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霸权与政治经济学批判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研究述评

2021-11-26 09:42冯旺舟
湖北工业大学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福斯特帝国主义资本主义

罗 杨, 冯旺舟

(1 湖北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8; 2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3)

在14世纪资本主义萌芽产生以后,西方资本主义进入发展阶段,尤其是在18世纪工业革命的冲击下,人类开始从传统手工业时代转变为近代以机器生产为标志的工业时代,资本主义实现了快速发展。在资本逻辑的操控下,为了实现最大限度的利润和物质财富,资本主义在推动工业经济发展的同时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包括生态危机、能源危机、社会危机、金融危机等。资本主义也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转变为国际垄断资本主义阶段。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西方国家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希望探寻超越当代资本主义危机的路径和模式,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以下简称福斯特)作为当代西方左翼知识分子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不仅阐释了当代西方社会生态危机的根源,而且为了反对帝国主义霸权,实现生态正义和社会正义,构建了独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在本文中,将福斯特的晚期帝国主义、人类世帝国主义、生态政治学、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等理论都纳入到新帝国主义理论框架中进行阐释)。通过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代帝国主义的发展趋势,推进对21世纪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认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的价值。

1 新帝国主义本质和特征

从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学者从以下三个方面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的本质进行了深入地研究,具体包括:

第一,新帝国主义以构建符合自身利益的世界秩序,以谋求世界政治霸权为目的。相对于传统帝国主义霸权而言,新帝国主义采取了更新式的掠夺手段,追求的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掠夺而非传统意义上简单的土地、资源的占有,它通过传播美国价值观增加全球影响力,以达到操控和主宰世界的目的。当前美国不择手段的扩张帝国势力,以促使其他国家的屈服和顺从[1]。

第二,新帝国主义的目标是谋求金融垄断,成为经济霸权国家。有学者指出,福斯特不是简单的否定传统资本主义的经济,而是对经济和生态进行了双重批判,并认为在全球化背景下,新帝国主义不过是帝国主义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它不能建立普遍地全球新秩序,也不能成为全球治理的范本,它的本质仍是一个由资本积累机制驱动的剥削体系。金融垄断资本主宰着世界,破坏了真正的生产和真正的财富,侵蚀了所有自然物体的使用价值,侵蚀了人类福祉和生命本身,导致社会生态问题日益严重[2]。根据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导致经济剩余,经济剩余的吸收不利导致经济停滞,为了遏制经济停滞而出现金融膨胀这一逻辑线索,福斯特提出了垄断金融资本的概念,并将其视为新帝国主义的经济基础[3]。

第三,新帝国主义是反生态、反人类、反地球的资本主义的最新阶段。福斯特认为伴随着帝国主义的扩张、机械化大生产的普及,以及晚期帝国主义阶段形成的能源帝国主义、水帝国主义等普遍导致了全球生态恶化。人类世帝国主义既是21世纪资本主义的灭绝阶段,也极有可能是导致人类和地球灭绝的阶段[4]。

从新帝国主义的特征来看,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资源掠夺性。通过将资本的触角不断进行延伸,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正在不断扩张他们资源掠夺的范围,并将之推广到全球[5]。

第二,无止境的扩张性。随着资本主义从自由资本主义时代进入垄断资本主义时代,不断在世界范围内实现经济扩张,占据大量市场份额和经济资源;资本主义国家也被划分为许多相互竞争的民族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利用其掌握和控制的各类资源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国际市场[6]。

第三,“软实力”和“硬实力”互相联合,以经济手段为主,武力干涉为辅。武装入侵然后占领殖民地进行殖民统治是传统帝国主义通常采取的侵略方式,然而,随着殖民体系的瓦解,这种方式已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当前帝国主义国家更多地依靠经济实力等“硬实力”对发展中国家进行侵略,并在进行经济“硬实力”侵略的同时设法将其意识形态等“软实力”推向广大发展中国家,企图通过这些手段扩大对世界的控制[7]。

第四,是资本垄断为特征的结果。有学者指出,按照福斯特的观点,新帝国主义是全球资本垄断的必然结果,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新阶段,从而使新帝国主义产生了新的特征:金融帝国主义与生态帝国主义,这两者的共同作用使当今世界遭遇着“划时代的危机”。[2]还有学者指出,垄断资本之间的竞争以及自身发展的不平衡导致了帝国主义国家争夺世界霸权[8]。

2 新帝国主义与金融危机

学者们对福斯特关于新帝国主义与金融危机的关系进行了论述,主要有以下几个观点:第一,垄断资本金融化促使新帝国主义产生,新帝国主义加剧金融危机。新帝国主义为全球金融资本的积累提供了条件,金融资本的无限扩张导致了资本主义的金融危机,而“处于衰落时期的帝国主义恰恰是最凶恶的帝国主义,岌岌可危的帝国主义恰恰是在为全球灾难开辟道路。”[9]当代资本主义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新帝国主义阶段,正如福斯特指出的,当今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统治是由三个内在相关的现象维持的:“日益增强的垄断化不断导致经济停滞,而不断的经济停滞又导致资本主义的金融化,金融化导致垄断资本主义的一个新阶段并引发了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10]新帝国主义的核心内容就是垄断资本的金融化、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激化、全球经济的不平衡发展,周期性金融和经济危机的爆发。金融垄断资本促成了新帝国主义,新帝国主义又加剧了金融危机的发生。“垄断资本主义不是走向消失而是不断增强,只不过垄断的形式日益表现为帝国主义国家的企业对世界经济的主导。”[11]跨国企业势必导致在全球进行垄断资本扩张和榨取剩余价值,削弱实体经济,增强以金融资本为支撑的虚拟经济的比重。第二,实体经济生产停滞导致金融危机的爆发。有学者指出,福斯特基于对美国金融危机研究,认为美国经济受“福特制”影响,经历了长期的停滞,催生了金融业爆炸式发展,资本主义日渐金融化,加速了资本主义内部矛盾引发金融危机[12]。还有的学者指出了福斯特的“二重积累体制”,即金融资本积累与生产资本积累并行,他们认为“没有经过生产积累直接达到金融资本积累,必将产生金融危机”的论断[13]。第三,金融危机致使新帝国主义复辟。资本主义爆发金融危机,经济总量与经济规模出现较大幅度的缩减,企业大量倒闭,失业率提高,社会普遍的经济萧条,社会或国家政治层面发生动荡。这势必会激起美帝国主义利用军事与金融强权扭转局势,导致新帝国主义的复活,并加剧社会危机、战争危机[2]。

3 新帝国主义与生态危机

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生态帝国主义)与生态危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当代资本主义生态危机产生的原因、生态危机解决路径两个方面。

福斯特阐释了新帝国主义导致生态危机的三个原因。第一,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生产方式。有学者指出,福斯特分析了产生人与自然、社会之间异化和造成生态危机、人类自身生存危机的原因。福斯特认为,资本主义制度、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大土地私有制是其根本原因[14]。福斯特指出:“必须改变资本主义的利润动机,消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代之以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15]第二,资本主义的价值观。学者们认为,福斯特不仅揭示了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制度和生产方式根源,而且阐明了资本主义价值观对生态的危害。福斯特认为,“资本逐利的本性使资本主义社会形成了崇拜财富、金钱的物本主义价值观。在物本主义支配下,人都成了为追逐利润最大化的‘经济人’,且互相争夺有限的资源,金钱成为人成功的唯一标准,生态帝国主义文化让整个地球和人类自身陷入生态、生存危机。”[15]第三,资本逻辑的扩张。资本逻辑的扩张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推进,导致资本主义在利润上过度追求而肆意开发、破坏自然资源,污染环境等。福斯特认为,“资本积累造成资本主义社会生态代谢和社会代谢的双重断裂。在晚期帝国主义时代,全球化的资本积累则在人类历史发展中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全球性代谢断裂’(global rift),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毁灭’危机。”[16]这种新帝国主义给人类造成了毁灭性的生态危机和社会危机。

对生态危机解决路径,学者们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了阐释。其一,社会革命与道德革命相结合。有学者认为,福斯特分析了现代社会中面临的生态危机,有机结合了社会革命与生态道德革命,认为需要在完美处理好生态危机中重视第三世界国家与工人这两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并且还应当注意社会权利关系,适当为发展进行转变[17]。还有学者指出,福斯特关于生态危机解决的办法是实现道德革命或新生活运动,找到人与自然平等的物质互换,满足人真正的自由追求与解放[18]。其二,资本主义内部社会结构变革。学者指出,福斯特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态之间的对立性、技术的资本主义使用方法是直接造成生态危机日益恶化的主要因素,而有效解决的路径是开展社会结构的改革[18]。福斯特所倡议的生态危机解决途径是基于政治、文化及战略三者条件下的生态革命,这样才能实现共产主义的可持续性发展[20]。福斯特认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解决生态危机的可能性较小,而应当从生态革命跨入生态社会主义发展,在改变消费方式、消除技术异化、重新构建生态道德、做好环境与经济间的科学性发展的前提下,才能从本质上解决生态危机[21]。部分学者指出,福斯特关于生态危机主要解决路径是实现社会结构化与价值观的改革,完成生态政治战略与生态社会主义的构建。重视国家在处理生态危机阶段所扮演的关键角色,引导经济合理发展,推动土地伦理的生态道德价值观[22]。

4 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与相关学者的比较

学术界对福斯特与其他理论家的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直接将福斯特纳入到新帝国主义批判理论家范围,并将其同大卫·哈维(David Harvey)、艾伦·伍德(Ellen Meiksins Wood)等人进行比较。学术界主要从新帝国主义的本质、特征、新帝国主义形成界限三方面对大卫·哈维、艾伦·伍德、约翰·贝拉米·福斯特三位学者的新帝国主义理论进行比较。其一,新帝国主义的逻辑。哈维将权力的资本逻辑和权力的领土逻辑作为新帝国主义霸权实践的核心,并强调二者的相互交织性。伍德虽然也强调资本逻辑的至关重要性,但是也强调领土逻辑在支撑新帝国主义霸权实践中的作用;伍德重点分析了直接的领土控制和基于市场的控制的区别,而哈维忽视这方面的分析。[23]福斯特更多地认为新的帝国主义阶段是垄断金融资本发展的阶段,强调的实际上是一种资本逻辑[16]。其二,新帝国主义的特征。伍德认为新帝国主义最鲜明的特点是资本具有脱离政治、军事、法律和其他“超经济”强制力的“独特能力”,是一种独立的力量,通过控制和占领全球市场来实现自己的霸权。也就是说,伍德认为当代帝国主义是纯粹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福斯特认为新帝国主义(晚期帝国主义)具有普遍垄断金融资本、作为生产全球化新特征的全球商品链和全球劳动力套利、新形式的全球价值转移、史无前例的经济、军事和环境挑战等特征[16]。而这其中金融垄断居于核心,金融垄断资本称雄于世界,它破坏了实际的生产与真正的财富,侵蚀了所有自然事物的使用价值、人类的福祉以及生命,导致了越来越多的社会——生态问题,金融垄断资本也跻身于资本主义权力中心[2]。伍德认为新帝国主义只是基于经济基础建立的,而哈维和福斯特则认为新帝国主义仅仅新在掠夺和侵略方式。关于美帝国主义实施手段的极端军事化的事实是他们的共识,消除新帝国主义给人类带来的痛苦的唯一途径是用社会主义取而代之,这是他们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共同主张[24]。其三,新帝国主义的形成界限。伍德认为,二战以后的帝国主义是“新”帝国主义,二战后,美国为了抗衡苏联和遏止共产主义政权,对德国和日本大量经济援助,使得这些国家成为美国的同盟者;哈维认为,剥夺性积累在1973年才成为帝国主义的核心,这就宣告了新帝国主义时代的到来;福斯特认为20世纪90年代初资本主义开始向帝国主义转变,而美国在苏联的默许下进行的海湾战争就开启了美帝国主义的新时代[24]。

第二,将福斯特定位为生态帝国主义批判理论家,并与艾尔弗雷德·W·克罗斯比(Alfred W.Crosby)进行比较。程惠敏和刘魁等学者指出,克罗斯比和福斯特二人的生态帝国主义批判的思想在理论实质、目标上具有共通点,但是在内容、形式等角度又有差异。他们认为,如果说克罗斯比是生态帝国主义批判的缔造者,那么福斯特则是集大成者。从共同点来看,克罗斯比和福斯特都揭示了资本主义生态侵略的危害性和资本主义的劣根性特别是资本逻辑带来的生态灾难。从差异来看,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从批判路径看,克罗斯比更多地将对帝国主义的批判集中于生物入侵的角度,侧重于从地理、生物学角度进行剖析。福斯特主要揭示了当今帝国主义对于生态的侵略表现背后的资本主义制度。二是从对于人在生态帝国主义中的作用来看,克罗斯比认为人在生态危机中起到的是传播媒介的作用,福斯特认为人是生态危机的始作俑者。三是从论述的内容上看,克罗斯比强调的是物种的优越性,即遵循了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福斯特突出的是马克思的人类社会发展形态理论,强调的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性,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只要还存在,帝国主义的侵略就会扩展到生态领域[25]。

第三,将福斯特定位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将其与威廉·莱斯(William Leiss)、大卫·哈维(David Harvey)、詹姆斯·奥康纳(James O’Conno)等人进行比较。其一,福斯特与威廉·莱斯的比较主要是从三个方面进行阐释,“从研究路向上看,莱斯主要分析了控制自然的观念与生态危机的关系,福斯特则指出了资本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本原因;从研究的重点来看,莱斯从需要、满足和消费的视角批判了资本主义,福斯特则从踏轮磨房的生产方式方面剖析了资本主义与生态之间不可克服的内在冲突;从解决的路径看,莱斯认为较易生存的社会是解决生态危机的途径,福斯特认为正义运动是解决资本主义现代性危机的根本之路。”[26]其二,福斯特与哈维的比较主要侧重于四个方面,包括生态危机的本质的界定,如何对生态乌托邦的观念展开批判,是否重视“阶级矛盾”在克服生态危机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对克服生态危机的路径的选择该如何做出路径选择等[27]。其三,福斯特与奥康纳的比较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切入点不同,奥康纳强调要“重构历史唯物主义”,福斯特则强调要“回归马克思主义”;二是分析生态危机的生成根源不同,奥康纳强调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第二重矛盾”,福斯特则从“物质变换”理论切入,论述了“物质变换裂缝”(又称新陈代谢断裂论);三是消解生态危机的路径不同,奥康纳认为“生态社会主义”能消解生态危机问题,福斯特则认为“环境革命”是保护自然的必由之路[28]。

5 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研究现状的评价

5.1 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研究存在的不足和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第一,当前学界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的研究碎片化研究过多,总体性研究不足。这一方面体现为学界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相关观点存在着理解不准确和不全面的问题。另一方面体现为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过多集中于对生态问题的研究。

第二,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相关文本的研究还存在局限。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聚焦于《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生态革命——与地球和平共处》三本著作,而对其他重要的的著作,特别是《Naked imperialism: the U.S. pursuit of global dominance》《The great financial crisis: causes and consequences》《The theory of monopoly capitalism: an elaboration of Marxian political economy》等著作却基本上没有涉及,也没有翻译成中文,这极大地制约了对其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

第三,对新帝国主义理论谱系中的理论家的比较研究需要加强。虽然有一些学者已经关注了福斯特同哈维、奥康纳、莱斯等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及生态社会主义代表人物思想的差异,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比较研究,但是还没有充分地对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同其他学者的相关思想进行有效研究,从而无法彰显其在资本主义批判理论中的独特价值。

第四,理论与现实结合还不是很紧密,需要凸显其解决现实问题的理论启示。目前国内外学术界注重揭示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的相关理论问题,比如说对新陈代谢断裂理论的阐发,对福斯特挖掘马克思生态思想的阐发等,而对解决现实的生态危机、金融危机、社会危机和人的危机的问题却很少能提出行之有效的对策,存在着理论与现实脱节的问题,无法对解决现实的生态和金融危机问题产生直接的影响。

第五,单一学科的分析过多,运用交叉学科研究不足。国内外学者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通常局限于单一运用哲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的方法,而没有综合运用多学科交叉的方法进行研究,弱化了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当代价值。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涉及的学科内容很多,包括经济学、生态学、哲学和政治学等多个学科,因此,只有运用多学科交叉研究,才能构建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体系,凸显其理论特征及当代价值。

5.2 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研究的现实启示

尽管对福斯特新帝国主义理论的研究仍不充分,但是当前学术界依然取得了较丰硕的研究成果,这些理论成果对于发展21世纪的帝国主义理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启示。

第一,丰富了新帝国主义批判理论资源。国内学术界对新帝国主义主要代表人物和文本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从主要关注大卫·哈维(David Harvey)的《新帝国主义》、艾伦·伍德(Ellen Meiksins Wood)的《资本的帝国》和安东尼奥·奈格里(Antonio Negri)与迈克尔·哈特(Michael Hardt)的《帝国》扩展到包括福斯特在内的其他代表性人物的著作。福斯特挖掘了金融化与资本主义全球政策之间的关系,提出了垄断金融资本的概念,垄断金融资本使整个资本主义经济运行和金融体制时刻处于巨大的风险之中,新帝国主义的霸权行径是为了控制并转移风险。福斯特还结合经济和生态的视角分析新帝国主义,因为正是在金融帝国主义与生态帝国主义的共同作用下,人类遭遇了“划时代的危机”。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是对当代新帝国主义批判理论资源的丰富和发展,能够推进对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性、特点和发展趋势的认识。

第二,推进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发展。列宁帝国主义理论运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方法,对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发展进行历史的、辩证的考察。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继承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对垄断资本的分析,即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导致经济剩余,经济剩余的吸收不利导致经济停滞,经济停滞导致金融膨胀,并形成垄断金融资本,帝国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等。福斯特指出,新帝国主义在全球化的名义下实施霸权统治,因此,反对新帝国主义的斗争不是哪一个国家或被压迫民族的事情,而是全世界广大民众所面临的共同挑战,因此,应该在全球范围进行联合斗争,才是可行且正确的道路。

第三,有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福斯特深刻分析了生态危机产生的制度、技术和思想根源,为我们解决中国的生态环境问题,推进美丽中国建设提供重要启示。福斯特指出,资本主义对经济财富的无限追求和资本积累的不断扩张逻辑是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而所有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基础的国家都不能从根源上真正解决生态危机,只有摒弃资本主义制度才能从根本上改善和修复生态环境。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拥有资本主义国家不可比拟的制度优势,更应该做到充分发挥我国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完善生态管理体制,实现全面可持续发展。与此同时,我们应该高度警惕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殖民主义,避免中国沦为西方帝国主义国家污染转移地,造成生态灾难和人道主义危机。

第四,有助于推进21世纪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模式的发展。21世纪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模式呈现出各种特点,无论是僵尸帝国主义、空间帝国主义、数字帝国主义、还是生态帝国主义、金融帝国主义等概念,都是对传统帝国主义向新帝国主义转型中霸权形态的重要诊断,但是这些分析维度和批判模式更多的是从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单一维度进行分析,而福斯特的晚期帝国主义(人类世帝国主义)等概念,则揭示了新帝国主义的最新发展,其批判理论呈现出多维度批判的特色。福斯特从多种维度对新帝国主义进行了分析,推进了资本主义批判模式的发展。

总之,福斯特的新帝国主义理论深入到政治、经济、文化和生态多个层面,丰富和发展了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是当代新帝国主义批判理论谱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深化了对当代帝国主义的分析,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批判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都有着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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