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英
/成均馆大学儒学大学院
我们常常看到一个人,他可以在言语行为的姿态和表情中多少地洞察他的想法。“思想的来源很多,无论是古代还是今天,我们都有数以万计的思想”。贺麟先生说,发现最新的代精神。从旧里去发现新的,这就是所谓的推陈出新。“推陈出新,知陈出陈,知新出。”“知”是很重要的。这些都是不变的,还有一些在变化。我们从“知陈”的视角,追溯了三纲五常概念的起源和发展过程。
三纲思想可以追溯到法学,提出:“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天下治。三者反,天下乱”,“则虽然人主不肖,臣也不敢入侵”。在这里,法家认为君臣、父子和夫妇的关系,是天下治国之三大重要。即使君主不贤明,做臣子也不得犯下。在这里,我想要说的是,国家治理和任命贤人,不能仅仅是一个人的主观而已。以主观为基础,天下便容易出现混乱。所以要有客观范式。君主把臣子让位,是不宜提倡的。
在《尚书舜典》中,有“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敬敷五教”,通常这里的所谓五典五教指的是父义、慈悲、兄弟谦忠恭孝和五种具有伦常性的教育进行方式。在《左传文公十八年》中,就提到有“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这里的解释明文把“五教”的基本含义一一概括转化成5种人伦关系。这个就是最早的五伦了。到了早在春秋战国,“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认为,在处理社会关系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只有在社会中,每个人都能“与他人相处”,国家才能治好这一点。这里首次出现君、臣,这表明了统治者和百姓不一样,他们没有因自己为统治者而享有特别的权利,而是和民一样。各人身份、地位均分清楚。君臣,父子,君臣。夫妇等人的身份和职责各不相同。君主就像君主,臣子就像个臣子,父亲就像个父子,儿子就像个兄弟,哥哥就像个弟妹,兄长就像个哥哥,这是一致的。农民就像一个农民,读书者要像一个读书者,工人就像一个工人,商者要像一个商者,道理也是如此。
从上面可以看出,五伦的观念从最初单纯民众的教化逐渐发展成为政治统治5大常伦理,而在此五大纲中更多地强调“君臣、父子、夫妇”等关系,并以此为典范,发展成三纲论。与贺麟先生一起在《五伦观念的新探讨》中所说的“五伦观念最基本意义是三纲说,五伦观念最终发展的是三纲说。”基本相符。后文还说“三纲说实是五伦观念的核心,离开三纲而言五伦,则五伦说只是把人与人的关系,方便分为五种,这就是关于人生、社会和等差之爱的伦理学说,没有传统或正统礼教的权威和束缚性。”由五伦的相对关系发展到三纲绝对关系。在我看来,这并不完全支持。
在这里,为了准确形容三者之间的亲密关系,董仲舒使用了“合”、“兼合”等两个字样。从这一段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出,所有的一切事物也都是一致的。“合”二字是象形的数字,甲骨文象征着盛饭的两个食器,上盖为饭的盖子,下盖为饭的食器底。一个再盖一盖到底就是一个结合了。基本意义是聚集;应该;和睦;不违反,一件事与另一件事相应或符合的意义。事物合而为一,各自为阴阳,但不仅只是相互对立,而是相互融合。兼的古字形似一只手持两根禾苗,有同、并的意味。它的字面意思同样是“和”,这就是阴阳并不仅仅相对独立,而事物自身也是阴阳,即有阳、阴。臣子和君相合,妻子和夫相合,孩子和父亲也是一样的,我中有你,我里面有你,没有特别强调某一方的权力或束缚。而是相互扶持,配合的。阴道是独行的。只有阴道,或者只有阳道,是不能运行和前进的。“阴阳之二,终岁之一”,两者合而为一,是整体。世间的事物从一开始到一直都不独立,它们是相互依存的,并且彼此依赖。只有君无臣,国家才能运作;只有父子,人类才有基本的道德认识,只有父子没有妻子,人类才能繁衍生息。阳前,后阴。“阳之出,常悬在前而行事;阴之出,常悬在后守空之处。”观察事物,其表象是它阳面的一部分。如三个原色在我们的眼睛中,黄色是由绿与红相迭的颜色组成。我们不能看到绿和红,但是并不代表绿和红两种颜色,也不能代表黄和红两种颜色。它们之间的地位可以是平等的,也可能是不平等的。阳为前,阴为后。这是就一种现象来说。简单地说,这里的黄色是它阳面,绿色和红色是阴面的两种。是君臣,父子,夫妇都效仿天下。取象于阴阳。阴阳二者,皆出于一。此是就本质而谈。董仲舒看得很清楚,假定构成世间万物的基本原子是阴和阳,又以阴阳不同的排列组合,化生万物,万物又千差万别、各不相同。站在此立场,三纲绝不是单方面的服从。
在《孔子家语》,有关于曾参尽孝的故事。“曰:汝不闻乎?昔瞽瞍有子曰舜,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尝不在于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孔子用舜的例子来说明了真正孝是如何的。以此为例,即使动物也有舔犊之情,天下何能不爱自己儿子的父母?曾经犯了错误,父亲对他的惩罚不是惩罚,而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对他的气头,有时也很容易做得太过分。这时就要适时给对方一次机会,站在彼此的角度来说,就是不要让对方造成大错。当父母用棍子惩罚自己的时候,我们的自然反应实际上是想避开的。为什么说是自然反应,就像饥饿了吃东西一样。它不需要去故意思考。但有时为了有意去做成一件事,即使是一件在自己看来是好的事情,反而违反了自然规律,酿成大错。所以孔子说这不是真正的孝。“率性之谓道”是最真实的自然反应,但是我们人一加入后天的思想便不是率了。三纲五常的道德理念,是众多先贤圣人智慧的结晶。他们从最普通,日常的生活小事中找到大道并给我们留下启示。孔子的境界像大海,后来的人把道德观变成了一个有范围的概念。因此,关于父子关系,在我们看来,它是相互作用的,不是一个单方面。他说:“天子之民,其罪过何在?”父亲为天之子,你也为天之子,失去一切罪过,就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贺麟先生这样说:“是说你作为臣者或者是居于臣的一个人,要十分尊重君之事臣理、君名,也许这就是说要忠于君之事,忠于自己的地位职分。完全对人的名分,尽忠于人的理念,不是一个暴君的终身奴隶。”对于这段话,其实有很多解读的方法,但是根据后文,遵循贺麟先生的解读方式,我不完全赞同。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鲁迅先生曾经诟病过的一种愚忠孝。当道德观变成了机械的明文规定时,道德观就失去了原来的生机和意义。我们知道,在论语中孔子弟子问仁时,孔子没有一次回答是相同的,而是根据人和情况来说。战国末期的荀子主张:“从道不从君,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荀子子道)这与贺麟先生的所说,尽忠于理念、效忠于事的人,以及对自己职位的忠诚性有一定程度上相符。有一个点我们必须看清,先贤所说的这句话其本质上是什么呢?他告诉我们,我们不是为了做事而对自己的职位尽忠诚。事,职分,从来就在那里做了,不需要我们的忠诚。我们要使自己所做的,使自身成为一份尽职、尽义。不能说实现五伦思想的方式不好,而是说五伦思想本身就不好了。我们一直认为,我们一直在建立一个符合预期的群体,并利用集体力量对群体中个人进行影响。在集体内进行教育,强调群体的荣誉性、责任性,大多数时候还是以群体的力量来约束个人的行为。但这里有两个前提,一是集体的“大我”要求,二是道德的绝对需求。再是要求“小我”还应该具备自我判断能力,不要因为方向正确而毫无条件地听从,丧失了自我思维的能力。
儒家思想是在儒学的观念系统中,对个人理解的复杂度很高。首先,儒家个人都是自主主义者,因此,任何一个人的道德意识培养都必须以培养一个自足、自主地人为目标。第二,儒家个人必定不属于原子性的范畴。因为儒家更愿意将社会理解成一个有机的共同体,生活在各种关系的网络上。贺麟先生说:中国的五伦观念特别注重人与人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三纲和五伦之间的关系并非绝对单一服从,但也不是个体原子式的绝对自由。在儒学思想中,国家治理和稳定是强调社会团体必须具有结构秩序的国家思想。而不是服从少数的问题。所以对方朝辉说得舍我,成大了,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而三纲五常中所讲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并不是大我与小我,整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的关系。
综上所述,三纲五常的观念并没有像后来人所讲的具有强制性和压迫性,它只是人与人相处时所产生的好的情感,所以先贤将其保留下来,作为警示与模范。我们知道,儒家向来推崇的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尊老爱幼,君臣之义,友爱兄弟是君子的特质之一。但做到三纲五伦并不能称其为君子。三纲五常是成为君子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美好品德,而不是只做到三纲五常我们就都成为君子了。圣人把握了本质,所以作四书五经。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自身智慧,但不是智慧本身。我们总是执着于文字的意义,走进了死胡同,而忘了“人”在此句中想表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