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 子
我有一种悲伤,
有时是他人负我,
而更多时,
是我负这人世
太多、太多!
永恒的西子湖,
不朽的你我、圆月
与枯荷。
心会留痂吗?
就像风暴肆虐后的海面,
就像——大雁掠过的
苍穹……
姐姐说下一个假期
她准备回家看看三十多年前的
那块属于我们家
而又被废弃已久的菜地。
在与邻村相交的山谷间,
大约七八平方米,
而被终年不会干涸的山泉
冲刷出的小水沟分隔成两部分。
时常,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仨,
或播种,或锄草,
或浇水。
而我曾用枯枝败叶与水沟中的淤泥
架设出无数的小桥。
正在一旁的父亲
则说起村庄通往菜地半途上
被称为“塔”,
而面积比菜地小很多的一间小屋。
只有一扇窗子,没有门,
村中不满三周岁的孩子夭折时,
尸体就从那个唯一的窗口被投进去。
而这间白色的小屋
曾为村中几乎每一户人家
带来过便利。
你必须成为
那个不需转身,
而即使置身于舞台中央,
依然与世隔绝的人。
没有一个英雄不是一个失败者,
从《诗经》《古诗十九首》中无数的匿名者
到屈原,
从陶渊明到李白,
从杜甫到东坡居士,
从老庄、孔孟,
到朱熹、王阳明,
从佛陀到耶稣……
你会是又一个失败者吗?
并终于从一次新的失败——
这时间那必然之深处
除了水患,乾隆年间的旱灾也常常导致民不聊生,管世铭的诗歌对此也有反映。他的《悯旱》一诗描写了河南发生的旱灾。诗云:
得以再一次凯旋。
是什么将我们不约而同地
吸引到这里?
这长江与沱江的交汇处,
这万古不息的长流。
而当我挥手,你正抬起手臂,
并几乎同时
辨认出了彼此。
他说,想来他的祖父从淳安梓桐
迁居临安昌化已历经百年,
准确地说是九十三个春秋。
他们最初寄居于一间废弃的寺院,
直到解放后才得以正式落户,
并在寺院的原址上
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这个与我拥有同一个曾祖
而又离散已久的兄弟,
他言说中的苍茫
同样赠予了我
这人世从来的哀愁。
不能为我们带来提升,
帮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的
诗歌的意义
是什么?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视兰波——
这个感官世界极其发达,
(或者说是一种耽于语言的狂欢)
并蔚为壮观成
一个时代之庞然大物
为歧途与迷雾的原因。
我如此羞愧于
当我们相遇时,
我已白发苍苍。
在工作了近三十年的
单位所在地,
我遇到了一位近二十年未见的故人。
他同样在机场内的另一个单位上班。
在更早时,我们同属一个单位,
后来因改制而分开,
并成为一个大集体的
近两万分之一。
如果不是这个中午
与我相约的球友迟到五分钟,
或许,我们将再一次错过。
(会是永远地吗)
而我惊心于在过去的二十年间,
我从未想起过他,
仿佛——
我们从未在彼此的生命中
有过相遇。
你要站成一棵伟岸的树,
又坦然于“树倒猢狲散”,
这人世深处
从来的命运。
还有怎样的爱恨是不可以释怀的?
当我们从宇宙的至深处获得了
一次崭新的凝望
或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