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荒诞戏剧《等待戈多》是爱尔兰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代表作之一。该作品语言毫无章法与逻辑;且剧中的人物性格多面、故事情节反复往常,可谓是荒诞不经。但通过文本细读可以看出,贝克特采用這种反戏剧化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一个二战过后悲惨的人类精神世界的荒芜与思想的异化。本文将从该作品的反戏剧化特征来阐释贝克特对人类在遭遇战争苦难后精神价值的重构。
关键词:《等待戈多》;反戏剧特征;异化;精神价值重构
1953年1月5日,贝克特的著作《等待戈多》在巴黎的巴比伦剧院首演。一经上演,便使荒诞戏剧红极一时,引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响。这部剧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也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更没有塑造具有魅力的人物,全剧大部分的笔墨都花在了两个流浪汉的对话之中,甚至还有大量夸张而且违背常理的情节,且语言也是毫无逻辑,一切都尽显荒诞不经。然而正是这样一部作品,运用这样反常的手法,恰恰将二战后人类精神世界的混乱不堪与精神异化,巧妙地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引起无数读者在思想上的共鸣。本文将基于文本细读,从贝克特荒诞戏剧的两个特征出发,展现贝克特对人类存在与精神世界重构的终极关怀。
一、重复单调情节下人类精神的异化
荒诞剧最初兴起于法国,而后在欧美各国渐渐出现模仿者。因其具有典型的反传统、反现实主义的明显特征,故一开始又被笼统地称作为“先锋派”戏剧。[5]一直到1961年,英国的戏剧理论家马丁·艾斯林在他的著作《荒诞派戏剧》中才第一次将这种类型的戏剧鉴定为“荒诞派戏剧”。这种戏剧,情节不连贯、无厘头,又没有完整的舞台形象,人物的对话也毫无逻辑、令人摸不着头脑,让看众难以欣赏,因此备受争议。实际上,这种看似荒诞不经的背后,却蕴藏着丰富深刻的哲理思想。
而作为荒诞派戏剧的领军人物,《等待戈多》就是贝克特的一次伟大尝试。这部剧中,布景布局几乎空白,人物动作不断重复,啰里八嗦的语言,不断重复的故事情节,却出乎意料又在前后重复时呈现出了一种逐渐衰弱的环形结构。这种“逐渐衰减的环形结构”是建立在重复的基础上的,然而这种重复不仅仅只是在一部剧中角色动作的重复、行为、语言的重复,还表现在不同的戏剧在主题和表达形式上的重复。[5]这部剧主要由两幕构成,主要内容都是两个流浪汉爱斯特拉贡(戈戈)和弗拉第米尔(狄狄)在荒诞、循环的生存状态下日复一日、不断重复地等待着一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的人--戈多。且两幕剧的发生地点都是“乡间一条路,有一棵树。”[4]从这个几乎空白的场景可以看出,处在二战时期的人类的生存困境,没有能够睡觉的床,甚至没有可供他们休息的地方,这也是为何主角二人多次重复地提到“咱们兴许可以在他(戈多)家里睡觉,暖暖和和的,清清爽爽的,独自饱饱的,躺在干草上”。关于戈多是谁,是否真的存在,都充满了未知性,但是对戈戈和狄狄而言,那是一种希望,从而让他们的等待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但等待的过程枯燥无味,两人的思想也开始逐渐发生异化。一开始是通过毫无逻辑可言的重复对话打发时间,然后由试图用一些奇怪让人迷惑的行为来消磨时间,比如,他们竟然尝试上吊,试图以自我的毁灭来结束无望的等待,结果却因为绳子不结实而不得不继续等待。这种等待荒诞且离谱,同时又是苍白无力的。表面上看,他们的等待似乎代表着一种希望,一种不甘放弃的信念,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明确的支点,他们根本不知道前路是怎样的,他们就只是单纯毫无目的地等待,不会说去思考他们的人生会是怎样,也不会去树立自己的人生目标与理想。贝克特通过这种反常理的方式,恰好说明了他是希望人类能够走出荒芜的精神世界,重新构建一种积极向上的价值观。
二、语言消解下的人类精神价值重构
贝克特的“反戏剧”本身就是对传统的主要依赖语言作为表达手段的戏剧形式的挑战,语言不再是构筑虚幻现实的工具,真正的现实存在于语言之外。[5]在《等待戈多》中,贝克特使用的语言毫无逻辑,且不连贯,正是这种“反戏剧”的一个伟大尝试,试图用这种对语言本身的消解来寻求人类精神世界最真实的想法。第一幕中,戈戈和狄狄两人的交流对白,两人的话语前后不搭调,各说各的,毫不相干。两人谈论的东西也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用词也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陈词滥调以及不断重复的唠叨絮语,语句间逻辑思维混乱、语无伦次。尤其是波卓与幸运儿的登场,在第二幕中,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幸运儿,一口气竟说了一千多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对白,没有逻辑,也不连贯,令人摸不着头脑。但从这也可以看出,幸运儿在长期失语的状况下,一旦发声,他的思维便不再受到大脑的控制,从他嘴里表达出来的便是他脑中被割裂成支离破碎的言语,这也正是他精神世界错乱的表现。可见,这里的对白已经失去了其原本作为语言最基本的交流的本质,成为了一种代表人类精神世界荒芜的符号。
20世纪是一个让人类社会获得巨大发展的时代,同时,也是动荡混乱的时代。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巨大阴影,改变了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从而开始对自我文明产生质疑,对所处世界的真实性产生质疑,甚至对人性本善产生质疑,怀疑人性是否真的存在。就连在与人交流的时候,都难以突破心理的防线,从而语言变成了谎言,就像出现在两幕剧结尾处的小男孩,给了戈戈和狄狄虚无缥缈的期望,期望着戈多的出现。此外,《等待戈多》中还多次出现停顿与沉默。这种沉默与停顿的方式不仅将当时的底层人们悲惨却又没有话语权的事实展露出来,同时也更大化地将战后悲惨的人类那贫瘠的精神世界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了观众面前,从而达到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并且,通过这种方式荒诞不经的对白与刻意的沉默与停顿,也正是传达了贝克特对战后重构人类精神世界的一种终极关怀。
三、结语
见证了二战带给人类的肉体与精神上双重摧残的贝克特,用属于他自己时代艺术,创作出了这部荒诞不经却又富含哲思的巨作《等待戈多》。用他对荒诞戏剧的独特理解,用他他色的反戏剧特征,将战后人类思想的异化巧妙地展现了出来,同时也表达出了一个作家对人类精神世界的终极关怀,将人类精神价值的重构作为创作终极目的的高尚追求。这部看似荒诞不经的戏剧,之所以经久不衰,不光是开创了荒诞戏剧的先河,更是具有影响深远的普世蕴意。
参考文献
[1]陈晓霞.现代性视野下的文化阐释与经典重读——以《等待戈多》为例[J].江西社会科学,2010,(04).
[2]韩方方.《等待戈多》:现代人的生存困境与超越[J].文学教育,2017,(08).
[3]李静.塞缪尔·贝克特的创作思想与戏剧革新[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7.
[4]塞缪尔·贝克特著,余中先译.等待戈多[M].湖南:湖南文艺出版社,2013.
[5]王雅华.不断延伸的思想图像:塞缪尔·贝克特的美学思想与创作实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作者介绍
吴文洁(1997-),女,汉族,湖南怀化人,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