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文杰
陕北高秋
几次见赵振川,论及绘画,他必是皱一脸苦涩,连声地喊难。多年前,我们同赴太白山采风写生,只见振川避开众人,踽踽独行于山阴小道上,忽儿极目四望,面现圣洁,忽儿伫立如柱,沉迷于斯。我上前,陪着他一路走,他忽然无限感慨地说:“西当太白有鸟道,蜀道难啊,难于上青天!”
惊诧中问故,振川说:“以李白谪仙之高雅,还这样反复感叹蜀道难。这难,已绝不是单指行路难、仕途难,里面肯定有他在艺术创造上进入超凡境界时的突破之难。今天咱也是面临的这种难,咱遇到的是太白鸟道呀?”
看赵振川陷身艺术如此之深,几乎不可自拔,听他有关太白鸟道的弦外之音,我也遂沉入遐思之中。赵振川那满脸的疲惫,连声的难,绝不是言不由衷,也没有丝毫矫情。回到西安,翻阅《赵振川画册》,见扉页上有“呕心沥血,耗尽生命而终身无悔”之语。读来令人震撼,这以生命献身艺术的宣言,正是振川探索不止、追求不息、知难而进的真实写照。
赵振川的父亲是国画大师赵望云,长安画派的领军人物。振川背依长安画派这棵大树,得天独厚,早已被视作后继传人。而这个传人并不好当,因为长安画派是一座大山,要继承就必经攀登,而这座大山,好比秦岭,好比蜀道,令攀登者不由得不喊难,因为振川知道,身为长安画派后来人,却不能总是躲在长安画派这一棵巨树撑起的遮天绿荫下讨生活,那是没有出息的。他喊的难是复杂、多重因素的难,是艰苦跋涉之难,是突破重围之难,是营造一块属于自己的艺术天地之难,是秀拔如孤峰峭壁,高远如长空片云,艺无止境,不息追求之难。
确实,艺术追求上的“蜀道”,难于上青天啊!赵振川说“让有限的生命融进无限的艺术追求中”。这种生命意识,殉道精神,不正是他攀登秦岭,飞越鸟道借重的一双坚强的翅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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