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域与精神原乡

冰客

文字和语言澄澈明净，清新明目，读来如清风拂面，让读者在轻松愉悦的阅读中走进作者的心灵世界，走进作者的精神原乡。在乡情、亲情、友情和爱情以及观察生活、人生感悟、故乡风物、行走游记的抒写中，展现出了作者的悲悯情怀，亲情友爱，以及对人生的感悟、对生活的感恩和对生命的热爱，描写细致入微，直击人心，让读者读后心灵为之深深触动。这就是女作家彭红玉的新著散文集《何处是心乡》（团结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带给我的深切感受。

女性叙事与本真之美

彭红玉的散文妙语连珠，时常独创或妙用搭配一些新奇又令人心灵为之突然一动的词语，让读者感到十分新颖，带给读者一种语言的创造性和陌生感的阅读体验。

她内心细腻，情感饱满，描写十分生动传神，把亲情写得妙趣横生，往往能与读者产生强烈的共鸣。在《知我女儿心》中，她通过简单的几个故事就将女儿从小时候到结婚成家这长达二三十年的岁月和时光，都浓缩在这短短的千余字篇幅之中，将母女之情描写得精准到位，活灵活现。也许是她作为母亲的深切感受，才能写也如此动情的文字。

在这篇散文中，作者用女性独有的视角，只是通过女儿标志性的几件事，就将女儿的形象和母爱的伟大刻画得淋漓尽致，形象逼真，活灵活现。从女儿上小学二三年级到女儿上大学，毕业后结婚成家有了小孩，是怎样反哺母爱的。这长达至少二三十年的美好时光，作者只是通过这四五件小事就刻画了出来。母爱的形象，女儿对母爱的反哺皆跃然纸上，力透纸背。

作者善于创造词语给读者带来陌生感。在《伤雨》中，作者写道“窗外滴落的雨点，将我的心情砸得坑坑洼洼。”这一个动词“砸”字，呈现出了“坑坑洼洼”的形态，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状况，可谓是新奇，令人耳目一新，带给读者很好的阅读感受。“可要让每一道街口，每一条巷陌，每一对恋人踯躅的地方，生长更多笃信的绿意？”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纯洁不可言说的感觉，作者通过这些新奇的语言，将爱情描绘得更加美好神圣。

女性柔性与亲情书写

作者每篇文章都是直接进入主题，将自己置身其中以带入的方式，很快引入了正题，表达了想要表达的内容。文章不长，从不绕来绕去，而是给读者很容易接受的快感。亲情友情的书写也成了她作品中相当的一部分。

《父爱的阳光》这篇散文无疑是作者对父亲最深情的书写，对父爱最真诚的表达。她以感恩节回南门湖看望父亲的缘由铺开，追忆起高考那年的一天深夜，父亲语重心长对她安抚的话：“伢啊，莫背太重的包袱，考得好坏不是最重要的，努力就行哒！”父亲在这个关键时候并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推波助澜、火上浇油，而是说了这番为女儿减压的话，令她倍觉温馨。这一点道出了作者的心声。她感念父亲在这个时候宽慰自己，为自己减压。而在高考落榜极度失意之后，作者写了一篇反映自己心声的《朋友，请相信你自己》的散文，不料发表后，生产队长读到后兴奋地将报纸送到作者家里。“父亲一看，当场流了泪。我感到父亲流的不是泪，而是心在滴血。他的失落感远远超过了我的受挫感，但从不流露，尤其是在我面前。”父亲不是责备女儿，而是鼓励女儿“只要你不失志，不放弃，理想总会实现的。”作者面对父亲的宽容生发感叹，“我的父亲啊，您的心我最懂！您的宽容和慈祥，有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您的爱亦如山一样伟岸高大。”

也许是父亲的这些宽慰和鼓励的话给了作者更大的勇气和力量，使她在未来的人生路上不管遇到怎样的坎坷都能沉着应对，并顺利渡过难关。最终，作者成功进入了大学。

在作者后来的创业之路上，“父亲不仅一路相伴，而且常常是雪中送炭，使我从未倒志，否极泰来，在一条有风雨更有阳光的励志创业路上，满怀希望地行走。”“父亲是我的传奇。我深信在我逐梦的天空上，父爱的阳光将永世闪耀，永不凋落！”这就是作者对父爱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恩。

同样在写母爱的亲情散文《妈妈是岁月雕刻的花》中，作者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心，朴实本色地书写真情真爱，将浓浓的伟大母爱都流淌在字里行间。“那光影像一阵雨，洒在妈妈苍老而瘦弱的身上，粘在她柔软的银发上，映现着她温暖而慈祥的笑。”“她越来越老，脸色也更接近大地的颜色。愈加凝重的神情，却从不失慈母的神圣。”“凭着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她依然愉悦地生活着，每天都在发挥余热。”“她的慈爱并非有意的施予，而是一种天然的极纯朴的物化，就像山间的流泉清溪，无声地泽被儿女的心田。”这种真情书写，无须过多的修饰性言辞和语句，不夸大其詞，不矫揉造作，而是平铺直叙的白描，娓娓道来，伟大母爱的光辉形象已经跃然纸上，立在了读者的眼前，直击读者心田。苦难而又生病的母亲本来是十分痛苦的，但是已经升华的母爱蕴含其间，在作者眼里却如岁月雕刻的花般灿烂烂漫，任时光去雕刻和打磨，历久弥香。“我始终认为妈妈坚韧的性格，是我此生最珍贵的教科书。”“妈妈这番贴心话，犹如一道光，使我从迷茫和困窘中突然清醒，瞬刻豁然开朗，顿感一股莫名的热力充溢周身，思路也清晰多了。”作者没有用过多的语言去修饰，而是饱蘸笔墨，用白描的手法，用质朴的语言，朴实无华的情感，温暖而慈祥的母爱形象即呈现了出来，达到了扣人心弦的天然效果。“握着妈妈干瘪瘦弱的手，我依然感到是那么柔软与温润，透着人世间最伟大的母爱。”“我想抓住时光之手，在它的指尖里，为妈妈做一个浪漫的草莓甜心饼，让感恩一直甜到妈妈心里。”“每想到这些，我就感到温暖和愧疚，想哭。”作者写母亲为了偏爱女儿，在为女儿做好吃的东西时，遇到儿子儿媳来了，将东西藏起来的尴尬。这种不假掩饰的真实写法，用白描的手法道出了母爱真情。可妈妈身患重病，病痛难忍，就在女儿问起她的病情时，她却又一展愁眉，强装笑颜，反倒安慰起女儿来。这种真情书写，发自内心，写出了真情、真爱。

作者善于创新创造运用一些词语，给读者耳目一新的陌生感和新鲜感。在《致十八岁的青春》这篇描写亲情的散文里，作者采用倒叙的手法，首先从儿子十八岁生日写起，然后追忆起儿子从出生到一岁生日抓周时的情景。作者在描写儿子出生时写道：“从出生时才七斤、五十二公分的满身藕节的婴儿，到现在六十多公斤、一米七六的帅小伙，我的儿子长到了最青春的季节。”作者创造性地将“满身藕节”这一个词用来形容刚刚出生的儿子胖乎乎的胳膊腿，这种奇妙贴切形象的比喻，简直用得太活了，细致入微，顿时让人眼前一亮，神经猛然被触动了一下，仿佛这种情景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让人产生迫不及待地要读下去的感觉。

从《妈妈的雪里蕻》这篇写母爱的亲情散文，再回到写儿子的亲情散文《最好的礼物》中，同样儿子点的菜都是餐馆厨师炒的，也没有过多刻意地去为这对母子多放一些什么佐料，工序都是一样，菜品也是一样，只不过合了作者的口味，或许是吃的是儿子为自己点的亲情菜，母子之情就在这一刻呈现了出来。“我在贪婪享受的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亲爱的儿子，你就是上苍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没有什么礼物比懂事的儿子更让自己开心，倒是长大的儿子，“懂得谋划，懂得节俭，懂得惜福和感恩，对生活有尺度，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这才是上苍赐给作者的最好礼物。唯美的语言，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审美的意境，作者所营造的这一个个真实的故事，不仅给读者带来了审美的享受，更是深刻感受到了作者作为一位母亲母爱的伟大。

情感真挚细腻，对人真诚友善，心灵纯洁如玉，在精神世界里寻找精神的原乡，《何处是心乡》这些文笔细腻、闪亮动情、语言干净、清丽淡雅的文字，不正是作者彭红玉寻找的心乡吗？不正是她精神的原乡、精神家园的回归地吗？她心灵中的家园、精神深处、灵魂深处的精神家园就是她心灵的原乡和故乡，也是她心灵向往的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