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洁
(青岛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山东青岛 266000)
1991年中国与东盟建立对话关系。1996年中国成为东盟的全面对话伙伴国,中国与东盟高层对话机制逐渐形成;1997年中国与东盟领导人首次举行双边会议(东盟-中国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建立中国与东盟领导人会晤机制。此外,2002年中国和东盟双方签署了《中国与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正式启动,双方决定到2010年建成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2007年中国-东盟双方签署了《中国-东盟自贸区服务贸易协议》,规定了双方在中国-东盟自贸区框架下开展服务贸易的权利和义务;2009年中国成为东盟第一大贸易伙伴国;2010年第十三次中国与东盟领导人会议发表了《落实中国-东盟面向和平与繁荣的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宣言的行动计划(2011-2015)》,制定了接下来五年中国与东盟的行动计划;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贸区全面建成;2013年中国提出了“2+7合作框架”,双方深化两个政治共识,在七个领域展开合作,使双方合作朝着宽领域、深层次、高水平方向发展,携手建设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2015年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谈判完成;2018年在第二十一次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上发表了《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今后将会全面有效开展更紧密的合作,打造更高水平的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实现双方互利共赢的美好未来。
2020年1-5月,中国与东盟的进出口贸易总值超越了欧盟,达到1.7万亿元人民币,东盟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自由贸易协定的签署和升级,大大降低了区域内各国间的关税,为更好推动建设双边贸易投资平台提供了便利条件,增强了企业对外投资的信心,释放了经济增长活力,拉动了区域内贸易额增长,带动了贸易投资循环。
首先,中国-东盟关系是相互关联的。关系理论认为,国际关系的世界是由连续的事件和持续的关系组成的,1967-1991年这段时期,中国与东盟是没有“关系”的两个相互分离的、独立的行为体。1967年8月8日印尼、泰国、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发表了《曼谷宣言》,标志着东南亚国家联盟(简称“东盟”)的成立。东南亚国家联盟成立之初与中国是没有直接联系的,但二者地理位置相邻,注定了中国与东盟必将在无序的运动中联结“关系”,形成有序的整体。正如,关系理论中指出,“行为体之间、行为体与情境或者与其全部关系圈都是相互关联的”,也就是说,在一定的情境与多个行为体共存在一个复杂的情境中,无序的相互运动中,就会产生一定的联系。
其次,中国、东盟是“关系中的行为体”。关系理论认为,行为体是且只能是“关系中的行为体”。自1991年7月中国与东盟开始正式对话起,即中国与东盟开始建立“关系”起,可以说中国和东盟是“关系中的行为体”。但1967-1991年期间,中国、东盟是不是“关系中的行为体”尚待研究,因为这段时期中国与东盟虽然没有直接的对话往来,但是中国与各东盟成员国之间存在外交和经贸往来。总的来说,1967-1991年间中国与东盟成员国的关系是在中美关系缓和,以及中国把国家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实行改革开放的基础上发展的,虽然存在一些政治矛盾以及意识形态上的差异,但是地理位置如此相近的两个行为体,完全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未来,中国与东盟这两个政治合作不断深入、经济交往不断发展、人文交流不断密切、民间往来始终保持的行为体,会形成更进一步的交流合作。
最后,中国-东盟关系是在“过程”中发展的。关系理论认为,一个关系中的行为体是由过程界定的,过程可以生产和再生产行为体的身份,定义和再定义其角色。1991年,中国与东盟产生基本沟通和对话,虽然协商领域很有限,但二者在坚持各国平等、友好协商等前提下逐步成为合作伙伴;1996年,中国与东盟成为全面对话伙伴国。由此,中国-东盟“关系”开始形成并逐步深入,随着1997年双方举行第一次“10+1”领导人会议,中国-东盟确立了睦邻互信伙伴关系;2003年中国与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随后2010年中国-东盟自贸区建成;2013年,中国提出携手共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建立关系后的中国与东盟两个行为体处在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在关系不断深化的“过程”中界定其身份,对话伙伴国关系变成战略伙伴关系,从自贸区建成到自贸协定升级版。双方自建立关系以来,关系深化程度持续增长,虽然其中也有一些矛盾和问题,但总体的关系发展是积极、不断深化的。
在全球化以及“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发展“关系”。关系中的行为体在情境中产生联系、发展关系,关系中的行为体在把关系情境作为首要的情况下采取行动。20世纪90年代,经济全球化浪潮席卷亚洲,中国-东盟抓住时代的机遇,推动双边经贸关系不断发展。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中国不仅向泰国和印尼提供经济援助,而且当东南亚国家纷纷降低汇率增加出口和吸引外资时,中国坚持人民币汇率不变,帮助东南亚国家稳定金融秩序和恢复经济发展。金融危机中,中国对东盟国家的经济援助使东盟认识到建立系统化、多元化、战略化合作平台的重要性。因此,双方基于形成多领域和层级合作机制的共识,共建了“10+1”合作机制。中国与东盟构建了一个相互关联的“关系圈”,在这个“关系圈”中,会产生限制和促进行为体的行为:2013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并对中国-东盟区域一体化合作提出了携手共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的倡议;2015年东盟正式宣布正式建成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三个共同体并出台《东盟经济共同体蓝图2025》。中国希望与东盟进行发展战略对接,“中方愿与东盟一道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审视双方关系,扩大共识与合作,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共筑更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为中国-东盟关系构建全新的关系情境,有利于一同构建安全、稳定、非对抗性的政治经济环境,实现区域内和次区域内国家经济发展和共同繁荣。
战略对接实现合作共赢。关系理论认为,关系中的行为体积极利用关系圈达成有利的目的。“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与东盟各国家从基础设施建设到经贸合作,从战略对接到民心相通,过程由浅入深并持续深入。2017年7月,中国-东盟互联互通合作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召开,会议双方均认为“一带一路”倡议与《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间有着高价值的战略互联互通作用、多方位的市场合作领域以及可预见的巨大发展潜力。之后双方共同讨论合作项目并逐步落实具体的合作措施,中国与东盟实现区域产业转移的政策协调。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跨国公司和工业制造业在寻找新的生产地,东盟国家可以借此机会建立新的制造业中心;产能合作方面,中国可以将优质的产能转移到柬埔寨、缅甸和老挝,为这些国家提供低风险的资金供应和高水平的技术能级;双边经贸方面,中国巨大的消费市场可以进口更多的东南亚国家的产品,中国通过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以及扩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实现中国-东盟的互联互通,搭建起平等互惠的经济合作平台,实现互利共赢。
关系权力。关系理论提出了一种区别于硬权力和软权力的“关系性权力”,认为“关系即权力”是一种不断协调和管理关系网络以使其成为有利因素的过程。中国-东盟关系在双方多年来的对话协商中不断发展,其“关系”也愈发坚固。随着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基础不断升级,双方确定了共建数字丝绸之路的目标。中国在东南亚地区实行“一带一路”倡议,切实做到了以务实的合作精神推动经贸依存和互信,推动中国与东盟的战略对接,投资加快东盟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夯实东盟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的已有成果,为拓展双边经贸合作做好了铺垫,在中国-东盟关系中树立一个和平友好的负责任大国的形象。这样符合关系理论中“不排除物质能力,但更注重非物质能力的作用”的理念,即在行为体互动中不仅注意一方的经济收益,更注重对称收益和互惠交易。
关系治理。关系理论指出,关系治理不同于西方国家关系理论关注的规则治理,关系治理是一个协商社会政治安排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行为体的复杂关系得以管理使行为者之间产生秩序,关系治理的重点是对行为者之间的关系管理。一方面,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有利于缓解利益冲突,加强中国-东盟经济相互依存关系,增强共同利益,弱化利益分歧;另一方面起到减轻战略互疑的作用,通过战略对接增进战略互信。在“关系”内,通过良性的政治经济互动,减少彼此分歧,在求同存异的基础上,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奠定相互理解与信任的基础,在经贸合作深化升级带来的共同利益基础上促进中国-东盟经贸合作制度化、机制化发展。
历经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的东盟成员国意识到,应对共同风险和区域一体化建设不能仅靠内部的力量,也要向外寻求合作。在不断发掘共同利益、应对共同挑战、深化经贸合作等多方面合作的过程中,中国-东盟不仅建立了“关系”,而且在发展“关系过程”中,中国与东盟的关系也在持续发展,双方塑造了新的身份和角色,相继确立战略伙伴关系,建成中国-东盟自贸区,完成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建设,直至2020年东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东盟的关系是在全球化以及“一带一路”倡议框架的关系情境下,在复杂的行为体运动“过程”中,利用“关系圈”以实现政治安全和经济互惠为目的不断发展的。在“关系”发展中较强的行为体通过“关系性权力”影响其他行为体,例如在中国-东盟合作发展过程中,中国由区域治理的参与者转变为建设者,扎实推进双边关系。虽然中国-东盟关系中仍然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和分歧,但是主要领域的合作大于分歧,中国-东盟的关系会在“关系圈”内继续进行,形成互信互赖的共同体,实现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