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梅
(1.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2.玉林师范学院 商学院,广西 玉林 537000)
Lerner 在20 世纪60 年代最早提出公正世界信念(belief in a just world,BJW)理论,并于80 年代形成较为成熟的理论体系。公正世界信念理论提出:人们相信其生活在一个得其所应得,所得即应得的世界。简单地说,就是人们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信念。人们相信其生活在一个稳定有序的,结果是可以预测的世界。这使得人们对世界有安全感和控制感。由于这种信念具有适应性功能,相反的证据具有高度的破坏性,因此人们有强烈的动机采取措施来确保他们的信念得到维持[1]。
公正世界信念分为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和对他人的公正世界信念。即个体可以通过将自己的世界与受害者的世界分开来捍卫自己的公正世界信念,也就是说当个体观察到一个无辜的人痛苦时,个体可以在心理上把他们放在一个单独的世界里。有了这种合理化,观察者们远离了受害者,并保护了他们所居住的世界是公正的这一信念。
当人们遇到如无辜者蒙难,好人遭厄运,与公正世界信念相违背的却又普遍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事件时,人们会有强烈的动机采取对受害者的帮助和补偿(亲社会)等的实际方式或对负面评价受害者的性格或品行,以消极的眼光看待受害者的命运,通过贬低、责备受害者等的心理方式来捍卫公正世界信念。
但是为什么人们需要相信一个公正的世界,并因此首先捍卫这个信仰呢?其原因是公正世界信念具有使个体能更好适应社会的功能。第一,更强的公正世界信念与更强的幸福感有关[2]。原因是公正世界信念在面对艰难环境时提供了一种对压力的缓冲[3],与对他人和机构的信任有关[4]。第二,公正世界信念程度越高的人,越愿意抵制眼前的满足,坚持追求更大、更长期的回报[5]。因为公正世界信念向人们保证,亲社会行为是获得长期回报的最有效方式: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人们会得到他们应得的东西,积极价值的贡献(亲社会行为)会导致长期的积极结果,而消极价值的行为会导致消极结果。第三,公正世界信念降低了人对死亡的恐惧[6]。因为如果让人们面对死亡的现实而没有任何心理防御,人们将会被恐惧所麻痹。而公正世界信念为个体应对这种冲突提供了缓冲。第四,公正世界信念为个体提供了生活的目的感,所以当个体的公正世界信念程度低时,其生活的目的感也低[7]。因为公正世界信念把这个世界描绘成一个个人可以获得有价值的结果的世界,但只有当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时才可以获得这些有价值的结果。
因此,公正世界信念具有正面和负面功能。公正世界信念具有使个体能更好适应社会的正面功能;而在对待遭受不公正事件的受害者上,则可能存在扭曲认知,冷漠和歧视受害者的负面功能。
对国内外核心期刊关于公正世界信念理论的文献进行整理,总结出公正世界信念的前因变量、结果变量和公正世界信念作为中介变量、调节变量的实证研究。
Lerner 等(1976),Lerner(1977),Lerner和 Clayton(2011)提出,由于人类有发展内在方面(即从眼前的满足转向对长期目标的投资)的需要,因而大多数人在一个相对稳定环境的情况下会有形成对相信公正世界的需要。因此,公正世界信念的前因变量的研究表明,个体捍卫公正世界信念的动机主要是个体发展内在方面的需要。
Dalbert(1999),Sutton 等(2017)认为,具有较强的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而不是对他人的公正世界信念)的个体,其往往有更高的心理幸福感、积极情绪、感恩感、生活满意度。此外,其感知到的学校压力更低、有更积极的学校态度和更高的学术自尊和享受学校(Donat 等,2016)。Carfio 和 Nasser(2012) ,Nasser等(2011)发现,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与老年人整体生活质量的提高和严重抑郁症状的减轻有关。它还与寻求报复、缺乏反思和冲动负相关(Strelan,2018)。
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在许多社会领域都与亲社会结果相关。在组织中,具有较强的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的员工更有可能参与有利于组织的员工角色外的活动(Spence 等,2011)。具有较强的对自我的公正世界信念志愿者其帮助他人的态度更积极(Correia,Salvado,& Alves,2017)。
因此,公正世界信念的结果变量的研究表明,公正世界信念给个体带来的功能主要包括幸福感、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及公正世界信念给个体带来的结果主要是亲社会行为。
国内学者陈亮等(2020)认为,公正世界信念是个体在儿童期遭受到心理虐待而使其在成熟期产生网络欺凌行为的原因。刘广增等(2020)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影响问题行为的中介因素。郭成等(2019)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青少年主观社会经济地位影响心理韧性的中介因素。田志鹏等(2017)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儿童期虐待影响主观幸福感的中介因素。田媛等(2017)提出,网络社会支持通过公正世界信念的中介作用影响中职生的生活满意度。郭英等(2016)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社会支持影响服刑人员的社会适应的中介因素。张莉等(2015)提出,父母支持和抑郁通过公正世界信念的中介作用影响生活满意度。刘莉等(2015)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社会支持影响大学生的主观幸福感的中介因素。周春燕等(2013)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是家庭社会阶层影响心理健康的中介因素。
国外学者Jian-Bin Li(2020)基于社会示威及新冠病毒爆发的情境研究,发现社会困境通过公正世界信念负向影响积极的未来目标。Xunlong Tian(2019)提出,公正世界信念既起到了大学生的负面生活事件与生活满意度关系的中介作用,也起到了调节作用。
因此,公正世界信念作为中介效应的研究表明,公正世界信念如何以及为什么作为个人资源发挥作用的重要性。
国内学者李志成等(2020)研究结果发现,公正世界信念不仅能调节职场不文明行为对旁观者道义公平的作用,而且调节了道义公平在职场不文明行为与旁观者工作有效性关系中的间接效应。侯玉波等(2019)发现,公正世界信念调节了网民的主观阶层认同与对网络冲突事件的处理之间的关系。张陆等(2018)发现,公正世界信念调节了社交焦虑与手机成瘾的关系。曹元坤等(2015)提出,公正世界信念在辱虐管理与敌对情绪之间起调节作用。
国外学者EC Hoolihan 等(2020)提出,公正世界信念调节了社会资本与心理健康的关系。Mingzhong Wang 等(2019)提出,公正世界信念调节了父母不偏袒行为与生活满意度的关系。Jiang Ronghuan 等(2018)提出,公正世界信念和师生关系调节了青少年教师正义与学生班级认同之间的关系。Yubo Hou 等(2017)提出,公正世界信念调节了社会经济地位和网上羞辱之间的关系。
因此,公正世界信念作为调节效应的研究表明,公正世界信念在因果关系中发挥调节作用的重要性。
大量研究已经确定了公正世界信念与幸福感、积极的未来方向和实现人生目标及亲社会行为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以及公正世界信念在面对无法解释的灾难、延长的负面生活事件、身体或精神疾病时的适应性应对。然而,公正世界信念如何以及为什么导致这些适应性的结果尚不清楚。因此,未来可以基于公正世界信念理论的基础上延伸研究,以更深入了解公正世界信念的功能。对于公正世界信念的水平测量,Dalbert(2001)利用截面数据发现,个体生命全程中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呈“U”型趋势。未来应该采用追踪研究更准确清晰地刻画这一趋势。且大多研究仅测量了个体在生命某一时点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其主要集中在12—21 岁的学生或大学生的测量,较少有研究针对幼童,成年人和老年人的测量。由于不同群体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的发展不同,未来研究应该对不同群体的公正世界信念水平进行测量,并充分考虑导致公正世界信念水平存在显著差异的影响因素。对于公正世界信念的前因变量与结果变量分析,大多学者主要利用截面数据及自我报告的调查问卷数据进行研究而导致不能准确检验公正世界信念与前因变量或结果变量的因果关系,未来应当采用追踪研究以及严密的实验设计方法,对公正世界信念的影响机制和结果变量进行探究。且在关于公正世界信念的前因变量的研究中对于个体为什么捍卫公正世界信念的机制解释并不详尽,未来可以在公正世界信念的前因变量研究的基础上延伸,以便更清晰和更完整地理解个体捍卫公正世界信念的动机。对于公正世界信念作为中介作用或调节作用分析,未来应深入研究公正世界信念具体是通过哪个因素或哪些机制起到了中介或调节作用,以便进一步剖析公正世界信念作为中介作用或调节作用的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