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新
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总数多达26000多片,这在海内外庋藏新疆出土文献的所有公私收藏单位中可谓首屈一指。这批新疆出土文献是“大谷收集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主要来源于吐鲁番地区,少量来自库车、和田等地的古城址、石窟寺和古墓葬等。自1916年正式入藏关东都督府满蒙物产馆即今旅顺博物馆以来,已逾百年,但一直未得到全面系统的整理,不能不说是吐鲁番文献整理工作的一大憾事。这批文献的主要内容,以佛教文献(包括佛经、佛经注疏等)为主,同时包括一定数量的道教文献、传统四部典籍、官私文书、寺院文书以及民间占卜文书等;时间跨度近千年,上至公元3世纪的西晋,下迄13世纪的蒙元,以写本为主,含少量印本。这批文献是迄今国内外已知敦煌吐鲁番文献唯一尚未全面公布的大宗藏品,因而又被学界誉为敦煌吐鲁番文献的“最后的宝藏”,因此它的学术价值当然值得期待。2020 年11 月,中华书局出版了《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王振芬、孟宪实、荣新江主编,以下简称《旅博新疆文献》),这是对旅顺博物馆所藏的这批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的全面整理。《旅博新疆文献》系8 开本精装大型图录,共32 册,全彩版印刷,是名副其实的皇皇巨著。整理者另将解题部分汇总成《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总目索引》,16开本精装,共3册。
由于历史原因,相较于龙谷大学所藏“大谷文书”和新中国成立后新出土的吐鲁番文书的整理与研究,旅博所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的整理与研究相对滞后,以往的研究也只是以“零打碎敲”的方式进行,涉及的内容也比较单一,因而难窥这批文书的整体学术价值。本世纪初,旅博与日本龙谷大学合作,借助计算机技术整理研究旅博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残片,并于2005年召开了“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国际学术研讨会”,从而对旅博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的整理与研究有了较大推进。这次合作的重要成果是《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选粹》(京都:法藏馆,2006 年)和《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研究论文集》(京都:龙谷大学,2006年)的出版。但是,这次合作整理仅限于佛教文献,而且也未涵盖所有佛教文献,因此整理与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均有限,旅博所藏新疆出土文献仍有待全面的整理与研究。
转机出现于2015年,是年,旅顺博物馆与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达成合作协议,由旅顺博物馆、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的部分专业人员、教师,以及北大、人大两校部分历史学在读硕博士生共同组成“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整理”团队,以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重大项目“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整理与研究”为依托,对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开始了新一轮整理与研究。众所周知,北京大学与丝绸之路因缘殊胜,在丝路文明研究、西域文明研究以及中外文化交流研究方面有百年传承,学术积累深厚,因此这次旅博选择与北大合作无疑是十分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这是一个具有丰富整理经验的团队:主要负责人荣新江教授曾领衔主持“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的整理与研究,该项目的标志性成果《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荣新江、李肖、孟宪实主编,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获得学术界的高度赞誉;团队旅顺博物馆方面的牵头人王振芬研究员,曾参与该馆与龙谷大学合作的新疆出土文书整理项目,因此也具有丰富的整理经验;团队的另一位负责人孟宪实教授是《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的主编之一,同样整理经验丰富。因此从整体上看,这是一个高起点高素质的整理团队。
与以往历次的整理相比,我认为这次整理有两个突出特点:一是整理范围全覆盖——不仅要对数量占绝对优势的佛教文献进行全面整理,而且还要对其他宗教如道教文献以及传统典籍、官私文书等进行全面整理,无论数量多寡,均纳入整理范围;二是始终坚持整理与研究齐头并进的工作范式,以研究促整理。整理范围的全覆盖,意味着这次整理能够首次从整体上探明旅博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的学术价值。如所周知,对新疆出土文书特别是吐鲁番出土文书的整理,除录文、缀合困难外,对藏外佛教文献以及世俗文书的定性、定名与断代是最困难的环节,边整理边研究有助于整理者深化文书内涵与性质的认识,进而有助于文书的定性与定名,因此整理与研究齐头并进的工作范式对于该团队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正因为坚持了这样的工作范式,该团队在数年的整理过程中形成了一批数量可观的研究成果,同时也训练了一批年轻学子,达到了整理研究与人才培养的双重目的。边整理边研究是唐长孺先生开创的吐鲁番文书整理的工作范式。回顾吐鲁番文书的整理历程,迄今为止,大规模的整理共有三次,每次都是以团队协作的形式完成的。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即1974—1986年间由唐长孺先生主持的整理工作,主要是对1959年至1975年间考古工作者在吐鲁番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古墓群进行的十余次科学发掘所获的近万片汉文文书的整理。整理团队边整理边研究,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学者(朱雷《唐长孺师与吐鲁番文书》,《河北学刊》2005年第5期);第二次即2005—2007年间由荣新江教授领衔主持的“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整理项目,此次整理工作承继了唐先生开创的工作范式,使一批学术新人崭露头角;第三次即本次仍由荣新江教授领衔主持的旅博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整理工作,此次工作中整理与研究结合得更加紧密,因而研究成果更为可观,成果集中见于王振芬、荣新江主编《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旅顺博物馆百年纪念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19年)以及孟宪实、王振芬主编《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书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5月)两部颇具分量的文集中。同样地,一批年轻学子在整理过程中得到充分锻炼。正如《旅博新疆文献》编后记所言:“通过文献整理的训练和专题会议的讨论,旅博先后参加项目的八位研究人员得到了专业上的进一步培养,开展了新的研究工作;进进出出的研究生也都从中获益,掌握了中古文书研究的专长。旅博文书的整理,无疑也培养了一批历史学研究的年轻学子。”
该整理团队整理工作的主要内容,是为这些数以万计的大大小小的碎片文书定性、定名及解题,这是一项十分艰苦的创造性劳动。经济实力、专业数据库以及摄影、印刷的高技术,为整理的高质量、出版的高质量提供了有力保证。如上所述,这批文书绝大部分属于佛典,且以极度残缺者居多,所以如果没有类似CBETA 这样的专业数据库,整理的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以上述有利条件为依托,《旅博新疆文献》的出版如果做到了后出转精似乎也应在情理之中。然而,当仔细了解了整理团队的具体工作内容之后,就会感觉到,整理团队基于科学性、严谨性、学术性的考量,在充分利用CBETA 数据库的基础上,又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使得整理的文本更具学术参考价值。事实上,CBETA数据库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这批佛教文献有不少已溢出CBETA之外,属于藏外佛教文献,它们可能是凉土异经,或是部分曾经流行于世但早已亡佚的佛典注疏,亦或是仅流传于当地的本地注疏,如何对它们定性、定名、解题,非常考验整理团队的智慧,也是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此而言,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整理团队付出了巨大的艰辛与努力。兹略举整理工作的几项具体内容以见其科学性、严谨性、学术性考量及其艰辛付出之一斑。
一、佛典可确定名称者加书名号,后标卷数,不标注品名;若是异本,则在佛典题目后标注“(异本)”或“(别本)”。佛典注疏不能确定名称者,拟名“某某注疏”或“佛典注疏”等,能确定所注经名者,拟名“《某经》注疏”;戒律类残片不能定名者,拟名“佛教戒律”;其他不能定名者,拟名“佛典残片”。非佛教文献可定名者,标出所举版本信息,不能定名者,标为“典籍残片”或“残片”。
二、佛典残片中的文字与佛典或典籍原文有出入者,在解题中出校说明“某”(残片用字)作“某”(原典用字)。异文字字词重复出现多次需要明确标注行数者,作“第1行‘某’作‘某’”;同一行内出现两次则用“前‘某’”、“后‘某’”方式表述。
三、佛典残存文字如不能完全勘同,但对于定名有参考价值的文献,于解题中标示“参”某文献。若与多种佛典皆契合,依据写本面貌和佛典流行状况取其一;仅与两种佛典契合,则取其一作为定名,并于解题中写明“某人译《某经》”;同一佛典中出现两处吻合者,则定名为该佛经,并于解题中写明卷次;同一佛典出现两处以上吻合者,则定名为该佛经,并于解题中写明“此段文字多处可见”;同一卷中出现两次以上者,则标明卷次,并记“此段文字多处可见”。
四、根据文书内容、书法形态及书写特征等,参照有纪年同类文书加以断代,划分为高昌郡时期、高昌国时期、唐时期、西州回鹘时期四段标注。
五、学界已有研究成果,列为参考项,在相应文献解题中,以缩略语形式予以标明,完整信息见书后所附“参考文献”。
六、已定名佛典的解题包括译(撰)者、出处、校勘记、文书年代、参考文献五部分内容。
上述整理工作的主要内容撮要摘自本书《凡例》(载《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总目索引》上册,1—2页)。
这些内容,有不少是以前整理出土汉文佛典工作未曾涉及的,因此旅顺项目整理团队在这批汉文佛教文献整理的精细度方面确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这些前人未曾涉及的内容包括:全面的校勘、勘同,标注参考文献等。
此前,《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中有《条记目录》一项,被认为是编者的创举,因为在此之前出版的《敦煌宝藏》、《俄藏敦煌文献》、《法藏敦煌西域文献》以及《英藏敦煌文献》都无此项内容。《条记目录》相当于《解题》。出详细解题虽不属于旅顺项目整理团队的创举,但旅博所藏的这批出土佛教文献的完整性与国家图书馆所藏敦煌文献完全没有可比性,因此难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标注参考文献并不是出土文献整理的规定动作,纯粹是为方便读者的考量,但要额外消耗整理者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总体上看,这些整理内容有不少地方颇考验整理者的智慧和知识储备,仅第三条的处理而言,就须如此,否则佛典定名极有可能出现张冠李戴的情况。主要原因是,很多残片太小,留存的文字极其有限,根据这十分有限的文字信息去CBETA 数据库查找比对,往往会发现符合条件的有两部以上甚至多部经典。在这种情况下,要确定残片究竟属于哪部经典,至少还要考虑:这几部佛典翻译(或中土撰述)的年代;这几部佛典在古代吐鲁番地区的流行情况;写本的书法和整体面貌。只有在综合考虑了上述情况之后,才可能对残片的归属的判断把握性更大一些。举例而言,如果某件残片的内容同时出现在《正法华经》、《妙法莲华经》和《添品妙法莲华经》中,即与“多种佛典契合”,那么,整理者首先要了解这三部法华类经典的汉译本在古代吐鲁番地区的流行情况,在掌握了古代该地区以《妙法莲华经》最为流行的情况之后,归属的判断会首选《妙法莲华经》,但也不能做出绝对判断,同时还要综合考虑这三部法华类经典翻译的年代,以及写本的书法和整体面貌。
依据文书书法同时参照纪年写本,对无纪年写本进行断代,是整理新疆出土汉文文书特别是汉文佛典通行的做法,就此而言,第四条的内容似乎并无特殊之处,但实际也时刻考验着整理者的智慧和专业知识。进一步了解便可知悉,整理团队显然不满足于一般的经验判断,进而关注书写工具、书写姿态以及书写目的等对于书法样式的决定性意义,试图建立基于书体及风格分析、笔画分析、部件分析、字势分析的书法断代方法,从而为旅博新疆出土汉文文书的断代提供了更多的书法理据(参看史睿《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写经的书法断代》,载《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63—67页)。因而较之以往类似的工作,《旅博新疆文献》在依据书法断代方面,可信度更高。
《旅博新疆文献》在编辑出版方面最值得称道的是,所有文书一律全彩版印刷,且大部分保持了原大图版,这样做的成本虽然比以往同类出版物要高出不少,但考虑到这样做的学术意义,笔者仍然觉得这样做是十分必要的。
我们知道,从1990 年代开始,随着我国经济状况的初步改善,在学界和出版界的共同努力下,海内外收藏的敦煌吐鲁番文书开始以大型图录(8开本)的形式整理出版,其中较著名者有《俄藏敦煌文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年)、《法藏敦煌西域文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年)、《英藏敦煌文献》(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年)、《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以及《吐鲁番出土文书》图录本(文物出版社,1992—1996 年)等,虽然极大地方便了学人,但仍有明显不足。现在看来,一个最大的缺点是,都使用的是黑白图片,彩色图版罕见,因此很多原卷的情况还是不够清楚,如使用朱笔的情况。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我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保护传统文化的意识更加强烈。在国家出版基金和一些出版单位的大力支持下,敦煌吐鲁番文献开始有了全彩版图录出版。随着对新获吐鲁番文书以及旧藏敦煌文献整理工作的推进,先后出版了彩版图录《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文物出版社,2007 年)、《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甘肃藏敦煌藏文文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首都博物馆藏敦煌文献》(北京燕山出版社,2019年)等,但与《旅博新疆文献》相比,它们的规模要小得多。因此,《旅博新疆文献》是迄今为止敦煌吐鲁番文献出版中规模最大、且大部分保持了原大图版的全彩版图录,从这一点来看,《旅博新疆文献》的出版在敦煌吐鲁番文献出版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另外,针对这样的册数多、体量大的大部头文献,为方便读者,编总目索引十分必要。因此作为《旅博新疆文献》的附属性出版物,出版方同时编辑出版了《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总目索引》,这是这项大规模的出版工程在编辑出版方面又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旅博新疆文献》每一册后附有相应的解题,读者可以对照使用,但如果想跨册对照就不那么方便了。为便于读者快速浏览和检索全书内容,整理团队和出版方将解题部分汇总成《总目索引》,并编制了题名索引。《总目索引》前还单独收录了《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的入藏与整理》、《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的学术价值》、《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写经的书法断代》三篇重要的文字以及该书的编撰《凡例》,这对读者迅速了解这批文献的来龙去脉、学术价值、断代依据以及这批文献的整理方式等,实在是非常周全的考虑。
整理团队对这批文献的学术价值已进行了初步归纳总结。其中,佛典的内涵十分丰富,大大推进了人们对吐鲁番乃至整个西域地区汉文佛教典籍的认识,荣新江先生对其学术价值作了全面归纳(荣新江《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佛典的学术价值》,载《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24—40页)。朱玉麒、孟彦弘二位先生对这批文献中的经、史、集三部文献的学术价值进行了初步归纳(朱玉麒、孟彦弘《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经、史和集部概观》,载《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41—50页)。游自勇先生对这批文献中的道家、占卜、医药、杂家类文献的学术价值进行了总体评估(游自勇《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道家、方术及杂家类文献的学术价值》,载《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51—56页)。旅博所藏新疆出土公私文书数量虽然不多,但仍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孟宪实先生对其价值进行了初步归纳(孟宪实《旅顺博物馆藏西域出土公私文书的价值》,载《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57—62页)。以上诸位先生的分类归纳总结,经修订后总冠以《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文献的学术价值》之名收入《总目索引》中。
可以肯定,《旅博新疆文献》将给研究中古历史文化、丝绸之路、中国传统文化西渐等许多方面提供丰富的素材,必将大力推进西域史、丝绸之路史等方面的研究。最后,笔者拟从个人专业的角度就其中的佛教文献的学术价值再谈几点补充认识。
首先,这批佛教文献的刊布对于汉地佛教与佛教艺术的回传西域、中亚的研究应该有比较大的推动。古代吐鲁番地区不仅是梵汉翻译的第一站,也是汉地佛教和佛教艺术回传西域的第一站,因此我认为,这批佛教文献对于上述课题的研究十分重要。当然研究汉地佛教和佛教艺术回传西域、中亚这样的课题,仅仅靠文献是不够的,需要将各类材料综合起来进行研究,比如佛教造像遗存、石窟寺、寺院遗址等。但是目前我们在新疆、中亚地区发现的一些材料,以及之前发现的相关造像资料,还没有系统地加以综合研究,特别是还没有充分结合新疆出土的汉文佛典、文献进行研究。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笔者认为这批佛教文献的出版对于汉地佛教与佛教艺术回传西域、中亚的研究意义重大,且前景可观。
其次,我认为这批佛教文献的刊布可以进一步推动西域佛教史和西域佛教社会史的研究。西域佛教史的研究从羽溪了谛开始,到现在也一百年了,虽然也取得了不少新成果,但仍差强人意。客观原因是各方面的基本的文献资料一直没有系统地整理和公布,另外一个原因是,它的研究难度较大,除了汉文文献以外,还需要对西域中亚胡语佛教文献、梵文佛典等有总体把握,因此西域佛教史号称难治。但无论如何,我认为这批佛教文献的整理刊布应该对这一课题的研究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像其中的一些疑伪经,不少是西域地区首次发现,是做西域佛教社会史研究的珍贵文献。
第三,我认为随着这批佛典的刊布,西域汉文藏经建构工作的时机已基本成熟。过去我对这一课题虽然有一些初步想法,但是西域汉文佛典整理工作一直在进行中。现在看来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我们可以整体观察一下海内外收藏单位的整理出版情况,德国和日本收藏的比定和编目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柏孜克里克新出的一批也整理出版了;旅顺博物馆的这批是非常关键的一批,现在也正式出版了。所以我想建构西域汉文大藏经的工作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