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湖
(中国商业经济学会 北京 100000)
中央十九届五中全会确立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成为我国“十四五”规划中运筹帷幄、统揽全局的战略思想。改革开放后的较长时期内,我国凭借自身廉价劳动力和生产要素资源的比较优势,发展以出口导向为主的外向型经济,推动了我国经济30多年的持续高速发展。与此同时,出口市场的过度集中依赖导致了频繁的国际贸易争端与摩擦,国内生产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率的粗放型发展模式也带来了巨大的生态环境压力,在此情况下实施从外向型发展模式向内需型发展模式的战略转型,已经成为我国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内在必然要求。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战略确立,为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国际不确定性环境和国内经济高质量转型发展的现实要求,提供了足富远见的新的战略思路和发展指引。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战略思想的本质要义,就是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和构建以“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型国际经贸关系,二者是有机融合和互相促进的关系。首先,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就是要以核心关键技术攻关为重点,构建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机制和自主安全体系;改革现有体制机制弊端,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促进消费升级和结构优化;统一国内市场建设,提高民生福利,解决区域发展不协调、市场分割、城乡分裂和收入差距等问题。其次,构建以“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国际经贸关系,就是在建立国内大循环主体经济的同时,继续扩大我国市场的对外开放水平,积极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将我国经济融入合作共赢的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践行全球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诺言。国内循环是实现国际循环的基础保障,国际循环又是国内循环的促进提升,二者同时为提高我国的经济发展质量和水平服务。
建立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对我国流通业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质量要求,也是我国现代流通体系建设发展的重大机遇。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突出地将“增强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和“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一并列入“十四五”规划开局之年的八项重点任务,现代流通体系的建设将对构建国内大循环经济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当前,我国“强制造、大市场”的经济格局,亟须弥补“畅流通”的经济短板,构建通畅高效的现代流通体系。然而长期以来,由于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区域差异发展带来的经济与市场分割,客观形成了我国流通业区域发展中存在的“小循环”“弱循环”甚至“不循环”问题,这种区域发展的失衡状况严重地阻碍了流通业作为经济动脉的畅通。因此,基于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流通业跨区域均衡发展,将是我国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
在“双循环”格局中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的第一层内涵,就是要以核心关键技术攻关为重点,构建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机制和自主安全体系。对应流通产业发展实践,就是要通过对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5G通讯等现代信息技术的研发应用,来提升现代流通产业体系的整体运行质量和效率,并在拥有优势的产业领域中确立领先地位,通过前沿先进技术的开发应用作用于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优化升级和提质增效,保障连接生产和消费的现代流通大动脉的安全高效畅通,从而打造基于国内大循环经济的自主、稳定、安全的现代化流通产业体系。
诚然,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化流通体系,离不开流通产业经济的跨区域均衡发展。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区域性差异的客观存在,使得我国现代流通经济的发展同样存在区域性的失衡,整体发展状况呈现出明显的“三级跳”现象,东、中、西部的区域发展水平的差距明显,无论是硬件方面的基础设施、装备水平、产业配套,还是软件方面的技术水平、人才储备、政策环境,都呈现出东中西“梯次渐弱”的状况,甚至在一些产业规划和行业标准上都存在各自为政、彼此分割的现象,这是造成当前我国流通体系出现断点、痛点和赌点的重要原因。对此,只有在遵循“全国一盘棋”的顶层筹划基础上,通过扶持和推动落后地区的现代流通产业建设,加强区域间基础设施和产业联动的均衡发展,实现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发达地区在流通差异水平上的平缓衔接,才能更好地发挥现代流通业带动区域经济发展的基础与先导作用,从而促进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的构建。
国家战略规划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的第二层内涵,就是要改革现有体制机制弊端,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促进消费升级和结构优化。这对于我国的流通产业体系建设与优化来说,体制和机制的弊端除了加强政府层面的“放管服”改革之外,还应当从国家顶层设计的层面强化我国现代流通体系在全国范围内的通盘规划和建设,在充分尊重市场的资源配置功能的基础上,破除地方保护主义和区域条块分割状态,通过现代流通的先导性作用拉动和扶持经济落后区域具有比较优势的特色产业发展,积极承接和升级东部发达地区的产业梯度转移,缩小区域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有效地实现国内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的扩增,并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国内的消费升级和结构优化,从而适应国内大循环现代经济体系的发展要求。
当前,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促进消费升级和结构优化的关键节点,就是发展不平衡导致的区域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的巨大差距,使得东部地区的消费相对饱和与中西部地区的消费压抑形成鲜明对比。长期以来,我国的区域发展策略成就了经济的快速发展,但区域的环境差异和政策偏向造成了区域经济发展失衡的赌点和痛点问题,而现代流通业体系的区域均衡发展无疑是疏通这些节点的最重要途径。对此,具体的消费扩容思路应该是二个:一是通过供给侧改革推进消费升级和结构调整来扩大东部市场的消费需求,挖掘市场消费潜能,提高东部地区更高层次的消费增量;二是通过需求侧发力实行增收减负和刺激需求来扩大中西部市场的消费需求,满足市场的基本消费刚需,盘活中西部地区压抑的市场消费存量。相应地,未来国内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的扩大路径,无非也是两条:一是以开发中西部市场消费刚需来提高民众生活质量,这能够消化过剩产能和拉动国内经济发展;二是以促进东部市场消费升级来提升百姓生活品质,这主要是推动现代服务经济发展。可以说,实现国内经济大循环格局下现代流通业的区域均衡发展,在扩大消费需求和市场容量的结构优化升级中逐渐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将是梳理捋顺各区域经济均衡发展的最重要途径。
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的第三层内涵,就是统一国内市场建设,提高民生福利,解决区域发展不协调、市场分割、城乡分裂和收入差距等问题。从这个层面来说,就是要通过限制地方政府的不当行政干预和规范市场经济主体的经营行为,扫除商品或服务在国内市场自由流通的制度藩篱和区间障碍,营造出国内开放统一、公平竞争的市场营商环境,使得民生福利在经济的协调发展过程中得以不断提升,保证不同区域民众无差异地分享国家经济发展的成果。同样,对于这一目标的实现,必须得通过现代流通产业体系的区域均衡化与一体化发展路径,加强全国范围内“人货场”的一体化有序高效的流通体系建设,来破解当前我国存在的区域发展不协调、市场分割、城乡分裂和收入差距等问题,从而促进国内区域与城乡经济的协调发展,保障国内大循环经济体系的构建与健康运行。
归纳起来,这一点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国内市场的统一建设需要通过现代流通业的区域均衡发展,实现不同区域间经济要素资源的自由流动,促进落后地区更好地发挥自身的资源禀赋优势发展自己的产业经济,逐渐缩小区域之间、城乡之间经济水平的发展差距。其实,从均衡发展的本质上讲,统一国内市场就是要疏通和解决阻碍流通的痛点、堵点问题,重点是要解决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和农村落后地区的流通短板,使这些地区均衡地享有经济发展的基础条件和市场环境,确保国内统一、开放的市场公平竞争的流通秩序和流通效率,并通过经济的均衡发展来提高普惠民生的福祉。另一方面,解决区域发展不协调、市场分割、城乡分裂和收入差距等问题,重点就是要改善落后地区的产业发展状况和经济效率,破除地方保护主义对市场经济的人为分割,这更是需要现代流通业的区域均衡发展作为根本保障。其中,区域发展不协调在于生产要素的流通不畅和市场的资源配置功能被扭曲,市场的分割主要在于商品服务的自由流通受到阻碍,城乡分裂和收入差距很大程度也在于国内流通体系的二元结构导致的城乡发展差距和收入水平差距,同样需要通过人员和要素的自由流通加以改善。所有这些症结的解除,都离不开现代流通业的跨区域均衡发展作为前置条件来予以保障。
在“双循环”发展新格局下,我国现代流通业体系的区域均衡发展,应当尊重当前客观的区域发展条件与环境,在充分整合和利用好我国长期以来经济发展成就与实践成果的基础上,通过打通流通的“堵点”和释放流通的活力,不断提高区域间经济发展的均衡水平,从而促进我国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流通体系的科学建立与高效运行。具体来说,应当着重把握好以下的几点:
改革开放至今,我国最早实施了东部经济特区优先发展策略,之后相继实施了西部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等区域发展战略,形成了足富规模和影响力的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长江中下游、粤港澳大湾区、成渝双城等城市群和经济圈;与此同时,区域发展导致的分区独自规划、产业独自布局、成果独自分享,甚至区域制度政策都自成体系,也造成了我国区域、城乡之间发展差距失衡和区域市场条块分割现象的客观存在,这就需要在国内大循环发展格局的引领下,依托我国长期发展所取得的巨大物质成果和基础优势,从整体上实现现代流通业的跨区域均衡发展,尤其是补齐欠发达地区和老少边穷地区的流通基础设施建设的短板。
区域发展战略是我国在特定经济发展阶段依托制度优势实施的成功策略,优先发展的区域政策带来了“先富”“少富”的示范效应,在此基础上带动“后富”和“共富”同样需要以国家层面的制度优势为保障。长期以来,我国区域发展战略的实施,使得东西南北中的“点、片、带”状的区域性发展格局已规模化成形,经济发展亮点从东部沿海向全国腹地纵深发散,实现国内大循环的现代流通体系的构建应当整合利用好这些区域性发展成果,在“接点连片,拉带成网”的基础上进行有机整合,推进我国流通经济的跨区域均衡发展。
随着我国流通业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基础性、先导性和战略性地位的确立,现代流通经济在国家顶层的关怀重视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成就,航空、铁路、水运等交通运输网络和空港、海港、码头、仓储等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日趋完善,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应用日益广泛,各类物流园区、流通枢纽遍布全国。2015年,商务部等10部委联合印发的《全国流通节点城市布局规划(2015-2020年)》,从“全国一盘棋”的整体谋略出发,在全国范围内规划出37个国家级和66区域级的流通节点城市,初步形成了我国全域性的流通节点城市布局。
统筹整合这些区域性的流通路网、基础设施、节点城市等布局成果,在跨区域均衡发展中将碎片化、区域性的流通资源有机合成为全国一体化的流通经济系统,将是我们构建国内大循环现代流通体系必选之策。当前,虽然我国流通产业的区域发展布局取得了很好的发展成果,但仍然处于一个较为松散的布局架构,各节点之间经济环境、产业水平、流通效率的差距较大,整体的均衡联动效应较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国流通系统整体运行得通畅循环效率。因此,应当通过整合利用好已有各流通节点的布局成果,发挥好各区域流通节点资源的高效整合效应,从而构建我国现代流通业在跨区域均衡发展基础上的良性大循环经济体系。
区域流通经济发展中的小循环、弱循环、不循环现像,是当前我国流通经济中“痛点”和“堵点”问题存在的主要症结,也是造成区域发展不协调、国内市场分割、流通效率不高的重要原因。“小循环”就是生产要素或商品服务在特定区域内的小范围封闭流通,特征是产业链条短、产品附加值低、小市场循环、难以做大做强,很容易形成市场的条块分割;“弱循环”就是生产要素或商品服务在市场流通环节的低效率循环,特征是产业竞争力弱、市场活力不足、流通效率低下,这是市场配置资源扭曲的结果;“不循环”就是生产要素和商品服务不通过市场交换的组织内部循环,特征是自产自销、自给自足,往往是由于区域内生产效率低下、市场流通环节不畅所致。这些问题的存在,都是当前我国现代流通经济发展区域失衡的具化体现。
解决区域流通经济发展中的小循环、弱循环、不循环现像,需要进一步推进我国现代流通业的跨区域均衡发展,通过完善生产要素和商品服务自由流通的市场经济体制,建立统一、开放、高效、安全的商品经济市场,将区域发展中的小循环、弱循环、不循环问题纳入国内大循环流通经济的整体谋划之中,从而实现我国现代经济体系构建与运行的协调发展。
中央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为主体的现代经济体系的战略构想,是在建立和强化国内经济生产与消费内循环机制的基础上,降低经济发展对外部市场依赖和应对世界经济发展不确定性风险的底线思维。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成就非凡,而发展过程中伴生出来的城乡间、区域间发展差距和社会财富分配的失衡问题,成为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突出表现,客观上已经成为我们发展中必需妥善解决的重大问题。妥善解决好这些问题,应当依托国内大循环格局下现代流通业的跨区域均衡发展,充分发挥现代流通产业对国民经济的基础性和先导性作用,才能确保我国未来社会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国内经济大循环体系的构建把区域协调、产业发展、民生福利有机纳入其中,把我国经济长期发展中积累下来的这些不协调问题解决好,是我们践行新发展理念和高质量发展的现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