是国家层面的要求。”[7]169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三个层面与中国古人在国家、社会、个人层面的道德修养有着内在关联，这说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一种德，产生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是传统文化在当代的继承和发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的要求，也是时代精神的体现。

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正义的伦理价值追求

在国际关系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这是为解决当今世界人类面临问题而贡献出的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这一理念体现了人类对全球正义的伦理价值追求。

美国学者罗尔斯认为，正义是社会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他说，一种理论，无论它多么精致和简洁，只要它不真实，就必须加以拒绝或修正；同样，某些法律和制度，不管它们如何有效率和有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或废除[8]。正义是人类社会孜孜以求的目标，对人类社会的存续极端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的演讲中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遵循的基本原则有《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确立的平等和主权原则、《日内瓦公约》确立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联合国宪章》的四大宗旨和七项原则、万隆会议倡导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这些基本原则表达了人们对国际正义伦理价值的诉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要在国与国的交往中承认民族国家不论大小，其主权权利平等，在国际事务中要尊重所有独立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不以强凌弱、以大欺小。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开放、包容的人类共同体，是在尊重包容所有民族国家的前提下，尊重包容不同文化、不同文明的共建共享的共同体。它排斥国际事务中的单边主义、霸权主义，赞同多边主义，坚持交流互鉴，主张建设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意味着每一个国家、地区或民族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成员，都享有基本人权等权利，这是国际正义的基本要求，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根本要求。实现这一要求意味着关注每一个缺少基本生活必需品的成员，关注人类生命之脆弱性，关注每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正义还包括生态环境的伦理内涵。国际正义从生态环境层面来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要维持人类在地球上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工业化在带给人类物质生活便利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深重的灾难，全球污染(土壤污染、水污染、空气污染)严重危害地球的生态环境，造成大量物种灭绝，造成大量人群发病患癌；温室效应引起气温升高、海平面上升、土地沙漠化等一系列后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要保护我们的家园——地球，就要维护地球生态平衡。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的演讲中告诫人们：“宇宙只有一个地球，人类共有一个家……地球是人类唯一赖以生存的家园，珍惜和呵护地球是人类的唯一选择……我们要为当代人着想，还要为子孙后代负责。”[9]国际正义生态环境的伦理内涵说明，所有国家对地球环境负有共同的责任，不能以自我利益来损害生态环境。

总之，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蕴含丰厚的人文意蕴和宽广的道德情怀，具有深刻的伦理特质。深刻理解和把握这些精神实质，能够增强我们贯彻、执行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的自觉性和主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