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平凹《万物有灵》中的生态意识

张子悦

当代作家贾平凹的作品极具特色，他凭借《废都》《秦腔》等作品获得多项文学大奖。“其作品中常蕴含生态意识，看似平淡寡味的琐事和日常生活的惯常瞬间，在他的笔下都生动而鲜活。”散文集《万物有灵》聚焦于作者生活，“为我们描绘出了一幅优美深邃的画卷”。其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人与人、人与自然间爆发出的价值拉扯和精神冲突，无不体现出作者对自然的敬畏和思考”。贾平凹怀着这样的生态意识，描绘出生动而鲜活的自然万物。

一、《万物有灵》基于反思生态问题的写作背景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高科技和人工智能逐渐取代人力，生态环境所面临的危机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生态问题，反思探索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处。现如今，人类应当如何重新重视自然、尊重自然，追寻人与自然的平衡状态成为重点话题。许多作家也开始在作品中展现自己的生态观和生态意识，抒发对自然、生命的敬畏及热爱等情感，呼吁人类重视生态保护和环境问题。贾平凹作为生态文学代表作家，在他的作品中有着大量关注生态自然的文字，“在自然的视角下毫不吝啬地揭示‘非美’，呼吁改善人与生态的关系，成为贾平凹生态文学作品中鲜明的主旨”。

二、尊重自然、尊重生命的生态意识

有关生态题材的文学创作，近年来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有一部分作家以生态保护为主要目的，“通过对自然、人文和社会生态意蕴的探索”，反映出人类生态文明方面的深层矛盾。贾平凹的文字体现了当代作家的责任意识与担当，“其作品也深刻体现了他对生态问题的深刻思考”，《万物有灵》也不例外。

“万物有灵”的生态意识自古有之，最早要追溯至远古时代，“人和自然是有联系的”，人类与自然界其他生物之间是相互依存和影响的关系。“万物有灵”理论崇尚“众生平等”，自然界是一个整体，“人类在自然中只是普通的一员，与其他生物地位平等”。在贾平凹笔下，自然界中的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的灵魂，有生命和思想，可以说与人类无异。“生态平等的思想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重要基础。”贾平凹带着这样的观点，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批自然界中有“灵魂”的生物，“大自然的山川湖海、花鸟虫鱼皆是精灵，是不可或缺的伙伴”。

《木耳》和《一只贝》中，两个普通生物在作者强烈而直白的文字下展现着它们的灵魂，和人类一样坚忍、顽强。他说：“这是一只可怜的贝，也是一只可敬的贝。”自然界的生物拥有人类的品性，同样受到人类尊重，这是贾平凹所推崇的生态意识。自然作为世界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与人类应是平等关系，“正如梭罗认为，自然界的所有部分都是共同的公民角色”。然而，人类自诩有思想、有文化、有智慧，将自己称作“高级动物”，人类中心主义深入人心。可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人类只是世界中一个极其微小的部分，自然界无数的未知对人类影响极大。

《弦》一文中，一把断了弦的琴记载着贾平凹儿时的回忆。夜晚对月听弦，回忆儿时之事，邻人不懂作者的心弦，嗤笑而去，何尝不像自以为是的人类，从来不懂自然之魂。“人人心里都有一根儿时的弦，只是你们还未找着罢了。”一根断弦，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物件，但在作者的眼中却看到了记忆的影子。可多数人往往浮于表面，用自以为是的固有思维去认识世间万物，对“众生平等”的观念潜意识排斥，极易自食恶果。

自然万物的灵魂和人类一样，丰富而鲜活。《天上的星星》里，孩子们背着大人在院子里看星星，嘴里抱怨着大人的讨厌。在孩子的眼里，星星铺满天空，多而明亮。可当月亮出来时，星星立即就暗淡了。星星的样子其实正是现代社会的孩童，他们原本也是光明闪耀、热爱自然的，但在成长的过程中，大人的影响不可避免地渗入孩子们的意识，他们开始变得世俗和老成。这样的变化背后，“体现出人与自然关系的微妙转换，人们不再是纯粹地依山依水”，亲近自然的行为愈加式微。正如贾平凹所说的：“我们深深懂得做大人的威严，又深深可怜起这些星星了。”作者可怜星星，何尝不是在可怜现在的人类，“人性亘古以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他们认识不到和自然的殊途同归，有意地忽视、利用和损害自然，甚至肆意践踏自然。这样的人类，何其可悲。

三、对当今社会的生态启示

“生态意识不仅在于自然环境的生态，更在于作者的生态观点和生态思想。”贾平凹在作品中向大众传达的生态意识对人们有着深刻的影响。在他看来，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富有精神的灵魂，他们和人类一样，有思想，有感情，“时时看着它，说不清对它的感情，是一种崇敬还是伤悲，是一种慰藉还是寄托”。人类对待自然，正应如此。“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生态平等”，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尊重自然，关键是学会感受自然，“用审美的观念对待自然，关爱生命”，自然也一定会善待人类。苇岸曾言，“只要人们依然秉承着一颗永远年轻的、能够体验领悟生活的心灵”，善于发现自然，理解自然，正确地对待自然，我们的生态保护定将会得到大的进步。然而，极少数人能做到这一点，历史遗留下的天生高贵感使他们缺失平等观，为了私欲他们可以无视自然、破坏自然，结果适得其反。

其实，生态保护的要求并不复杂，人们真正要做到的是学会敬畏，真正平等地对待自然，“把保护生态环境作为自身责任与义务”。文学作品本身就是现代人类社会有力的思想引路石，正在一步一步地将人类的生态观念和生态意识扭转过来，“尊重自然、节制欲望的思想是人与自然相处应当遵守的法则”，只有真正将自然万物当作是与人类同等地位的亲朋挚友，我们的世界才有可能周而复始，永葆青春。贾平凹的《万物有灵》蕴含着作者“真挚的情感以及带有批判性的理性思考”，给社会带来了深刻的生态启示，对当今生态文学创作也提供了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