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然,张 娟
童年,人所必须的生存经历,已经作为哲学概念的建构,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事实;每个人都有童年,童年本身就是生命的隐喻,是人不可逾越的成长阶段。可是,20 世纪80年代,人们开启了“童年之死”或“童年消逝”的隐忧,童年意义被现实所遮蔽,现代化所蕴含的文化危机,使得童年处于一个尴尬境地,多媒体的运用,影像技术的革新,电子产品的泛滥等,导致童年与成年在文化上的模糊,而实际上却又存在生理上的差异,这样“童年研究”进入到公众的思想视野。人们意识到技术创新,所引发的生存方式的改变,导致“童年危机的存在,反映了成人身处‘新时代'的焦虑与不安”[1],“保卫童年”不仅是文化上的呐喊,更应该是行动上的抉择。游戏中的天真和乐趣,体育中的健康与活力,是无法分离的一体两面,于是身体教育成为化解童年危机的可靠途径。身体教育作为生命教化的支点,在童年时期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因此,有必要探讨身体教育对于童年危机哲学救赎中的历史意义、思想价值和人文关怀。
人们对于“童年”总是充满奇妙的幻想,童年似乎涌现着某种神秘的资源,成为“成年”所不断探寻的“永生之海”[2]。童年体现着一种思想丰饶,是人生命活动历史沉积的表现。老子主张:“复归于婴儿”;孟子谈到:“不失赤子之心”;李贽提出:“夫童心者,绝假纯真”,幼童、童年、童心都饱含着丰富的思想意味,成为生命无限生机与创造力的源泉。从幼年到成年,从弱小到强大,从稚嫩到成熟,从无知到有识,似乎伴随着成长总存在着一个“获得”的过程,但是,恰恰相反成年人更多体会到的却是“失去”。这种失去不仅预示着时间的终站,也代表着情感的远离,对于成年人来说,童年只能回忆和感怀,而却无法真正体验与触及。
童年总是跳脱着惊人的奇迹,开启着人生命的发现之旅。毕加索曾言:“学会像一个6 岁的孩子那样作画,用了我一生的时间”。童年潜藏着人们对于生活的热望,童心未泯正是对积极生活和生命活力的肯定。莫言说:“当我面对稿纸时,心中充满了童趣”。童年总是充满着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成为哲思的起点、诗意的源泉、艺术的激情和生活的画笔,童话中满是对现实的激情、未来的畅想和此在的肯定,童年具有无限采撷的生命灵性。对于成人来说,童年充满值得怀念的时光,人们总是吹嘘“小时候”的上蹿下跳、爬树登高、生龙活虎和大步流星,一切活跃、张扬与灵动的身体,都潜藏在童年记忆的词典里。这样,童年与身体探寻无法分离,童年中处处体现着身体教育,肢体的触碰、身体的感知、生命的探查都是儿童与生俱来的本性。在体育的呵护与培育中,童年的身体教育就是人类生命自我延续的历史使命,身体教育是融入童年时光的生命实践,它为快乐童年树立航标且引领航向。
儿童是特指一类社会群体,而童年则指向人类的发展时段,童年更具概念的整体性和广泛性。古希腊时期,“克里特的公餐、斯巴达的兵营和雅典的学校”[3],都会将7 岁的儿童纳入到城邦的教育体系中,以培养合格的公民。7 岁~17 岁之间的儿童,成为社会需要共同爱抚、教育和保护的对象,他们本质上是与成人不同的一类社会群体。“儿童”概念出现在17 世纪,受文艺复兴思想的影响,人们方才以一种积极的态度看待儿童,所以,阿利埃斯称:“中世纪没有儿童”。卢梭对童年研究具有里程碑式的作用,其在《爱弥儿》[4]中称:“12 岁以后是成熟的童年阶段”,并开启了童年研究之旅。
皮亚杰的“儿童认知发展论”;弗洛伊德的“儿童情绪发展论”;科尔伯格的“儿童道德发展论”,都明显的带有“年龄和阶段”[5]的童年演化论色彩,童年被设定在人类发展进程中,预示着不成熟与不完善,是向成人的过渡准备阶段。而童年本身就置于社会关系中,“群体互动”[6]是童年研究视角文化立场的导入,童年问题需要被整体看待。“儿童群体的建构能力和童年的历史变迁”[7],应该融入到社会结构的思想谱系之中,使童年成为社会范畴的研究领域。“儿童的未成熟性是生命的一个生物学事实”[8],但是,对于这种未成熟性的理解,却又完全属于文化学的解释,“童年”被设置进入时间与空间、文化与历史、社会与阶层、种族与性别的多元体系之中,童年成为一种社会建构物。“它与社会身份有关,随着时间以及社会的变化,童年自身的边界也不断地变化”[9]。这些更凸显出童年的特殊性,它处于社会结构的被动位置,等待着生成、发展与变化中的给予,而成年则是这一进程的完成状态。童年从成人文化中独立出来,形成一个独特的生命范畴,是自然化走向社会化的必经过程,童年是生命创造、生成和发展的时间形象。
童年是人所值得怀念的美好时光,它孕育着生命的憧憬和希望。可是,“当我说到童年的消逝,指的一个是概念的消逝”[10]时,世间的美好变幻了颜色,却又迎来“童年之死”的文化危机。童年被过分包装成成人世界的样子,已经越来越遭到挑战,视觉、影像、消费和媒介所引领的社会思潮,将童年概念给边缘化了,因此,有必要了解童年消逝的原因与存在的困境。
技术,同人类历史一样古老,技术每一次变革必然给人类带来生活的便利,但也可能孕育出一场危机。技术的法则是以“趋向于省力化”为原则,技术将工艺无限分解,最终人可能只是技术链条上的零件或螺钉。这样“主奴关系”颠倒了,人被机器所奴役,马克思将其称为“异化”,技术非人,“人成为技术机器的仆役”[11]。人类造就出一个技术垄断的时代,对“技术的崇拜与神化”[12],使人类失去对技术的免疫力。手机、电脑、电视和电影的广泛应用与普及,新闻资讯、广告海报和图像影音的铺天盖地,迅速占据人们的思考空间,真假对错、是非曲直在符号信息面前已经变成次要的因素,人被逐渐掏空了心灵。
在技术的强大攻势面前,儿童在电子媒介的吸引下彻底沦陷了,谈吐举止、行为习惯、言语装扮已经与成人无异,并且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暴力恐惧、欢爱言情都透过媒介向儿童一览无遗,童年的纯真遭到严重侵犯,电子媒介正在消除童年与成年之间的界限。电子媒介是一种技术手段,无疑它将儿童“器官、感官或曰功能的强化和放大”[13],儿童在电子媒介面前形成了一种获得感,迅速制造出的“小大人”让童年在逐步缺席。童年本身是人未成年时期的保育,可是,媒介催赶着向儿童灌输成年人的秘密,童年的纯真被遮蔽,成年的世俗被开启。“电视有效地泯灭了儿童的羞耻感”[14],同时,创造力和想象力也被摧毁殆尽。电子媒介的强加灌输,使得儿童失去辨别判断的能力,真假、善恶、对错、美丑,都跟随资讯的操纵而摇摆不定,儿童没有了自我意识而逐渐“空心”。体育是对童年的挽回,童年故事中的身体教育不能停歇,进入身体教育中的体育尝试应该被记起。
在商业文化的冲击下,资本嗅出儿童身上的商机,各种巧立名目的儿童消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教育培训课后补习,电视选秀成人话题,电子游戏动漫电影,都将儿童包装成“成人化”的儿童,以满足资本增值的商业神经。形成一种“商品拜物教”式的景观社会,文化资本裹挟着童年话题,将儿童才艺、选秀表演结合电视媒介,营造成一场场所谓文化盛宴,借助童年欢愉的文化噱头,却在运作儿童才艺培训的市场经济。这种景观效应在娱乐文化的推波助澜下,启动的则是童年消费的资本机器,儿童的体态、稚气和天性成为资本交换的商品。在“娱乐至死”[15]的文化面前,消费童年的纯真随性、天真浪漫和率真可爱,成为资本所制造的奇观之一。
电子媒介透过屏幕营造出图像的社会景观,儿童在图像的符号世界中游弋。“儿童倾向于先用图像进行思考”[16],因为这被认为是最为直接感受世界的方式。在儿童眼中游戏就是唯一,随着电子媒介网络技术的革新,电子游戏正在逐步吞噬童年的领域,“网络至死”成为一个新的命题。电子游戏让儿童锁闭在半米天地中,手不离鼠标按钮,眼不移电子屏幕,尽情在虚拟世界中畅游打拼。拜将封侯、攻城略地、装备武器、香车美女、寻宝探险、农场种植,都能够成为电子游戏中的虚拟场景,儿童主宰着游戏,梦想着成年后的自己。虚幻世界中的故事情景被真实地植入童年的记忆中,“娱乐至死”的文化景观背后,却满是资本逐利的金钱游戏。童年被消费世界给阉割了,儿童还是儿童,可是童年却没有了生机和活力。童年需要真实的身体体验,而非虚拟的场景演绎,童年需要寻找真实的自然活力,身体教育对童年的拯救势在必行。
童年是社会建构的产物,自社会文明产生以来,童年就与学校教育交织在一起无法分离。杜威[17]说:“教育即生长”,学校就是儿童未成熟走向成熟的转换工厂,一种标准化的童年在学校教育中诞生了。“班级授课制”引领着一种工业逻辑,秩序化、规范化和效率化成为一种强迫性的制度安排,“教育规训”[18]成为普遍的权力机制。儿童在学校中遭受责罚是常有之事,这被认为是一种教育惩戒手段。“学校就是最令儿童痛苦的地方”[19]。这种痛苦源自束缚或囚禁,在“全景敞视”的场域中,儿童没有自由却处处被监视。学校是事先规划的权力机构,对儿童进行驯顺、控制和惩罚,教育规训的目的就是将人变得温顺、乖巧和没了脾气,个性发展不受到重视,群体静态反倒获得褒奖。时间上的课程编排、作业练习和课时规定,都透入出一种严苛的时间禁锢;空间上的教室设置、座位固定和组别编排,实现着组织化的空间围猎,两者共同的目标都是对身体静态的束缚与规训。
童年是受到限制的时光,由于学业负担和压力,加之“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伪命题,现今的童年存在不快乐的隐喻。社会的功利与资本的诱因,催促家长在幼儿园时期,就在灌输小学、中学、大学的“美丽新世界”,也不管不问是否遥不可及,童年真的已经消逝的没了踪迹。这一切教育规训的结果,都落脚于儿童身上,静态、细弱和无力的身体,在“四体不勤”的文化渲染下,只能继续静态、久坐和奴役下去,“身体静态”已然成为文明的一场疾病。儿童离不开知识教育的静态传授,更需要身体教育的动态洗礼,“身体动态”才能给儿童带来童年的魅力。体育制造动态的身体,是对静态生命的补救,因此,身体教育才是儿童教育的核心。身体教育不强调规训与控制,而重视自由与活力,动态身体才是童年真实的本性。
人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探索天性,童年中就孕育着无限怀疑、奇思和求真的勇气,童年是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时光。而将儿童从虚假的电子产品中,拉回到自然的纯真快乐里,身体教育是最为可靠的生命途径,因为,身体教育是对人的教育,是对生命的行为指引,它建立在生命的本原能力之上,是儿童自我完善的本真动力。在技术时代童年面临消失的危机,而身体教育则负责拯救与挽回的历史使命。
童年属于儿童的岁月光阴,可是,帕金翰却提出了“童年之死”的忧虑,当今,电子媒介的侵蚀已经使得童年与成年无异。儿童在电子媒介面前并未感到拘谨,反而显示出一种适应,一种超凡的“媒体素养”,使儿童在镜头面前发挥着天资与聪颖。儿童跃入成年的世界中,装扮成大人的模样,以证实自身的卓越与才智,以便建立自信与勇气。儿童被当作电子媒介的宠物来驯养,或是资本逐利的工具,童年彻底沦陷地没了踪迹。人不能“自我异化”,而成为“物”的附庸,不能让电子媒介占据本应该属于童年的美好时光。“马克思将人看作一切活动的承担者”[20],儿童是创造自我童年的主体,因此,它不能与自然的生命、社会的感触割裂开来,童年需要属于自身的“人学”空间与根据。
“人学”是以人为本位的科学。童年是人的时空领域,自然将纳入到“人学”运行的体系之中,成为“人学”所关注的范畴之一。身体教育就是对“人”的教育,是“人之在”的证明,同时,也是“人之问”的开启。身体教育是以“人”为根本,反复进行的身体磨砺、拷问与塑形,人之知识的曙光初现都与身体教育无法分离。童年中满是身体教育的场景,求知、探索和审问都来自身体与自然接触的讯息,在身体教育中儿童才能获得生命的“解蔽”。身体教育“是人性得以实现的根基”[21],童年的自然探秘、体能实践、游戏经验,都将转化成为对人理解的深入与破解。
童年中对“人”疑问,将会在身体教育中逐步清晰,儿童也将获得完整生命的存在意义。身体教育不仅是对儿童的塑造,同时,也是对童年的固定与滞留,儿童生命经验的获取,都将来自技能的学习、体力的拓展和品格的激励,这都是身体教育的责任和使命。儿童在身体教育中,领悟生命、学习生存、融入生活,是纯粹、真实和卓越的教育累积,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教育根据。身体教育是儿童成为人的实践场域,是抛开电子产品的有力武器,“让人成为人”一定不在技术工业的电子元器件中获得,而应该存在于人自身的秘境里。童年的保护与珍惜,身体教育是可靠的途径。
时间是隐秘的生命之河,它不停地流逝,却也在不停地创造生活的奇迹。童年是属于时间范畴的概念,它占据着人生命时段的前部,承接着时间之思的初起。每个人都有童年,童年在概念上似乎预示着永恒,可是,“永恒存在于时间之外”[22],而真实的童年却沉浸在时间之里。作为个体的人,童年总是会随着时间远去;而作为人类自身,童年却永在那里任凭时间淘洗。然而,技术时代成功地将童年移植到电子产品中,虚假、机械和幻象的图景,代替了真实、活跃和动态的身体,童年成为视觉的单一游戏。当新的电子游戏、图像不断地袭来时,童年则被置换成一个个游戏代称或符号而已。
童年需要真实的回忆,需要有真切的体验,身体教育必须将电子产品置换成身体游戏,成为领悟童年的本真途径。身体教育使儿童接触世界、亲近自然、走向社会、认识自己,“人之谜”有了解释的话语,童年才能散发出真实的魅力。真实是对抗虚假的有力武器,真实的童年可以在身体教育中找回自己。童年不应该成为鼠标的点击,而应该在自然的寻觅中建立自信,身体教育将会在记忆中留住童年的秘密。马克思说“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23],建立属于童年本身的营地,让人随时可以在童年中休憩与找寻。
童年总归会远去,“童年的记忆存在心理上的裂纹”[24],遗忘和回忆是链接在时间上的纹理,身体教育能够建立肌肉记忆,并且成为植入内心深处的记忆铆钉。身体在动作的习得、技能的获取、体能的积累和体力的强劲,都是身体教育的职责与内容,儿童一旦建立体育习惯就很难遗忘,身体教育可为终身教育奠基,童年则是生命教育的重要契机。身体教育不是静态的否定,它一定会在童年中留下痕迹、故事和烙印,因此,在记忆深处身体教育的故事、趣闻和传奇,将会成为童年记忆的永恒话题。身体教育对于童年的凝定与沉积具有重要作用,在时间记忆中,童年的回忆、纪念与回想,是生命美好回望的记忆起点与始基。
这是一个符号的时代,在儿童的意识中满是符号的堆积,而要认识符号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视觉图像,图像将儿童带到生活之中感受生存的点滴。童年回忆就是建立在图像的符号世界里,“从记忆中制造图像,填补大脑的空白”[25],儿童在图像中建立起与世界的真正联系。“图像是符号的雏形”[26],儿童在图像中成长、学习、积累和创造,并用儿童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这个世界的秘密。随着技术时代电子媒介的不断革新,图像变得无比清晰,大量占据视线所能够触及到的领域。“图像越来越倾向于纯粹的娱乐”[27],但这种娱乐过于视觉化,以致排除了身体参与的可能性。儿童操纵自如且身临其境,被吸引在电子媒介的屏幕前,静态观赏成为唯一的指令,童年也就失去了鲜活地灵性。童年应当是身体动态的释放与给予,身体教育还原童年真实的本性。童年不能被电子媒介完全占领,儿童要保持人性的活力,就必须在身体教育中接受洗礼,走、跑、跳、投;挪、转、腾、移;垂、握、牵、拉,都是生命存在所必须锻造的身体能力。
身体教育所制造的图像景观,都是身体的亲身经历,一定会留存在童年的记忆里。身体教育总是真实的融入,没有动态身体的参与,身体教育活动将无法进行,因此,身体教育体现着生命的存在感、自由度和实践态,儿童能够在其中寻找到生命的本真乐趣。成年人总是充满对童年的回忆,由身体教育所制造的图像景观、追逐场景、游戏逗趣,不仅能够在大脑形成回忆,还会铭刻在肌肉的连理中,成为久久不能遗忘的“独家记忆”。童年是生命景观的记忆宝库,声音、图像、文字都将成为符号的标记,可是,“速记之胜,遗忘如是”,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每天都在进行,而身体教育的肌肉记忆却较为鲜见,因此,童年的记忆中总会出现追逐嬉戏、打闹玩耍、腾跃奔跑的场景,童年需要在动态身体中被回忆。身体动态是儿童的天性,因此,应该在童年的图像景观中,植入身体教育的动态形象,以便完善快乐童年的生命画卷。
游戏是儿童的天性。游戏具有一种快乐和愉悦的吸引,使得儿童无法逃离。“动物和儿童必定游戏”[28],因为,儿童需要发展身体,本能驱使进行游戏。对于儿童来说,游戏是他们认识世界的方式,争吵、打闹、友谊、冷漠、竞争和规则等,都是游戏中所赋予的主题,儿童在游戏中检验自己、磨砺性情、学会交往、把握社会,游戏是儿童生活的遥控器。可是,自从电子游戏被发明以来,游戏的功能发生了转移,儿童不再与社会发生联系,而与电子元器件产生关系,全新的图像迷乱了眼睛,杀戮、色情、暴力、金钱、狡诈和恐惧,使得儿童体验着成年世界虚伪的卖弄与矫饰。儿童心理获得某种征服感,似乎已经提前进入成年,并具有征服世界的野心。此时,儿童为自己创建着双重角色,现实的自己和成年的自己,进出于游戏的世界。
虚拟的电子游戏无法使人获得童年的意义,只有身体教育才能带来转机,并使生活变得真实可信。身体教育让童年回到本真的自己,游戏是身体的体验与参与,而非征服“怪兽”的杀伐血腥,身体教育让童年游戏重新回到感官触碰、肉体力量和身体灵巧中去,让游戏重返本真的样貌和原始的灵气。童年游戏潜藏着生命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身体教育让游戏回归生命的本性并建立个性的张力。在身体教育中,“童年游戏包含一种可靠的敏感性”[29],让身体成为探索世界的要领,能够使生命活动变得强力并充满勇气。游戏不在身体静态中获得,而应该在身体动态中获取,在生命的律动中,实现体力的增长、体能的增强、体质的增进,为健康成年打下坚实基础。电子游戏只能无情的戕害童年,而身体游戏却会建立童年的乐趣,并使童年拥有无限回忆的素材和话题,身体教育应成为童年游戏的中心。
童年是对人生命意义的奖励,“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30],童年需要敞开其“玩”的天性与活力。儿童人格的塑造、智力的培养、情感的熏陶、体力的获取,都是在童年时期奠定的基础,童年是超脱苦行的生命洗礼。童年不应该是虚假的搪塞和糊弄,就应该是跑跳、追逐、嬉戏与打闹,动态的身体应该时刻获得崇拜和赞许,因为,这是人性的本能也是权力。亚里士多德说:“儿童力所能及的所有运动对他们都有益处”[31],童年的运动经历会潜藏着一种肉体记忆,以便养成终身锻炼的习惯和能力。身体教育的作用与意义,就是要在童年进行生命力的传递,使生命敬畏强健、活跃和有力的身体。
生命的均衡发展是童年的目标,它不强调严酷训练所导致的身体变形,也不提倡身体禁锢所产生的身体羸弱,身体教育让生命在动态中获得有益的本领。身体教育不是静态的身体规训和肉体驯顺,童年也不是呆滞的景观记忆和乏味光景,童年崇尚生命的勇力、身体的活力和肉体的用力,它表达出对生命的敬仰和强力。“童年崇拜生命、赞美生命和呵护生命,是身体教育的礼赞,身体教育不崇拜神明、金钱和器具,它只崇拜生命的原力,为童年提供强健的身体”[32]。身体教育使童年感受到生命的敬意与神奇,并建立起与生命崇拜之间的联系。身体教育使童年与生命形成命运共同体,以彰显强健身体的存在魅力。身体教育尊重童年的本性,并将动态的身体进行实践演绎,使儿童感受到生命内在的热望,以应对世事冰冷的危机,童年为生命强力塑造典型,童年中不能没有身体教育的参与,身体教育既是对童年的塑造,也是对童年的奖励,身体教育为童年留存宝贵的故事与话题。有身体教育的童年才有韵味和魅力,才有鲜活的生命和存在的根基。
童年是丰富、健全和充满生机的时光,童年中具有奇思妙想的哲学蕴意。可是,随着电子媒体的广泛普及,儿童已经不假思索地接受来自媒介的资讯,童年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童年面临着消失的文化危机。沈从文说:“童心在人类生命中消失时,一切将失去意义”。在技术时代的电子镜像面前,童年传递出一种“群体性孤独”[33],满世界都是机器和电子宠物,人性的脆弱面无法得到弥补,童年消逝的隐忧情绪却在逐渐弥漫。人们需要遏制童年被逐渐侵蚀的危机,身体教育的生命本原能力需要受到格外重视,并使之回到童年生活的光景里。身体教育虽然无法有效地对抗电子产品的侵袭,但是,却能将儿童拉回大自然的怀抱里,并用身体动态的方式阐释童年的魅力。电子产品对儿童身体的静态禁锢,身体教育则对其进行动态解蔽,让童年找回强健、勇敢的自信。“人的全面发展”一定不在电子屏幕前获得,童年也不意味着在电子产品中嬉戏,人类生命的永续发展,是动态与静态的协作[34],是体力与智力的结合,是学习与玩耍的互助,是多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身体是生命的基础,尤其是在童年期,这一基础更显得弥足珍贵,可是,静态却在全方位占有儿童的身体,儿童已经变得虚弱无力且无法喘息。身体教育是破解静态身体的唯一途径,也是解救儿童释放童年的枷锁钥匙和囚笼密码。儿童需要受到重视,童年需要找回光景,身体教育的生命动态演绎需要获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