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宇, 王桢
(江西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 赣州341000)
客家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客家文学著作作为客家文化的一大载体,其外译研究十分契合当前我国提升文化软实力和文化“走出去”的战略要求,有助于保持世界文化的民族性和多元性,同时也有助于增强海内外客家人对客家文化和中华文化的认同感与归属感。
在中国知网期刊论文中进行检索,将“客家文学”和“翻译”同时设置为主题检索词,搜索到0条结果;将“客家文化”和“翻译”同时设置为主题检索词,截至2020年12月,显示所有结果为26条。由此可见,关于客家文学翻译的研究几近空白,为数不多的文章主要是研究客家文化与翻译结合的相关问题,包括客家童谣翻译、客家民俗文化词翻译、儿童绘本客语翻译、客家文化外宣翻译、客家旅游文本翻译等,仅有两三篇论文就客家文本翻译中的文化问题进行了探讨。通过分析检索结果可得,目前国内外学界对客家文化翻译的研究数量有限且起步较晚,而对客家文学作品外译的研究仍大有空缺。尽管屈指可数的几篇论文将客家文本作为翻译研究对象,但都关注翻译技巧,缺乏理论基础。
由于翻译是一种跨语言行为,社会文化背景的差异必然带来翻译上的不完全对等或翻译损失。客家文学著作包含了大量的客家民俗和独特文化因素,在翻译时需要进行补偿,而深度翻译便能作为一种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翻译补偿手段。在已有学者的研究成果和留白之上,从《原乡人》英译本入手,以深度翻译及补偿理论为指导,能够关注到客家文学著作外译中脚注的应用问题。
“深度翻译”(Thick Translation)理论,1993年由美国学者阿皮亚(Appiah)首次提出,即通过注释和伴随的注解,力求将文本置于大的文化氛围和语言环境中,促使译语读者能更全面、深入地了解他者文化[1]。2003年,英国学者赫尔曼斯(Hermans)在跨文化翻译研究当中,引入深度翻译这一途径。2005年, 谭载喜将 “增量翻译”(即Thick Translation)带入了中国学界,紧接着,关于深度翻译的学术研究逐年增加。段峰[2],孙宁宁[3],章艳、胡卫平[4]等学者从文化人类学视角对深度翻译进行了探讨;王雪明、杨子[5],宋晓春[6]等学者将深度翻译与典籍翻译相结合;李雁[7]、王治国[8]等学者研究了深度翻译中的文化传递及阐释;另外,深度翻译也被运用在中医翻译(张林熹[9]),外宣翻译(高向晔[10])等方面。从总体来看,深度翻译多应用于汉英互译研究上,即结合特定的译本进行具体分析,探索翻译策略和技巧,的确不失为一种文学作品外译的好方法。它能够补充译入语文化中所缺失的源语文化内容,从而引起译语读者对源语文化的兴趣,以便收到最佳的鉴赏效果,同样也使得译语读者对原著有更深刻、全面的了解,尽可能达到翻译对等。
补偿理论产生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曾出现“compensation”“compensatory”“compensate for”等相关术语[11]。20世纪90年代,西方学者赫维和希金斯、哈维从不同角度真正确立起补偿研究的初级范畴,这也是翻译补偿系统论述之初始[12]。对于补偿的具体含义,学者们的见解莫衷一是。哈维认为,“补偿是通过一些目的语或目的语文本特有的方法再造一种类似效果,以便对源语文本效果损失进行补偿的一种技巧”[13]。王恩冕认为,翻译补偿就是“用译入语语言形式补足在转换原文语言形式时造成的语义损失”[14]。夏廷德认为“补偿是以目的语手段为主,辅之以符合目的语规约或规范的其他语言手段,根据文本类型和翻译目的,对翻译过程中潜在的、或发生的损失进行的修复和弥补”[15]。从学者们的表述中可见,实现两种语言的相互转换并不容易,由于二者存在审美、习俗、价值观等差异,翻译过程中必然出现损失。而翻译补偿就是对翻译过程中的缺损进行修补,在效果、语义、审美、修辞、文化等方面进行补偿。
本民族文学著作中,经常对涉及文化现象或社会背景的内容进行省略,这是因为作者和母语读者处于同一文化语境之中,对大多数文化现象及其内在寓意有着心照不宣的理解,所以无须在文中过多说明。这样省略既可以提升读者的阅读效率和阅读体验,又可以节省作者的创作精力。但当文学著作外译时,默认原作者与读者处于相同文化语境的情形便发生了改变,若不对原文省略的文化背景信息进行补充和说明,就容易出现语义真空现象。轻则使译语读者忽略源语文化中的特有现象和内涵,重则使得其无法理解译文内容,造成阅读困境。语言的沟通建立在文化的基础之上,不同文化孕育下的民族性格、思维习惯、信仰体系、行为方式千差万别[16]。客家文学著作是客家文化的载体,包含大量客家独一无二的民俗元素,在翻译中极易出现语义损失、文化损失的情况,依靠深度翻译方法对翻译损失进行一定程度补偿,能使译语读者了解原文背后隐含的文化信息,减少其阅读障碍。
深度翻译又分为两个层面:文本内深度翻译和文本外深度翻译。前者发生在译本正文中,后者发生在译本正文外,都采取深度语境化翻译[7]。法国学者热奈特(Genette)提出“边缘副文本”这一概念,所包含的形式有:出版信息、序言、注释、致谢、插图等。边缘副文本出现在译本正文之外,能帮助读者了解源语文化,起到深化语境的效果,这与文本外深度翻译不谋而合。由此可以作出进一步解释,文本外深度翻译包括了出版信息、序言、注释、致谢、插图等形式。
“注释”作为文本外深度翻译形式的一种,《辞海》解其“亦称注解,对文章中语汇、内容、引文出处等所做的说明,一般用比正文小的字体排印,排印于全篇末尾的称篇末注,排印于书页页脚的称脚注或页末注,穿插排印于正文中间的称夹注”[17]。方梦之认为,在翻译过程中,为完整传达原文语意和风格,采取注释作为补偿方法[18]。吕叔湘认为,必要的注释应该包括在翻译工作之内[19]。孙迎春认为,注释也显示了译者所下功夫、学样和翻译态度[20]。注释作为深度翻译的一种形式,也是翻译补偿的手段,逐渐被学者给予重视。脚注是注释的一种,译者作为沟通原作者和译文读者之间的桥梁,通过脚注这一方式,能够最大程度上保留源语文化因素,实现语言间差异、空白的缩小及弥合。
文中所选取的客家文学著作为钟理和——台湾现代作家、台湾乡土文学奠基人之一的代表作《原乡人》,实为其部分代表作的收录合集。2014年,英国人马轲兰(Tommy McClellan)进行英译,译本为From the Old Country。《原乡人》包含大量客家文化元素,有对客家独特风俗、服饰、器物等方面的描写。对于译语读者来说,阅读过程中存在极大的理解障碍。在译著Fromthe Old Country中,为了更好地传达原著所蕴含的思想感情,对翻译过程中缺失的背景信息进行补偿,译者采用了深度翻译的手法,在译著中补充了前言、尾注、脚注、插图等内容。
将译著脚注作为研究对象,整理正文五个部分共52个脚注,经过分析之后,按功能可以分为以下6类,见表1。
表1 From the Old Country正文脚注分类统计
接下来将通过示例进行功能分析,并为今后客家文学外译的脚注作法提出合理的改进意见。
1.明晰语义类
在译著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为明晰语义类脚注,有33个之多,即对原著中食物、服装、饰品、歌词、地名、方言、人种,以及晦涩难懂的词句向读者做出解释,以消除译语读者的阅读障碍。
例(1)译著:……a Hoklo woman abandoning a child under a stand of bamboo.
脚注:Apart from “Grandma”,who belonged to the Paiwan排湾aboriginal people of south Taiwan,Zhong Lihe’s family were Hakka Chinese.The Hoklo or Hokkien Chinese,otherwise known as Minnanren闽南人(South Fujianese),were,and still are,the large-majority ethno-linguistic group in Taiwan.At the time of the setting of this story the Hoklo accounted for over 75 percent of Taiwan’s population;the Hakka were,and still are,the second-largest ethno-linguistic group,with nearly 20 percent.The Hakka of Taiwan,like their kin in Mainland China,are scattered across the islands in enclaves surrounded by Hoklo settlement.Often these Hakka townships occupy hillier terrain that is more remote from the larger cities.Meinong is a good example of this,as one of Kaohsiung’s more remote districts,with Hakkas still today accounting for over 80 percent of the population.
若译文读者只看“Hoklo”(福佬),极有可能不认识这个单词,何谈理解。马轲兰在脚注中解释福佬也被称之为闽南人,是福建南部人,至今仍是台湾最大的民族语言群体。另外还补充:除去钟理和的奶奶为排湾人之外,家里其余人都是客家人;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台湾总人口中,福佬占比超过75%,客家人占近20%……译者考虑十分周全,向读者呈现了一个较为全面、丰富的注解,使得有兴趣的读者能够较为深入地了解“Hoklo”。
2.文化介绍类
文化介绍类脚注是对原著中涉及文化背景或社会现象的地方进行补充说明,用以拓展读者阅读的广度与深度。因源语和译语起源于不同的社会背景,为了最大程度传递原著的文化信息,难免需要对深度翻译手段进行补充。
例(2)译著:……a classical education might“carve and polish”a“rough piece of jade”like me into something useful.
脚注:The two famous lines (each of three Chinese characters)“If jade is not carved,no useful thing is formed”are to be found in the introductory section of San zi jing三字经 (The Three Character Classic),which was a standard first primer for Chinese children from the late thirteenth century to the early twentieth.
在译著中,马轲兰改写了《三字经》中“If jade is not carved,no useful thing is formed”(玉不琢,不成器),正面凸显了译者中文水平之高。为了使译文读者能够进一步了解引号中的内容,译者在脚注中标出了出处——《三字经》(The Three Character Classic),并解释为十三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中国儿童的标准启蒙读物。译者这样创造性地处理原著内容,不仅有利于加深读者对中国经典文化的了解,同时也做到了外译时以源语文化为主,保持了源语文化的独特魅力,有利于推动世界各民族文化朝多样化发展。
3.翻译说明类
翻译说明类脚注是译者将自身翻译时的感想领悟、译文抉择、疑惑不解,或对原文不当之处进行修改等的说明,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提示和告知读者,同时给读者留下了思考的空间。
例(3)原著:……——约一二百甲的山冈。
译著:……our father’s 125-hectare farm…….
脚 注:The original has“our father’s farm of about one or two hundred jia.”According to my interview with Zhong Tiemin (August 16,2010),the actual approximate size of Zhong Lihe’s father’s farm at Jianshan was one hundred and forty jia甲.One jia equals 0.97 hectare.
在处理原文“约一二百甲的山冈”上,马轲兰将其改译为“125-hectare farm”(125公顷农场)。脚注中马轲兰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向读者给出了翻译理由和依据。2010年8月16日,马轲兰通过对钟理和儿子钟铁民的采访,获悉钟理和父亲的农场实际约为140甲,而1甲又等于0.97公顷,所以直接转化为125公顷。对于译语读者而言,“hectare”是熟悉的面积单位,而“jia”陌生无法理解,改译成“公顷”极大地增强了译语读者阅读的流畅度。另外,中文爱用约数,“约一二百甲”范围太大,过于模糊。而英文中偏好用确数,改成“125-hectare farm”更符合英文行文习惯。
4.情节补充类
情节补充类脚注是译者对本著作中的人物,因其已在作者其他作品中出现过,而进行的简短介绍;或是对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进行补充;或是对下文的出场人物进行说明,使得故事情节的发展更具逻辑性和连贯性。
例 (4)译著:……A-Tian’s troubles,Uncle Dechang’s sadness, Bingwen’s deception, my mother-in-law’s grumbling,the arsonists’folly,my brother’s curses,A-Huang’s decline......
脚注:The names are all of characters from the first three parts of Homeland.The collective time span of these four linked stories is nebulous,but clearly extends over more than just a “few days.”The action began, at the start of part I(“Zugteuzong’),“one day in April 1946,”but in this story Yuxiang tells A-He he has four children,two of whom must have been born no earlier than 1946,given that Yuxiang could not likely have been repatriated much before the end of 1945.
若不在脚注中进行解释,这突然出现的一系列人物,会给对作者其他作品不了解的译文读者造成困扰,因为这些名字都出自钟理和的另一作品《故乡四部》。通过脚注,译者将这些出场人物的来处进行了简单交代,为后续故事情节的发展做了铺垫,同时也能消除读者的疑惑,提升阅读体验。另外还特别提出,原文中“几天来”这个时间跨度并不真的只是短短几天。译者根据故事发展脉络对时间进行梳理,用以证实自己的看法,使译文读者能够感受到故事情节的连贯性。
5.脚注翻译类
脚注翻译类是译者将作者在原著中所作的脚注进行翻译呈现给读者,有时也会在翻译后的脚注中添加自身的看法或进行补充,总之是一种保留原文脚注的形式。
例(5)原著:吃麻油酒也要三分福气,你说是不是?
原著脚注:台湾旧习,妇人产后必吃“麻油酒”。
译著脚注:Author’s note:“According to the old customs of Taiwan,after giving birth women should always eat chicken in sesame oil and rice wine.”
原作者对“吃麻油酒”作了脚注,而马轲兰按照原文的脚注进行了翻译,并在脚注起始处注明“Author’s note”,向读者呈现了原作者意欲传达的内容。另外,对于“麻油酒”的翻译,马轲兰意译为“chicken in sesame oil and rice wine”。“麻油酒”是一道非常滋补的菜肴,是用麻油和米酒为辅料来烹饪鸡肉,译者通过意译让译文读者了解到“麻油酒”的具体内涵。
6.类比解释类
类比解释类脚注即译者以自身较高的语言和文化掌握程度为基础,对源语中晦涩难懂的内容,在译语中找到与其十分相近的概念,再将其进行类比解释。这也就等同于借助互文的手段,力求译语读者能达到与源语读者相似的阅读反应。
例(6)译著:……China had become“Shina”and Chinese people had become“Shina jin.”
脚注:In this section,the expressions given as“Shina this”and “Shina that”are transcribed from the Japanese.To Chinese people,these collocations are insulting—“Shina jin”is roughly equivalent to English“Chinaman”.
“Shina”和“Shina jin”表示“支那”与“支那人”,由日语转录过来,是对中国人的蔑称,带有侮辱性意味。马轲兰根据译语读者文化背景,在英语中找到与源语概念类似的词语,即把“Chinaman”拿来与“Shina jin”相类比。在过去,“Chinaman”具有“东亚病夫”一意,是对中国人的贬称。这样一来,通过联系译语文化中读者所熟悉的内容,译语读者便能够毫不费力地了解“Shina”所蕴含的特殊意味。当然这类脚注对译者的文化素养和文学底蕴要求较高,要求译者对中西文化都有着较为深刻的了解,能够游刃有余地在源语和译语之间进行转换。
1.恰当选择
在进行脚注之前,对所要选择的注解对象要细心斟酌。并不是每一个名词、每一处省略、每一个疑问都要进行注释,若译著中脚注过于密集必然会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使之不能连贯、流畅地通读全文。所以译者需要认真辨别、仔细揣摩,选取文中较为重要的部分进行脚注。于海鹏认为应该遵循最少打扰译文读者的原则[21]。也许有些内容存在理解困难,但是如果读者能够通过阅读上下文,对其含义进行联想推测,也就无须作出脚注。
在From the Old Country中,第54、97页中两个注释都是关于“馒头”,既然前文已经作出了解释,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造成冗余。所以对于译者而言,学会取舍,恰当选择脚注对象十分必要。
2.准确无误
译者所作每一处脚注,都要保证其准确性,不能给译文读者错误引导。曹明伦也提出“准确精当,不误导读者”[22]。译者并非原作者,必然会对原文中的某些信息有所疑惑,有时也会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改译。这都要求建立在对原文的深刻了解、细心查证,或与作者及相关人员联系沟通的基础之上,不能仅凭译者自己的想法随意改动原文的表述。尤其是对年代、度量衡等进行注释时,需要查找权威资料;若是要进行单位换算,则需进行验算,避免出现错误。总而言之,以严谨认真的态度对待每一条脚注,秉着对其真实性负责的原则,才能向译文读者传递最真实可靠的信息。
回顾上文例3,马轲兰将“一二百甲”译为“125-hectare”。按照马轲兰的采访得知,其农场实际约为140甲,1甲=0.97公顷,换算后应该为135.8公顷,与125公顷出入较大,此处应当斟酌修正。这种情况提示译者应该秉承细心谨慎的原则对待每一处脚注。
3.简洁凝练
虽然作脚注是对原文信息进行解释、拓展、补充的方法,能够为译文读者提供更为全面的背景知识,但这并不意味着脚注内容越长越好。曹明伦也赞成“点到为止,不画蛇添足”[22]。考虑到读者阅读舒适度,一个重点突出、言简意赅的脚注比冗长烦琐、主次不分的注释更为友好。有时译者在解释某一项内容时,会不自觉地牵扯到与其相关的其他内容,导致脚注信息量庞大。如若译语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要时常查看此类脚注,会比较疲乏。所以译者应当注意突出重点、详略得当,尽量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把脚注对象表述清楚。
如前文例1中的脚注,详尽但却冗长。相比于对“Hoklo”的解释内容,其他补充内容占了绝大部分,导致这条脚注阅读起来很吃力,容易造成读者阅读精力和兴趣下降。因此要注意删繁就简、抓住关键,将精髓部分传递给读者就好。
4.沟通读者
脚注并不完全是译者个人发挥的舞台,也并非译者单向对译文读者传递信息,它也可以是译者主动向读者沟通的过程,是译者和译文读者思想的双向互动过程。在翻译过程中,由于个人理解上的偏差,译者对源语言文化背景掌握程度有限,以及译著翻译时所处的时代与原著作所作的时代相差较远等影响,译者并不能完全准确地理解并翻译出原文所有内容。对于那些有所添加、删减、改动的内容,抑或是值得讨论、有待商榷的部分,译者会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在脚注里与读者直接对话,这既能向读者作出翻译解释,又能提出问题引发读者的思考。这样一来,译文读者不只是被动地接受译者给出的信息,也会有思想上的碰撞。
在From the Old Country第145页,马轲兰就“Lihu”作了脚注,告诉读者虽然原著中只有“哥哥”这个称呼,但因为此角色是以钟理和的哥哥为原型的,于是增加了其名字“里虎”,用来代替原著中的“哥哥”。译者通过脚注与读者进行交流沟通,将自己改动的内容、原因及想法传递给读者。这样一来,读者有像是与译者对话的感觉,并非被动地接受译者的想法。
5.融会贯通
翻译客家文学著作是将一种语言转换成为另一种语言。看似两种语言根植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但译者可以通过找寻中西方文化的共通之处,在脚注中将原文难以解释的内容,与译语文化背景中类似的概念放在一起类比解释。这样一来,译语读者便能从自己熟悉的概念入手,较为轻松地理解原文思想内涵,同时也更有可能收获译语读者和源语读者相近的阅读效果。译者如若想使脚注尽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提高自己的跨文化素养和文学知识,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源语和译语,尽量弥合它们之间的差距。
如示例6所示,译者解释“支那人”即“Shina jin”时,在脚注中将其与“Chinaman”相类比,这样一来译文读者就能了解到“Shina jin”所带有的贬义意味。译者将二者放在一起,使得译语读者能从自身文化背景中的熟悉元素着手,迅速理解原文及其表达效果。
6.以我为主
外译我国文学著作时,尤其是客家文学著作这样带有民族特色的文学作品,需要保持本民族文化特色。当今时代,我国综合实力和国际地位不容小觑,要坚持文化“走出去”战略,不能一味地强调译语读者的期待视野,不能一味舍弃本民族特色文化来迎合译语读者的阅读喜好。因此在进行脚注时,可以坚持以我为主的表达方式,在对外传播有民族特色的事物上,表现出更强的主动性,以必要的文化自信向世界展示中国的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念[23]。坚持以我为主的脚注方式,既能够使读者了解真正的客家文化和中国文化,也能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有利于保持世界文化的多样性。
在马译本第39页,马轲兰将原著中十分具有中国特色的京剧曲目翻译了出来,有《霸王别姬》等,并在脚注中告诉读者,这些唱片都是出自京剧里面的情节和唱段。京剧是我国独有的民间艺术,在脚注中向译文读者提到京剧,能够加深读者对我国民族特色的印象,有利于我国文化的对外传播与交流。
客家文学著作外译对中华特色民族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对外传播和交流意义重大。由于此类文学作品中往往含有大量文化因素,在翻译过程中很容易出现文化缺失,利用深度翻译的方法可以对原文背后的文化信息作出解释和补充,最大程度上展现客家文化原有的文化语境,从而保留文化差异。虽然脚注是实现深度翻译对翻译损失进行补偿的一大有效手段,但仍有许多值得注意和改进的地方。通过对《原乡人》英译本中脚注功能分类和应用的研究,文中给出了六点建议来改进未来客家文学著作脚注作法,以期推动客家文学对外译介的补偿研究,为同类文本的翻译做出良好的示范效应,从而加快我国文化“走出去”步伐及保持民族文化多样性。由于只是就脚注这一种深度翻译表现形式进行了研究,总结的方法和策略仍有不足,还有许多新的研究点有待开发和充实,期盼未来客家文学著作外译研究能大有发展、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