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流水（四首）

彭 桐

阳光与我捉迷藏

阳光，天生顽皮的孩子

会随时欢笑驻足

也会无事跳跃

可藏在胸腔里的心

注定是老人

可静如秋叶

也会动若漫舞雪花

不管是阳光的心，还是心的阳光

都顺从大自然的安排

有这样一个上午

身边如雷似雨的声音都流向别处

时隐时现的阳光，与一动不动的我

做着神鬼不知的迷藏

我以渐老的眼光

看爬过窗台的阳光

逐渐汇成墙角眨着窥探隐秘的眼睛

不知阳光，是否以童稚之心

感知我不老的心

正努力返回青春走向童真

手

会和头发一样飞扬

会和双脚一起舞蹈

舒展开来

也会像奔跑的树一般疯狂

有时，被看作胸前掀起波澜的指挥棒

有时，被看成目光聚焦的猎猎旗帜

有时拍马，拍出一个笑话

有时拍板，拍出一个传奇

空中划个圈，可让严冬变春天

借助有力臂膀，可挡历史的洪流

有擎金杯闪光时

也有在白天染黑时

而最震撼山川的

是卷筒在如两片绿叶的唇边

让幽微的心灵

发出惊动环寰的正义之声

染 发

天空自顾行走，沦为无底黑洞

夜肆意流淌，化成浓稠的染发剂

没有什么能爬出这不经意布设的洞口

包括栖身草尖，拼命踮脚翘首虫儿的梦

枕着爱的港湾，熟睡的人，眉毛被越描越黑

守夜的人，坐在窗下

像是被风扫落在生的边缘，头发被一根根染白

夜行者无语，失去对话的权利

顾不上妆颜染色，满面泪光中

放眼所见的星子

全是日光的碎片

声如流水

声音完全可如流水

尤其那些于心无益的杂音

就让它即时流走吧

若生为一泓山泉，流不进城池

无法清洗众生的眼睛

也应保持本色，保留耳根的清净

一个人走在路上，虫和鸟竞相交语

该听鸟歌唱，还是任虫吵

已经不是选择的问题

更是修正爱好的机遇

智者，总在有限的时间里捕捉凡尘妙音

调正心弦，谱写华美生命乐章

你看，公正的秋风就要来了

那些听多了风雨唠叨

收尽了车流人潮庸常花腔的繁叶

如花如霜如雪将纷纷落尽

一直上接天庭雷鸣下连自身心曲的枝干

依然如刀如枪如剑挺拔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