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 江苏 盐城 224002)
启发式教学的意义不言而喻,有学者指出:“启发式教学是现代多种教学思想的结合点、交汇点,可以说,现代很多教学思想,都可以在启发式教学思想中找到它的原型。”[1]尽管启发式教学如此重要,其发展模式并非稳固不变,“启发式教学不是一种固定的、封闭的模式,而是一种开放的、不断充实和发展的教学指导思想”[2]166。鉴于此,笔者结合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教学实践与体会,谈一谈“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在启发式教学中的独特作用,通过具体教学案例来阐述这种教学方法的应用价值与实施路径。
“文本互参”主要指具有一定关联性的不同文本之间的比照与分析,它常用于各类文本的“互文性”研究,而在文学研究者眼里,“互文性”考察往往被视为“分析文学性的关键工具”[3],这表明“文本互参”的方法对于探究文学创作规律有所助益。“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可引导学生从相互关联的现象网络中发现规律,获得启示,重在培养学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知识迁移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
利用文本互参的方法进行启发式教学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启发的核心在于激发学生思维,关键在于‘思维的点拨’”[2]164,而“文本互参”式的问题探讨,对于学生的思维训练十分有益。文学教育的目标是培养学生的文本解读能力和人文思考能力,某些文学作品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性,用文本互参的方法在文学课程教学中获得了巨大的启发性作用。综观语言文学类课程的教学实践,不少教师已经意识到“文本互参”这种教学方法对于提高课程教学质量具有重要价值。在基础教育阶段,小学语文教师和教育研究者也提出了“互文性阅读”的概念,他们发现“单元整组阅读、组文阅读、群文阅读”等教学方法取得的积极效果“越来越被语文教学实践所证实”[4]。尽管小学阶段能否实施真正意义上的“互文”阅读教学值得商榷;但在小学语文教学中以多个相关文本进行参照,开阔学生视野,开发学生思维,应当没有什么障碍。到了大学阶段,在文学课程教学中,运用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更是切实可行。
就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的启发式教学而言,文本互参教学方法至少可以发挥以下四个方面的独特作用。
第一,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有利于增强学生的求知欲和主动性,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启发式教学奠定良好的心理基础。教师展示一系列具有关联性的教学文本,使学生对文本对象之间的逻辑关系产生直观认知,学生在短时间内无法求得明确的解读又不愿意轻易放弃文本阐释的主观努力,由此产生了求知欲,促成学生主动探求文艺规律的动力。这种由“文本互参”触发的学生自主学习的心理因素,非常有利于启发式教学的开展,因为“激发动机、引起兴趣,是启发式教学的基本原则”[5]43;而且作为课堂教学基本方法之一的“类比联想启发”,便是要求教师“引导学生通过已知类比未知,唤起学生联想,求得对问题的理解”[5]46,而“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恰好能够发挥“类比联想启发”的作用。由于中国现当代文学社团林立、流派纷呈、作家众多,有关联特征的文学作品不难获取,这就为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提供了现实可能性,也为教师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启发学生积极思考奠定了基础。
第二,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有助于激活学生的思维潜能、培养学生的知识迁移能力,强化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效果。教师运用文本互参的教学方式,可以引导学生发现多个文本之间的共性特征与暗合之处,有利于沟通“已知”与“未知”、培养举一反三的思维品质,使学生的知识迁移能力获得明显提升。与中国古代文学相比,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历程较短,作家的社会遭遇、人生经历和时代观感有很多交集,再加上一大批作家有相似的留学背景和文化观念,他们的精神体验和创作思维比较接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的互参互释提供了很好的契机。教师有意识地运用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可使学生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规律及现当代作家的创作思维获得更敏锐的洞察力。
第三,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有益于学生创新思维能力的发展,促进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目标的达成。启发式教学“有利于加强学生自学能力、独立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有利于学生创新思维和创新能力的培养,有利于学生个性和才能的全面发展”[6],启发式用于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正是为了有效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可启发学生领悟中国现当代作家的创作思维和艺术技巧,对影响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的内部和外部因素产生合理的认知,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现象形成新颖独特的理解,可在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提高创造性思维能力。
第四,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与案例教学等方法有机结合,便于教师完成教学任务。“启发式教学”内涵十分丰富,有人指出“启发式教学不应理解为一种具体的教学方法,而是以调动学生主动性为主旨的教学指导思想”[7]。在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中,教师可以将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与案例展示、问题研讨、对象比较、观点阐述等启发性教学活动融合,以案例式、问题式、探究式、情境式等教学方法教学。由于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内涵丰富、体裁多样、形式自由,使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之运用获得足够的空间与弹性,启发式教学也变得更有成效。
如上所述,“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用于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能够发挥独特的促进作用。下文将结合案例加以分析。
中国现当代文学课堂教学中的“文本互参”可以从多个维度加以展开。
其一,由于很多中国现当代作家受外国作家创作艺术的影响,因此,教师可以借用比较文学的方法,将中外作家创作的、有一定关联性的文学作品同时向学生展示,作为“文本互参”的教学案例,引导学生分析文学作品。譬如,将鲁迅的《祝福》与契诃夫的《苦恼》对照,将《祝福》中的劳动妇女祥林嫂与《苦恼》中的马车夫姚纳的悲苦命运进行对比,引导学生注意这两篇小说中的“主人公向人们反复倾诉痛苦而得不到理解、同情甚至遭到侮辱和嘲笑的情节”[8],感受个体与个体之间缺少同情与关爱的心灵悲剧。在讲解郭沫若早期诗歌艺术时,可以同时展示郭沫若与惠特曼的诗歌作品,例如将郭沫若的《晨安》与惠特曼的《向世界致敬》对照,使学生通过“文本互参”体悟到这两位诗人创作手法的共同点,如“同字起句法”、长短不拘的诗行等艺术特征,启发学生思考郭沫若接受惠特曼诗歌艺术影响的具体表现,揣摩二者文艺观念的相通之处。
其二,教师可以在中国现当代作品与古代文学作品之间展开“文本互参”教学,指导学生从古今文学作品的对比分析中体味中国现当代作家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对旧意识和旧观念的超越。例如,教师在讲解郭沫若诗歌表现出的张扬自我、自由不羁的现代生命精神时,可将郭沫若《天狗》体现出的气吞宇宙万象的时代激情与宋代词人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气吞万里如虎”之英雄气概对照,启发学生认识到中国现代作家突破旧思想规范束缚后,获得了更强大、更具超越性的时代精神能量。教师在讲解鲁迅“反抗绝望”的生命哲学观念时,可与宋代文学家苏轼“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的处世智慧作“文本互参”式释读,启发学生获得深刻的人生教益。
其三,教师在解读中国现当代作家的创作艺术时,运用“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可以使学生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的叙事策略、抒情方式、意象建构、话语表达等艺术形式产生精微独到的体察。中国现当代作家文学思维具有相似的时代特征,不少作家的艺术手法较为接近,诸如“意识流”和“蒙太奇”之类的描写方式在很多作品中能够找到。“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可以帮助教师建构文本解读的艺术情境,训练学生的形象思维、增强学生的艺术鉴赏能力。比如说,尽管汪曾祺和王安忆分别接受了京派文学传统与海派文学传统的影响,但王安忆的《蚌埠》《轮渡上》等作品似乎借鉴了汪曾祺小说《受戒》或《大淖纪事》的叙事艺术[9],教师若能在教学中引导学生关注此类微妙现象,对于深化学生的审美鉴赏、培养学生的学术创新能力大有裨益。笔者拟以一首现代诗歌的教学为例,阐述中国现当代文学课堂教学中的“文本互参”效果。
在讲解中国现代诗歌《三代》时,教师不仅要引导学生感受诗人在这首诗中所表达的农民与土地之间的永恒关系,诗人对于中国农民生存境遇的关切与同情,而且还要指导学生理解和把握这首诗的文本结构与艺术逻辑,提示学生注意这首诗的意象组合与时空转换规律。在诗歌《三代》中,“土里洗澡、流汗、埋葬这三类不同生存状态,在组合轴上做了三代人的分别显示,好像是一种并列组合,其实不然……三代农民的这三类生存状态又反映了中国农民在三个年龄段级差中始终离不开泥土的同一命运……中国农民亘古的不幸是生生死死都被捆在土地上。然后,又以三类不同生存状态的意象以貌似并列实质是以内在的逻辑递进来显示布局上的层层展开。”[10]《三代》所呈现的意象组合与时空关联方式,类似于语言学家所说的共时与历时、横组合与纵聚合的关系。在这一点上,臧克家的《三代》与余光中的《乡愁》甚至与中国古代诗歌《诗经·蒹葭》有着相似之处。余光中的《乡愁》为人生各阶段的“乡愁”寻找合适的意象载体(即“邮票”“船票”“坟墓”和“海湾”),继而“通过时空与客观对应物的变化,一步步推进了‘乡愁’的层层深化”[11];而古诗《诗经·蒹葭》围绕“伊人”这个中心意象来组合“蒹葭”“白露”“水”等其他意象,并且“以时间与空间的变换,显示出对‘伊人’的多方寻觅、执着追求”[12]。这三首诗歌在情感逻辑和时空组合方面表现出一定的相似性,为师生共同总结文学创作规律、归纳文本建构方法提供了很好的案例支持。教师在教学中适当地运用“文本互参”的启发式教学,学生的审美感知力与理解力将会大大增强。
尽管课程教学内容有所不同,但“启发式”教学原理具有共通性。本文以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教学为例,从多个维度揭示了“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在启发式教学中的独特作用,主要体现为:文本互参有利于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与主动性,有助于激活学生的思维、培养学生的知识迁移能力,有益于学生创新思维能力的发展。文本互参的教学方法充分利用教学文本之间的内在关系,启发学生通过多个文本的相互参照与分析,加深对单个文本的理解,彰显“启发式教学过程的本质”,即“从不确定性(模糊性)达到确定性(精确性)”[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