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可能的世界里大放异彩——论网络小说《神工》的内容架构及其大众小说叙事逻辑

◆马 季

网络小说《神工》是一部典型的老白文，作者任怨毕业于清华大学，作为一位标准的理工男，他的创作代表了网络文学兼顾自乐与众乐的“原型”。什么是网络文学老白文，说法不一，我们大致可以作这样的阐释，文笔相对成熟、老到，对所描述的世界有较高的认知度，梗要有内涵，“白”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粉丝，“老”则是增加内容的醇度，值得咀嚼和回味。相对于“小白”而言，“老白”对读者的要求自然就要高一些，阅读的时候需要花费一定的脑力。当然脑洞是要开的，套路也必不可少，这是网文的基本逻辑。《神工》就是这样一部都市老白文，其基本特点是：玄幻套路加系统技术流，将硬核高科技知识的普及作为爽点，至于感情戏码，由浅入深，精神层面的追求大于欲望体现，情节处理日常化、生活化，在平淡中书写神奇，叙述语言诙谐、机智，富有个性色彩。

《神工》篇幅较长，全文四百二十余万字，在长达两年多的创作过程中，在线评论很活跃，爱好前沿科技和爱钻牛角尖的读者与作者不断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智力“博弈”，围绕作品中无处不在的“金手指”展开激烈讨论，网络平台上频繁的读写互动，不仅充分体现出网络文学开放式的写作特征，而且对近年来科技类网络小说创作有了系统性的梳理。故事的时间跨度并不长，主要人物也就十来个，但故事涉及的领域却十分广泛，包括大学校园、国家重点实验室、专业研究机构、商场职场、部队，以及军工产业、娱乐业、电影圈、西方上层社交圈、体育竞技业、汽车制造业等。主角的身份以不变应万变，公开身份是水木大学的学生，最多算是被导师相中，破格纳入硕博连读计划的特等生，但隐秘的身份那就多了，比如机械加工大师、钟表制作大师、顶级整容大师、顶级超跑制造大师、顶级发动机制作大师、最精准狙击步枪纪录保持者、顶级军工专家、顶级材料专家、顶级飞机火箭发动机制作大师等，关键是，他还是个资本猎手，产业经营大师。从类型上划分，《神工》虽然是一部都市题材小说，但作者巧妙借鉴了玄幻小说的思维方式，对现实生活进行虚拟化处理，让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神工》的情节可以归纳为三条主线，它们之间相互交织，互为推动力，为塑造神人郭泰来提供了充足的依据，体现了大众小说“从平凡中挖掘神奇”的规则。在这里我想提一句，用传统文艺理论无法评价类似《神工》这样的作品，因为传统文学以发现生活，并揭示其可能性为目的，而此类网络小说发掘的正是生活中的“不可能性”，所谓想象力够得着的地方正好是网络小说开始的地方。《神工》之所以能够被追捧，乃因为作者和读者就此达成了默契。

大众小说的“饱和原则”

《神工》的第一条主线是系统升级。随着主角身体里的纳米机器人不断增加，主角的能力越来越强大，这条线为故事构成提供了必要条件，也是通常讲的开挂。沿着这条线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到升级后主角的智慧级别及其人性当量，也就是说，一个人当他具备超能量之后，他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又会以什么样的手段获得他想要的东西，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这条线的发展几乎贯穿全文的三分之二，也是主角称其为主角的人设基础。

某日，水木大学本科学生郭泰来在故宫太和殿门口中暑晕倒休克，呼吸心跳停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容易抢救过来，还是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万个纳米机器人及一个控制系统，并且他看到了很多未来的情形，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了神奇的改变。双眼能够测量，双手能够精准控制加工工具……

通过师姐赵晏晏，郭泰来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微米级钛粉，迅速地补齐了纳米机器人，并引发控制系统第一次升级。于是，手工打造的高精密陀螺横空问世，日本以及欧洲同行在谈判中被迫放弃对华夏高精度机床的出口限制……

由于遭人诬陷，郭泰来和赵晏晏被判处不同期限的管制，去军营的路上，郭泰来再次成功吸收纳米机器人。于是，军营里有了95式步枪的改进型。因为涉密，一段时间内郭泰来只能放弃与军事相关的制作，转而投入到钟表制造。超前的设计加上极精细化的制作和大师级的装配，让郭泰来在钟表业一鸣惊人，成为世界闻名的制表大师。

此后，郭泰来逐步掌握了超级美容工艺、顶级赛车改装技能、手工制作芯片技术、狙击步枪设计装配能力和制作水下飞行器、女性全身年轻化处理等等超能力。

在向赵向北摊牌之后，郭泰来的升级行动获得极大自由。一个人单枪匹马赶赴姑苏，再次成功升级。

为了系统升级，郭泰来需要出国，在缅甸挖佛寺，却不小心遇上了贩毒团伙。回国的时候郭泰来途径香江，却在下飞机后被人绑架……

显而易见，《神工》的系统升级运用的正是詹姆逊所形容的大众小说“饱和原则”。也就是说，作者必须确保让主角克服难题，成为这个领域不可超越的人，然后主角由此实现其人生价值，这是主体的“饱和”。系统的每一次升级，即纳米机器人在郭泰来身体中数量与等级的每一次提升，都意味着他将面临新的课题。更重要的是，在解决这个课题的过程中，作者不能只是爽了自己而不顾读者，首要的是满足读者的价值需求，因为这是网络小说读写之间存在的约定，这是客体的“饱和”。对此，詹姆逊有很精准的表述：“对读者而言，其乐趣并不在于困难本身的重现，而在于对人类时间的乌托邦式的理解。在这种理解中，人类时间的分分秒秒因具备人性的意义而超凡脱俗，换言之，乏味无聊和日常习惯的死寂区域被奇迹般地赶出了人类时间。……读者的闲暇无事与英雄的艰苦卓绝奇妙地对立，并互为陪衬。英雄每次攀岩而上的勇敢行为，都能导致读者心满意足的哈欠与四肢的伸展，这就是所谓的放松和娱乐。”系统升级后的郭泰来在帮助读者解决心中的各种难题和疑问，似乎他的任务就是满足读者的想象，在故事所涉及的领域，凡是读者能想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大众小说的“故事原型”

《神工》的第二条主线围绕主角郭泰来与美女师姐的爱情。这段爱情似水中望月，自师姐赵晏晏第一次去男生宿舍找到郭泰来，寻求和胖子郭泰来合作开始，读者就在期待他们之间产生爱情。但问题是，两者之间差距实在太大，比胖子还小一岁的师姐，无论是如花的相貌还是博士身份，都令体重超过三百斤，腿脚有可能落下残疾的本科生学渣胖子自惭形秽。师姐以超凡的气质、惊艳的容貌和压倒性的学历无死角吊打主角郭泰来，其实这正是作者想要达到的效果，原因无他，落差越大读者的期盼就越是强烈。

因为胖子有一手钳工绝技，而有求于人的美女赵晏晏，不得不经常与猥琐的胖子见面，并施以小恩小惠。胖子也不客气，既然有求于他，那就照单全收，乡下长大的苦孩子，有了发挥本领的机会，那就尽情展示吧，何况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美女加才女。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但现代社会女性具有强烈的独立意识，何况师姐赵晏晏家世背景深厚，她有着常人没有的成长经历，人生目标也与常人迥然不同。在郭泰来帮助她成功完成了一个任务之后，她打算花5万块钱买下胖子的一个发明专利，这种等价交换，足以证明赵晏晏对他的感激是有限度的，是可以用钱打发掉的，换句话说，赵晏晏不想欠胖子的人情。但是，问题终于出现了，这个死胖子是个“阴魂不散”的主儿，你给他一个难题，他就解决一个，你再给一个他就再解决一个，好像他专门在那等着你去找他似的，而且保质保量，态度很萌。

美女也是人，在这种情况下，赵晏晏内心深处不发生一些变化是不可能的。于是，赵晏晏颐指气使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不屑于与胖子交流，不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转变为可以勉强为他服务，但账先记下：办公室里有热水，赵晏晏没法计较胖子的失礼，有些恼恨地撕开方便面的包装，给他泡面。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伺候过人，赵晏晏心里再次笃定，一定要哪天还回来。尽管如此，赵晏晏心里还是很不痛快，无非是看对方很辛苦的样子，有点怜悯罢了：看胖子喝得那么痛快，赵晏晏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想着自己用的杯子被胖子使用，总有些怪怪的。不过看胖子全身上下的汗水仿佛蒸桑拿一般的往下流淌，那些不痛快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胖子出色地完成了师姐交办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趁机向师姐提出了条件：给他弄钛粉（为了升级纳米系统），但却不便将实情告诉对方。师姐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好，你不是要钛粉加深功力吗？等我给你找到钛粉，你要是没办法让我相信，毕业之前你就当我的散打陪练吧。”赵晏晏恶狠狠地威胁道：“忘记告诉你了，我是95年女子散打48公斤级个人锦标赛全国冠军。”

郭泰来感觉到了师姐态度的微妙变化，他不是一点反应没有，但只能停留在眼神阶段，不敢继续往前迈进：顺着郭泰来的目光，赵晏晏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死胖子居然敢这样看自己，赵晏晏大怒，忽地眼珠一转笑了起来：“好看吗？”“好看！”在赵晏晏面前，郭泰来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非常诚实地回答道。“师姐我虽然不想结婚，但如果你能变成和施瓦辛格一样的好身材，师姐就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赵晏晏丢给郭泰来一个好看的媚眼，娇滴滴地问道。郭泰来全身一哆嗦，明明是这么娇嗲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怕？

师姐内心发生的小小萌动，也许就是所谓爱情的萌动吧：这世上，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个人，虽然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花言巧语，可他一直用实际行动在不遗余力地帮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人在，真好！这一刻，连胖子身上臭烘烘的汗味和呼噜声都被完全忽略了。爱情的降临总是不失时机，让人猝不及防。

后来，由于赵晏晏的不慎连累了胖子，由此赵晏晏对胖子又多了一份歉疚，在不知不觉中感情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在所谓泄密案澄清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升温了。“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赵晏晏咀嚼着这句话，眼睛越来越亮，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忽地开口冲着郭泰来开心地问道：“胖子，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胖子呆住了，他知道师姐这次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可是，胖子不客气啦！

被判处三个月管制，胖子和赵晏晏参加了三个月的集训选拔，胖子在军营里再次展露身手，成功改良95式自动步枪，给师姐大大地长脸了，也终于迎来了正儿八经的爱情：说完一辈子这三个字，赵晏晏右手猛地勾住了郭泰来的脖子，往下拉了拉，双脚轻轻一踮，双唇就软软地贴在了郭泰来的嘴唇上，美丽的双眼缓缓地闭上，沉浸在这第一次的热吻之中。

关系一旦确定之后，外部干扰就上升到了问题层面，爱情的奇特之处就在这里。换句话说，不管你是否承认，爱情的唯一性、排外性自然就会出现，这也是故事的古老法则和原始动力。

就在这时候，世界小姐、超模楚菲也对胖子产生了感情。因为胖子实在太奇葩了，而且在纳米机器人的帮助下减肥取得了显著的效果，面对楚菲这样的美女，胖子心动而手不动，是可以理解的。“他脚踩两只船啊！”严姐忍不住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人品不好。”“他不是及时和我分手了吗？这样就不算脚踩两只船啊！”楚菲这次笑得有些苦涩，声音也越说越低：“可我就是喜欢他，就想陪着他一起吃饭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只是想在我的生命中单纯地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难道这也不行吗？”这个萌萌的胖子的确惹人喜欢，不是吗？

当然，没有对比就看不出感情的真假和浓度，胖子在再度见到师姐的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师姐。”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的师姐拥在怀中，郭泰来心中满是怜惜：“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因为师姐还是师妹的称呼较过劲，可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叫你师姐，也习惯了你叫我胖子。哪怕我现在已经变瘦了，可还是喜欢你叫我胖子。如果你以后再敢叫别的，我可就要你再给我泡方便面了啊！”泡方便面也是当年两人叫师姐师妹的时候斗法的桥段，现在说起来，两人都是当事人，心头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嗯！”赵晏晏躺在郭泰来的怀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也是想起了当年因为一个称呼而争的幼稚往事，脸上浮现出了一片笑容。那个时候的校园生活，简单而又快乐，真好！两个人心连在一起，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情感发展到这个阶段，水到渠成地修成了正果。从文本看，故事到这里内容正好过半，但下面还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感情上的一波三折，才算刚刚开始。美国著名传播学者阿瑟·伯格在论及故事产生机制时对此有过精辟的论述，他认为大众小说的核心就是那个隐藏的原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在我们对自己或他人讲述的所有故事的背后，都有一个‘隐藏的’，或者说‘真正的’（荣格称之为“原型”）故事——一个经过很多不同方式的化装和伪装的、讲述为了解决（可以笼统地称之为我们的）俄狄浦斯冲突而进行斗争的故事。因此，所有的故事实际上只是一个故事，只是同一个古老的故事，它所讲述的便是这种斗争——这种斗争有时是为了爱，有时是为了光荣，有时则是两者都为。”

胖子和师姐的爱情最终走向何处？恐怕谁也左右不了，包括他们自己也必须听从内心的召唤，而人的心灵世界是丰富复杂的，既有光明豁达也难免有昏暗沉寂。如何战胜未知时空的昏暗沉寂，让不可能的世界大放异彩，并且与读者达成认知统一，乃是对本文作者情商的考验。

大众小说的“心理补偿”

《神工》的第三条主线交代了主角的财富增值过程，记述了主角为探求强国梦所采用的方式和路径。在系统的帮助下胖子郭泰来大显身手，旗开得胜，身上各种大师的头衔亮光闪闪，但这不足以满足读者的好奇心，头衔是需要的，实锤是要看他如何运用这些头衔，将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化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在当今社会，财富无疑是展示一个人身份尊贵的重要标志。郭泰来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他身上也有毛病，正如金庸《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古龙《绝代双骄》里的江小鱼，大众小说的主角很少是完美的人设。因为有缺陷，人物言行举止才接地气。对于郭泰来而言，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这个“道”，说的正是胖子郭泰来的财富增值过程。这个过程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胖子挣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改善父母的生活，为了自己将来过上好日子；第二部分是胖子实现了财富自由之后，他的思想悄然发生了变化，他要走出去，要挣大钱，尽管他没有直接表述过自己的想法，但他的行为足以说明了一切。拥有百亿身家的郭泰来并未忘记他的匹夫之责，信息时代不需要他去硝烟弥漫的战场拼搏，新的战场在科技领域，如知识产权的开发、利用和保护，如果能够在这方面取他人（西方）所长，并利用洞悉未来世界的金手指提前布局，便能为华夏的经济社会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这其实已经跟挣钱无关，如果非要说有关，挣钱只是手段，不再是目的。

最初，由于和师姐赵晏晏的成功合作，胖子郭泰来的发明转化成了经济收益，这让他初尝甜头。技术是郭泰来起家的法宝，此后，他在精工制造方面一路开挂，所向披靡。但技术控并不是郭泰来这个人物的单一色彩，在资本运作方面的才能，使得这个人物脱离了“实业”的藩篱，进入了更大的虚拟空间，以便更好地发挥才能。在中国对外开放政策的推动下，郭泰来带着不菲的身家进入西方社会，准备一展身手，却警觉地意识到知识产权将是未来最大的行情，不仅可以使自己的财富迅速增值，还可以改变中国在科技领域的命运。

郭泰来本科期间就凭手艺和几项发明专利购得北京五道口一套三进一千多平米的四合院，又在房价未上涨之前陆续购买了几十套房产，这为他积累了原始资本。后来的手表制作、枪械设计、金首饰设计让他弄懂了市场营销原则，说白了，这些还都是凭手艺挣钱。在与美国人、俄罗斯人、法国人打交道之后，他看到了商业社会的经营法则：资本博弈，而且要走在别人前头。进入资本领域，郭泰来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知识产权领域。在娱乐业，收购艺匠娱乐公司、西太平洋制作公司，涉及电影《终结者》《异形2》《惩罚者》《深渊》等大片的版权运作、投资等；在体育竞技领域，入股AC米兰、加盟F1赛车、改装顶级跑车以一亿多美元卖出；在信息高科技领域，投资苹果公司1.5亿美金、入股谷歌公司；在世界品牌领域，入股爱彼手表、入股意大利帕加尼摩托车；在版权领域，收购蜘蛛侠人物版权、购买漫威娱乐股份……郭泰来在西方社会的资本战略下如鱼得水。现代社会的名人效应也被他运用得得心应手，跟众多社会名流的交际，跟演艺界、体育界明星的来往，如罗纳尔多、麦当娜、范思哲胞妹等人的交往，他都能驾驭自如，甚至对巴黎时装秀也是耳熟能详。这正是《神工》这部作品采用“心理补偿”与读者建立盟约所采用的春秋笔法。比如，在对方毫无知觉中从范思哲小姐嘴上取下骨胶原，治好MJ的皮肤病，保养好身体让他开全球演唱会，给乔布斯治好胰腺癌，给保罗·艾伦治好他的癌症，让本该伤心衰老死亡的阿涅利获得更长的生命来经营阿涅利家族……郭泰来非凡高超的技能随处可见，但他从不表白自己的爱心和仁义，而是以平常心帮助他人，这个朴素的价值观乃是当今社会的主流，赢得广泛尊重自然在情理当中。

其实，这一切描述都包含着作者的良苦用心。郭泰来这个人物的塑造包含多重性，他既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形象，又代表科技文明竞争环境下的“新人”，他既是父母和师长眼里的乖孩子，也是同辈人无法超越的翘楚。他不张扬，但绝不让步。他是个先觉者，但却立足当下，尊重现实。

在《神工》的人设中，郭泰来清楚地意识到，在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无人机、国防军工定向能等产业，将不再属于科幻范畴，而是现代工业科技发展的必然结果，国际竞争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故事里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尚未加入WTO，海外排华势力以各种手段对华封锁高精尖技术，中国在艰难之中努力寻找自己的发展之路。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郭泰来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他以一己之力探寻一条捷径，试图弯道超车……我们可以由此解释《神工》的潜台词：华夏强国梦正在郭泰来这一代青年身上一点一滴地实现。

这个有点萌，看上去一点也不狡猾的胖子，其实是有“心机”的，他在主观上为了个人或是他所统领的小集体的利益，客观上是为了华夏民族的腾飞。他的出色在于不经意之间轻轻松松获得了我们称之为理想状态的二十一世纪的现实。

人生有很多遗憾。很多时候我们事后回顾，常常会有一种想法，如果当时怎样怎样，那该有多好？时光不能倒流，也只有在虚拟的作品中，可以让读者感受到一个遗憾稍微少一点的世界。与其说这种“心理补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我们曾经的缺失，不如说它是对中国未来的一种良好祝愿。

注释：

[1]【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逊：《论现代主义文学》，苏仲乐、陈广兴、王逢振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85页。

[2][3]任怨：《神工》第十一章：下钓饵（上），http∶//sh 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382475。

[4]任怨：《神工》第十三章：测量校准（上），http∶//shu 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384437。

[5]任怨：《神工》第三十三章：自己干吧（下），http∶//s h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441382。

[6]任怨：《神工》第四十一章：干活（下），http∶//shusha n.zhangyue.net/book/77824/12446893。

[7]任怨：《神工》第五十一章：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下），http∶//sh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475792。

[8]任怨：《神工》第七十五章：一辈子的女朋友（下），http∶//sh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504430。

[9]任怨：《神工》第三百七十五章：那个死胖子（上），http∶//sh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2918527。

[10]任怨：《神工》第六百七十四章：观察（上），http∶//s hushan.zhangyue.net/book/77824/13278750。

[11]【美】阿瑟·阿萨·伯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姚媛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8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