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艳
(曲靖师范学院 法律与公共管理学院,云南 曲靖655011)
2020年对于中国和世界都是极不平凡的一年,年初突然暴发并持续至今的新冠疫情,影响了世界政治经济运行的秩序。对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也带来巨大的影响。值得骄傲的是,即便如此,中国依然如期完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社会调查——第七次人口普查。和以往历次人口普查相比,此次人口普查进行了较大程度的改进,人口普查质量更胜一筹。这归根结底,与国家的高度重视和各个部门的积极配合密切相关。
此次人口普查与过去历次人口普查相比具有鲜明的特征:一是在普查技术手段方面进行了改进,全面采用电子化数据采集方式,实时直接上报数据,首次实现普查对象通过扫描二维码进行自主填报,提高了普查工作质量和效率;二是在普查问卷中增加了个人的身份证信息,这就避免了“重登”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普查数据的准确率;三是加大了人口普查的宣传力度,在七人普中邀请钟南山、姚明担任宣传大使,“大国点名、没你不行”等宣传口号深入人心。[2]这些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普查数据的质量,在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中随机抽取141个县的3.2万户进行了事后质量抽查,结果显示只有0.05%的漏登率为,普查结果真实可靠。第三、四、五、六、七次人口普查的漏登率分别0.056%、0.07%、1.81%、0.12%、0.05%,国际上一般把漏登率是否超过3%作为衡量普查质量高低的一个标准。[3]
由此可见,此次人口普查数据质量非常的高,这与2020年人口普查在登记技术上做了很大的改进有很大的关系。为我们全面准确摸清中国人口数量、结构、分布等方面情况,掌握了人口变化的趋势性特征,为完善我国人口发展战略和政策体系、制定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数据依据。通过人口普查,既摸清了我国人口总量,掌握了人口规模的变化趋势;也查清了人口结构和分布状况、人口迁移流动状况,反映了人口结构演变和人口社会变迁等情况,对于国家未来中长期发展规划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鉴于此,在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刚出炉不久,为了系统地展现中国人口的“新面貌”而撰写本文。
2020年我国总人口达到14.1亿,约占全球总人口18%。过去10年中国人口实现了从13亿到14亿的跨越,目前中国仍然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总体上,10年来中国人口变化有以下几个特征:人口数量持续增长,但是增长速度逐渐减缓,人口教育文化素质稳步提升,性别结构逐步平衡,人口年龄结构深度老化,人口流动更加活跃,快速城镇化发展。
2020年11月1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总人口为1443497378人。其中,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现役军人的人口共1411778724人,香港特别行政区人口数量为7474200人,澳门特别行政区人口为683218人,台湾地区人口为23561236人。[4]目前,中国在世界上的人口大国地位仍然没有动摇,近两次人口普查中的人口总量如表1所示。
表1 2010-2020年中国人口数量变化
2010-2020年,中国总人口数量增加7205万人,年平均增长率为0.53%,人口增量比从2000-2010年间的增量减少185万人,增速降低了0.04个百分点。[5]中国人口增长速度明显减慢,人口零增长乃至负增长的时代可能出现。“十四五”时期可能是21世纪最后一个人口完全正向增长的发展规划期,下一个五年计划,中国人口数量可能会发生逆转性的变化,实现人口负增长。中国人口增长速度减慢的原因可能与年度出生人口数量下降有关。十八大之后,人口生育政策调整完善步伐明显加大加快,面对人口城镇化水平增长、受教育程度提高、离婚不婚率上升等诸多生育水平下行因素的持续影响,相当程度地促进人口生育水平走低。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水平(TRF)只有1.3。[6]相比于前两次普查数据中的生育水平虽然有所回升,但是依然显著低于人口更替水平。中国人口迈入零增长乃至负增长时代已经渐行渐近,这可能是中国人口领域即将面临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历次全国人口普查时的人口总量及其年均增长率变化如图1所示。
人口受教育程度稳步提升。
首先,文盲人口及其占比大大降低,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15岁及以上人口文盲率为2.67%。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文盲人口减少16906373人,文盲率由4.08%下降为2.67%,下降了1.41个百分点。[7]其主要原因是文盲人口大多已经步入老龄人口和高龄人口阶段,随着这一批人口的离世,文盲人口在现有人口中的“可见度”越来越小。
地图学作为一门技术性和实践性都很强的学科,教学中应注重对学生技能和实践操作等方面能力的培养.传统的老师讲、学生听的教学方式具有诸多弊端,探索学生自主学习、专题讨论等灵活的教学方法非常必要.本文在传统讲授教学的基础上,结合每一项内容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教学方法探索.
其次,高层次人才(大专及以上学历层次)占比明显增加。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每10万人中具有大学(指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由8930人上升为15467人,高层次人才数量增加明显。
最后,再从平均受教育年限这一指标来看,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全国人口中,15岁及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由9.08年提高至9.91年。全国31个省份中平均受教育年限在10年以上的省份已经有13个,在9年至10年之间的省份有14个,在9年以下的省份仅有4个,受教育程度全面提高。这表明我国人口受教育程度得到了持续改善,人力资本不断提升。居民教育文化素质提高主要得益于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对各级教育事业的高度重视,教育投入力度加大。
根据此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的人口性别结构,不论从总人口的性别结构还是从2020年的出生人口性别比来看,都出现了回归正常值的趋势。此次人口普查结果表明,总人口性别比为105.1。[8]与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时的105.2相比基本持平,略微出现了降低。但是从出生人口的性别比变化来,性别比降低较为明显。2020年为111.3,比2010年降低了6.8。出生人口性别比逐渐趋向正常水平,在国家推出的多项性别比失衡治理对策以及人们性别观念的日益转变,人口性别结构朝着良好的势头发展,过去重男轻女的性别观念得到了较大程度的扭转。
从人口的年龄构成上来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人口结构呈拉长型的“U”形变化,即低龄组和高龄组人口占比增加,中间劳动人口年龄组人口占比下降。普查数据显示,0-14岁少儿人口的数量比2010年增加了3092万人,比重上升了1.35个百分点。其主要原因与国家生育政策调整有很大的关系,出生人口中“二孩”占比由2013年的30%左右上升到2017年的50%左右,二孩在当年新生人口中的占比较高,即便2020受疫情的影响,育龄群体受生活压力和分娩担忧,可能有所降低,但是新生人口绝对数量并不低。老年人口及其占比也在增加。2020年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了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13.50%。[9]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60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5.44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4.63个百分点。
老年人口占比上升的原因:一方面因为人口预期寿命提高。我国近10年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医疗卫生条件大幅改善,人民群众健康条件明显改善,这使得我国年度死亡人口一直是少于出生人口,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在不断延长,另一方面是由于20世纪60年代生育高峰人群进入老年阶段,促进了老年人口的显著增加。与此相对应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下降,15—59岁人口的比重下降6.79个百分点,这样“两升一降”的变化导致人口年龄结构呈拉长型的“U”形变化。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我国的劳动力人口数量出现了下降,但是不必为此担忧劳动力资源不足的问题,劳动年龄人口的总规模仍然较大,达到8.9亿人,劳动力资源依然丰富,人口红利依然存在,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目前我国劳动力市场中的就业形势依然严峻,就业压力还比较大。虽然劳动年龄人口数量在减少,但随着国家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社会经济发展对劳动力人口的数量需求越来越弱,更倾向于对劳动者的技能要求。而且随着人口教育文化水平的提高,人口红利尚未消失殆尽,人才红利的贡献也将会突显出来。
关于人口老龄化水平,人们容易忽视的问题是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城乡差异。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具有显著的城乡差异。乡村60岁、65岁及以上老人的比重分别为23.81%、17.72%,比城镇分别高出7.99、6.61个百分点。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城乡差异,除了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因素有关以外,还与近年来农村大规模的青壮年人口外出流动密切相关。与城市相比,农村人口老龄化问题更加突出,不仅表现在人口老龄化水平差异层面,更重要的是农村养老经济能力较弱、养老保障体系缺乏等。
人口学界曾经为2015年出现的流动人口数量首次下降展开过激烈的辩论,到底是偶然性的波动还是趋势性的回落?对此产生了较大的争议,后来连续几年的数据显示,流动人口数量出现了微微地回落。2015年国家统计局公布全国流动人口总量为2.47亿人,比2014年下降了约600万人;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规模比2015年份减少了171万人,2017年继续减少了82万人,2019年进一步下跌到2.36亿人。但是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结果显示,流动人口和以往相比,不但没有下降,而且是大幅度地增加,流动人口规模到达了3.76亿。[10]近十年,中国流动人口规模增加非常明显(图2所示)。
2020年全国流动人口为数量为375816759人。其中,跨省流动人口124837153人,省内流动人口为250979606人。与2010年相比,流动人口增加了154390107人,增长69.73%,由此可,跨省流动人口大约为总流动人口的1/3,2/3的流动人口均为省内流动人口。这个数据背后反映了,除了一线城市之外,省内大城市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在增长,除了大城市,尤其是一线大城市,一些小城市和县城对于市辖区内的流动人口也具有较强地吸引力。
城镇化是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必然发展趋势。2010年中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城镇化水平为49.68%,当时城镇人口与乡村人口各占半壁江山,是我国城镇化发展的拐点,逐渐由乡村社会向城镇社会过渡和转变(图2所示)。
十年来,我国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进一步提高。2010-2020年间城镇常住人口增加了2.36亿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提高了14.21个百分点。普查结果显示,2020年我国城镇化水平高达63.89%。[11]这说明,我国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取得了明显成效,我国彻底地实现了乡土中国向城镇中国的转变,而且根据国际上许多发达国家的城镇化发展规律来看,中国的城镇化发展进入了快车轨道,未来的城镇化速度还会持续增加。实际上,中国城镇化的快速发展,离不开3亿多流动人口做出的贡献,大量的乡村人口向城镇流动是中国人口的一大特色,并促进了我国城镇化的快速发展。
中国人口10年来保持低速增长态势,释放了何种人口发展信号?人口红利还将维持多久?生育政策是否有必要进一步调整?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教授翟振武表示目前中国生育率比较低,主要不是生育政策限制,即使放开生育政策后,生育率也不会有大的波动,对整个生育格局不会有大的影响,但仍需取消生育限制和鼓励生育。而经济压力大、育儿成本高、房价高等因素才是影响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支持主张生育政策进一步完善和调整,但不要把改变人口老龄化趋势的期望和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完全压在生育政策调整上。[12]由于生育政策越来越成为影响生育行为的“外壳”,对生育行为的影响越来越不明显,因此在生育政策的走向上需要做出两个方面的调整:
一是完善生育支持政策。既然生育政策这一“外壳”的影响不明显,我们就需要剥离生育“外壳”,让“内核”亮相出来,逐步完善现有生育政策下的支持配套政策。比如可以延长育龄妇女的产假及其丈夫的陪产假、提高育龄妇女休产假期间的薪水,实行弹性时间弹性地点上班制度,也可以考虑新增孕产妇女的假期,进一步完善婴幼儿托管服务等等。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要求,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的包容性。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也明确提出,要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减轻家庭生育、养育、教育的成本,释放生育政策的潜力。国家统计局有关调查数据显示,我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子女数为1.8,只要做好相应的支持措施,实际存在的生育潜力就能发挥出来。[13]
二是可以考虑分步实施自主生育政策。虽然生育政策对生育的“扩容”有限,但是生育政策“收紧”作用却比较明显。也就是说,当生育政策放宽生育,生育行为不一定出现,但是相反,如果生育政策不允许的生育,人们的生育行为却要受到较大的限制。因此,有必要实施自主生育政策,尤其是在目前已经进入人口负增长的东北地区,尽快实行自主生育,调整优化人口结构;然后,在人口增长较慢的地区实行,最后,在人口增较快的地区实行,分步实施自主生育,以实现人口规模与结构的协调发展。
2020年流动人口数量高达3.76亿,流动人口的分布格局出现了以下几个特征:
一是流动人口继续向城镇流动。2020年流向城镇的流动人口为3.31亿人,占整个流动人口的比重达到88.12%,比2010年提高了3.85个百分点。其中从乡村流向城镇的人口为2.49亿人,较2010年增加1.06亿人;
二是流动人口持续向沿江、沿海地区和内地城区集聚分布,长三角、珠三角、成渝城市群等主要城市群的人口增长迅速,集聚度加大。东部地区吸纳跨省流动人口9181万人,占比达到73.54%,中部地区吸纳955万人,占比是7.65%。西部地区吸纳1880万人,占比15.06%,东北地区吸纳468万人,占比3.75%;
三是省内省际差异显著,省内流动人口为2.51亿人,比2010年增加1.16亿人,增长85.70%。跨省流动人口为1.25亿人,比2010年增加3896万人,增长45.37%,省内流动人口比跨省流动人口增长快很多。在国家公共资源供给时,必须考虑到流动人口集聚的区域,而不能按传统的户籍人口标准来配给,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全覆盖,尤其是教育和医疗卫生资源。
笔者在部分西部地区调查发现,随着全面二孩生育政策的实施以来,在一些流动人口聚居的城乡结合部,孩子上学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从幼儿园开始父母就得把孩子的上学问题提上议程,要么花巨额资金购买闲置的“学区房”,要么找人办事。不管通过什么途径,都成为父母头疼的问题。为此,在公共资源配置过程中必须考虑区域人口吸纳能力,在流动人口高度集聚的城市和区域应当加大资源的投入,可以考虑增加学校,配备足够的师资力量,解决群众的“上学难”问题。未来一段时期流动人口只会有增无减。2020年普查出来的流动人口数据,与前几年相比像是严重“偏高”,但实际上因为疫情的缘故,这个数据低估的可能性更大,高估的可能性更小,我们没有足够理由怀疑该数据偏高。我们不得不考虑占中国总常住人口1/4的流动人口服务问题,流动人口的足迹到哪里,相关的资源和服务就需要跟到那里。
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深“U”型发展,将对我国的劳动力市场带来不可避免的影响。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0—14岁人口占比17.95%;15—59岁人口占比63.35%;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13.50%。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0—14岁人口的比重上升1.35个百分点,15—59岁人口的比重下降6.79个百分点,60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5.44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4.63个百分点。中国人口年龄结构的“两升一降”促使了人口结构向深“U”型发展。
这种变化首先带来的影响是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劳动力人口比重下降,虽说目前我国的劳动力人口数量还比较富裕,人口红利继续存在,不存在劳动力不足的问题,8亿多的劳动力人口数量超过许多发达国家的总人数,而且人口素质的提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数量下降带来的影响。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随着劳动年龄人口逐年缓慢减少,经济结构需要调整适应,否则原本依靠廉价劳动力资源的企业将难以幸存。同时,老年人口比例快速上升,人口老龄化已成为今后一段时期中国的基本国情。老年人口的增加也会带来新的市场需求,两亿多的老年人也会产生较大的需求,老年经济、老年产业是未来经济调整的一个主要方向。
尽管我国当前劳动力人口比重已经开始下降,但是我国劳动力人口数量并不少,15—59岁人口为8.94亿,劳动力人口的就业压力依然存在。我们不能因此觉得未来的就业压力会降低。而且随着劳动力人口教育文化素质的提升,就业竞争将会出现升级的趋势,即由过去的较低层次学历的劳动力人口转向较高学历层次的劳动力就业竞争,专科生、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的就业压力将会增加。为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对策建议,实现分流分步就业:
一是大学毕业或硕士研究生毕业直接就业,当然这一部分吸纳的劳动力人口可能并不多;二是继续深造。攻读硕士博士学位,走研究型路线,通过继续深造提高学历层次,一方面可以推迟就业时间,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竞争对手,目前至少还没有出现博士不能就业的情况;三是转型发展,对于实在不能深造也不能立即就业的劳动力人口可以考虑转型发展,走职业技能发展路线,比如大学专科或本科毕业后,通过规范的职业技能培训后再上岗,通过分流逐步缓解我国劳动力人口的就业压力。
中国经济已经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任重道远。通过人口普查及时掌握全国人口总量、质量、结构和分布,摸清人力资源,更加准确地了解需求结构、城乡结构、区域结构、产业结构等,可以为接下来制定高质量经济发展政策提供参考依据。[14]我们要根据人口变化,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实现经济发展换挡,中国不仅是人口大国,也是劳动力资源大国。我们应当利用好这一资源,推动人口资源优势向人力资源优势的一级转化,然后再从人力资源优势向人才资源优势的二级转化,依靠人才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未来经济发展的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