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光珉
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优美典雅,古朴流芳,总体上是阴柔之美。我们取名讲究“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周易”,也说明了《诗经》的阴柔之美。《孙子兵法》讲战胜攻取,计谋策略,是阳刚之美。那是不是说,这两者就相互矛盾?其实不然,在笔者看来,恰恰是阴阳相生、刚柔相济、和谐共鸣。
《诗经》中有很多篇章是描写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士兵的厌战及思念亲人的,是从文学的角度来表现反对战争意向态度的。
首先,浓烈的反战意识。这种意识在名篇《诗经·击鼓》里表现得淋漓尽致。此诗描写士卒长期征战、久戍不得回家的急切心情,表达了渴望与亲人团聚的强烈愿望。本诗从出征南行写起,再写战后未归的痛苦,又回忆当初与亲人执手别离相约美好的场景,直到最后发出对战争强烈的控拆,次第写来,脉络分明,情感表达依次递进。叙事中推进着情感的表达,抒情中又紧连着情节的发展,相得益彰,浑然天成。诗里面的素材选取了三个特写画面:一是别人筑城漕,自己去远征,岂能无怨?(“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二是战争结束,别人回家,我却独守,有家难回,岂能无忧?(“不我以归,忧心有忡”)三是与爱妻失约,我曾发誓对你说,紧握你的手, 白头到老,但现在是与你长久离别, 再难与你会面,不能实现曾经的誓约,岂能无悔?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一幅幅怨恨战争的画面跃然纸上。
这种意识在《采薇》中表现得更加强烈,此诗描述了这样的一个情景:寒冬,阴雨霏霏,雪花纷纷,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道路崎岖,又饥又渴;但边关渐远,乡关渐近。此刻,他遥望家乡,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无数次的登高望归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通过这样的描述,表现出了战争给普通百姓人家带来的痛苦。比如诗中写道:“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译:没有妻室没有家,都是为了和猃狁打仗。 没有时间安居休息,都是为了和猃狁打仗。)还写道:“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忧心如焚,饥渴交加实在难忍。驻防的地点不能固定,无法使人带信回家。“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译:而征役没有休止, 哪能有片刻安身。心中是那么痛苦,到如今不能回家。)
末章的高潮写出了强烈的伤感、哀愁与悲思,进而抒发了向往和平的美好期盼。那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著名美句:“惜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译:回想当初出征时,杨柳依依随风吹。如今回来路途中,大雪纷纷满天飞。道路泥泞难行走,又饥又渴真劳累。满腔伤感满腔悲,我的哀痛谁体会!)
其次,祈盼和平的愿望。这一愿望在《诗经·伯兮》中表现得非常显著。诗中写妻子对丈夫的思念入木三分,心理刻画更是惟妙惟肖,思念之情直白、火辣、急切。妻子对丈夫的思念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说的是,虽然有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但是花容月貌为谁艳?第二个层次,思念已引致头疼,但仍然心甘情愿。“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第三个层次,因为思念已经无精打采,恹恹成病。“愿言思伯,使我心痗”。《诗经》就是通过这种柔情衷肠、哀婉低转的情怀,表达了人民反对战争、希望和平的愿望。
孙子的慎战反战思想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也是公认的。《孙子兵法·计篇》开宗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此不赘述。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孙子虽然写了兵法,但仍然透出了他反对战争的思想。《孙子兵法·火攻篇》所说的“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所说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都明确体现了不要动武的思想,也深刻蕴含反对战争的意识。以前人们往往只是认为他具有“慎战”的意思,而对此有所忽视。孙子的本意是:战争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要付出牺牲,因此最好是不要打,用孙子的话说:“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于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习近平主席2017年1月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题为“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演讲中,提到了《孙子兵法》中的慎战思想,他明确强调:“中国维护世界和平的决心不会改变。中华文明历来崇尚‘以和邦国’、‘和而不同’、‘以和为贵’。中国《孙子兵法》是一部著名兵书,但其第一句话就讲‘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要义是慎战、不战。几千年来,和平融入了中华民族的血脉中,刻进了中国人民的基因里。数百年前,即使中国强盛到国内生产总值占世界30% 的时候,也从未对外侵略扩张。1840年鸦片战争后的100 多年里,中国频遭侵略和蹂躏之害,饱受战祸和动乱之苦。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国人民深信,只有和平安宁才能繁荣发展。”〔1〕因此我们说,在对待战争的问题上,孙子从军事观点出发,当然更明确表达“慎战”思想;而从深层说,“反战”也是应有之义。虽然《孙子兵法》与《诗经》的表述方法不同,但还是有共鸣的。
《诗经》里虽有反战慎战的情怀,但对于保家卫国的战争,还是表现了慷慨赴义、同仇敌忾的大无畏的情怀和中华儿女的血性。《诗经》中许多篇章诗句是描写战士英姿飒爽、英勇战斗、保家卫国的,有的也描写为了战争胜利、打败敌人而同仇敌忾、浴血奋战,表现了军人战士的血性之美。比如《诗经·兔罝》表现了军人战士与王公贵族同心同德、同仇敌忾的决心与士气。诗中写道:“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赳赳武夫,公侯腹心。”这里歌颂的战士是国家的城墙、公侯的卫士,是可与君主同生共患的心腹,充分体现了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共御外辱的感人场景。这种场景在《 秦风·无衣》表现得更加明显。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一首著名的爱国诗篇,这是一首慷慨激昂的军歌。全诗共三章,反映了战友间的团结友爱和饱满的战斗热情,以及保家卫国的决心,至今读起来仍能给人以热血沸腾、激荡人心、催人奋发的力量。秦国地处陕西、甘肃一带,常受其他部族骚扰,秦人经常被迫迎战。《无衣》即写秦人慷慨从军、同甘共苦、保卫祖国的爱国精神。尽管战争总是和灾难、流血甚至死亡联系在一起,但是大敌当前,人们只有选择抵抗,把个人与国家连在一起,积极地投入战争。
上下一致、上下一心、上下同欲是获胜的基石,也是《孙子兵法》的一个核心思想。《孙子兵法》在第一篇《计篇》中就分析了取胜的五个条件,即:道、天、地、将、法。那么,“道”是什么呢?孙子说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就是说,战争取胜的第一法宝是“道”,而道就是上与下“同意”,即统一思想、统一意志、统一行动。孙子在其最经典的《谋攻篇》中更是提出了“上下同欲者胜”的著名论断,他说:“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上下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欲共为,是制胜法宝。《孙子兵法》中的“上下同欲”与《诗经》中的“与子同仇”,其意相同,异曲同工,不言而喻。
先秦《诗经》的最大特点就是“尚武”。 这种“尚武精神”首先表现在赞美先王的武功,通过赞美武功表现出崇勇尚武的精神。如《诗经·大雅·常武》赞美周宣王率兵亲征徐国,平定叛乱,取得重大的胜利。周宣王是西周时期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军事家,在位期间南征北战,东伐西讨,稳定了周朝的局面,史称“宣王中兴”。在诗里,作者描写了宣王用兵的才能、稳操胜券的信心,并着重渲染了军队的声势浩大、势如天来,如泰山压顶、黑云摧城。最后两段则歌颂了王师势如破竹、大获全胜的功绩。诗云:“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译:王师强大兵马众,迅捷如鸟掠长空,势如江汉水汹涌。如山之基难动摇,如川之流滚滔滔。军营绵绵排列齐,战无不胜难知底,大力征讨定淮夷。王的谋略无不中,徐国投降来归从。徐国臣服成一统,胜利应是天子功。四方叛逆已平定,徐国入觐来王庭。徐国改邪已归正,王命班师返京城。)
崇勇尚武精神的第二个表现是,歌颂战士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问题,选择以《无衣》为例。流行《秦风》的秦地,即现在的陕西中部、甘肃东部,秦人在商周时代与戎狄杂处,以养马闻名,以尚武称著。当时的秦人部落实行的兵役制,有些像后来满族的八旗制度,成年男子平时耕种放牧,战斗时就是战士,武器与军装由部落成员自己准备。诗中既有对秦人武器装备的武力炫耀,也有对秦人精神风貌的武威张扬,还有对秦人军事训练的武艺激赏。而这种尚武精神为自强不屈的中华民族精神注入了鲜活的血性因子。从“岂曰无衣”三个设问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年龄尚小的少年极大的从军热情;同时又通过妇女对战车、战马、铠甲、装备的喜爱,以及她们对战士的思念、敬慕,从侧面反映了妇女对武力的崇尚。朱熹评论此诗曰:“秦人之俗,大抵尚气概,先勇力,忘生轻死。故其见于诗如此。然本其初而论之,岐丰之地,文王用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几而一变其俗,至于如此。则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气矣。”〔2〕
尚武精神的第三个表现是,对车马装备的赞许。《诗经》中充满了对战争器具的赞许颂扬。在《诗经·小雅·黍苗》中描写了三种战车,人挽车“我任我辇”,人御车“我徒我御”,牛拉车“我车我牛”。《诗经·大雅·皇矣》则颂扬了战车的巨大威力。诗曰:“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译:临车冲车轰隆出动,崇国城墙坚固高耸。抓来俘虏成群结队,割取敌耳安详从容。祭祀天神求得胜利,招降崇国安抚民众,四方不敢侵我国中。临车冲车多么强盛,哪怕崇国城墙高耸。坚决打击坚决进攻,把那顽敌斩杀一空,四方不敢抗我威风。)这里描写的战车“临冲闲闲” “临冲茀茀”,威力巨大,所向披靡,也是尚武精神的体现。
《孙子兵法》作为兵学圣典,在其《九地篇》中专门论述了士兵的刚烈与血性。此篇写道:“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诸、刿之勇也。”
《诗经》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楚辞、汉赋、唐诗、宋词无不滥觞于此。她是“真、善、美”之人性光辉的体现,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大古代文学传统的源泉。《诗经》的语言之美是不言而喻的,她的美甚至不可用语言表达,所谓“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其名言绝句,历经几千年而熠熠生辉,脍炙人口,流传不绝。像我们熟悉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还有我们常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等。用今天的话说,简直是美翻了。此不赘述。
对于《孙子兵法》的文辞之美,南北朝梁代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作了权威性的结语:“孙武兵经,辞如珠玉,岂以习武而不晓文邪?”宋代陈傅良曰:“世多谓书生不知兵,犹言孙武不善文耳。今观武书十三篇,盖与《老子》《榖梁传》相上下。”宋代郑厚在《艺圃折衷》中把《孙子兵法》视为古代散文之最而加以称道:“孙子十三篇,不惟武人之根本,文士亦当尽心焉。其词约而缛,易而深,畅而可用,《论语》《易》《大传》之流,孟、荀、杨著书皆不及也。以正合,以奇胜,非善也;正变为奇,奇变为正,非善之善也;即奇为正,即正为奇,善之善也。”宋代吕本中亦如是观,并指出孙武《十三篇》具有军事文采风格:“孙子十三篇,论战守次第与山川险易、长短、大小之状,皆曲尽其妙。摧高发隐,使物无遁情,此尤文章妙处。”孙子的这种文采风格,对唐代大诗人杜甫有着直接影响。宋代严羽曾明确指出:“少陵诗法如孙武,太白诗法如李广,少陵如节制之师。”明清两代,一些文人学者也对《孙子兵法》的文采备加赞赏。清代林纾在《春觉斋论文·“也”字用法》中指出:“《始古录》谓欧阳修《醉翁亭记》用‘也’字,东坡《酒经》用‘也’字,王荆公《度支郎中萧公墓铭》皆用‘也’字,不知谁相师法,然皆出《孙武子》十三篇中。” 从上面援引的评价中不难悟出:《孙子兵法》之所以是中国古代军事宝库中的一颗明珠,之所以成为兵书中的佼佼者,固然主要是由于它的军事思想、军事哲理精湛深透,但同时也由于它的文采之美,辞如珠玉,是文道结合的典范,亦是思想内容和表达形式高度统一的名著。
在《诗经》中,通常有三种写法,即赋、比、兴。“赋”,朱熹《诗集传》中的说法是:“赋者,敷也,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这就是说,赋是直接铺陈叙述,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
“比”,朱熹的解释是“以彼物比此物”,也就是比喻之意。如《氓》用桑树从繁茂到凋落的变化来比喻爱情的盛衰;《鹤鸣》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比喻治国要用贤人;《硕人》连续用“葇荑”喻美人之手,“凝脂”喻美人之肤,“瓠犀”喻美人之齿等,都是《诗经》中用“比”的佳例。
“兴”字的本义是“起”,因此又多称为“起兴”。《诗经》中的“兴”,朱熹的解释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就是借助其他事物为所咏之内容做铺垫。例《卫风·氓》中“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就是“兴”。大约最原始的“兴”,只是一种发端,同下文并无意义上的关系,表现出思绪无端地飘移联想。就像秦风的《晨风》,开头“ 彼晨风,郁彼北林”,与下文“未见君子,忧心钦钦”云云,很难发现彼此间的意义联系。虽然就这些实例而言,也有可能是因时代悬隔才不可理解,但这种情况一定是存在的。就是在现代的歌谣中,仍可看到这样的“兴”。
三种写法,《孙子兵法》中都有采用。如“赋”的写法,《孙子兵法》中就有“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明耳”这样的名句。比喻在《孙子兵法》中有40 多次,如最著名的比喻是“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用常山之蛇喻首尾互助,多么生动形象!再如像“兴”的写法,《孙子兵法》中也时时体现。如在造势时,用水、鸷鸟作为起衬:“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 弩,节如发机。”“兴”的写法更精彩。《孙子兵法》云:“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
除写法外,《孙子兵法》本身也具有诗一般的语言之美。如刚性之美的语言,像“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还有这样的名句:“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孙子兵法》中的语言艺术专门有人研究,在此也不详细论述。总之,它的语言精到练达,言简意赅,韵律和美,比喻生动,朗朗上口,可以说是《诗经》的兵法篇章。
由上所述可以看出,《诗经》与《孙子兵法》虽然是不同体裁的作品,表达形式有所不同,但中华民族的绵绵文脉、精神禀赋、传承基因,在二者之间相连相通、交汇共鸣。
【注释】
〔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545 页。
〔2〕朱熹:《诗集传》卷六,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79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