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姗姗
[摘 要] 遴选美国三个典型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睿乐生(Renaissance myON reader )及阅读IQ(ReadingIQ),通过个案的深度剖析发现,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致力于打造多元主体参与的、开放的数字阅读共育平台;通过家社校三方联动提升儿童数字阅读的社会效益;不断完善儿童数字阅读与评测功能,重视儿童深阅读能力的培养等。这启示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可尝试构建以家校为核心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打造以学校为主,家庭、社区为辅的公益儿童数字阅读服务,研发适用于家校阅读场景的分级阅读体系,进而促使我国本土儿童数字阅读产业健康、可持续性发展。
[关键词] 儿童数字阅读 数字阅读平台 家校合作 数字出版
[中图分类号] G23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1) 05-112-10
[Abstract] The paper selecting three typical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s: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 Renaissance myON reader and ReadingIQ, based on the depth profile analysis, the author found that the American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actively creates an open co education platform with the participation of multiple subjects; emphasize the tripartite linkage between home, society and school to promote the social benefits of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Improving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and evaluation function, cultivating childrens deep reading ability, this revealed to us that our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can try to build a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architecture with home and school as the core, providing a public welfare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service dominated by schools and supplemented by families and communities, developing a graded reading system suitable for home school reading scenes, promoting the health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cal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industry.
[Key words] Childrens digital reading Digital reading platform Home-school cooperation Digital publishing
1 引 言
家校合作最早起源于美国,以19世纪末家长教师协会(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PTA)的组建与成立作为标志性的家校合作运动的开端。该组织在其建立之初已明确“将发挥家长在改进儿童受教育条件方面的作用和提倡家庭、学校与社会的三方平等尊重”作为其根本原则和宗旨,并在日后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地方家长教师联合会、州家长教师联合会、全国家长教师联合会等金字塔式结构的组织体系[1]。基于各级组织运行的规范化,家校合作涉及的领域与形式也呈现多面性,合作方式也从以学校教育为主导、家庭教育为辅助支持向家校分担决策权转变,如美国新泽西州矿山学校的学区教育委员会邀请家长参与教育决策,家长协助教育委员会制定年度教育计划和学区教育目标等[2]。进入20世纪以后,美国各界要求加强学校与家庭联系的呼声越来越高。1994年,“家长参与”被美国国会正式纳入国家教育目标,该目标指出家校合作的重要性,鼓励家长更多地参与儿童的社会、情感和学业成长,家校合作开始进入新的阶段。随着家校合作实践的不断发展,二者之间的关系与驱动力也在发生变化,由“让家长为学校服务”转变为“学校和家庭共同努力为孩子服务”,由外在的“要家长参与”变为家长内在的“我要参与”[3]。
家校合作模式越来越广泛地应用在美国各类教育中,其中在儿童数字阅读中应用较为典型。美国儿童数字阅读的发展较为成熟,其联邦政府通过各类政策引导教育机构、公共图书馆、内容企业、技术平台等数字阅读相关组织合作,面向儿童群体开展数字阅读推广项目。如由麦克阿瑟基金会(Mac Arthur Foundation)與美国博物馆和图书馆服务协会(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共同运行的媒体项目(Youmedia),该项目计划在美国建立30座媒体项目中心,以激发孩子的数字阅读兴趣[4]。与此同时,大量民间组织围绕儿童数字阅读能力培养开展各种数字阅读活动,包括数字阅读内容的生产、数字阅读平台的建立与数字阅读设备的研发等。
其中,在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建设过程中,美国将家校合作视为处理和平衡家长科学理性面对儿童数字阅读态度的重要途径,通过家校合作,实现教师、家长乃至生活社区的有效连接。州、市等各级家长教师协会致力于加强学校与家庭联系,保障家校合力监督,提供家庭支持计划等,架起了家校之间沟通的桥梁,努力营造学校、家庭方向一致的教育环境。家校合作成为美国数字儿童阅读平台的一大亮点。
家庭与学校是儿童学习及生活(包括阅读)的主要场景,父母与教师是影响儿童阅读不可或缺的力量。令人遗憾的是,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建设却未较好地发挥家庭与学校的力量。发挥家庭与学校的作用,并形成合力,是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实现良性发展不得不直面的问题。
为此,本文遴选美国三个代表性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睿乐生(Renaissance myON reader,myON) 及阅读IQ(ReadingIQ),试图通过典型个案分析,透视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建设的特点及家校合作力量发挥的有效做法,为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发展尤其是儿童数字平台建设提供有益借鉴。其中,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为全球儿童移民无偿提供母语的在线学习与阅读推广指导,目前在库数字资源多达4470多册,涉及接近100种世界语言,是现有公共儿童数字阅读资源平台中规模最大的项目;睿乐生被认为是全球领先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终端学生用户达1800多万,机构业务遍布全球96个国家;阅读IQ是面向终端消费者订阅授权的移动数字阅读平台,致力于为2—13岁少年儿童提供优质数字内容资源,获得美国家长选择金奖(Parents Choice Gold Award)、美国国家亲子产品奖(The National Parenting Product Awards,NAPPA)等诸多优质奖项。
2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建设现状
按照阅读平台服务对象的不同,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可划分为公共阅读服务者、机构服务提供商以及消费者服务提供商三种类型,下文将逐一分析各类型平台的特点及家校合作方面的有益探索。
2.1 公共阅读服务者
公共阅读服务者强调平台的公共性,向全世界适龄儿童免费开放线上阅读资源,推动数字内容资源的共享观念,突出其公共服务定位。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是2001年由马里兰大学人机交互实验室(University of Marylands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 Lab)和互联网档案(Internet Archive)联合上线的公益扫盲项目,得到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博物馆与图书馆服务研究所(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IMLS)的资金与技术支持。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项目组织者在选书原则上倾向于多元文化的数字出版物,用以展示和保留多样人群生活方式的差异性。项目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服务移民潮时代3—16岁的儿童、在校教师和父母群体,通过为移民家庭提供母语阅读与母语教学的快捷途径,阅读与使用来自原生母国文化的相关书籍,以此来寻求文化的认同与身份的归属。平台无需注册,支持在线、离线及打印三种阅读方式。另外,平台为了吸引目标用户群的参与,利用广发邮件、在线问卷等方式与儿童、教师、家长合作,一方面鼓励用户尤其是家长教师以志愿者身份加入书籍开发小组,以更好地理解数字时代的权利管理及“合理使用”的概念;另一方面,通过家校的主动参与,评估数字资源平台对儿童和儿童阅读素养发展产生的正向影响。需要指出的是,平台数字资源的分类方式采用书籍主题色、版本语言、开本形状、内容体裁等非常规分类方式,向用户传达多元看世界的思想。
2.2 机构服务提供商
机构服务提供商主要通过与出版社、教育研究中心等上游内容提供者合作,购买数字版权、教育产品,从而为会员机构提供阅读、测评、家校学习等一站式阅读服务。睿乐生被认为是全球领先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搭配睿乐生集团研发的加速阅读(Accelerated Reader)分级阅读系统以及星星阅读(Star Reading)英语测评系统即能够为全球的教育者、学生及家庭提供全面的、个性化的阅读方案。睿乐生的内容资源库来自美国、英国及澳大利亚等62家知名出版集团和教育技术公司,如美国阿比杜出版社(ABDObooks)、大英百科全书数字教育(Britannica Digital Learning)、美国天才少年杂志社(Highlights for Children)等,主要覆盖两大应用场景—学校和家庭,服务对象面向K12教育机构客户,包括公立、私立学校以及双语教育培训公司等。
以学生为轴心、家长教师为辅助半径的操作模式是睿乐生获得客户市场信任的基础。一方面基于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多功能板块以帮助学生建立阅读和写作技能的坚固脚手架,多功能板块主要包括精读、注释和创作等部分(见图1):精读训练部分通过内置的荧光笔、形状、画笔工具鼓励学生仔细阅读,允许学生识别证据、建立联系、标记关键照片和插图;在处理注释功能板块上,涵盖文本注释和规范学习两种属性,前者使学生可以在阅读、评论、随记等过程中使用系统便利贴自建注释文本,后者在每个学生的阅读记录中嵌入一个引文创建者,可以帮助学生了解引用来源和使用正确格式的重要性;创作功能属于延伸学习的部分,由教师根据学生的阅读进度分配写作任务,包括目标字数、目标时间和指导清单,学生需在指定时间内完成目标任务,进而形成某一阶段的测评结果,同时增设在线社交功能,学生可以在他们阅读的时候用睿乐生的便签功能即时书写评论,还可以与同伴们讨论、互评。另一方面通過其全球庞大的用户数据库生成个人阅读行为报告,向教师、家长发送,以便家校快速评估,及时调整阅读进度:教师可根据平台提供的14种数据测量工具,快速形成个性化的学生阅读报告,以明确学生阅读水平进而调整阅读任务;家长通过学生—家庭(Students—Families)项目[5],免费获取家庭阅读指南、家庭阅读策略等支持离线阅读的资源集合包,以帮助学生在家庭场景中使用睿乐生。
2.3 消费者服务提供商
此类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是目前较为主流的运营方式,以阅读IQ、史诗!(Epic!)等平台为代表,采用免费体验+订阅付费的方式开拓儿童市场业务。阅读IQ是提供无限订阅服务的儿童数字图书馆,支持个人电脑、pad和手机等多屏使用,根据2—13岁儿童的实际阅读水平提供定制化的阅读方案。就内容资源而言,目前在库数字童书量多达10万本,在持续购买畅销童书数字版权的同时,也逐步研发和开放部分童书的多媒体版本。分级阅读方面,阅读IQ引入相对完善的按年龄阶段、阅读促进计划(Accelerated Reader,AR)分级、指导性阅读(Guided Reading)分级及蓝思分级(Lexile)四种分级方式,满足儿童用户的个性化需求。对于使用对象,平台主要提供以下四类订阅渠道和途径:学校账户、教师账户、社区中心账户和家庭账户(见表1)。学校账户向合法注册的教育机构开放,仅供教育机构及其学生使用,付费订阅后教育机构将获得授权许可,主要授权场景为学校课堂;教师账户仅限于目前受雇于已授权的学校、持牌幼儿园或其他持牌教育机构的在册教师,1个教师账户支持40名学生同时在线使用;社区中心账户性质更接近于公益账户,接受持牌社区中心的管理人员注册后,经由阅读IQ运营团队审核免费发放,社区中心账户允许最多40名儿童用户同时使用服务;家庭账户,是经家长申请免费体验或在线订阅后提供的消费者账户,专为家庭场景使用而设计,1个家庭账户最多可以有4个用户,包括1名成年人和3名儿童,以减轻多子女家庭的教育开支。
此外,在家长的同意下,社区中心账户、教师账户可以链接到儿童用户的家庭账户,一是为没有购买家庭账户的家长服务,方便其在社区中心账户、教师账户中访问其子女的阅读状况,查看由社区管理员、教师分配的个性化阅读课程的完成情况;二是方便儿童用户在社区中心、教室之外完成阅读任务,社区管理员、教师又可反向在家庭账户中查看儿童用户的阅读进度,以上形成了以儿童数字阅读平台为基础的家校与社区三者之间的共育、协作关系。
3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特点与优势
3.1 参与主体多元化,实现家社校的共育协作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核心特质即创建学校、家庭甚至社区三者数字资源一体化体系,积极建立起学校、家庭、社区相结合的开放式、全天候、全覆盖的数字阅读共育平台。在处理三者优先关系的过程中,以阅读IQ、睿乐生等为代表的数字阅读平台采取平等合作的原则,打破以往儿童数字阅读过程中家校信息沟通不畅、社区阅读关系网无法辅助教师开展阅读事务等一系列问题。
首先,社区阅读场景是美国政府落实扫盲计划的主要途径之一[6]。美国社区文化将社会责任与体验式学习结合起来,满足基础教育、阅读推广和大学实践的多方要求。社区管理员通常是在校大学生,以社区工作者身份参与社区阅读管理工作,以此获得申请教育学硕士课程所需的实践学分。社区管理员通过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分配账号,向社区儿童普及数字阅读的重要性,同时配合家庭、学校处理儿童在阅读过程中遇到的技术问题,也为社区家长提供阅读技巧上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社区数字阅读文化的发展。
其次,家庭作为儿童阅读的基础和起点,对后续学校、社区阅读文化的形成发挥着重要辅助作用。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为学生、教师服务的同时,也积极引导家长共同参与数字阅读活动,增强家长对于数字阅读行为的信心。如前文提到的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在21世纪初即时通讯技术相对薄弱的前提下,依然通过邮件访谈、问卷调查等主动沟通的方式达到家校之間有效信息交流的目的。
最后,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在儿童数字阅读普及过程中,教师始终是此项任务的吹号手。阅读IQ、睿乐生等数字阅读平台将教师作为链接的中转站,由点向面辐射阅读用户,通过提供免费的教师账户并连多达40名的学生账户,同时借助专业的研发团队推出优质的教师服务,如在线批阅、同行评审、阅读报告等,以此保证在线阅读行为的优质管理。
3.2 家校社三方联动,重视数字阅读的社会效益
如前文所述,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积极探索学校、家庭及社会有机结合的功能模式,在提升儿童尤其是贫困家庭儿童的阅读素养方面充分发挥其社会功能,尤为重视其社会效益的发展,且提供条件保证其服务的可持续性。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在各类项目设置与进程上注重与国际主流时事的结合。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阅读IQ、史诗!等儿童数字阅读平台迅速推出“家庭免费使用套餐”,向全球免费开放在库资源。以史诗!为例,首先通过邮箱注册申请教师账号,由拥有教师账户的用户向在籍学生发出邀请,学生接受后便生成家庭账户,家庭账户可获得超过4万本电子书、有声读物、学习视频和语言资料包,教师则通过分配阅读任务以及跟踪阅读活动与学生保持联系;为了帮助家长、教师及学生在疫情期间维持良好的阅读氛围,多个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均推出covid-19系列的专题BLOG,鼓励家校之间加强虚拟合作,指导在物理隔离期间的儿童如何进行科学阅读;儿童数字阅读平台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Emergency Fund,UNICEF)合作开发与新冠肺炎疫情相关的原创电子书,如《你是我的英雄》(My Hero is You)、《窗户上的彩虹》(Rainbows in Windows)等,以提高儿童包括家长对于covid-19的科学认知,减轻家庭、社会的恐慌心态。
除了向市场消费者、专业机构等提供订阅付费服务以外,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在普及儿童数字阅读的过程中更关注贫困儿童、移民群体等大众社会的弱势群体。比如,在数字童书遴选入库的原则上更倾向于多语种、多文化、多民俗的内容体裁,通过多渠道向教师、家长义务推广,以帮助儿童建立可持续的母语学习环境;与硬件、软件设施绝对欠缺的社区合作,主动向其社区管理员免费派发社区账号,以便社区贫困儿童自主利用学习信息化资源的同时提高自身的阅读水平。当然,由于生长环境、家庭教育水平的差异性,不同社区、不同群体之间的阅读需求差异性必然客观存在,因此各平台在实施公益阅读计划的时候,通常都会组织专业教育工作者、各级家长教师协会成员等发布家长版本的阅读指南,解决移民家庭、贫困家庭的阅读困扰。
3.3 完善阅读+评测功能,培养儿童的深阅读能力
有学者认为,数字阅读在增加阅读趣味性和吸引力的同时,却呈现离散性特点,碎片式的语言,拼盘式的内容,使读者很难形成完整的知识体系和对事物的全方位认知[7]。但数字阅读与深度阅读并不天然是一对矛盾体,阅读的深与浅,关键要看儿童对阅读内容和阅读方式的选择[8]。阅读IQ、睿乐生等数字阅读平台为了让儿童用户在屏读场景下依然保持深度阅读状态,通过引入完善的分级阅读制度、测评体系和配套的精读工具,以实现对阅读内容和阅读方式的科学分配。
分级阅读相关理论在欧美国家的语言教育系统中被广泛使用,各种分级阅读体系也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并在发展中逐渐形成相应的评价体系,用于评估阅读者的阅读能力和文本的难易程度。如前文所说,阅读IQ、睿乐生等儿童数字阅读平台融合了较为主流的A-Z分级法、年级分级法(Grade Equivalent Level,GEL)、蓝思框架、发展性阅读评估(Developmental Reading Assessment,DRA)、阅读促进计划等阅读分级和测评体系,从而建立起多维度、立体式的分级评测框架,以便更科学地评估儿童用户的阅读能力,同时也有助于形成科学的定制化阅读,提高儿童的阅读效率。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还注重儿童阅读的理解能力与创作能力,以此培养数字时代儿童的深度阅读习惯。有研究指出,对于儿童来说,超文本阅读和印刷型阅读在理解难易程度上并无太大差异,并且在先验知识较低的情况下,超文本的图形辅助更有助于儿童早期的文本理解[9]。此外,积极采纳科学的阅读方法和合理利用数字媒介也将成为培养读者深度阅读习惯,形成主动性阅读的重要路径[10]。 因此,睿乐生等尝试将印刷型文本中的精读、泛读等经典阅读方法介入平台,搭建数字文本工具、思维导图资料库(见图2)等辅助系统,其中思维导图资料库可以帮助儿童在写作前、写作中、写作后的不同阶段收集和汇总阅读过程中的在线批注,帮助其阅读能力和创作能力的成长。综上,在科学分级阅读整体性的框架下,通过多功能、超文本的辅助工具激发儿童实现精读、泛读的数字化阅读行为,打破数字阅读与深度阅读不可融合的壁垒。
4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建设发展对我国的启示
美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在基层架构和社会服务等层面来说相对成熟,在家校社区方面的协作共育也走在发达国家前列。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科学建设,不仅有利于破除数字阅读就是浅阅读、碎片阅读的刻板印象,也进一步促进了家校社区之间的和谐生态,并为儿童数字阅读理论研究提供更多数据支持,成为儿童阅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随着我国“大语文”教育观念的创新和国内数字阅读平台的儿童用户群体不断增长,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建设必然迎来新的发展阶段。但依然存在重城市轻农村、重盈利轻公益、重运营轻研发等一系列问题,导致家长、教师对儿童数字阅读市场抱持观望态度。结合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阅读IQ及睿乐生等的实践经验,本文为我国当下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健康发展提供三点建议。
4.1 构建以家校为核心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框架
家校合作联结起家长、教师、儿童等儿童数字阅读相关者,这些联结关系的建立和维护支撑起儿童健康数字阅读的良好环境,家校合作归根结底是为了儿童高质量的学习[11]。如前所述,阅读IQ、睿乐生将学校、家庭、学生与社区管理等联结关系作为平台的核心框架,打通教师账号、家庭账号、社区账号之间的线上渠道,围绕儿童数字阅读行为进行引导和调适。这种密切合作、共育协作的优势在于可充分发挥教师在阅读技巧上的专业性,同时赋权家长和社区管理员,以知识共享的方式参与儿童数字阅读行为,保持儿童数字阅读行为的连续性与科学性。
当前,我国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如咔哒故事、咿啦看书、伴魚App等有了一定的发展,但该产业依然处于起步阶段,尚未形成清晰的核心框架。咔哒故事、咿啦看书、伴鱼App同属家长端+教师端双口径的移动阅读平台,目标用户群体定位在2—7岁学前阶段儿童,基于购买版权童书、原创版权童书及平台课程分销等开展个人、机构业务。家长端+教师端看似将家长与教师之间的线上渠道实现了联结,但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存在以下突出问题:一是家长与教师分属不同的网络体系,如咿啦看书将学校业务与个人业务进行严格划分,分别推出面向幼教机构、幼儿园的“动画图书馆”和面向大众市场的订阅项目“咿啦App”,教师、家长之间围绕儿童数字阅读缺乏实际意义上的交流和信息共享;二是家长参与儿童数字阅读的程度十分有限,仅体现于护眼管理设置、知识问答管理等配套功能选择上,缺乏有效的阅读指导,无法提供满足数字阅读行为的家庭支持环境;三是基于社群的家长会员服务,在实际应用中无法达成其服务家长的目的,一味通过打卡积分、分享有礼等社群营销激增了无效信息,最后导致家长会员服务沦为“广告垃圾场”,进一步弱化了家长在儿童数字阅读平台中的技能辅助角色。
因此,构建以家校为核心的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框架是十分必要的。首先,将家长纳入到“家庭阅读指导员”的规划管理中来,在客户端开设“家庭—家长”专属频道,推送与儿童数字阅读相关的指南性资料,将家长由单一的阅读陪伴者转变为阅读参与者;其次,学校是低幼阶段儿童数字阅读行为最关键的主导者,得益于学校对学生强大的导向性及号召力,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在发展教学用户时应重点突出教师的专业素养,引入启发式阅读教学,逐级培养儿童的深阅读习惯;最后,加强家校合作,在分别完善家庭、学校功能的基础上,可参考阅读IQ、睿乐生等多头账户管理的方式,将不同属性的账户开启授权联结,一方面便于双方获取一致的儿童阅读报告,另一方面通过阅读使用场景的扩大,用户数量呈倍数增长,为平台方提供更多儿童阅读偏好的数据信息,更好地提升平台的原创生产力。
4.2 打造以学校为主,家庭、社区为辅的公益儿童数字阅读服务
自21世纪初,美国就开始尝试以公益数字阅读加入扫盲计划,此类项目零门槛、低成本,是保障阅读公平的利器。然而通常存在数据更新缓慢、页面设计概念滞后,甚至有些节点存在网络安全隐患等问题,加上项目组多是志愿者组成,人事管理中存在结构性缺员。公共数字阅读服务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国家政策来实施和保障,但对于当下儿童数字阅读平台来说,如何平衡盈利与公益之间的关系,亦是履行其作为文化产业的社会责任之一。阅读IQ提供了较好的借鉴价值,通过与各州政府合作,遴选符合资质的中下收入社区,向社区管理员发放社区账号,每一个账号允许该社区40名儿童使用在线阅读服务,同时,考虑社区部分家庭的受教育水平、家长无法承担家庭阅读指导任务,阅读IQ会联合当地的家长教师协会定期开展数字阅读培训活动,线上开辟阅读指导专栏,多渠道保障社区公益阅读的实施。
2020《中国数字乡村发展报告》中显示,我国农村互联网覆盖率持续上升,农村网民持续增长,乡村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农业农村大数据建设初见成效[12]。在此背景下,普及儿童数字阅读是消除城乡阅读差距的重要途径之一。当前,日活跃用户数量相对较高的咔哒故事、咿啦看书等阅读平台针对农村地区或欠发达地区开展公益阅读服务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一是通过与基金会、相关组织机构合作开展公益,如咔哒故事联合马云基金会面向乡村教师开设短期“绘本教学”直播课;二是基于平台用户的在线阅读行为和社群互动创建公益项目,通常以用户在线阅读的时长、阅读书目的数量为主要参考,加上用户在社交媒体上的话题分享互动系数,以此获得平台虚拟的捐赠值,达到一定数额后,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定向发放纸质童书和爱心文具;三是与当地政府、教育机构合作,如考拉阅读在云南沧源县贫困地区选取教育资源稀缺的乡村小学,提供阅读能力诊断、阅读方法指导及阅读资源的捐助。
以上公益阅读服务确实在一定时间内、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部分乡村地区学校的阅读现状,但依然收效甚微。对此,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应充分发挥公益阅读行动中学校主导、家庭参与的重要性,建立起以数字资源有效利用为中心的公益模式。在操作层面可参考发行业的片区负责制管理,在所属片区内,基于当地教育机构的支持,对符合资质的幼儿园、中小学等设立公益学校账号;对于农村留守儿童的阅读问题,平台另行设立家庭账号,号召务工家长参与儿童日常的学习当中,了解和关注儿童阅读行为的可持续性,并通过家庭账号和学校账号的联结,缓解农村部分中小学家校合作的困境。
4.3 研發适用于家校阅读场景的分级阅读体系
国家儿童数字图书馆、阅读IQ和睿乐生等数字阅读平台在引入分级阅读体系时,均以家校适用性为参考标准之一。如国家儿童数字图书馆,作为面向移民群体开放的公益性数字阅读平台,放弃引入基于量化分析的分级阅读体系,而是选择书籍颜色、版本语言、主题体裁等作为分类标准,为非英语母语的家庭降低了阅读门槛。在鼓励儿童兴趣阅读方面,阅读IQ、睿乐生等数字阅读平台首先会提供兴趣选项,按照年龄、性别、喜好等遴选出目标读物,为了更好地提高阅读适配度,平台会在儿童用户完成初级阅读任务后邀请其参加如星星阅读测试、加速阅读测验等阅读评测,这关系到家庭、学校乃如何合理地规划儿童的阅读目标。其中睿乐生系统基于多达14种不同的数据测量目标工具,结合儿童个人的在线阅读记录,为B端教师提供即时阅读报告,以便显示学生如何以及是否实现前期的既定阅读任务。在家庭场景中,睿乐生为家长提供了简化版的阅读报告和教师的评阅反馈,让家长对于儿童的阅读进度和阅读能力形成直观认识。
我国对分级阅读研究的实践,始于 2007年广州出版社引进的一套“桥梁书”(Bridging Books)[13],此后以出版社为主导开发的分级阅读体系开始大批出现,如2009年接力出版社组建成立“接力儿童分级阅读研究中心”,相继发布“关于推进中国儿童分级阅读的倡议书”,并出台“中国儿童读物分级阅读指导建议”及首批“分级阅读指导书目”。但纵观我国的图书分级实践,分级的方法依然以主观分级为主,影响力有限,且缺乏对中文文本精确的定量分析[14],同时又过分迷信国外成熟的分级阅读体系,将蓝思分级、A—Z分级阅读等简单移植到中文阅读环境中,但忽视了中英文字、中英文阅读习惯、中英文文化背景等根本性差异,导致缺乏科学的适用性。因此,我国在研发中文分级阅读体系过程中,要加强阅读力的维度规划,以提高儿童的阅读能力、阅读素养为核心要务,同时考虑家长、教师在儿童数字阅读中参与的重要性,如考拉阅读平台自研的ER阅读能力测评系统,从整体感知、获取信息、形成解释、作出评价、实际运用五个维度量化分析儿童的真实阅读能力[15],便于家长、教师直观了解儿童阅读过程中的难点和薄弱点,适时予以指导与辅助。
5 结 语
全民阅读的蔚然成风和读屏时代的到来,为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国家儿童数字图书馆、阅读IQ和睿乐生等多类型平台的成功实践为我国儿童数字阅读平台的后续建设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以家校合作为切入口,促使家庭、学校乃至社区形成密切联结,共同推进儿童阅读的高质量发展。当然,基于家校合作开展的多样性的数字阅读项目,其健康发展离不开社会环境的支持。因此,针对当前儿童数字阅读平台面临的盗版侵权泛滥,需要社会、学校、家庭等共同努力,从内部建立起自律规范,完善儿童阅读研究中心的作用和职能,亦是更好实现儿童数字阅读的文化价值、推动儿童数字阅读产业发展的必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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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1-0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