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导演管虎的创作分析

2021-11-14 13:06郭天毅
戏剧之家 2021年27期
关键词:管虎底层创作

郭天毅

(清州大学 韩国 清州 360-764)

随着我国电影事业的发展,公众对于电影的需求显著提升,电影也成为公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娱乐、精神享受与文化认知形式。在竞争愈加激烈的电影行业,电影导演们不得不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与发展契机,越来越多的商业片出现在公众的视野、进入到公众的生活,加之公众审美素养、文化素养的提升,其不禁会思索,是否我国电影艺术已经走向了“下坡路”?实际上电影艺术的商业性是电影市场化发展的必然选择,即使是艺术创造也需要经济的支撑,因此商业片的井喷式增长有其现实意义的必然性。但需要注意的是,当前公众并非反对电影艺术的商业化,而是抗拒一味追求票房、粗制滥造、文化内涵浅显、庸俗甚至低俗的电影,究其原因在于电影创作中将“票房”这一要素无限扩大化,忽视了观众的情感体验、忽视了电影艺术的价值、忽视了意识的渗透与彰显,导致电影内容平平无奇、电影类型同质化问题严重。如何平衡观众、票房以及导演意识三大要素已经成为当代电影导演共同关注的焦点。管虎作为我国第六代电影导演的杰出代表之一,在此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并为电影界同仁做出了表率,即使其有时也难以正确处理观众、票房与自我个性的关系,但从其现有的、深受公众青睐的电影作品来看,其创作风格与理念依然值得借鉴。

一、管虎创作的“底层意识”

管虎成长于充满烟火气的北京胡同,胡同文化的浸润、市井氛围的熏陶、人生百态的影响铸就了管虎的“底层意识”,其关注社会最底层的小市民、乐于描绘游离在体制之外、在大城市奔波劳碌的人物,致力于用电影镜头反映社会底层生活面貌、记录底层人物的艰辛与挣扎,但其情感基调却不卑不亢,即使底层人物生活艰辛,但其迸发出的生命力、顽强的精神却令人为之动容。从管虎电影的取材来看,他的电影很多都以平民视角进行叙事,这样的“底层意识”使他的电影有血有肉、真挚饱满。

例如《头发乱了》这部电影以“文革”时期为背景,为人们呈现了在城市快速发展之中外企的生存状况、城市拆迁的场景、城市的变化等。从当前社会环境来看,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城市面积显著增大,乡村的城市化发展使原本在小城市、乡村中谋生的青年人群不由得产生一种焦虑感、不安感、迷茫感,未来将何去何从?城市可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是否能找到正确的道路?此部电影将当代青年无法宣泄的不安、焦虑表现得淋漓尽致,人们在观看这部电影时,或多或少都能从其人物的境遇、波折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观众的情感与电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正是“底层意识”引发的观众情感共鸣。

例如《浪漫街头》这部电影,聚焦处于社会底层的出租车司机,用电影语言再现了出租车司机的一天。“一天”这一短暂的时间限制,与电影中处处存在的情节冲突产生极大的矛盾,观众在“一天”时间内感受到出租车司机生活的艰辛,体会到人生百态,看似矛盾的事物在这部电影内达到了完美的协调,体现出拼命想要融入社会的底层人物的“力不从心”。

再如《老炮儿》这部电影塑造了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物形象,他有血性、讲道义、讲规矩,虽然他的思想看似与时代相背离,但其有自己的尊严,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敢于与时代抗争。在汹涌的世俗生活中,有多少人受生活的“胁迫”丢掉了自己的底线与血性?又有多少人起初敢于与生活抗争但最后理想破灭,最终还是困于现有的生活状态?管虎的电影流淌着底层小人物的反抗精神,不管在何种境遇、时代与生活状态之下,底层小人物依然有尊严。

与其他导演不同,管虎即使在创作历史题材电影时,也保留其“底层意识”,诸如《再见,我们的1948》《斗牛》等电影,均以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的变迁,这种“大主题,小切点”的创作方法需要导演将人物的情感放在首位,深入认识到人物命运与时代的必然联系,并运用极高的电影艺术将人物刻画得惟妙惟肖、将情感表达得更为饱满。

二、管虎电影中非线性叙事体现的主题意识

“现实问题”是管虎电影亘古不变的主题,也是管虎电影鲜明个性与独特风格的来源。管虎在选择叙事方式时皆以此主题意识为核心。现实问题是普遍存在的,具有时代性、波动性特征,从不同层面来看待现实问题,则会得出不同的解读与认识,如何将现实问题这一主题完美地融入到电影中,如何以更为艺术化的方式呈现现实问题,管虎选择了更具有随意性的非线性叙事方式,例如倒叙、先果后因、现实与记忆交织等。管虎善于交错使用这些手法,通过电影镜头编织庞大、看似毫无章法甚至混乱的叙事网络,而现实问题在这一叙事网络中穿插、联结,逐渐形成情感连续递进的事件。

例如在《头发乱了》与《上车,走吧》这两部电影中,管虎选择了旁白辅助的叙事手法,采用第一人称旁白的方式统一整部电影的情感基调,而电影中零碎的、分散的画面,人物的情感与情绪,人物的状态在深情、忧伤的情感主线的串联下变得系统、饱满与立体。在《头发乱了》这部电影的开始,管虎运用了现实与记忆交织的叙事方法,回忆中的美好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现实的悲凉与挽伤充斥在人们心中,给人以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在电影创作中,第一人称旁白辅助叙事手法具有极强的文学色彩,在渲染气氛、烘托情感上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随着电影事业的发展,这种叙事手法逐渐被更加多元的叙事手法取代。

从管虎电影创作的发展历程来看,其叙事方法的转变从《西施眼》这部电影开始,不再以第一视角表现电影情节,而是从多个角度进行切入,对于同一个事物,管虎一般从多个视角予以呈现,这些视角又具有极强的隐性关联,使电影达到了意味深长的审美效果。不仅如此,电影《西施眼》的叙事方法还包括多叙事线路同步。同一空间下,三个女子虽素不相识,但她们的烦恼具有共通之处,管虎在揭示三个女子的境遇时采用了交-分-交的叙事主线,三个女子相互补充,在时间与空间上存在重叠,但是转眼之间三个人的人生轨道又各自分开,最后三人相聚在戏台。或许是宿命,或许是偶然,三个女子的相聚让人们懂得了惺惺相惜的价值。

三、管虎电影中镜头语言彰显的主观情绪

镜头语言是电影创作的重要元素之一,考验着一名电影导演的综合素质,用镜头语言表现人物的个性、表达人物的情感与情绪是每一名导演的“基本功”。我国第六代电影导演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致力于用镜头语言反映时代风貌、记录时代的变迁与辉煌成就。其中一些导演不愿在电影中融入过多的主观因素,而是追求一种较为客观、平和的叙事方式,其要义在于调动观众的生活经验、对时代的认识等使公众构建属于自己的审美空间。而从管虎早期电影来看,其镜头语言带有极为强烈的主观情绪与情感色彩,他想要用最为真实的镜头语言呈现平静生活之下的波涛汹涌。

例如被称为“情绪电影”的《头发乱了》中包含了大量的摇滚元素,在调动着、激荡着观众的情绪。不仅如此,除了摇滚元素以外这部电影还充满了晃动的手持拍摄镜头、MTV 式拼贴构图、对比鲜明的冷暖色调。在镜头下,每一个人物像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一般,每一个场景都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每一个画面都体现了主观的情绪与情感,但这并非管虎情感与情绪的宣泄方式,而是管虎站在人物的视角,思考如何用镜头语言更好地表现出人物的特点、人物情感的变化与波动,因此这部电影中每一个镜头都与电影主题、叙事结构相对应,不显突兀,不浮夸炫技,这便是生活的原貌。

四、管虎电影由张扬到平稳状态的转变

随着时代的变化与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审美观念也随之改变,管虎电影创作风格也发生了变化。从管虎早期的电影来看,不管是被称为“情绪电影”的《头发乱了》,还是“荒诞恣肆”的《杀生》《厨子戏子痞子》等等,这些电影都体现出管虎张扬的创作风格,比如看似杂乱无章的叙事手法、主观色彩浓厚的镜头语言。但管虎的电影《老炮儿》则采用了清晰流畅的叙事方法,平铺直叙的叙事让公众能够更好地代入到故事情节当中,也能给观众带来更好的审美与情感体验。这些都表现出管虎电影的创作风格由非理性转变为理性,由张扬转变为平稳,由恣意宣泄转变为冷静克制。有学者认为,管虎的电影创作游离徘徊在艺术“叛逆”与生存“胁从”之间。实则不然,管虎电影创作风格的变化,其实与其长期所处的胡同环境改变相关,《老炮儿》与《头发乱了》两部电影故事地点均为胡同,但前者的“胡同”是精心搭就的场景,时过境迁,胡同已经变了模样,随之改变了的还有作为资深“胡同人”管虎的电影创作观念与风格。

五、结束语

电影是生活的艺术,管虎的电影为人们呈现底层人物的生活状态、时代与人物命运的关系、以人物反映大时代的变迁。这种电影创作的“底层意识”“主体意识”值得借鉴。随着电影事业的发展,人们对电影的诉求也随之改变,实践证明,回归生活、聚焦底层、内涵深刻、情感饱满、立场正确的电影更能获得人们的支持与喜爱。管虎电影创作注重底层人物的刻画,善于运用个性化的叙事手法与镜头语言,体现出当代电影导演的素养与社会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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