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彻之
黑眼圈已有数月,
就像对某个问题的探索
一点点加深,但尚未触及核心。
我们思考这件事已经很多天,
像窗外的天空忽晴忽暗,
几乎完全超出感情中
一架可靠仪器的预报。
云的齿轮出奇地相互吻合,
但过一会儿就四面溃散,
似乎表明它们的默契
还没到我们之间默契的程度。
后者只保存了几星期,
每天像桶装水越来越少,
但足以维持健康生活
所需的寡淡无味,在这方面
它酷似记忆,以及其中
努力让轮廓保持清晰的事物。
同样通过这种方式,未来
也在悄悄变瘦,它已经
不再适合我们为其
量身定做的誓言的外套,
甚至不再穿得上如果的鞋,
而是像你在客厅光着脚,
用来自地砖表面的冷事实
接纳雨从远方港口
带来的断断续续的谈吐。
一艘船像一个句子一样出发,
从打字机似的细雨中,
它的思想是风,因为灵魂
和灵魂的压力永远不会相等。
冬日,再次回到公寓的床头,
我的手脚冰凉,舌头僵直,
像立柜一样竖在原地,
记忆如同旧衣服挂在里面,
等待房东清空,但一直没有来。
思念像靠枕伴我入睡,
让头深陷其中,而离身体很遥远。
仿佛后者处在不同的城市,
罢工者拥向街头,雨靴的拥挤
曾经使我的脚跟疼痛。
如今我再次走在淮海路,
手表提醒我时间远去,
但几块地砖通过其不再
严丝合缝的郊区风格,
接受时间在每个空间中的缺席。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
犹如一句格言了解事实上
什么都没有应验的生活;
我感到生命流逝,
像我的词语从墙上剥落,
有时别人又把它们重新写上去。
他们烧弯的身影先于
他们自己坐下。
两支锈蚀的锚
沉在水底,年轻的
帆船被一阵风轻快地维系着。
水从中心向四周
消失,缆绳般拆散
摞在海藻色桌布的虚无中。
岛屿的小托盘
在上面移动。他注视着
她,和浪花间
她曾经丧失的事物,
并不悔恨。而窗外
码头冷淡的光线中,
另一个她仿佛
刚刚走进来,准备好,
他们得再次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