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发抑郁症患者自传体记忆与临床特征相关研究

2021-11-08 01:52吕振雷柳艳松陈潇逸王妍贾凤南张云彪毛智群
临床精神医学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家族史复发性年龄

吕振雷,柳艳松,陈潇逸,王妍,贾凤南,张云彪,毛智群

自传体记忆是关于个人人生经历的记忆,具有鲜明的自我特征与情绪色彩,与传统记忆研究中采用无意义的“数字或字符串”作为记忆研究材料相比,自传体记忆研究被认为是“活”记忆,即日常生活中的记忆[1]。研究表明抑郁症患者在进行自传体记忆回忆时,他们的具体性记忆减少,概括性记忆增加[2-3]。近年来,一些研究者开始关注自传体记忆与抑郁症复发的关系,认为自传体记忆的损害可能是抑郁症较为稳定的认知特质,是抑郁症复发的风险因素[4-6]。然而,也有研究认为自传体记忆的损害不是抑郁症复发的认识特质[7]。之所以出现不同的研究结果可能是不同的研究者采用了不同临床特征的抑郁症患者,复发性抑郁症患者的临床特征与自传体记忆是否存在关联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本研究探讨自传体记忆损害是否是抑郁症复发的风险因素以及与临床特征的关系,对预防与治疗复发抑郁症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选取2017年1月至2019年6月在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与苏州市广济医院门诊或住院的首发抑郁症患者与复发性抑郁症患者。入选标准:①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关于“首发抑郁症”或“复发抑郁症”的诊断标准[8];②汉族,年龄18~65周岁;③17项汉密尔顿抑郁量表[9](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17)评分≥17分;④入组前至少2周内未服用抗抑郁药治疗、未接受任何形式的心理治疗;⑤知情同意者。排除标准:①伴有脑器质性疾病或其他严重躯体疾病患者;②双相抑郁或其他疾病所致抑郁患者;③妊娠期或哺乳期妇女;④合并其他精神疾病患者;⑤经评估有自杀可能者。共收集首发抑郁症患者54例(首发组),复发性抑郁症患者65例(复发组)。

本研究经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伦理委员会批准同意(Z201605),所有被试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临床资料收集及量表评定 对所有符合入组条件的被试采用自制的一般资料调查表收集社会人口学及临床特征等信息。社会人口学资料包括被试的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临床特征包括首次起病时年龄、有无抑郁症家族史等。采用HAMD-17与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9]评估被试入组时的抑郁与焦虑症状。资料收集与量表评定由两名精神科主治医师完成,研究开始前对两名医师进行研究方案、量表评定培训,并对他们在HAMD、HAMA的评定一致性进行检验,Kappa系数分别为0.86、0.84。

1.2.2 自传体记忆的测评 自传体记忆的测评采用Williams的自传体记忆测验范式[10],姚树桥等[11]于2010年对其中文版进行了修订。该测验通过向被试呈现一系列带有情绪效价的线索词(积极线索词、消极线索词),要求被试在1 min内根据线索词回忆与自己有关的在特定时间与特定地方发生的具体事情,并把回忆到的有关内容写下来。其中积极的线索词有轻松、快乐、成功、友好、热情、机灵;消极线索词有愧疚、失望、孤独、愤怒、无望、伤心。在正式测验之前,被试均会对2个中性线索词(春天、衣服)进行练习,保证其正确理解该测验的要求。

待所有被试完成自传体记忆测验后,由两名不知道本研究目的的主治医师来对测验结果进行统计。自传体记忆包括具体性记忆与概括性记忆(overgeneral autobiographical memory,OGM)。具体性记忆是指发生在特定的时间与地点、且不超过1 d的回忆,如2014年5月1日我去了上海外滩游玩后感到很高兴。概括性记忆以2种形式出现:一种是范畴记忆,是指反复从事彼此相似的事件的记忆,如我总是无聊;另一种是扩展型记忆,是指缺少特定事件的记忆,如今年春节我到国外旅游了;在限定的时间内没有回忆出来视为没有相关的记忆。具体性记忆与OGM均以被试对做出相应回忆的线索词的数量为指标。在两名医师正式评估自传体记忆结果之前,对他们进行关于自传体记忆评定的培训,并对他们的评定一致性进行检验,Kappa系数在0.82~0.95之间。

1.2.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9.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采用t检验;复发抑郁症组OGM与临床变量的相关性采用Pearson 相关分析;采用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影响抑郁症复发的因素;进一步将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采用Stepwise 法筛选变量。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临床资料及自传体记忆水平比较 两组在起病年龄、有无家族史、病程、认知障碍因子分、OGM等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在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HAMD总分与躯体焦虑化因子分、体质量、迟缓、睡眠障碍因子分、HAMA总分与精神性焦虑、躯体性焦虑因子分、具体性记忆等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两组临床特征以及自传体记忆水平比较(例数

2.2 复发性抑郁症组OGM水平与临床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复发性抑郁症患者OGM水平与起病年龄(r=0.45,P<0.01)、家族史(r=0.38,P<0.01)、HAMD中认知障碍(r=0.39,P<0.01)、迟缓因子分(r=0.39,P<0.01)呈正相关;与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病程、HAMD总分与躯体焦虑化因子分、体质量、睡眠障碍、HAMA总分与精神性焦虑、躯体性焦虑因子分无相关(P均>0.05)。

2.3 抑郁症患者复发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患复发抑郁症为两分类因变量,将单因素回归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起病年龄、有无家族史、认知障碍以及OGM为自变量,纳入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OGM水平与是否患复发性抑郁症患者相关联(P=0.01)。OGM水平越高,患者复发的风险就越高。见表2。

表2 抑郁症复发的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认知障碍是抑郁症一种常见症状,表现为执行功能、注意功能、记忆等功能受损[12]。而自传体记忆损害是记忆功能受损的一种,主要表现为具体性记忆减少,OGM增加。本研究结果显示,与首发抑郁症患者相比,复发抑郁症患者自传体记忆损害严重,即OGM更多,但是具体性记忆并无明显差别。这与以往的一些相关研究结果一致, Sumner等[4]对抑郁症与OGM的研究进行meta分析发现,OGM不仅是抑郁症的发病原因,也是导致抑郁症复发的重要原因;OGM越高的抑郁症患者,其复发的概率就越大。神经影像学研究也发现了自传体记忆损害与抑郁症复发的关系,Philippi等[13]研究认为默认模式网络(default mode network,DMN) 功能异常犹如残留的“神经疤痕”,会增加抑郁症的复发风险,且DMN的异常激活可能会导致自传体记忆损害。这些研究结果提示复发抑郁症患者自传体记忆损害更为严重,OGM可能长期影响抑郁症的病程,还可能导致患者解决问题的能力减弱,从而促进抑郁症的复发;另一方面,复发抑郁症患者自传体记忆损害可能是由于患者DMN的异常激活所致,而DMN功能异常则增加了抑郁症复发的频率。

本研究结果还显示,与首发抑郁症患者相比,复发抑郁症患者起病年龄更早,往往存在阳性家族史与认知功能障碍。进一步的相关分析表明复发性抑郁症患者的OGM与其起病年龄、阳性家族史、认知功能障碍、迟缓等方面存在关联。既往有研究显示抑郁症患者起病年龄越早,其复发的可能性就越大[14];有抑郁症家族史也是抑郁症复发的风险因素之一[15];复发抑郁症患者OGM与执行功能损害、及时与延迟记忆等存在密切的关联[16];与本研究结果较为一致。这些研究结果反映了复发性抑郁症患者的自传体记忆受损是其认知功能全面损害的一种表现,自传体记忆的损害与被试的起病年龄、阳性家族史存在相关性,这也提示了自传体记忆的损害可能在遗传、基因等生物学因素方面存在异常,但这一假设有待有关的研究来验证。

Logistic回归分析验证了OGM与患者复发抑郁症存在相关,OGM水平越高,患者复发抑郁的风险也就越高。既往有研究显示OGM持续存在会引起抑郁症患者解决问题能力、情绪调节能力下降,容易对未来生活产生消极的预期。因此,OGM在抑郁症的维持与复发中起着重要作用[17]。

综上所述,OGM是抑郁症复发的风险因素,OGM与患者的起病年龄、阳性家族史、认知障碍等存在关联,这对早期识别和预防抑郁症的复发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本研究不足:所选取的样本主要是住院的中年患者,其起病年龄较晚,且抑郁程度较为严重,因此所得出的结论代表性有限,今后需要进一步扩大样本;未能对首发抑郁症患者进行随访研究,不能确定自传体记忆的损害与抑郁症状变化的动态关系以及首发抑郁症在恢复之后与复发抑郁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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