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 昊
(中共中央党校 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北京 100091)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深化改革必须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1]28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全面深化改革作出新部署[2]17,将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深化改革开放作为“十四五”时期若干遵循原则,其中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位于若干遵循原则之首[2]6,这也是对比“十三五”规划若干原则的重要变化。进入全面深化改革的新阶段,要使改革顺利推进,最核心的就是坚持和改善党的领导、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全面深化改革可以从不同维度加以研究。从具体领域来看,全面深化改革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国防和军队、党的建设等多个方面[3];从不同领域之间的内在共性来看,生产和分配是把握全面深化改革内在规律的一种视角。从一定程度上说,生产和分配是否处理得当,关系全面深化改革能否顺利推进。党中央对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问题高度重视。对于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领域,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革要从“生产领域”入手,改善生产领域的供给质量[4],“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从生产端入手”[1]243。对于全面深化改革的分配领域,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明确将分配制度上升至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并将体现分配公平的“共同富裕道路”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十三个显著优势之一。那么,如何理解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问题,又何以从生产和分配研究来把握全面深化改革的内在规律?这就要从生产和分配的特征开始分析。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关于“生产”(production)的论述源于亚当·斯密,并比其更进了一步。一方面,马克思也强调劳动是创造价值的源泉;另一方面,马克思在其基础上扩展,把“生产”与其他人类活动的要素相结合,对生产、消费、分配、交换进行整体逻辑分析,并在国家形成的基础上探讨了包括生产在内的人类活动过程。由此可见,“生产”在本质上是人类生产活动的表现,它在国家存在的前提下集中反映为与市场配置相关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安排。
分配(distribution)就是对资源、产品和财富进行再次分配。在一个国家的分配系统中,政府是主体,资源、产品和财富是客体,分配是方式。政府在分配系统领域的调整,往往是一个国家进行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原因在于生产系统所产生的财富不平等和社会不公正,需要政府通过分配系统二次分配的改革进行调整,在社会层面再辅以第三次分配进行补充。
从生产和分配视角研究改革,其实质就是研究生产系统是否处理好了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让生产系统的初次分配顺应其商品化或市场化的天然趋势;以及分配系统中政府是否扮演了应有的角色,在生产系统初次分配出现问题而引发收入分配不公时,政府是否能够通过分配系统领域二次分配的改革对贫富差距拉大的情况加以调节,而不是任其发展。
理解全面深化改革中生产和分配问题的本质特征,要从政府和市场关系入手,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互相作用的视角,解释政府和市场关系、三次分配关系等一系列问题。
初次分配主要是市场上的企业主体通过生产获得利润之后发给工人的工资,属于生产领域的人类活动;二次分配是通过政府的税收和财政转移支付进行调节,属于分配领域的人类活动;第三次分配是通过社会的慈善捐赠和志愿服务加以辅助,也属于分配领域的人类活动。生产中的分配功能注定无法最大化——因为工资收入不可能完全地按劳分配,往往有其他生产要素形式包括土地、资本、信息、数字化等,容易导致生产领域初次分配的不均等,这就需要分配领域的二次分配乃至第三次分配介入,维系社会的基本公平公正。
由是,全面深化改革中生产和分配问题的本质特征,就是在分配领域不断加强二次分配并辅以第三次分配,以解决初次分配不到位导致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为此,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新论断为处理好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经济体制改革,定了调,即“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十九大将这一表述进一步调整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一细微变化,背后蕴含深意:之前用“和”容易让人理解为两者的并列关系,以致让人把“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误解为“更多发挥”政府作用[5];之后表述的变化使人更加明确两者的先后序列,即“市场”为先。因此,政府的作用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保证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要通过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加强制度建设、市场公平有序高效运行来保证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是管好市场管不了或者管不好的事儿,也就是市场配置资源效率不高甚至失灵的领域,包括国家安全、公共服务、环境保护、收入分配等。
把握全面深化改革中生产和分配问题的本质特征,有助于我们根据生产和分配维度有效划分政府和市场的边界,明确政府和市场的功能。生产维度主要涉及市场的外延在哪里,以及政府和企业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换言之,生产维度关乎哪些由市场来自我运转和调控。与此相对,分配维度涉及政府的外延在哪里,以及政府的功能体现在哪里。换言之,分配维度关乎哪些由政府来提供服务,或者说政府该做什么。
把握全面深化改革中生产和分配问题的本质特征,有助于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上进一步促进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的实现。我国在改革开放后贫富差距变大,特别是相对于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而言,我国的贫富差距总体较大,但好于拉丁美洲、撒哈拉以南非洲,以及东南亚一些国家(见图1)。邓小平说过:“搞社会主义,一定要使生产力发达,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们坚持社会主义,要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首先必须摆脱贫穷。”[6]一方面,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另一方面,社会主义要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而改革正是推动发展生产力的根本动力,通过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变革,促进生产力更快地发展,而不是反过来阻碍生产力的发展。这也正是党中央在新时代作出全面深化改革重大部署的用意所在——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的过程中,通过解决改革中生产和分配交织而造成的一系列政治经济社会的不平等问题,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图1 中国与世界部分国家的贫富分化程度比较
生产和分配问题研究固然对于研究全面深化改革提供了一种新视角,但由于其理论基础源于西方,因而天然缺乏根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的重要变量,即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的党的领导。
首先,党的领导是正确理解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问题的前提。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研究仅限于从政治经济学角度分析全面深化改革的内在规律,而不是从科学社会主义的角度把握全面深化改革的本质,因而并没有侧重于对作为本质特征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面深化改革的深入分析。必须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不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是习近平总书记总结的改革开放40多年若干经验中的首条经验。因此,离开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各项改革就不可能取得成功。生产和分配研究只是从我国的政治经济结构中,抽离出生产系统和分配系统的“双翼”要素,分析改革过程中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及其调节,是吸取了马克思关于生产和分配的相关研究,并借鉴了资本主义国家关于福利国家改革进程的经验教训,是在科学社会主义关于社会主义改革的宏大理论指导下的改革的中观理论分析。
其次,党的领导是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问题不同于一般性生产和分配问题的主要特征。生产和分配研究侧重于不同制度下改革的共性分析,并不是着重于分析改革的特(殊)性,因而并没有偏重于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之于改革的重要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忽略了后者的重要性。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从十三个方面凝练概括了我国国家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具有的显著优势,科学揭示了新中国70 年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成就的制度原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是在中国社会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是经过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以及改革长期实践形成的,这是从别国制度中不可能借鉴的特性因素。而运用生产和分配研究分析我国改革,借鉴的是一种分析方法,这与照搬别国制度的简单“拿来主义”具有本质不同。在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前提下,分析不同制度下改革的共性与规律,也是吸收借鉴人类制度文明有益成果的一种形式。
综上,作为一种中观理论分析方法,生产和分配理论可以为我国全面深化改革提供新的分析视角,但绝非“万能药”。只有把握党的领导这一全面深化改革的核心变量,才能始终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向,并在不断深化的改革实践中,吸收和借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改革中的经验教训,从而进一步提炼和归纳适用于我国全面深化改革的一般性的中观理论规律。
首先,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研究是深入理解党中央总体战略布局的有效途径。2012年,党的十八大提出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是对“三大纲领”和十七大“四位一体”布局的进一步发展,也是对我国进一步进行改革所涉及的方面的总体阐述。例如,经济体制改革就是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问题;推进协商民主制度、转变政府职能等政治体制改革是国家、政府体系及政策制定问题;健全现代文化市场体系等文化体制改革,就是处理文化事业的市场化问题;社会体制改革所涉及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以及政府购买公共服务等,就是处理政府、社会和市场三者之间的平衡问题,也是关乎社会公正和缩小社会贫富差距的重大民生问题;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涉及的环境保护问题,就是政府和企业如何协调发展公共产品问题;党的建设制度改革也就是处理国家和政府制度层面的核心问题。
其次,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研究是把“系统观念”用于分析改革问题的重要方法。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首次将“坚持系统观念”作为“十四五”规划的重要原则。改革开放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到了啃硬骨头的阶段,关联性和互动性明显增强。生产和分配维度是从改革背后的政治经济结构入手,探求改革背后的机制问题,可以把不同领域改革有机系统地联系。比如经济建设,其实质是生产维度的问题,涉及政府和企业的关系,以及如何让市场自发有序运转,从而保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政治建设其实质是分配维度的问题,其中所涉及的政治体制问题,就是如何发挥政府的功能和作用,确保政府不会越位和缺位。文化建设,其实质既是分配维度的问题,又是生产维度的问题,其中所涉及的文化建设问题,既有通过政府进行的意识形态宣传的影响,以及文化管理体制改革中政企分开、政府由管文化变为办文化,又有现代文化市场体系的建立以及文化事业单位转制的问题。社会建设问题,就是二次、三次分配问题以及社会公平问题,如何通过有效的二次分配并辅以第三次分配,来确保社会的公平,弥补市场的缺陷。生态文明建设问题,既有政府考核机制转变从而倒逼政府更好地保护生态环境,又有如何调动工业企业的积极性从而减少污染源问题。所以,生产和分配维度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内在机理及其有机联系,从而理解改革背后的逻辑。
再次,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研究有助于明确不同领域改革的路径差异。以往很多对改革路径的分析,往往以“市场化”统而论之。但有些领域不能单纯用市场化来解决。特别是公共产品供给领域,政府不仅不应当退出,反而应当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在保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同时,弥补市场失灵的问题。但很多人对这两者认识不明确,就在于对改革生产和分配两个不同领域应设定不同改革路径未能认识清楚。
最后,全面深化改革的生产和分配研究有助于我们汲取资本主义国家改革的经验教训。自1980年以来,在遭遇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经济滞胀等一系列问题之后,处于建设福利国家高潮期的资本主义国家陆续开启了改革之路。其改革的核心就是对政府和市场关系进行调整。因此,无论是我国的改革开放,还是资本主义国家福利改革,都可以从生产和分配加以理解并对比。资本主义国家的这些改革,以其当前贫富差距日益拉大、社会矛盾丛生的情况来看,难言成功。我国改革开放的起始时间和资本主义国家进行福利国家改革时间相仿,应对两个制度下改革的生产和分配进行对比,研究资本主义国家改革生产和分配的基本规律,以免重蹈其改革不力的覆辙,同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鉴其经验,从而使我国的改革能够跨过“卡夫丁峡谷”。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共享发展理念,针对收入分配问题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包括坚持就业优先战略、完善生产要素为基础的分配机制、精准扶贫和促进二次分配有效调节等手段。统计表明,我国基尼系数由2011年的0.477 下降至2019 年的0.465[7],这意味着我国通过一系列宏观调控和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措施,使贫富差距拉大的现象在一定程度得到缓解。
但不可否认,我国贫富差距仍然存在,基尼系数仍处于0.4的国际警戒线之上[7],收入分配领域的不公平现象仍然存在,生产和分配之间的关系还应当进一步协调。主要表现在:一方面,经济社会发展优先于生产领域的效率,导致公平上有所欠缺;另一方面,虽然通过分配领域保障民生,却无法通过初次分配的快速改革来进一步改善二次分配的效果。
总的来说,处理好全面深化改革下生产和分配的关系,就要在党的全面领导下通过进一步协调处理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关系,辅以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根据中央的顶层设计,新一轮收入分配改革着眼于制度建设,主要从四个方面展开。
一是继续完善初次分配机制。包括促进就业公平、提高劳动者职业技能、促进中低收入职工工资合理增长、加强国有企业高管薪酬管理、完善机关事业单位工资制度、健全技术要素参与分配机制、多渠道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建立健全国有资本收益分享机制、完善公共资源占用及其收益分配机制等[8]。
二是加快健全二次分配调节机制。包括集中更多财力保障和改善民生、加大促进教育公平力度、加强个人所得税调节、改革完善房地产税、完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加快健全全民医保体系、加大保障性住房供给、加强对困难群体救助和帮扶、大力发展社会慈善事业等。这就需要加快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如健全公共财政体系、加大税收调节力度、全面建成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等[8]。
三是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发展慈善事业,改善收入和财富分配格局”[2]32。“第三次分配”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产物。西方发达国家讲分配,但主要是“distribution”和“redistribution”,也就是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第三次分配”是20世纪由厉以宁教授较早提出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首次将其写入了中央的正式文件。总体上看,初次分配主要依靠市场,二次分配主要依靠政府,三次分配主要依靠社会。因此,不能将“第三次分配”狭隘地理解为富人捐钱搞慈善,社会志愿服务也是第三次分配的重要组成形式。
四是建立健全促进农民收入较快增长的长效机制。这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在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完善与健全之外,新一轮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将增加农民收入单列一项加以表述,足见中央对于通过增加农民收入来实现收入分配的公正公平的重视。包括增加农民家庭收入、健全农业补贴制度、合理分享土地增值收益、加大扶贫开发投入、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等[8]。
改革开放40多年的实践表明,坚持和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才能应对改革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并始终开拓向前[9]。当前,改革的复杂性和艰巨性更加突出,只有在坚持和加强党的领导下,才能避免重蹈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因改革带来负外部性甚至亡党亡国的覆辙,确保全面深化改革始终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把党的领导制度上升为我国的根本领导制度[10],因而加强党对全面深化改革中生产和分配领域改革的领导,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全面深化改革的领导机构,是中央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成立的,也就是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由习近平总书记担任组长。领导小组下设经济体制和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民主法制领域改革、文化体制改革、社会体制改革、党的建设制度改革、纪律监察体制改革6个专项小组。6个专项小组不仅使领导小组具有强有力的工作机构支撑,而且使重点领域改革责任明确、分兵把口。
地方各级党委和有关部门、行业、单位党组(党委)也对全面深化改革领导机构作了相应调整,按照中央模式,建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和专项小组,从而形成了上下贯通、左右协调的推进全面深化改革的领导机构和工作机制。
就性质而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不是一个实体性部门,而是改革的最高国家领导机构,是党中央设立的,层级更高、协调面更宽、更具权威性。这容易让人想到1982 年成立的国家体改委。国家体改委在20 世纪80 年代至90 年代,一度担负“改革中枢”之职,成为了改革开放后中国改革的顶层设计机构。国家体改委撤并后,改革的职能主要由国家发展改革委负责。但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与国家体改委的重要区别在于:前者在党委层面,由中共中央直接领导;后者在政府层面,是国务院的组成部门。
2018年3月,根据《中共中央关于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的决定》,党中央把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改为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11]。我国的全面深化改革在党的领导下有序开展。
党领导全面深化改革需要制度保证。党的十八大以来,党的各级领导机关高度重视全面深化改革,按照职责权限决定改革事项,加大对全面深化改革的领导力度,并由中央政治局先后审议通过了一批重大改革方案和党内法规——改革方案包括《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实施方案》《党的纪律检查体制改革实施方案》等,党内重要法规包括《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加强和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若干规定》《关于适应新时代要求大力发现培养选拔优秀年轻干部的意见》《中国共产党支部工作条例(试行)》等,对党领导的改革进一步从规则上加以明确,使其更加制度化,这就为未来我国改革提供了更为制度化的保障。
在吸取世界社会主义改革的经验教训和总结我国改革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借鉴生产-分配理论的分析方法并以“党的领导”作为符合中国改革的重要因素弥补其局限。那么,在党的领导下,我国生产和分配领域的全面深化改革是如何进行的?(见图2)
图2 生产-分配视角下的全面深化改革的基本逻辑
1.党领导全面深化改革的总体方向
我国改革在党的全面领导下开展,特别是当前的全面深化改革,是对党治理能力的全方位考验,就需要我们党为改革把方向、谋大局、定政策,确保改革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一是坚持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政治方向。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们党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是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党领导的改革,就必须继续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党的领导下发展得更好。因此,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政治方向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
二是提高党领导改革的政治站位。我国改革,曾经走过的道路是崎岖不平的,未来的道路也会遭遇各种困难和考验,因此在改革过程中,要充分发挥党的领导作用,确保改革开放这艘航船沿着正确航向破浪前行。
三是发挥党领导改革的政治优势。党领导的改革,能够充分发挥组织动员优势,实现政令畅通、上传下达,并充分调动各级党组织和党员领导干部的能动性,共同参与到改革的伟大事业中来。党领导的改革,能够充分发挥党领导协调各方的机制优势,在矛盾中快速寻求调解方案,在分歧中迅速达成各方一致,步调统一、齐心协力共同推进社会主义建设。同时,党中央直接领导和推进改革,各级部门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统一领导下,各级党政一把手亲自部署、推动落实,形成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牵头抓总、职能部门具体抓、各省区市承接落实的工作格局,确保改革各项方针快速推进和有效落实。
2.党领导生产领域的全面深化改革
一是党领导生产领域的市场化有序推进。生产领域的市场化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内容,实践已经证明它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促进经济快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当前党领导的全面深化改革,要继续坚持以经济体制改革为重点,特别是生产领域的市场化改革,顺应生产领域的市场化方向,激发公有制和非公有制经济的共同活力和创造力。
二是在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中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2015年9月,中央办公厅发文,明确提出加强党对国有企业改革的领导。一方面,在党与企业的管理关系上,党的领导与董事会、经理层的关系不是对立的,而是有机统一的。国有企业党委(党组)对严格规范程序、人选建议推荐等方面,发挥应有作用。另一方面,在党与公司治理结构关系上,党的领导应当有机嵌入公司治理结构之中,完善党领导下更加现代化的公司治理结构。
三是推进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改革中党组织“全覆盖”。以往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处于体制管辖之外,导致这些单位的党员失去了与组织的联系,往往成为党组织的“空白地”或“自留地”,党组织工作软弱涣散。党的十八大以来,党集中推进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的“全覆盖”。统计显示,到2017年,全国建立党组织的非公企业增至187.7万个,在全部非公企业中占比升至73.1%;全国建立党组织的社会组织增至30.3万个,在全部社会组织中占比升至61.7%[12](见图3)。短短几年时间,党领导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的党组织的组织力,获得了显著提升。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共中央组织部公布的2018年数据中,建立党组织的非公企业数量和社会组织数量比前一年都有所减少,覆盖比率未有公布,这可能与中央专项督导组对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党组织情况进行严格筛查有关。
图3 2012—2018年我国非公企业和社会组织建立党组织情况变化①
四是完善党对群团组织的领导。2015 年7 月,中共中央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群团工作的意见》,召开了首次中央层面党的群团工作会议。这是党中央加强和改进群团组织党组织的重要信号。主要改革内容包括坚持党对群团工作的统一领导、发挥群团组织的桥梁纽带作用等。2019年11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对于完善党领导包括人民团体在内的各项制度提出进一步要求,确保党在群团组织中发挥领导作用。其中特别强调了群团组织开展活动的法治性和民主性,而这两个特性也是在2035 年实现作为全面深化改革总目标重要组成部分的制度现代化目标的两个主要特征。由此,加强和完善党对群团组织的领导及其改革,与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实现了有机衔接和统一。
3.党引领分配领域的全面深化改革
一是以党的领导保障和改善民生。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各级党委、政府和干部要把老百姓的安危冷暖时刻放在心上,以造福人民为最大政绩,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让人民生活更加幸福美满”[13]。因此,要在党的领导下做好教育、就业、收入分配、社保、医疗和住房等民生保障工作,推动改革朝着更加公平正义的方向前进。
二是以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在我国社会治理体制中,党委领导是关键。从社会管理到社会治理,党中央关于社会治理的内涵表述在不同阶段有新变化,但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自始至终都把“党委领导”放在首位。社会治理虽然大的趋势是“共建共治共享”的多元治理,但只有充分发挥党在社会治理中的领导核心作用,才能为社会治理注入活的灵魂,通过社会治理促进社会稳定与和谐。
三是党领导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打好脱贫攻坚战体现社会主义实现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事关增进人民福祉和巩固党的执政基础。脱贫攻坚是分配领域加强二次分配、加大各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实现缩差共富的集中体现。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14]。脱贫攻坚之所以能够如期完成,究其根本,在于始终坚持党对脱贫攻坚的领导,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组织优势和动员优势,集中优势兵力打攻坚战。从中央层面看,党中央把脱贫攻坚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党的十九大明确把精准脱贫作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三大攻坚战之一。从中央和地方各级党组织关系看,党中央统筹、各省级党委负总责、市县委抓落实的工作机制有机构成,各级党委一把手负责,形成了五级书记抓扶贫、全党动员促攻坚的局面;在基层,农村基层党组织是贯彻落实党的扶贫开发工作部署的战斗堡垒,通过加强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农村党组织成为带领村民脱贫致富的坚强领导核心。当前,脱贫攻坚任务如期完成,但脱贫摘帽不是终点。我们应当继续发挥党的领导的制度优势、组织动员的体制优势,以及改革创新、自我完善体制机制的优势,做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各项工作,让脱贫基础更加稳固、成效更可持续,为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奠定坚实基础。
注释:
①2012年社会组织数量是根据中组部公布的社会团体和民办非企业单位数量统计,其他社会组织如基金会数量未公布。见中共中央组织部:《2012年中国共产党党内统计公报》,http://news.12371.cn/dzybmbdj/zzb/dntj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