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汉语教育的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路径研究

邓浩轩 谢粤湘

（湖南中医药大学人文与管理学院 湖南 长沙 410208）

中医药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杰出代表，已传播到183个国家和地区。中医药在促进世界文明互鉴、维护人类健康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2019年被正式纳入《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ICD—11）》。同年，中共中央发布《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明确将中医药纳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重要内容，推动中医药的海外传播。然而，由于中西医的医学理论认知差异巨大，多国缺乏立法管理，多项标准尚未统一，有关知识产权保护尚未完善，还面临一些国家的限制性法律法规制约。中医药走出去的壁垒仍旧难以全面破解，中医药的国际化仍面临诸多困难。

近年来，张其成等深入分析了“中医药文化”的内涵，将其进行了广义和狭义的区分。广义的中医药文化指整个中医药学，而狭义的中医药文化指中医学理论体系形成的社会文化背景及其蕴含的人文价值、文化特征，即中医学的文化内涵，包括中医精神层面、行为层面、物质层面的文化内涵[1]（本文所指“中医药文化”即从狭义而言），并提出“中医药走出去，文化要先行”[2]，为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提供了新思路。

而语言是一个民族长期历史沉淀的外在表现，也是一个民族文化最为核心的部分。在信息化、全球化的今天，当人们在学习和使用目的语的时候，也会在文化层面做出一定的改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文化依附[3]。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密不可分，如将中医药文化与汉语教育相结合，以汉语教育为载体探索中医药文化的对外传播新途径，基础良好，前景可期。

一、基于汉语教育的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基础与前景

1.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是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必然要求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首先明确提出了“软实力”这一概念，并对文化的重要作用进行了阐述：“一个国家文化的全球普及性和它为主宰国际行为规范而建立有利于自己的准则和制度的能力，都是它重要的力量来源。”[4]中医药文化凝聚了中国传统哲学、医学及社会学等多方面的内容，在文化软实力建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应将中医药文化视为软实力，向西方国家传递中医药文化中更赋人道主义、人文气息、亲和力的方面，最大限度地达到国际社会对中医药文化的接受和认同；这对于推动国际合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也有着重要的基础作用[5]。

2.中医药是联系海外华人、华侨与祖国的精神纽带

在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中医药守护着中华民族的健康安全。对于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华侨而言，中医药是将其与祖国联系在一起的精神纽带。例如，活络油、清凉油及板蓝根等中药，是海外华人家庭常备药品。2019年，中药类商品出口至 193个国家和地区，华人主要分布地亚洲依旧是中药出口的主要市场，出口额达到23.88亿美元，同比增加8.02%，占中药类商品出口总额的59.42%[6]。这充分说明海外华人华侨对于中医药的信赖。将中医药文化寓于汉语教育中，不但能培养华裔后代对祖国的热爱，也可在客观上推动中医药文化在海外的传播。

3.中医药文化与汉语教育联系紧密

语言是一个民族社会生活各方面文化积累的结果，汉语的语言文字中蕴含了许多源自中医药文化的内容，如成语“以毒攻毒”“针砭时弊”等，即源于中医经典的疗疾手法。中医药文化与汉语的发展历史密不可分。中医药文化在对外传播过程中会面临语言不通带来的障碍，也面临缺乏良好载体导致传播效果不佳的问题。而在语言教学的过程中，则必定会涉及源语文化，源语文化的辅助，可以使语言教学效果得到提升。而将中医药文化融入汉语教学中，既可以提升学习者对于汉语的接受程度，又可以进一步加深学生对中医药文化的感受与理解，二者相得益彰。

4.汉语教育已成为全球语言教育新热点

近年来，全球“汉语热”持续升温，汉语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显著增强，中国对外汉语教育能力不断提升、教学规模不断扩大，各国对汉语学习和应用的需求不断增长，加强汉语人才储备已成为各国语言能力建设的新动向。据统计，目前全球已有69个国家通过颁布法令、政令等方式将汉语教学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有170多个国家开设汉语课程或汉语专业，对外汉语教育事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发展态势。在海外，以汉语国际教育为基础进行中国文化推广已成为汉语教育新使命，也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就。孔子学院和华文学校为世界人民提供了学习汉语、了解中国的机会；当前，“中医汉语”作为职业汉语教学课程，发展潜力巨大。今后，可在更大程度上发挥汉语教育的文化载体功能，进一步推动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

二、基于汉语教育的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路径探索

1.积极发展基于国际华人社区的传播路径

《世界侨情蓝皮书（2019）》显示，我国改革开放40年来定居国外的新移民达上千万人，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前往沿线国家工作和生活的中国人愈来愈多，在海外形成了星罗棋布的华人社区。海外华人群体既对中医药有亲近感，又了解所在国文化及政策，是促进中医药文化海外传播的重要主体。而根据教育部、国家语委发布的《中国语言文字事业发展报告》等系列白皮书的统计，截至2019年，世界各地有近2万所华文学校面向华侨华人和当地居民传授中文，但目前在汉语教学成效上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因而，应突破既有常规性做法，尝试从华裔群体的教育需求入手，寻找中医药文化传播与汉语教育相融合的新方法。例如，可依托海外华人社区开办中医药文化特色主题幼儿园，通过全景式环境设计，因地制宜营造中医药文化氛围，实现潜移默化的影响；运用中医药技术方法，如小儿推拿、艾灸等，开展儿童基本医疗和预防保健；以中医特色药膳，改善儿童体质；将中医药文化融入儿童教育体系的健康、社会、艺术、科学、语言（汉语）五大层次各个环节，创建形成特色鲜明、目标明确、成效显著的“中医药文化+汉语教育”的新型幼儿教育模式。

由此，不但能促进海外华裔儿童对祖国语言文化的认同，还能使其在传统医药的呵护下健康成长。如通过引入商业资本将该模式大范围推广和复制，并进一步辐射海外非华人社区，既为世界儿童健康智慧发展提供“中国方案”，也将开创汉语教育和中医药文化传播两者互利共赢的全新局面。

2.大力拓宽基于海外孔子学院的传播路径

孔子学院作为中国文化在海外的传播中心，对于文化传播具有重要意义[7]。截至2018年12月，我国已在154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548所孔子学院和1193个中小学孔子课堂，学员总数达187万人。目前孔子学院开设的课程内容集中于汉语教学，以及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实践活动，如剪纸、书法、武术等。虽然一些孔子学院也开设了中医药课程，并举办了中医药文化讲座、研讨、体验等活动，但中医药文化传播能力和潜力还未得到系统性发掘。

今后加强基于海外孔子学院的中医药文化传播，可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一是教学人员安排上，可选派国内中医药高校培养的汉语国际教育人才赴海外孔子学院开展教学，此举将有力推动汉语教学实践与中医药内容的有机结合。二是在孔子学院的功能上，可与国外院校深度合作，建设中医类汉语教材、开设中医类汉语学分课程等，将其文化功能积极扩展至深度中医药教育服务。三是课程拓展活动上，积极开设基于汉语教学的中医针灸、推拿、功法、药膳等实践项目，进一步丰富汉语国际教育中的中医药文化内容。四是在发展策略上，从国家层面大力支持孔子学院与民营中医药文化、教育、传播企业等社会力量展开合作，稳步拓展“中医药文化+汉语”特色的华文学校教学点，满足华人群体学习汉语的需求，同时促进中医药文化在当地的传播。

3.创新开拓基于国际汉语培训机构的传播路径

如前所述，许多国家已在学校教育中开设汉语课程，有些国家甚至将汉语水平纳入学业能力考核体系，如俄罗斯将汉语列为大学入学考试科目[8]。汉语水平（HSK）考试已成为继雅思、托福之后的全球第三大知名考试品牌，全球考点总数达149国1208个，2019年全球参加各类汉语考试者已达750万人次[9]。然而，现实中的学校课堂教学无法完全满足学生的汉语学习需求，必将推动校外汉语培训机构的蓬勃发展。

相较学校的标准化教学环境，汉语培训机构的教学环境更多样化，更容易在语言环境上实现创新。在汉语培训机构满足汉语水平考试需要为主要目标的基础上，可创造性地将中医药文化元素有机融入教学组织和管理活动中。例如，对教学场地进行中医药特色环境布置，加强中医药文化标志的视觉冲击，加深学生对中医药文化的直观印象；在教学内容上，选取与中医药相关的字词等开展汉语教学；还可通过开设中医药知识拓展课等途径来创新教学模式。可鼓励各类海外中医药组织和团体创建此类汉语培训机构，也鼓励汉语培训机构积极寻求与当地中医药相关机构开展合作，由后者为其提供必要的中医药文化资源支持。基于汉语培训机构进行中医药文化传播，不但为汉语国际教育提供了新的发展空间，也在实践中开辟了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新途径。

4.着力构建基于“一带一路”教育合作的传播路径

《关于做好新时期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一带一路”沿线各国教育特色鲜明、资源丰富、互补性强、合作空间大，我们必须以更高的站位和更广的视野，主动实施和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充分发挥教育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通过开展教育互联互通合作、人才培养培训合作和共建丝路合作机制，对接沿线各国教育需求，促进沿线各国共同行动，构建“一带一路”教育共同体，推进民心相通，提供人才支撑，实现共同发展和合作共赢。因此，可从国家层面做好顶层设计，统筹规划基于汉语国际教育的中医药文化传播实施方案，通过政府间的高级别磋商，实现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教育合作，系统性推动汉语国际教育与中医药文化传播创新融合，逐步开创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的新方向。

三、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医药学凝聚着深邃的哲学智慧和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健康养生理念及其实践经验，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由于世界各国的文化差异、政策不同，通过单一渠道进行中医药文化的传播，成效并不显著。依托汉语国际教育，中医药文化内涵先行，打造“中医药文化+汉语教育”的复合型传播模式，将为中医药文化的对外传播带来新的路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