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云
(1.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广东 广州 528400;2.西藏民族大学图书馆,陕西 咸阳 712082)
我国将总人口数量在30万以下的少数民族称为人口较少民族。人口较少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我国西藏自治区境内,主要存在两个人口较少民族,即门巴族与珞巴族。这两个民族在历史上属于无文字民族,其历史文化的传承主要依赖代际间的口耳相传,由此生成了大量的口述文献。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不仅承载着门巴族、珞巴族的历史记忆,也是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根据文献调研发现,目前学界已经意识到收集无文字民族口述文献的重要性[1]。随着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集工作的逐渐展开,一些研究者不断总结经验,形成了初步的理论成果,不仅对口述采访中如何开展文献收集工作加以思考[2],还就高校图书馆整理收集口述文献策略、民族文化变迁背景下少数民族口述文献遗产保护[3]等议题进行了探讨与研究,然而在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保护方面,仅有冯云的《珞巴族口述文献收集与保护策略》[4]一文,现有研究尚未形成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工作总体理论方法的指导。本研究以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为着眼点,探讨有关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的重要性、基本原则以及具体方法,旨在为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工作提供理论借鉴与指导。
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不仅是抢救和保护西藏人口较少民族文化遗产的需要,同时也是讲述好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历史故事、传承民族精神的需要。具体来讲,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从历史上看,人类文明的记载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文字记载,另一种是口述传承。其中,文字记载是书写性的、可见的,同时也是个人化的;而口述传承则是动态的,可被倾听的,通常是集体性的创作。从人类发展史上看,口述传承先于文字记载,特别是对于无文字民族来讲,口述方式在其历史文化的传承与记忆方面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然而,随着文字的出现,口述传承的地位逐渐被文字权威所取代,口述历史往往被人们所忽略。直到新史学的到来,研究者开始意识到口述历史在弥补文献记载的正史不足以及展现草根历史和被忽视群体历史中的作用,口述历史再次被人们所珍视。口述文献不仅是见证人类历史的宝贵口头文化遗产,而且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和人类的共同财富。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口述文献成为一种极易从人类文明中永远泯灭的文化遗产。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不仅是门巴族、珞巴族重要的文化记忆载体,也是门巴族、珞巴族历史文化的彰显。由于一直以来重视程度不够,导致许多珍贵的口述文化消失或是由于传承人的逝去而后继无人。在现代化浪潮的推动下,会说珞巴语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记录本民族重要历史的传说故事也随着传承人的逝去而成为无法解释的历史谜团。例如,珞巴族始祖传说传承人——林东老人,是当时唯一能够完整讲述珞巴族始祖传说的传承人。2019年7月,笔者赴西藏米林县珞巴族民族乡拜访了居住在高山上、独自一人放牧的林东老人,然而许多关于林东老人的传承经历还未来得及采集,林东老人便于2020年5月辞世,成为珞巴族历史文化传承的一大遗憾。因此,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实质上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抢救性行为,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藏单位,应重视且加强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抢救即将逝去的口述文化遗产,维护中华民族文化多样性。
长久以来,图书馆、档案馆等文献收藏机构馆藏资源建设主要以纸质文献的收集与加工为主,往往忽视对口述文献的收集与整理,由此导致馆藏结构单一,难以满足读者多样化的利用需求。艾伦·斯温(Ellen D.Swain)曾就改进图书档案工作提出建议:“如果档案和图书馆想对用户进行利益的相关性和影响性研究,那么,则必须通过对口述历史进行积极的收集与开发,以寻找和识别用户所需要的资源。”[5]在信息资源同质化越来越严重的今天,口述文献资源建设已经成为图书馆丰富特色馆藏建设、提升核心竞争力的重要途径。首先,口述文献具有原生性、真实性和不可重复性等特点,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被取代的文献资料。对于口述文献的收集可以使图书馆在保存社会记忆方面的独特作用得到充分发挥,能够丰富特色馆藏建设,完善馆藏结构,增强文献收藏单位在保存文化历史方面的重要性。其次,口述文献不仅是图书档案资源建设值得填补的空白,也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文献服务工作的内容与范围。传统意义上,图书馆、档案馆服务所依托的主要是纸质图书,而口述文献的注入,有利于使其围绕口述文献开展相关服务,如口述文献采集、口述文献借阅以及口述文献推广利用等,为历史研究提供更加真实以及多样化的参考资料。再次,口述文献能够更好地保存民族地方历史。口述历史通常表现的是具有明显人文个性或地方色彩、有自身突出历史与文化特征的人文社会群体,能够将个人经历、家族历史、民族历史进行记录保存并传承给下一代,在民间流传广泛的故事传说、歌谣和手工艺等也被真实地记录下来,成为一个地域“活”的历史[6]。从实践来看,我国许多图书馆都已经开展了有关口述历史的相关实践,如国家图书馆、汕头大学图书馆、温州大学图书馆、吉首大学图书馆等都已经陆续开展口述历史项目,并将其纳入特色馆藏建设的重要范畴,所构建的口述资源成为特色馆藏建设的一大亮点。
在数字技术、移动终端、多媒体技术以及社交网络日益普及的今天,用户对信息的接收能力越来越强,文化信息获取渠道日益丰富,传统的信息服务内容和方式已经难以满足现代用户的多元文化需求。相较于纸质文献所承载的文字表达形式,口述文献通常能够通过文本、音频、视频等形式展现历史,读者可以通过阅读、倾听或欣赏的方式全方位地感受历史,增强用户对历史的多元化体验。此外,当代口述历史已经成为一项社会化的运动,更加强调个体对社会记忆建构的参与。社交网络媒体的发展和普及,为个人口述历史制作提供了极大的可能性与便利性,现在通过You Tube、手机开发的APP就可以实现对个体口述记忆的采集、保存和分享。例如,美国民间口述历史推动机构——故事团(Story Corps)2015年发布了免费手机应用程序“Story Corps”,用户通过下载安装Story Corps程序就可以实现个人口述历史的制作和分享,并可进行口述历史的在线采集、编辑、保存与分享,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动手做口述历史”[9]。因此,从用户需求的角度出发,口述文献服务能够满足用户的多元文化需求,满足大众参与文化记忆构建的社会需要。
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是一项系统性和专业化较强的工作,确定和掌握一定的基本原则,将有利于文献收集工作科学有序开展。具体来讲,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应围绕以下原则来展开。
针对性原则又称实用性原则,体现了口述文献收集的方向。针对性越强,可利用率越高,实际价值就越大。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应对所承担的职能、服务目标和方向进行明确的定位,把握口述文献收集的方向,使其具有针对性。国外不少口述文献收藏机构对其收集目标与使命进行规定,例如,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确定了T.Harry Williams口述文献收集的三重使命:一是通过口述历史访谈的方式来记录路易斯安那州的文化和历史;二是保存收集到的口述历史并将其提供给研究人员;三是积极开展外联活动,协助大学和公共社区成员开展口述历史研究,创建自己的项目[10]。对于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来讲,其使命主要有抢救与保存门巴族、珞巴族历史记忆,弥补文献记录的不足,传承民族文化以及为用户提供研究门巴族、珞巴族历史的“鲜活”史料等。在具体实践中,应立足以上使命,开展具有民族特色与地方特色的口述历史项目,比如传承人口述历史、族群迁移历史、与其他民族的关系史和家族史等,要尽量搜集与课题密切相关的典型人物和重大历史事件,对其进行口述史采录与抢救。
口述文献收集工作通常涉及人力、物力、资金、时间等诸多问题,一项口述历史项目的开展要从掌握口述历史的实际情况出发,针对口述文献收藏机构的性质、任务、服务对象、读者需求或地区发展需要及可能条件,确定口述文献收集的范围和种类,制定科学可行的计划。在实际工作中,当地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非遗文化保护机构都有可能是口述文献的收藏机构,然而不同收藏机构的性质与定位存在差异。例如,图书馆主要是以口述文献保存和提供利用为主;档案馆主要用于抢救口述历史记忆,弥补历史档案记录的不足;博物馆主要将口述文献和资料用于向社会公众进行展示,而非遗保护部门更加关注非遗传承人和口述文化资源的抢救和保护。一般来讲,可按短期、中期、长期目标制定口述文献收集计划,在具体的阶段性目标中,还应确定具体的方法与流程。
对于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保存机构而言,收集口述文献是补充和建设特色馆藏的有效途径,也是弥补文字记录不足的重要措施。然而,口述历史特色馆藏是长期积累形成的,只有持续性的收集,才能保证口述文献特藏保持系统性、连贯性和完整性。此外,对于某一个口述访谈而言,不仅应收集口述访谈录音、录像等资料,还应向受访者及家人征集与口述访谈主题相关的手稿、信件、照片等其他口述资料,用于全面反映口述者的经历与社会背景。
只有真实的口述历史才会在历史研究中凸显出应有的学术价值。按照中华口述历史协会秘书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理论研究所研究员左玉河先生的观点,口述历史的真实性可分为四个层面:“1.历史:历史之真(客观的历史真实);2.记忆之真(历史记忆中的真实);3.叙述之真(口述音像的真实);4.口述文本之真(根据口述音像整理的口述文本的真实)”[11]。由于受访者记忆的偏差和不可靠性,或者受访者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有意回避事实或是隐瞒历史实情,从而使口述历史的真实性受损。不仅口述者的历史叙述因受到各种干扰因素阻隔了历史真实性,而且在口述文本的整理中,由于整理者的主观参与,也极易导致转录抄本与原始访谈录音之间真实性的偏差。为保证口述文献在收集与整理过程中保持真实性,应从访谈技巧和提问方式上确保受访者所阐述的历史为真,可通过对同一历史事件寻求不同的参与者开展口述访谈,也可通过对同一受访者开展多次访谈,以验证其叙述的口述证词是否前后一致[12]。
对于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采集应具有全面性。首先,对于人口较少民族要全面覆盖,要对认定的门巴族、珞巴族口述历史全部进行采集。其次,口述历史访谈对象选定要全面,不能仅对非遗传承人或是重要人物进行访谈,应尽可能兼顾到不同性别、年龄层次、社会背景、职业、社会身份、学历等,以能反映出所选访谈对象结构的合理性以及多元性[13]。再次,口述历史项目主题的选择应注重全面性,考虑覆盖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社会历史、文化、政治等多个领域,能够从不同维度反映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的口述记忆,并能够深入挖掘其在促进中华民族文化多样性以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积极作用。
口述历史文献收集应依据一定的标准,以便所采集的资源与其他口述资源实现共享利用。为了保证我国口述文献采集工作的规范性,我国国家档案馆于2017年颁布了行业标准《口述史料采集与管理规范》(DA/T 59-2017),对口述史料采集规划、采集流程、收集方式、保存、管理与利用等作了具体规定[14]。为了保证所采集口述文献与口述资源管理平台的兼容性,美国民俗中心口述历史项目规定用户所提交的口述访谈音频必须是WAV文件格式,而拒绝接受其他音频格式,如MP3、FLAC、OGG、AIFF等,并要求访谈视频的分辨率达到24位/96khz的国际档案数字音频文件标准[15]。
3.1 肝穿刺病理检查是明确诊断、衡量肝脏炎症和纤维化程度的金标准,为合理治疗提供依据 肝脏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当肝脏有轻微的炎症活动时,可以不表现出任何的临床症状,这就造成了一些临床表现与肝脏病理改变并不一致的病例,对于这样一些乙型肝炎病毒感染者无任何症状,肝功能检查ALT正常或轻度升高,通常的处理原则是定期随访而不考虑抗病毒治疗,但这些病例其实肝组织存在病变,就有可能本该抗病毒治疗而不坚持抗病毒治疗而贻误最佳治疗时机。有文献报道,肝功能正常的乙型肝炎患者肝穿刺活检术肝组织病理学检查,约50%患者有不同程度炎症,有的甚至有早期肝硬化[1]。早期明确诊断,使患者能及时获得最佳治疗时机。
按照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藏单位的文献收集职责以及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分布的特征,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收集的具体方法主要有收集散落在民间的口述文献,收集已公开的口述文献成果,接受捐赠或征集现有口述文献,与口述历史项目团队合作,协同收集口述文献以及策划口述历史项目,自主生成口述文献等。
据调研,目前大量的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散落在民间,尚未进行统一收集与保管。一方面,在门巴族、珞巴族日常生活中,广泛流传着许多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间歌谣等口述文化遗产,这些留存在民间的文化遗产往往能够真实地反映出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的风情民俗和人物景观,揭示其在文化、科技方面的发展轨迹和共同特征,成为了解和研究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历史的重要资料。然而,由于一直以来尚未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进行专门而系统化的收集,导致大多数口述文献仍然流落于民间,成为亟待整理与发掘的文化宝藏。另一方面,由于民族研究的需要,一些专家学者与调研团队在前期对门巴族、珞巴族都开展了口述历史和口述文献的挖掘工作,还有一些民间自发的团体以及关心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历史文化传承的热心人士也开展了相应的工作,然而所收集的文献散存在个人手中。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保存机构和相关文化部门应主动承担起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搜集和整理工作,集中保存散存在门巴族、珞巴族民间的口述文献,进行整理并提供利用。
口述文献成果是口述项目开展的衍生品,目的在于满足用户的利用需求,起到知识传播的作用。收集已公开的口述文献成果主要有两种途径:一是以公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和传承人名录为线索收集。随着对门巴族、珞巴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日益重视,整理、挖掘和保护好人口较少民族地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已成为当前西藏自治区政府重要的文化工作任务之一。从2007年起,西藏就将藏东南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视为重点,积极组织西藏人口较少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征集与申报工作[16]。目前,山南传统戏剧门巴戏、传统舞蹈门巴族拔羌姆以及珞巴族的珞巴族服饰、米林“珞巴族始祖传说”已经成功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门巴族的山南门巴阿吉拉姆、墨脱石锅制作技艺、萨满酒歌、错那勒布编织技艺以及察隅木碗制作技艺、米林珞巴织布竹排制作技艺、珞巴“博噶”刀舞等入选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7]。这些非遗项目都具有活态传承的特点,承载在其中的文化历史记忆依靠传承人口传心授日益流传下来,其中对某些传承项目已开展了传承人口述历史的采集工作,对这些已经公开的口述文献应该竭尽全力去收集。二是以已公开的口述出版物、音像制品和视频资源为线索进行搜集。这些口述文献既包括各种访谈形成的录音、录像以及口述抄本等,也包括在此基础上衍生的各种口述资料,如依据口述历史方法拍摄的纪录片、出版的图书等,还包括口述历史项目的参考资料等[18]。随着西藏对口述历史采集的重视,已经出版了相关的口述历史出版物。如2011年出版的《西藏的女儿:60年60人口述实录》、2012年出版的《口述当代西藏第一》、2014年出版的《口述西藏十大家族》、2017年出版的《西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实录》、2019年出版的《西藏改革开放口述史》等[19]。其中,《西藏的女儿:60年60人口述实录》记录了珞巴族舞者亚依用舞姿传承珞巴文化的人生经历[20]。《口述当代西藏第一》收录了珞巴族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米林县政协副主席前进(达雍)见证新旧历史变迁中珞巴族社会发展的经历,以及门巴族第一位全国人大代表措姆的个人成长和学习经历的口述记录[21]。此外,已经出版的音像制品和视频资源中也有关于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的记录,例如,《可爱的中国》第十五集、第三十五集分别就西藏门巴族、珞巴族进行了介绍,《神秘的珞巴族》《走进林芝 探寻珞巴族村落》等纪录片也专门收录了有关珞巴族的历史文化,这些都为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提供了重要基础。
接受捐赠是图书馆、档案馆等文献收藏和保存机构丰富馆藏的一种经济有效的方式,既可以节省口述历史产生的成本,也可以扩大口述文献收集和利用的范围。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藏机构可以通过接受捐赠或征集现有的口述文献成果,将其作为补充和完善口述文献特藏的有效途径。
1.加大对口述文献收集意义与价值的宣传,广泛争取捐赠资源。捐赠来源主要为研究学者,可通过调研的方式获取有关珞巴族、门巴族研究学者的线索。许多研究者因为学术研究的需要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进行了考察,并收集了大量的口述文献资料。例如,解放军干部冀文正先生被认为是“珞瑜文化第一人”,他通过口述采访的形式记录珞瑜地区口头文化,形成84万字的笔记并写下了56万字的日记,填补了中国文化史中珞瑜文化的空白[22]。西藏自治区民族艺术研究所王希华先生和西藏民族大学陈立明教授在对门巴戏进行研究时,从1986年开始多次赴错那县勒布区进行深入考察和采风,对当地门巴族老艺人进行了口述访谈,通过各种形式对门巴戏进行观摩和研究,同时采取照相、录像、录音以及文字整理等办法,获得了关于门巴戏研究的一手资料[23-24]。以上学者均在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研究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应积极争取学者手中的口述文献,以更加稳妥的方式进行保存,建议对口述资源给以捐赠者姓名命名的方式鼓励学者的捐赠行为。需要注意的是,出于后期利用以及对捐赠者权利的保护,在实际口述文献收集工作中,应关注所捐赠口述文献的质量,并保证其能够以合法的方式提供利用。例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班克罗夫特图书馆口述历史中心对于口述资源的捐赠做了以下规定:“(1)所有口述资源均以免费形式直接捐赠给加利福尼亚大学;(2)OHC仅接受数字录音,其他形式的需要数字化的录音必须支付相关费用;(3)捐赠的口述资源必须与班克罗夫特图书馆现有馆藏资源相关;(4)捐赠的资源必须达到一定的质量以确保其保存;(5)捐赠方必须提供由采访者与受访者双方签署的合法文件;(6)为了确保公众可以获得捐赠资源,捐赠方与接收方协商制定捐赠资源创作共用许可证(Creative Commons licenses,CC)或者公共领域声明;(7)捐赠资源必须附带有意义的元数据(受访者姓名、采访人姓名、采访时间、关键字等),以便对资源进行准确编目”[25]。
2.在现有调查的基础上,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征集已经存在的口述文献。据调研,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现有口述文献有相当数量集中于文化机构、研究机构或是学者个人手中。我国早期开展的民族调查活动,如1950年代的民族识别、1960年代的村史调查、1970年代的少数民族地区调查以及1980年代民间文学普查和搜集活动等,虽然当时限于口述历史采集录音与摄像设备的匮乏,尚未留下大量音频、视频口述资料,但却存留了一些以口述为主要来源的口述访谈记录,可作为口述文献征集的一个收集来源。近年来,林芝市文化部门加强了对人口较少民族文化和传统习俗的挖掘、整理与保护,初步搜集、整理、创作和编排了一批人口较少民族文化特色的歌舞节目,如门巴舞蹈《巴郎酒舞》、珞巴舞蹈《刀》、门巴民歌《门巴敬酒歌》和《达玛》、珞巴民歌《加金加》等[26]。此外,还组织艺术编创人员不定期到人口较少民族的聚居区采风,挖掘整理人口较少民族的音乐和舞蹈,通过基层文化活动进行交流和展示。林芝市文化广播电影电视局曾组织普查工作组对32个乡镇、100多个村进行文化调查,收集了有关门巴族、珞巴族大量的文字资料、图片与图像等,并编著了《林芝地区神话传说》一书[27],在此过程中也产生了大量的口述文献。对于以上口述文献,可以与相关文化部门积极取得联系,进行广泛的征集与保存。
总之,图书馆、档案馆应及时关注有关口述文献的收集信息,对目前保管在各单位、社会组织和个人手中的有关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的照片、录音、录像进行广泛征集,并积极联系,将西藏人口较少民族文献进行妥善收集与保存。
协同收集口述文献实质上是一种合作行为,由于图书馆、档案馆等人力、物力资源有限,通过协作方式可减少口述文献建设成本,提高口述文献收集工作效率。以协同模式收集口述文献一般分为三种类型:一是与其他口述历史中心合作;二是与教学、科研机构合作;三是与历史学界、社会团体、社区合作。合作采集的对象主要包含学生、社区团体、居民、志愿者、独立学者、研究机构、校内部门等。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藏机构通常需要先评估自身开展口述历史的条件,进行角色定位,选择与其他机构合作收集口述文献的模式。经过自身资源整合评估后,如果人力、财力、技术、经费等资源有限,则以协助角色参与口述历史工作,协同收集口述文献。如果本身开展口述文献收集工作的时间较长,经验较为丰富,与其他机构合作时,可发挥主导作用,负责口述文献采集的培训与口述文献的整理与保存等[28]。
策划口述历史项目,自主生成口述文献是图书馆、档案馆等口述文献收藏单位的主动性收集行为,也是一种自主建设型口述历史收藏方式。口述文献收藏机构对自身资源条件进行综合评估后,如果人力、物力、财力以及技术等资源较为丰富,具备独立开展口述历史项目的条件,则由口述文献收藏机构依靠自身力量,组建口述历史项目团队,通过口述历史项目的策划与开展,自主生成口述文献。在此收集模式中,图书馆、档案馆等承担主体角色,独立完成口述历史方案制定、采访执行以及后期的资源推广与利用等,由此自主生成口述文献,达到丰富馆藏、保存历史文化和社会记忆以及进行创新服务的目的。口述文献自建模式可保证所采集口述文献标准的一致性,便于后期口述资源的保存与保管利用,目前在图书馆中得到广泛应用。例如,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大学班克罗夫特图书馆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图书馆都是自主建设型扩大口述历史收藏[9]。国内顺德市图书馆依靠自主开展口述访谈完成了口述文献资源库的建设,而吉林省图书馆也依靠自身力量分别对抗联老战士和抗联子女进行抢救性口述史采访,完成了“东北抗日联军专题资源库”的建设[29]。
值得注意的是,在实际的口述文献收集工作中,采取何种方法进行口述文献收集,一方面由口述文献收藏单位的性质与目的所决定,另一方面由收藏机构开展口述历史项目的条件所决定。为了保证口述文献收集的完整性,一般可通过以上几种模式与方法相混合的方式,多途径开辟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范围与内容。
综上所述,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不仅承载着门巴族、珞巴族等人口较少民族的文化历史记忆,而且也是研究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基础。在当前抢救和保护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促进中华民族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时代语境下,亟待加强对西藏人口较少民族口述文献的收集、整理与保护,将西藏人口较少民族珍贵的历史记忆进行永续保存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