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高山都值得仰望

2021-11-11 15:25潘永翔
北极光 2021年10期
关键词:后妈生产队上学

□ 潘永翔

写了大半辈子的文字,极少写到父亲。不是不想写,而是不敢写,怕我笨拙的笔无法表达我对父亲的敬仰和崇拜。

说起父亲,人们总是说:父爱如山,因为他总是默默地为儿女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我的父亲为我们撑起的那片天空虽然有云有风有雨,甚至是霜冻,但是我还是觉得父亲为我们撑起的,就是我们希望的那片最好的天空。因为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我们家五个孩子在这片天空下,虽然没有成长为栋梁之才,但是每个人都成长为一片独特的风景,以回报父亲的呵护和爱。

我的父亲是一位平淡无奇的农民,没念过书,一个大字不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认。没见过世面,除了我们那个小县城,就连省城也没去过。他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没有让人歌颂的英雄事迹,但是他却是一位勤劳善良、坚韧豁达、高瞻远瞩的人。他是我人生路上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他是我心里的英雄和伟人,让我一生心怀敬仰和崇拜。六七十年代,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终止高考,使得“读书无用论”盛行,农村尤甚。我父亲却坚信读书有用,他让我们家五个孩子都上了学,而且我和我的大哥都因为上学改变了命运;我母亲去世早,我的父亲怕“后妈”虐待我们,没有再娶,从四十多岁开始,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在十分艰难的生活中把我们都抚养成人。这不正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吗?

1982年春天,改革的春风劲吹,社会和自然一样,到处是生机勃发,一切向好,一切都在朝气蓬勃地发展。就在这个季节里,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因为不在一个城市,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本来我以为躲过了一次悲痛,没想到这悲痛像浪涌一样不断地涌来,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创伤的良药。说这话的人是因为一个人永远不会懂得另一个人的悲痛。事实上有些悲痛是永远无法治愈的,它要和你的生命一起走到你人生的终点,直到生命消逝。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感觉到了我那一个大字不识、连县城都没走出去过、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亲,虽然他心里没有十里春风,也没有铁马冰河,但是他的任劳任怨,他的责任和担当,他的远见卓识和宽广的胸怀,毫不夸张的说,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位伟人,一位英雄。

我的祖辈是从山东逃荒来到北大荒一个叫做“二克山”的地方落脚,以种地为生。我查阅资料,这里就是现在的黑龙江省克山县一带。祖父有五个儿子,二个女儿。听我父亲说,在老家山东的时候,祖父觉得家里应该有一个读书识字的人,想选一个孩子送去私塾读书,女孩不用考虑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不可能去读书。因为家里穷,也不可能男孩都去读书。所以选来选去就让我二伯父读书了。原因是爷爷觉得二伯父懒,不愿意干活,为此事父亲一直耿耿于怀。让父亲不能释怀的不是自己没能上学,而是祖父的这个选拨标准。“不能干活、懒,就该读书?”直到多年以后,父亲对我们说起这事,那口气还是气嚷嚷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在那个普遍都觉得“读书无用”的社会大背景下,在别人家孩子过了十多岁都当社员干活了,父亲却让我们都上学读书了。记忆最深刻的是,每当开学需要交书费、学杂费的时候,父亲都咬着牙说:你们好好学习,学习总会有用处的!钱的事有我呢。就是砸锅卖铁,你们也要读书!这就是一个农民、一个大字不识的父亲,对于文化、对于知识、对于学习的最朴素的认识!这样的一位父亲,你能说他不胸怀天下,腹有诗书吗!

解放前夕,父亲在克山的时候曾经结过婚。但是结婚不到一年,该女子死于一种地方病——“克山病”。当时“克山病”肆虐,死的人很多,祖父只好带领全家移居到现在的海伦县境内生活。后来我父亲在此处认识了丧偶的我母亲,二人结了婚。当时母亲带过来一个男孩,名字叫海,四岁了。后来母亲又相继生了姐姐琴、哥哥珍、弟弟久和我四个孩子。父亲一个劳动力,要养活一家六口人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是父亲不抱怨,不退缩,不畏惧,乐观对待生活。海哥八岁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又不是亲生的,上啥学啊?干活得了,能挣半个劳动力工分呢。当时村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没上学,海哥也担心父亲不能让他上学。没想到,父亲连犹豫都没有,就让海哥上学了。父亲说: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来到我家,就是我的孩子。转眼我们几个孩子都陆续到了上学的年龄,和海哥一样,父亲都让我们上学了。

五六十年代,天灾人祸不断。父亲一个劳动力要供五个孩子上学,真是困难重重。每当开学之初,要交书费、学杂费时,都是我们家最尴尬的时期。这边学校催着要钱,回家我们又不好意思和父亲说。我们五个孩子都很内疚,因为是我们上学增加了家里的负担,尤其是海哥,每当这时,他都低着头对我父亲说:三叔,我大了,能干活了。要不我就不念了,让弟弟妹妹们念吧。我父亲在家排行老三,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叫我父亲“三叔”,海哥也叫我父亲为三叔。海哥来到我们家时已经四岁多了,在村子里随着孩子们叫我父亲“三叔”叫习惯了,不肯改口。我母亲和父亲成亲后逼着海哥叫我父亲“爸爸”,海哥不肯改。我父亲对我母亲说:不改就不改吧,随着孩子叫吧。不就一个称呼吗,叫啥不一样?这样海哥就一直叫我父亲为“三叔”。

我父亲知道海哥学习好,平时也让我们兄妹几个向海哥学习,用功读书。每当这个时候,父亲都对海哥说:说啥呢?以后不许再提不读书的事!然后对着我们五个说:你们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提不念书的事!你们都给我好好念书,学费的事你不用考虑,我来解决。过不了几天,父亲就会把一把毛票分别交到我们手里,去交学杂费。有时候是父亲卖了一头猪,有时候是卖了几只鸡鸭鹅,加上平时卖鸡蛋积攒的。总之每个学期父亲按时都会把学杂费交到我们手里。

一次我和父亲去我二伯父家,二伯父对父亲说:不行就别叫海上学了,回村里干活得了,也帮你减轻点负担,再说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当时我父亲很生气:来到我家就是我的孩子!不论哪个,他们考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他们上学!父亲很生气,激动得脸通红,拉着我的手就走了,这个情节至今记忆犹新。这也是我学习的动力,我知道父亲对我们学习抱有多大的希望啊!

后来村子里的人陆续和我父亲说过同样的话,孩子这么大了还不下来干活?念书有啥用啊?那时农村教育资源匮乏,教学质量不高,已经取消了高考,即使学习再好高中毕业了,也是回家当社员。尤其是文革开始后,读书就更显得没有用了,这样说的人就更多了。村子里的孩子大多也都辍学下地干活了,能读书的寥寥无几。只有我们家在村子里极为特殊,五个孩子都上学。村子里的人对我父亲的做法普遍不理解,还有瞧不起的,说风凉话的。他们说我父亲这是“马路上种庄稼——白费功夫!”甚至有的人还拿这个事讥笑我父亲。不论怎么说,父亲让我们念书的决心就是不动摇。父亲一直对我们说:只要你们愿意念,你们考到哪儿我就供到哪儿,头拱地也要供你们念书。然后又自言自语补充一句:我就不信,读书怎么没用呢?

海哥考上初中之后,要到十几里地的公社里去上学,中午要带饭。那时父亲白天干活,为了多挣工分,晚上给生产队放夜马。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每年一到五月下旬,草长高了,生产队的马白天干完活不喂,要去草甸子放夜马,让马吃那些嫩草,一来生产队省下了草料,二来马也能吃得膘肥体壮。放夜马每天晚上生产队给一个大馒头,长方形,有半斤多。那时农村的主要粮食是高粱、玉米、谷子,除了节假日很少能看到白面。生产队给的馒头父亲舍不得吃,早晨带回家给海哥带着上学做午饭。一个夏天,海哥总有馒头吃,我们兄弟几个都很嫉妒海哥。

为了供我们念书,父亲除了在生产队干两份活之外,还想了许多办法。我家养猪养鸡养鸭养鹅,鸡鸭鹅下蛋我们家舍不得吃,都拿到供销社换钱了。一个鸡蛋七分钱,一个鸭蛋八分,一个鹅蛋一角二分。一个鸡蛋正好可以换一个32开的小本子,我们写作业的本子都是用鸡蛋换的,没钱买本子,我们就拿鸡蛋去供销社换,这个至今我连价格都记得清清楚楚。家里房前屋后的小园子都开出来种菜,吃的时候我们只掰叶子,留下根开花结种子,父亲卖菜籽换些钱。父亲也捡拾麻绳头、废铁等废品,拿去供销社卖钱。那时虽然家家都穷,但是全村的人没有捡拾废品的,只有我们家。我们几个孩子也知道父亲供我们上学艰难,所以放学我们都主动干家务。出去采野菜、采草籽喂猪喂鸡鸭鹅。我们几个孩子冬天捡粪卖给生产队换工分。

“功夫不负有心人”,文革开始前,海哥考上了大学。他是我们方圆十里八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父亲笑哈哈地抚摸着海哥的头说:“看看,还是读书有用吧?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有出息!”我看到海哥的眼里满含泪水,父亲弯下的腰似乎挺直了一些。1977年,文革结束后的第一届高考我也考上了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后分配来到了城里工作。珍哥、芹姐、久弟都是自己不愿意念书辍学的,没有一个是父亲不让念的。用父亲的话说:我家的孩子都识文断字,没当“睁眼瞎”。说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的骄傲和满足。不当“睁眼瞎”也许就是父亲让我们上学的初衷,因为他常说自己是“睁眼瞎”,一个大字不识。

对于父亲来说,经济困难不是最大的难题,最大的难题是母亲去世后父亲既当爹又当妈的双重角色。在我八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领着我们几个孩子生活。白天父亲在生产队干活,夜晚还要给我们几个孩子缝补衣服,洗洗涮涮,操持家务。那时由于生活困难,我们都是弟弟捡哥哥的衣服穿,一件衣服要穿好几年,每件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夜里我醒来经常看到父亲用他那粗糙的大手,给我们缝补衣裳。至今想来我依旧会泪流满面。我在唯一一首写给父亲的诗里曾经写到:“妈妈走了/带走了爸爸的暴躁和粗心/也带走了爸爸挺直的身板/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里/我常常看见爸爸在灯下/把日子叹息成没有彩虹的黎明/你那粗大的手/拿着细小的缝衣针/笨拙地/把日子一点点缝起来/使我们的生活才不至于支离破碎”。我是一直流着泪把这首诗写完的。这首诗我读一次,流一次泪。那是我真实情感的流露,也是真实生活的写照。后来有评论家说“这是写给父亲的最让人感动的诗”,并被收入多个选集。

母亲去世时,父亲才四十多岁。许多人劝父亲再找一个吧,帮助料理家务,照顾孩子。父亲为人和善,不计较得失,在村子里人缘很好,很受人尊重。所以母亲去世后许多人上门提亲,都被父亲拒绝了。一次我和父亲去二伯父家,二伯父叹着气对父亲说:再找一个吧,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太艰难了。父亲说:不行啊。再找一个还得带来孩子。前一窝后一窝的矛盾太多,日子没法过。然后父亲又说起前屯谁谁家后妈虐带孩子,后屯谁谁家后妈对孩子不好的事。“困难点就困难点吧,还是我自己带放心。”其实那段时间我们几个孩子都提心吊胆的,怕父亲再娶,来了后妈虐待我们。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也偷偷地议论。当时农村后妈虐待孩子的事比比皆是。我有个姓李的同学就经常被后妈虐待,李同学几乎每天身上脸上都有伤口。他说稍不如意,后妈就拳打脚踢,即使他再十分小心,还是不如后妈的意。中午后妈经常不给他带饭,我们大家常常接济他。那时候农村流行一个民歌《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娘呀,亲娘呀……回家后我偷偷地把父亲和二伯父的对话向哥哥姐姐们说了,我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是我知道,父亲把生活的苦难深深地藏在他满脸的皱褶里,而露出来给我们看的都是阳光灿烂。

父亲越来越老了,腰越来弯得越低了。早晨起来经常咳嗽的直不起腰,也不能干重活了。只给生产队干些看青、放猪等一些轻体力劳动。好在我们都大了。珍哥和芹姐姐相继辍学,到队里干活,减轻了父亲的负担。后来芹姐出嫁了,珍哥也结婚了。家里只剩下父亲和我、弟弟三人生活了好几年。那时我已经高中毕业回村里当了人民公社社员,弟弟也辍学参加劳动了。家里没有女人,生活还是十分艰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我替换了父亲承担了起来。村子里人开玩笑说我们家是“一双筷子夹一根排骨——仨光棍”!那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1977年初冬,雪花伴着北风呼啸而至。在这寒冷的日子里,春雷炸响,人间沸腾,高考制度恢复了!那时我刚刚当上民办教师。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里很复杂:这是一个改变命运机会。可是我走了父亲和弟弟怎么办?那时父亲已经老态龙钟,满身是病。东北人特有的“肺心综合征”折磨得父亲痛不欲生。弟弟还小,不足以撑起家里残缺的天空。

当晚,带着复杂的心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二话没说,态度十分坚决地对我说:你一定要参加!看着我满脸的犹豫,父亲又说:家里的事你放心,我和你弟弟没事,一挺就过去了。你要是不考,你就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供你念书!为了证明他还行,第二天早晨父亲早早地起来了,一声声的咳嗽伴随着黎明,父亲打扫院子,收拾屋子。我知道父亲是做给我看的,我含着泪把父亲扶到炕上。我答应父亲:我一定参加高考,这时父亲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不想伤了我爸爸的心。带着矛盾的心情,也带着对考试的懵懂无知,1977年寒冬,我参加了文革结束后的第一年高考。说来不怕你们笑话,那时我连什么是本科、什么是专科都不知道。其实题答的对错至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也不知道。那时农村读书的人很少,没有复习的地方,也没有复习资料,我知道考试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走过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重在参与”,考上考不上我都无所为,我是为了完成父亲的一个心愿。但是,我唯一安慰的是,我是我们那届毕业生里学习最好的之一,我如果考不上,估计就没有几个能考上的了。

过了春节,我继续做民办教师工作。一天,我正在准备学校开学工作,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我被省内的一所农业中等专业学校录取了,让我颇感意外。至此,在方圆十里八村,能凭自己的实力考出去的,只有我们家的两个孩子。父亲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父亲的腰也挺起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从村子东头走到西头,坦然地接受人们的祝贺。人们这才恍然大悟:这老潘头有两下子啊,到底没让孩子白念书!从此,村子里教育孩子也拿我们家给孩子树立榜样。

在准备上学的日子里,一天父亲领着我去二伯父家,得意洋洋的对二伯父说:怎么样?我说上学有用吧?我就觉得读书怎么能没用呢!孔老二说的就是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是生产队“批林批孔”时父亲记住的。我记得有一次晚上父亲学习完回家时,气嚷嚷地自言自语:尽他妈的胡说八道!读书怎么能没用呢!

二伯父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用?考上大学出去了,不在自己身边,那也是给别人培养的孩子。

父亲说:不论给谁培养的,只要孩子有出息就行。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二伯父家的四个孩子都没有上学。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父亲那辈只有二伯父上过学,为什么二伯父就不让自己孩子上学呢?而我一个大字不识的父亲,却让我们家的五个孩子都上学了。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事,却隐藏着无数的未知,你永远无法理解,也没办法参透其中的奥妙。

中专毕业后,我分配到本省的一座城市工作。当时弟弟已经结婚,父亲和弟弟一家一起生活。1982年春节回家,我答应父亲,“五一”放假我回来把父亲接到我那座城市,和我一起生活。父亲愉快地答应了。

北方的四月,冰消雪融,万物复苏。冰凌花最先展开了她的笑容,鹅黄色的花瓣在寒风中招摇,淡淡的花香弥漫了村庄。梨花、杏花、丁香蠢蠢欲动,一个花香四溢、春风十里的春天马上到来了。没想到就在这个生机盎然,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里,父亲突发心脏病离开了我们。由于当时通讯不是很方便,弟弟没有告诉我。我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我问弟弟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弟弟说,人都没了,告诉你有啥用?你还白折腾一趟。弟弟有弟弟的朴素想法:人都没了,我回去也不能起死回生,回去干啥。每当想起没有最后看父亲一眼,没有和父亲说一句话,我都悲从心起,尤其是我也当了父亲之后,对失去父亲的悲伤,越来越强烈。“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我以为躲过了一次悲痛/没曾想/却有更多地悲痛浪涌一样/一层层浸透了我的一生”。这是我的诗歌《写给父亲的信》中的一节。

每个父亲都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每个父亲都是孩子的榜样。我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忍耐、坚韧、远见、承担和责任。用简单的“付出”已无法表达父亲对我们的良苦用心和他一生所承受的压力。有人说:孩子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是和母亲面对面长大的。而我们家五个孩子的幸福在于,在成长的过程中,既看到了父亲山一样的背影,又面对面地看到了父亲在灯下一针一线的慈祥和含蓄的爱。

回想起父亲的一生,再普通不过了。父亲当过生产队长,当过“打头的”,赶过车,扶过犁,放过马,看过青,放过猪,什么活都干过。父亲是一位好庄稼把式,扶犁点种、赶车打场、调换茬口样样精通,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然而,对于我们孩子来说,他最称职、最伟大的还是一位优秀的父亲。

初春的阳光照射进来,满世界都是光明,就像在我所有对父亲的回忆里一样,每个瞬间都是光明和温暖。我在每一棵树背后,在每一朵花里都能看能到父亲的身影。

我相信所有的父亲心里都有星辰大海,仗剑天涯的情怀,只是受环境、条件的限制,父亲们把这些变成了一点一滴的父爱,变成了琐碎生活的责任和担当,他们用生活中的平凡和庸常代替了自己的理想,他们把自己的愿望和理想寄托在了孩子们的身上。这就是父亲,这就是伟大的父爱!大江大河,长风浩荡。

回首岁月,父亲那逐渐弯下的腰,越来越挺拔了,直到矗立成一座高山。我知道,每个父亲都是一座高山,让我们攀登、仰望;每一座大山都有无尽的风景,让我们欣赏!那座大山,像是路标,像灯塔,更像一座丰碑,并将在我今后的人生路上永远矗立。

其实,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知道我的父亲就是一个奇迹。其实,每一位父亲,都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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