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存霞,魏 丽,张小红
(1.宁夏大学 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2.宁夏大学 土木与水利工程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实力快速持续增强,但是地区经济发展存在着不平衡的问题。区域经济差异是指在不同时期不同区域经济增长速度、发展水平及经济实力的不平衡[1]。县域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基本的空间单元和载体,具有发展的相对自主性与功能的完整性,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纽带。县域经济以县域为单元,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和解决“三农” 问题的关键[2]。县域经济不再是单纯的农业经济或区域经济,而是综合农业农村现代化、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等多重战略的经济形态,直接关乎我国全面深化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乡村振兴战略、脱贫攻坚等一系列重大战略的有效实施[3]。通过检索中国知网等数据库并梳理有关文献发现,县域经济发展差异的研究尺度,逐渐从全国[4]、长江经济带[5]、东部沿海[6-10]等发达地区向西部内陆拓展,如重庆[11]、甘肃[12]、四川[13]等地区。总体上看,研究成果涉及中东部地区较多,有关西部等欠发达地区的成果较少。在研究内容上,根据不同的视角和多样化的研究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3个方面:一是县域经济发展空间差异。唐秀美等[14]通过GIS软件研究人均GDP来反映县域经济发展的空间分布特征;二是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时空分布格局演变。张荣天等[15-16]采用基尼系数、泰尔系数、核密度函数等研究县域经济发展的时间差异,其中使用较多的是探索性数据分析(ESDA)方法[17];三是县域经济发展水平评价及影响因素分析。张昕等[18]利用空间分析方法从社会经济、投资等方面探讨了县域经济空间分布差异特征。综上所述,县域经济已成为当今区域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的研究热点之一,在如今学科交叉多元化的背景下,将贫困和欠发达作为研究的核心议题,注重从地方—区域(县域)—全国—全球不同尺度探讨事物现象的空间分布和空间整合,将发展地理学[19]与区域经济学、社会学等结合起来研究县域经济发展时空差异是本文新的探索方向。
县域经济是带动和促进区域整体经济发展水平的关键。受自然环境、科技水平等影响,欠发达地区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与发达地区相比差异显著,学术界关于欠发达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研究成果也少于沿海等发达地区。本文在县域尺度上,探究宁夏内部经济发展特征,分析县域经济发展时空差异程度,以期为缩小区域经济发展差距,实现宁夏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宁夏回族自治区位于北纬35°14′~39°23′、东经104°17′~107°39′,总面积为6.64万km2。按照气候条件、生态环境和农牧业空间分布情况,可将宁夏划分为三大地理区域:北部平原区,以银川平原为主,水资源较为丰沛,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平原东侧为鄂尔多斯台地,西侧为贺兰山山地,包括石嘴山市、银川市、吴忠市利通区、中卫市黄河两岸地区、中宁县及青铜峡市;中部干旱带,包括吴忠市红寺堡区、盐池县、同心县和海原县,区域内常年干旱少雨,水资源缺乏,风沙较大;南部山区,包括原州区、西吉县、隆德县、泾源县和彭阳县,该区域内山地、丘陵沟壑纵横,降水量多,蒸发量大。2018年宁夏常住人口为688.11万,其中城镇人口占58.88%,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31 895元、11 708元,地区生产总值为3 705.18亿元,三次产业所占比例分别为7.6∶44.4∶47.9。
本文GDP、人口等社会经济数据来自《宁夏统计年鉴》(2005—2019年)、各县区年度政府工作报告等;通过高分辨率影像和90 m×90 m数字高程遥感监测获取土地利用与覆被变化、行政区边界等数据;部分间接指标数据通过科学计算获得,如GDP密度等。
2.2.1 指标体系的构建 经查阅有关文献,县域经济水平差异体现人均GDP的差异,受到如产业生产值、地方公共一般预算收入、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等方面因素的影响[20]。本研究遵循客观、全面、合理的原则,采取单一指标人均GDP和综合指标来衡量县域经济差异水平,根据人均GDP分析各县域经济的时间演变规律,选取宁夏22个县(区)城镇化率、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第三产业产值比例、GDP密度等指标来反映县域经济状况、社会投资水平及居民生活水平(表1)。
表1 县域经济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2.2.2 绝对差异与相对差异 本文采用变异系数和相对差值2个相对指标,反映各县域人均GDP变化的非均等现象;以极差和标准差2种绝对指标反映县域人均GDP随时间变化的整体差异。
1)变异系数。变异系数(CV)表示样本的标准差与均值之比,可以衡量县域经济水平的差异程度[21]。本文根据2005—2018年宁夏各县(区)人均GDP计算变异系数,公式如下:
式中:yi代表某年第i个城市人均GDP;u代表某年全部城市人均GDP均值;n为城市个数。通过各年的变异系数值,可知城市间经济差异随时间变化的趋势。
2)标准差。标准差反映了研究对象之间的离散程度,该值越大表示样本值与均值之间的偏差越大,代表数据之间绝对差异程度越大[4]:
式中:S代表标准差;Yi代表i区域人均GDP;代表各区域人均GDP的期望值;n指区域个数。
3)极差。极差用于衡量数据间整体差异的变化,极差越大,表示数据之间的差异程度越大。
2.2.3 TOPSIS熵值法 熵在信息论中是对不确定性的一种度量。信息量与不确定性成反比,信息量越大熵越小,反之熵越大[21]。熵常应用于多指标综合评价。本文采用TOPSIS法,依据各县域经济发展水平指标体系,确定各指标权重,计算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以反映各县域之间的差异,计算过程如下:①建立评价数据矩阵,对其进行标准化,得到标准化矩阵;②计算熵;③计算指标权重;④计算综合指数,具体计算公式见参考文献[22]、[23]。
2.2.4 探索性空间分析法 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ESDA)方法利用了地理学第一定律,即地球上的事物间距离越近联系越强的原理[21],研究某一地理现象在某一地理单元的属性值与邻近单元的值相关,即空间自相关性。该研究方法包括全局空间自相关分析和局域空间自相关分析,用来度量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来的空间集聚模式。
1)全局自相关模型。全局自相关模型是用全局空间自相关Moran’s I(莫兰)指数来分析区域经济发展格局的整体演变趋势[24]:
式中:Y表示全局自相关莫兰指数值;n为县域数目;yi、yj是第i和第j个县(区)人均GDP;Wij是县区i和j空间关系的空间权重。本文采用邻接原则构造空间权重矩阵,当县区i和j邻接时,Wij=1,否则Wij=0。当全局莫兰指数大于零时表示研究单元之间存在空间正相关,反之则为负相关。
2)局部自相关模型。局部自相关模型用来研究区域内部研究单元与邻近单元之间的相关程度[24],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l为局部自相关指数;m为研究单元与其相邻接的区域个数;其他变量同上。
由于宁夏行政区划有过数次变动以及研究数据的获取有限,本文以2005—2018年宁夏22个县(区)人均GDP为研究对象,从绝对差异和相对差异角度分析其时间演变特征。由图1(a)可知,宁夏22个县(区)人均GDP水平极差和标准差数值呈逐年上升趋势,但在2011年极差下降,从2010年的58 437.7元下降为50 943.0元,而2011年之后二者数值不断增大,可见各县(区)人均GDP差距明显,其绝对差异逐年增大。显然,采用绝对差异指标能够反映县域人均GDP的整体变化,但因研究对象随时间在变化,有必要考虑时间变化的因素,因此本文又采用了相对差异指标进行计算。由图1(b)可知,各县(区)人均GDP相对差值随时间变化的趋势较平缓,且近年来有下降趋势,相反其变异系数起伏波动较大,2007年出现下滑,但在2009年后开始回升,之后每2年出现先升后降的波动变化。总体来说,相对差异指标反映出宁夏县域人均GDP差异随时间变化呈降低趋势。
图1 宁夏各县域人均GDP绝对差异(a)及相对差异(b)
单一的人均GDP指标尚不足以表征各个县(区)之间的经济空间差异,因此本文依据建立的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标体系,采用TOPSIS熵值法,利用SPSS 24.0、Excel等统计软件,计算出2014—2018年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结果见表2。
由表2可知,总体上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得分逐年增长,说明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呈逐年向好发展趋势。2014—2018年灵武市、金凤区、兴庆区排名均在前列,与其在地理位置上邻近的利通区、贺兰县紧随其后。这充分体现出地级城市有利的经济辐射带动作用。相反,西吉县、隆德县、泾源县综合指数常年排名靠后,与之排名相近的还有彭阳县和海原县,这与县域之间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条件、资源禀赋有很大关系。考虑到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不单只体现在人均DGP,从城镇化率、GDP密度、就业人数等角度看,这几个县仍然为宁夏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地区。因此,上述地区及周边县(区),需要利用自身优势,抓住发展机遇,逐渐缩小区域经济发展差距。
表2 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及排名
结合GIS软件,采用自然断点法,将上述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划分为4个等级,即经济高水平、经济较高水平、经济较低水平和经济低水平。
2014—2018年,宁夏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分布总体变化不大,经济发展高水平地区主要包括金凤区、兴庆区以及灵武市,经济发展低水平地区包括红寺堡区、同心县及南部山区各县。2016年之前,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不明显,较低水平和较高水平地区分布广泛,经济高水平和经济低水平地区分布较集中且涉及面窄。但“十三五” 以来,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差距逐渐增大,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范围呈缩减趋势,相反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范围出现扩大趋势。总体上,宁夏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空间差异呈现为北部平原高于南部山区,且由首府银川市向南北递减,地区差异显著。可见,在当前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背景下,宁夏县域经济发展面临较大机遇和挑战,在实现宁夏经济整体快速发展的前提下,缩小县域经济差距,逐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关键。
探索性空间分析(EDSA)反映了某一地区与其他地区(图2)的关联程度和集聚特点[25]。本文基于GeoDa软件,通过全局自相关与局部自相关方法,分析了宁夏22个县(区)经济发展水平空间差异格局的变化。首先,通过创建空间权重矩阵,基于2014—2018年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计算结果,分别计算全局莫兰指数(表3)。2014—2018年,莫兰指数均大于零,表示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彼此存在空间正相关。全局莫兰指数在2014—2018年间呈现先增加后减少的趋势,期间出现了2个峰值,分别为2015年的0.177、2016年的0.129。可见宁夏县域经济发展水平整体差距在缩小,县域经济发展的极化效应逐渐减弱,趋于均衡发展。Moran散点图(图2)表明了某一县域单元与周围县域单元经济的空间关系。2016年以前多数县(区)位于一二三象限,说明各县(区)经济发展水平呈正相关,2016年以后位于第四象限的县(区)数没有变化,而位于第一象限的县(区)数目在增多,可见近年来各县(区)经济发展出现了高的集聚态势,县(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在增大。
图2 宁夏县域经济发展水平Moran散点图
表3 Moran′I值
全局自相关能够反映出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在空间上的整体集聚特点,具体的集聚分布特点则需要通过局部空间联系指标(LISA)进行分析,以此反映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自相关程度。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空间自相关有4种类型:高-高、低-高、低-低和高-低。2014-2016年,部分县(区)呈现较明显的高-高型和低-低型,反映出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在空间上的两极集聚现象。其中,呈现显著的高-高型地区主要分布在北部平原地区,即银川市辖区及其周边的灵武市,这些县(区)在首府都市圈经济辐射的带动下,经济快速发展,同时对其他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也在增强。而呈现低-低类型的县(区)(P≤0.05)较多分布在宁夏南部山区,该地区经济发展较缓慢。宁夏南部山区生态环境脆弱,水资源匮乏,教育水平较为落后,这些客观原因是导致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主要原因。其他县(区)没有呈现显著的集聚特点,说明这些县(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为一致,在空间上差距不大,局部经济发展较协调。
宁夏县域覆盖县、镇、乡和村,是发展经济的重要阵地,县域经济发展是宁夏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在乡村振兴、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背景下,紧抓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机遇,以创新、协调、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瞄准“十四五” 和2035年远景目标,构建由传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的路径模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县域经济发展与乡村振兴战略有机衔接。乡村兴则国家兴,乡村衰则国家衰,要落实高质量发展要求,坚持把解决好“三农” 问题作为重中之重。县域经济发展要以县域为单元,挖掘县域潜能,激发地方动力,以此促进区域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二者相互作用,相互促进,在实现乡村振兴战略总目标的过程中,离不开县域经济的支撑与带动作用。
2)巩固脱贫成果,继续打好脱贫攻坚战。要继续发挥农民在乡村振兴中的主体作用,实现移民搬得出、能致富的目标。
3)打造全域旅游,激发地方活力。县域经济发展与新农村建设一脉相承,应优化产业结构,大力发展农村工业、非农产业和特色农业,要突出农民主体地位,要重视发挥广大基层干部群众的首创精神,缩小县域经济发展差距,实现经济均衡协调发展。
本文基于人均GDP等指标分析了宁夏22个县(区)经济发展水平时空差异,得到如下结论。
1)县域人均GDP逐年增加。宁夏22个县(区)人均GDP绝对差距在2011年后逐年增加,相对差距在2011年后逐年降低,但趋势较缓和,相对差值呈现每2年上升或下降的趋势。
2)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空间分布不均。2014—2018年,宁夏22个县(区)经济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南北分布不均,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县区分布在北部平原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县区处于资源优势不足的南部山区。因此,缩小县域经济发展差距,是实现宁夏经济协调发展的关键。
3)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差距减小,但经济发展水平空间格局没有改变。宁夏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相对差距在缩小,人均GDP逐年增加,但是通过探索性空间分析发现,县域经济发展水平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仍没有改变。
4)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实现县域城镇化发展与新农村建设的重要保障,面对县域经济发展的地理复杂性和地区差异性,需发挥地方优势,合理整合自然资源,实现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