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气装备企业的外部技术知识整合对新产品开发绩效的影响

／上海电气电站集团 陈力／

一、引言

知识的分散化决定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够掌握所有的知识，电气装备企业由于其产品结构复杂、涉及领域宽泛，更加无法掌握行业内的所有知识。随着技术的复杂性和专业性程度的上升，知识的分散程度也在上升。分散的知识为电气装备企业的新产品开发带来了很大的挑战。对于电气高端装备而言，常常是以高新技术为引领且涉及到电力技术、数字技术、控制技术、智能化技术、视觉识别技术、电化学技术、半导体技术等方方面面。在这种复杂而分散的知识环境下，没有任何一家电气装备企业能够掌握所有与自己产品相关的知识。

本文认为，电气装备企业通过获取外部的知识源，并应用到企业的新产品开发过程中，能够促进新产品开发绩效。我们将分析与企业技术相关的四个重要知识源，并分析有哪些因素在左右着企业整合外部知识。最后提出企业不仅应该关注本身能力的自我累积，还要有一种开放的胸怀，积极吸收外部知识，这样才能使企业能够适应快速变动的技术环境和市场环境。

二、通过整合供应商知识提高新产品开发绩效

关于顾客/供应商整合的研究中，顾客受到较大的重视，而供应商整合较少，理论界认为，在新产品开发的早期，供应商的参与可以提高研发速度和改进研发质量。电气装备企业在实践中，供应商的角色也渐渐发生了转变：从一个仅仅提供部件的供应商转变为提供信息和知识的供应商。现在企业更加依赖于供应商所提供的信息和经验。目前新产品开发中，顾客与供应商的接口扮演的角色非常关键。总体而言，电气装备企业将供应商整合到新产品开发中有大量的好处：增加了新的信息和技术，有利于挖掘潜在的问题以及更早的解决，供应商也可以从溢出效益中受益；供应商提供了外包以及外部并购的可能性，降低了内部项目的复杂性，缩短了NPD项目的周期；协调了信息沟通和交换，减少延误；减少重复劳动；将供应商关系内部化，加强了与供应商的关系。

电气装备企业要成功地将供应商整合到新产品开发中需要改变跨功能的新产品开发过程，要了解供应商的核心能力以及设计经验，并考核依赖他们的技术风险，确保技术、信息流在开发团队和供应商之间畅通，而且要确保供应商在团队中扮演一个活跃的角色。通过分析，我们发现影响供应商成功被整合到新产品开发团队中的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供应商的选择

供应商提供的信息和知识对买方而言越来越重要，因此电气装备企业应该仔细考虑其供应商的评估机制。部分企业拥有供应商评估体系，有些企业考虑以前供应商提供的信息和知识。为了挖掘供应商的全部潜能，很显然，组织应该做出一些改变。比如，要求使用正式过程和机制来评价供应商提供的信息和知识，并将这些评价反馈到供应商评价中去。通过正式的供应商评估机制选择出来的供应商更能够符合企业的需要。因此，企业拥有供应商评选机制能够促进供应商的知识整合，提高供应商知识整合的绩效。

图1 外部技术知识整合能力的构成

（二）供应商的资料管理

供应商提供的文档包括安装的技术、案例、使用寿命、负载计算方法、检测产品属性的方法、产品的使用指南等，这些供应商所提供的参考文献在新产品开发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不仅仅局限于选择部件、原材料方面，还提供了很多供应商关于产品和原材料使用方法、使用技巧的解说。在工程设计领域，没有统一的、普遍适用的、适合于任意类型的企业的供应商文献分类标准，企业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对供应商的文献进行分类。但是，很多企业不遵循分类原则，因此造成很多错误。分类系统应该按照某一种分类方法能够严格的区分资料的存放区域，而很多企业没有进行资料的彻底分类而造成资料的重复放置。双重放置资料会延缓更新过程，可能导致产品版本和价格不符合。而且，除了增加寻找信息的时间之外，这个系统可能会导致信息被忽视，最终导致生产率下降。更糟糕的是，关键设计决策做的依据如果还是按照不完全的数据或者假设，可能会导致非最优化现象出现。因此，对供应商的资料进行正确分类、存放和有效的管理能够促进供应商的知识整合。

（三）与供应商的沟通

许多电气装备企业都保持和供应商进行沟通，可以选择的方式很多，包括电话、传真、电子邮件、会议和私人之间的沟通。有研究表明，电话联系方式成为与供应商沟通的最主要联系方式。这些沟通方式大多数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沟通，只有参与沟通的人才能了解所沟通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对于企业而言，特别是对于企业的新产品开发团队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所以，如何能够有效地管理这些沟通并使重要的沟通信息留存下来是企业整合供应商知识的重要内容。我们的研究发现对于大多数企业而言都存在一些问题，问题的根源不仅在于缺乏工具及时记录，而且缺乏工具使人在以后回想出来当时的信息。我们认为对于供应商沟通的管理绩效将会直接影响到整合供应商知识的绩效。

（四）供应商对于企业知识环境的熟悉程度

图2 整合供应商知识的能力构成

合作双方之间的兼容性和互相适应性是共同开发项目成功的关键因素。一方对另一方了解程度的上升对于整合是非常有利的。随着与企业的接触频率增加，供应商对电气装备企业的运作、运营和管理都渐渐熟悉，这对其成为企业新产品开发成员极为有利。与供应商的关系密切程度的提升使双方在合作开发新产品的时候能够更多进行技术知识共享。在这种环境之下，供应商更加了解企业的产量、总成本、技术标准，在进行新产品开发的时候更加能够利用自身的技术知识来提升企业的新产品成功率，这样也会促进供应商的业绩。因此供应商对企业知识环境的熟悉程度正相关于产品开发绩效。

（五）企业与供应商的技术信息和成本信息的分享程度

研究密集型的合作常常涉及到对那些难以传递和编码的隐性知识的发现和吸收。频繁的技术知识共享是一个解决方案，虽然这种解决方案并非常常使开发成本降低。而现在很多企业采用了目标成本方法，即在新产品开发前就已经给产品进行了成本定位，然后按照这个成本去寻找质量和技术都适合的供应商。有些供应商在企业进行新产品开发的前期就已经介入新产品开发团队中，他们更加了解企业的需求，所以他们会尽量设计出满足企业的解决方案。因此，电气装备企业与供应商的技术和成本信息共享程度越高就越容易达成一致，就越能使企业找到适合的供应商和设计方案，从而能够加速新产品的开发过程。

（六）供应商参与开发新产品任务的决策的程度

虽然让供应商参与电气装备企业新产品开发的决策制定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任务，但是研究发现，让供应商部分地参与新产品开发的某些决策性事务，有利于提高新产品开发绩效。供应商不必要参加新产品开发中的所有决策会议，但是供应商必须参加所有的它参与的新产品开发任务的决策会议。这是因为供应商对自己所提供的产品和解决方案的技术性能更加清楚，相关的决策比由企业自己做出更具有科学性。即使不同的企业拥有不同的企业文化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可能在进行决策的时候互相之间避免不了有些冲突，但是当双方面对面的时候，问题会容易解决得多。因此，让供应商更多地参加与其相关的新产品开发决策会促进新产品开发的绩效。

三、通过整合大学、科研机构的知识提高新产品开发绩效

大学和科研机构作为社会的智力源和知识的辐射源是国家创新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产业科学家和工程师成长的摇篮，而且是影响产业技术进步和研究发现的源泉。大学和科研院所的研究职能中包含着基础科学中的基础研究、应用导向的科学研究。

虽然，与高校和科研院所紧密和顺利的合作大多会促进企业的技术能力和新产品开发能力，但是还有一些因素影响着企业获取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知识。

（一）大学与企业合作的科研机构的科研能力

科研机构的科研能力直接影响到其知识存量和知识质量，在大学和企业的合作中，大学作为知识转移的主体，直接影响着知识转移的客体。我们认为科研机构的科研能力与其能够转移给合作的电气装备企业的知识质量和数量成正比，也对提升企业新产品开发绩效程度成正比。

（二）大学与企业合作的科研机构传播知识的意愿和能力

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传递知识的能力影响知识的扩散成本和扩散程度，并进而影响知识的有效使用。针对知识的不同性质和内容，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应注意采用不同的发送方式进行知识的传递。对于显性知识，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和企业无须面对面交流，通过建立合作知识库，企业就可以直接搜寻到所需要的知识，但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对知识的正确表述能力会对企业理解和掌握知识产生影响。对于隐性知识，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通常还需要借助一定的技术工具将其显性化，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显性化的能力以及企业对传授知识反馈的信息将会影响知识的有效扩散。如果在知识发送方式不匹配，可能会影响知识转移的效果，进而影响电气装备企业的新产品开发绩效。

（三）企业与大学和科研院所合作模式的选择

合作研究往往涉及相对基础的、多学科交叉的前沿性问题， 这正是电气装备企业所需。相对而言，大学在不确定性较高的前沿研究中具有更多的知识存量和研究经验，大学多学科的特点也使其能发挥知识整合与组织协调的作用。大学与企业的合作研究模式是指企业与大学各自发挥其优势、提供其资源，围绕一些基础性应用研究和高技术领域的前沿研究所展开的合作研究活动。包括：通过合同委托大学进行技术课题研究、由各参与方组成联合项目研究组织对某一项目进行共同研究、各参与方组成常设机构对某一领域进行长期的合作研究等具体形式。从知识转移的效果来分析，委托研究弱于联合项目研究，而联合项目研究弱于共同常设机构的长期研究。这是因为互相接触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隐性知识的流动，越有利于企业对大学知识的吸收。因此，我们认为委托研究对提高新产品开发的绩效程度最弱，共同常设机构的影响程度最强，而采用联合项目的方式的影响程度居中。

（四）企业与大学和科研院所交流的频率

图3 整合大学、科研机构知识的能力构成

电气装备企业与科研院所交流的频率会影响到知识转移的正确性和知识转移量，因此，交流频率越高，越有利于企业的新产品开发绩效提升，交流频率越低，越不利于提升企业的新产品开发绩效。

四、通过整合竞争者的知识提高新产品开发绩效

电气装备企业在进行创新战略决策时，必须要考虑竞争对手的情况。要注意竞争对手在发展技术方面掌握了什么知识，以及他们根据这些知识实际能做出怎样的创新。这些知识对于企业开发新产品绩效关系很大。因为：①知道关于竞争者知道什么，竞争者拥有什么资源和能力对企业成功开发一种有竞争力的新产品非常关键；②在快速发展的技术环境中，知道其他竞争者产品的信息并尽快推出自己的产品能够在竞争中获得先发优势；当前产品的信息技术含量越来越高，用户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金钱来熟悉产品，所以他们一般不轻易转换产品，这使先入厂商获得了市场先机；③竞争者的状况和行动方向会引起自己对资源的重新配置。因此获取竞争者的知识对企业开发新产品具有重要意义。获取竞争者知识的能力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获取公开免费的竞争者情报的能力

电气装备企业一般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其竞争对手的技术活动。根据美国科技经济学家曼斯菲尔德的研究，美国的大公司一般能在6~12个月内了解到其竞争对手开发新产品的计划与产品的特征。公开的信息来源包括：①企业的研究与发展投入情况，如公司的年报、股份公司报告、信息披露等，这些信息容易取得，但是没有详细的项目清单和外部的创新活动；②公司的专利与科学出版物，如专利局、欧洲专利办公室、其他专利办公室，这些来源可能有详细的资料，可以发现新进入者和观察现有对手的最新进展，而局限性在于有些创新并没有申请专利；③公开公布的公报和刊物，如会议、媒体报道和商业刊物，这些资料可能直接而详细，但是也有可能是为了财务或者营销而做的虚假报道；④竞争对手已经推出的产品和即将推出产品的展示会，要获取这些信息并不困难，但是要对他们的创新产品和工艺创造进行模仿、复制并不容易，而在产品创新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对竞争对手产品的反向工程进行技术积累。根据日、韩的经验，这种模仿的代价一般为原研制费用的60%~70%，一般说来要历时三年左右的时间才能仿制成功。

（二）通过非正式的获取途径获取竞争者知识的能力

电气装备企业会通过种种方法获取其竞争对手的产品战略。有些企业利用技术人员的私人关系，通过技术人员之间的非正式交流获取竞争者的知识；有些企业建立了专门的情报机构，通过各种可能的途径去了解竞争者的发展状况。但是这些了解都是不完整的，都不是通过企业正式的接洽渠道进行的，而且某些手段是不符合商业道德，甚至是不合法的。虽然我们认为这些方法所达到的目的是能够促进企业的新产品开发绩效的，但是我们并不推荐企业使用这些方式。

图4 整合竞争对手知识的能力构成

（三）与竞争者正式的技术知识交易甚至并购竞争对手的能力

电气装备企业通过与竞争对手在正式渠道的技术转让，也可以获得竞争对手的知识。日、韩在经济起飞阶段，都通过和美国等领先国家的同业竞争者制定技术转让合同，获取他们的技术知识和知识产权。虽然技术知识和知识产权的转移看起来不是那么困难，实际上，技术知识接受方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才能真正消化被移转的知识。从日、韩企业的长期经验来看，他们在教育、培训和研究与发展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投资才能保证技术知识转移的真正成功。

五、通过整合战略联盟伙伴知识提高新产品开发绩效

纵观企业的发展历程，从纯粹的竞争观念开始，到现在越来越注重“竞合”；从“零和”博弈到“多赢”博弈，价值链和价值网概念的出现使公司与供应商、顾客、竞争者以及互补者的关系融和，战略联盟正是基于这种发展趋势而产生的。由于任何电气装备企业的自身能力都是很有限的，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新产品的研发并尽快推出成功的产品，很多企业借助于构建战略联盟的途径。加入联盟的动机之一是向伙伴学习，如跨国公司与东道国企业组成联盟可以学习本地化的知识；本地公司可以从跨国公司学习到知识用来提高生存能力和绩效。从联盟者之间的竞争关系来看，有两种形式的联盟，一种是互补型联盟，他们不是竞争对手，他们的知识互补；另外一种是基于规模效应的联盟，他们是竞争者，具有相似的知识。有些联盟的建立开拓了他们的关系资产，他们之间并没有形成学习竞赛（Learning Race），如丰田和它的供应商。竞争者之间的联盟存在“学习竞赛”。他们在组成战略联盟期间会努力地通过吸收对方的知识提高自己的技术知识，从而能提高自己的新产品开发能力。

电气装备企业主要通过组织学习来实现跨组织的知识转移，即通过联盟伙伴的相互作用而使得电气装备企业能力集的增加。一方面，基于企业能力的方法强调拥有整合知识能力的独特竞争优势是被不同的组织所拥有的（个体竞争力）；将合作伙伴的知识集中在一起可能会使得整个联盟共同发展（集体竞争力），而这种发展是任何联盟中单个实体凭借自己能力无法实现的。另一个方面，联盟是一种简单的仪器，使得一个企业的知识能够转移到另外一个企业，接受知识的企业能够内化合作伙伴的能力，并把它们应用于自己的日常运作中，从而提高产品创新的能力。跨组织学习需要转移并整合合作伙伴的知识，这是一个困难的任务，特别是当知识是隐性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完善足够多的控制机制并保证相互依存的任务得以协调完成。这些控制包括对权力关系的清晰定义、正式决策责任的分配、创建标准的过程和规则，同时也包括较少的正式控制、关注团队建设、确保沟通顺畅。

当然，构建学习型的战略联盟并不一定能够保证能够从联盟中获取知识，要成功地整合战略联盟的知识依赖于因素如图5所示。

图5 整合战略联盟知识的能力构成

（一）战略联盟之间所营造的信任关系

相信对方某天也会给予自己有价值的知识，因此在战略学习联盟双方建立一种强信任关系的重要意义，信任是超越合同力量的粘合剂，它使合作持续并长久。电气装备企业可以通过开发信任合作关系来积累社会资本。信任度高的企业易于合作，具有较低的交易成本。许多联盟或合资公司失败的原因是不愿意分享，未能就知识分享达成一致协议。创建学习联盟，必须要建立正式的共同发展机制、给予与索取的管理机制并架构强信任合作关系。

（二）企业是否拥有明确的学习目的、正确性以及学习的意愿

即参与者必须明确自己的企业需要什么知识，并且这些知识与内部研发的知识密切相关，拥有向对方学习的强烈动机，有强烈的求知欲望，并且愿意在一个跨组织的环境中学习。

（三）企业学习的能力

即参与者本身拥有一定的知识积累和理解、吸收能力，能够在与对方的互动过程中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对于对方的反馈能够理解，从而达到从其他参与者身上学习的目的。

（四）战略联盟各方互动的情况

即互动的环境和互动的频数会影响知识的转移绩效。由于知识的产生嵌入于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因此，通过合作者的互动创造一种共享的环境对促进跨组织管理很有帮助。各方互动情况决定了学习者是否能够吸收更多的背景知识（已经存在的、伙伴企业的特定环境密切相关的知识）和互动中产生的前瞻性知识（由于合作双方互动而产生的新知识）。

此外，构建战略联盟研究也存在一定风险，包括合作中开展的活动可能与企业利益不一致、企业可能会对自己的关键技术失去控制、管理控制的权力分散、增加合作的交易成本、容易通过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创造了更多的竞争者。这些风险都是企业在实践中应该有意识地进行规避的。

六、结论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电气装备企业通过与企业外部的技术源联动，不仅对于技术上的追随者重要，而且对技术领先者也同样重要。电气装备企业与外界的联动能力越强，就越能促进其内部研发力量的成长。供应商、战略伙伴的早期介入，对新产品开发具有重要意义；整合大学、科研机构并获取竞争者的知识同样能够促进新产品开发。不管在技术上如何领先，都不能让电气装备企业拒绝与外界的联系，相反，一家企业越是在技术上领先就越应该注意与外界的联系，仅仅专注于内部的研发是不可能保证产品开发成功的。因此，在技术和创新的竞赛中，高水平的竞技者是那些把他们关注的焦点从仅仅专注于个别技术能力的自我发展拓宽到寻求外界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