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丽娜
一个甲子,倩舞翩翩,气壮斯年;
一个甲子,砥砺前行,不负韶华。
连南民族歌舞团成立于1961年,今年整整60年了。作为歌舞团曾经的一员,太多的感人场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在物质匮乏、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生在大瑶山里的我,陪伴童年成长的艺术活动除了三部电影《南征北战》《地雷战》《地道战》之外,就是每年观看连南民族歌舞团的演出晚会。舞蹈、话剧、音乐、器乐、采茶戏、杂技、魔术等艺术形式,是从连南民族歌舞团的演出中认识的,它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与憧憬。记得每次欣赏晚会的同时,我们还能听到领导宣读中央、省、地区专署的文件。这支活跃在粤北瑶区的红色文艺轻骑兵,给百姓送来欢乐的同时,还肩负着宣传党的方针政策,传递党的声音的任务,把党和国家的关怀带给瑶汉人民。父辈告诉我:在广东省内,只要听到连南民族歌舞团,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这是一支战斗在瑶山的红色山鹰!
1976年10月的某一天,连南民族歌舞团的德叔(连南人民给他的尊称)带着一名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和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来到连南民族中学高一级(一)班的课室,班主任陈龙佑老师点了我的名,让我站起来,他们来到我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把我带到学校办公室,在我身上用尺子上量量、下量量,又让我踢踢腿、蹦蹦跳……当我一脸茫然的时候,校办陈主任对我说:“广东舞蹈学校来招生。”从此,我走进了艺术的殿堂。
经过专业艺术学校5年的培养,1981年7月,我毕业分配,回到了家乡连南民族歌舞团工作。报到的第一天,团长张景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是第一个瑶族舞蹈专业院校毕业的学生,欢迎你回到家乡工作,希望你把学习到的专业知识好好报效家乡,努力工作。”我谨记团长的教诲,起早贪黑,带学员练功,给演员上课,排练节目;学习采茶戏、表演唱、小组唱、魔术等;跟着前辈黄海耳、凌璇、范秀炎、刘海燕、彭彩彤、朱平忠等老师深入瑶山采风,学习作品创作,努力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专多能、又红又专的演员。从文化局到歌舞团,领导老师对我悉心教导,不遗余力,让我茁壮成长。我奋发图强、尽心尽责地工作,第二年,组织就让我挑起重担,担任了连南民族歌舞团副团长一职。
当年演出的照片
回想起在连南民族歌舞团的工作经历,让我终生难忘的是下乡为民演出。记得那时我们团每年有80场下乡深入到公社、乡村演出的任务。因为瑶寨一般都建在高寒山区,演出任务只有夏季完成。团里开会明确我们下乡演出的任务是:演出的同时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团里分了两个小分队,我被分配到第一小分队。下乡前,老团员对我们新演员进行培训,教导如何打背包,准备席子、毛被、蚊帐、生活用品、常备药品,还要带上自己的演出服和演出小道具等。因为下乡演出要长期在山区跋山涉水,不能带水桶、脸盆洗澡,洗澡只有到晚上演出结束后,天黑黑的,脱光衣服,跳下小河、小溪里。听后我目瞪口呆,红色轻骑兵的演出是如此艰辛……
我们第一小分队,第一场演出是在三排公社牛头岭大队,我们提前一天搭乘公共汽车到三排公社招待所住一晚。公社派人到大队部通知派年轻力壮的阿贵帮忙挑演出器材、发电机等上山(当时没有通路,没有电,没有通信电话)。第二天一早,我们跟着阿贵一起,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用了近三个小时,到了一个小盆地(瑶族人称之为田洞)。小盆地中间一个约五亩地的大晒谷场,旁边只有一座二层的楼房,夯土建筑,这就是我们演出的场地和住宿的大队部。午餐是大队部为我们煮的白米饭,妇女主任到自家菜园摘了些苦麦菜做下饭菜,一饭一菜,就是我们一天的伙食。下午,我们忙于在晒谷场打木桩,支大幕,挂大白炽灯,这就是我们的舞台。因为瑶族群众居住地较分散,要收工以后来才能看演出,所以我们的演出时间定在晚上9点。入夜8点左右,我化好妆走出大队部,抬头环顾四周,只见高山上一闪一闪的火光,像一条条的火龙,从天而降,朝晒谷场这边聚集,到处欢声笑语,快乐无比!此情此景,着实让我感动,更感到做一名演员的光荣和使命。当晚,尽我所能,倾情上演。两小时的演出结束后,村民依依不舍,点燃火把,照亮回家的路。
村民散去,欢声笑语的场面顷刻静谧,我站在晒谷场中央,望着点点火光渐渐消失在大山里。一阵山风拂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清香,抬头仰望天空,玉盘般的月亮,闪耀的星光,耳旁山间的虫鸣声,大自然交织出一曲动听的交响。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与身旁飞舞的萤火虫一起快乐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