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蚁穴小，能溃千里堤

文_林永芳

读过一篇短篇小说，写的是某地一个烟农古庆来把自家烟叶送到烟草站去收购。他满心以为自家烟叶种得好烤得好，自然能被评为最好的那个等级。烟技员正要弯腰验烟，谁知烟草站王站长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亲自验烟分级，把古家的烟叶都扔到最差的那个等级里面去了。烟农这才想起，自己无意中得罪过这位当年的王会计、今天的王站长。他气不过，就按照墙上贴着的举报电话拨过去投诉。王站长泰然告诉上级：我查扣了一拖拉机走私烟叶，这是走私贩子在告我黑状。

古庆来究竟是烟农还是走私贩？这么好的烟叶，究竟是古庆来自己种出来的还是非法收购来的？面对上级的调查，左邻右舍都不敢开口作证。因为经验告诉他们，得罪了这个站长，今后自己家种出来的烟叶都别想卖个好价钱了。这下，古庆来辛辛苦苦大半年种出来的这批烟叶不仅不能卖个好价钱，连劣等烟的低价也卖不了，只能作为非法收购烟而被没收并接受处罚了。

故事虽属虚构，但在早些年的一些地方却有其现实背景。由此可见，如果脱离了监管，小微权力疯狂起来也是很恐怖的。好在国家发改委、国家烟草专卖局及时出台规定，宣称违法压级压价收购烟叶将被重点查处。经过这些年的惩治，该病症已大有好转，但各地仍丝毫不敢放松警惕。2015 年，云南省烟草专卖局又特地印发文件，对基层烟站提出“二十个严禁”的要求；到了2018 年，曲靖德泽乡还在印发通知，开展烟叶种植收购管理专项整治。

有人给“那些隐藏在我们身边、不容易被察觉”的“小微腐败”概括了三个特点：一是小，公权私用的行为看起来“小”；二是多，此类行为比较普遍；三是社会公众对其态度暧昧。还列出其七种表现：脱离群众高高在上；吃拿卡要雁过拔毛；以权谋私优亲厚友；欺上瞒下虚报冒领；拉帮结派拉票贿选；执法不公瞒上压下；目无法纪胡作乱为。这当然也只是一个大致轮廓。

而毋庸置疑的是，这种“苍蝇式”腐败，虽然犯案者职务不高，涉案金额不大，甚至“只是收下一两条烟、蹭了一两顿饭、贪污一两千块钱”，但因为所涉及的是与群众日常生活、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务，比如危旧房屋改造、粮食补贴发放、脱贫资金分配、农村低保评定等等，涉及各地各行各业各村各户的“神经末梢”，更让群众感受深刻，深恶痛绝而又无可奈何。

腐败就是腐败，其性质和危害不因其体量大小而不同。譬如日常生活中，我们不会说一粒饭腐烂了就不算腐烂，非得一个西瓜腐坏了才有害健康。同理，公共治理体系中，权力再小，也一样影响着民众对政治生态的观感。

古人云，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微腐败”自然不能“微治理”。须知，“微”表象隐藏大伤害，“微腐败”若不能及时根治，就会成为“大祸害”，给群众带来切肤之痛。

这就好比一间大厦，倘若“苍蝇扑面”，再富丽堂皇也会令人作呕，遑论宜居。“蝇贪泛滥”堵塞的是“党和人民群众血肉联系”的“最后一公里”。因此，聚焦“小微权力”强化各种监督约束，从机制上、根子上遏制“群众身边的小微腐败”，才能让群众切切实实感受到反腐“拍蝇”的强大实效，真正处于风正气顺心齐的良好生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