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2021-11-02 10:13:10李德显,李颖芳,翁伟斌
关键词:督导高质量职业

主持人语:教育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高质量教育是经济社会优质平稳发展的重要因素。《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将“提升教育高质量发展”作为教育现代化发展中的核心要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时代的当下,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将会为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人才支撑,其本身也将成为学界持续关注的话题。高素质的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需要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来培养。新时代赋予了职业教育新的发展使命与责任。职业教育法修订草案已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国家相继出台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深化新时代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实施方案》《职业技能提升行动方案(2019—2021年)》等政策性文件,均对职业教育未来的发展提出了诸多期许。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作为推进职业教育领域综合改革的政策旨意,需要站在历史发展的脉络中去总体把握与综合理解其核心要义,学会解剖整体、明晰病灶、对症下药、辨证施治,不断适应发展的新要求,找准职业教育发展的定位。

本期特推出“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旨在探讨我国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进程中存在的问题,分析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真内涵与内在逻辑,为我国职业教育实现提质培优与高质量发展提供些许启示。

笔谈中《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与实践路径》一文,从宏观理论的角度深入论证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人才培养逻辑、院校发展逻辑与体系支撑逻辑。同时,该文还强调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是一种新的发展理念,即实现新时代职业教育发展机制的转型。这一转型的根本在于改变传统促进职业教育发展的工作方式和行为策略,使其更适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教育督导制度:职业院校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一文,关注教育督导制度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在分析职业院校教育督导现存问题的基础上,提出确立符合“督导改革意见”精神的教育督导取向、改革与完善督导方法、提升督导队伍专业性、构建教育督导的信息化平台等完善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制度的可行路径。《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社会基础》一文,从结构二重性原理的角度,把职业教育与各社会子系统视为“多重复合”的“跨社会系统”,把这种凸显于社会总体的“关系性系统”视为支配体系加以考察,论证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与社会大场域之间的关系。文章指出社会经济转型与职业教育能动同构、社会人口转型扩展职业教育职能边界以及社会文化心理重构职业教育意义视界,应成为在制约中探明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能动路向。《创新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新时代要义》从微观的人才培养视角论证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要义,即形塑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多维价值关系、提升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针对性与适应性,以及建立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多元评价体系。《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路径选择》一文,结合国家的政策性文件,分别从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转型、职业教育与人、职业教育与产业需求、职业教育与技能社会以及职业教育与民族复兴等维度论证了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具体路径。

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加快推进职业教育领域综合改革与内涵式发展的“行动律令”,是职业教育场域形成的自生自发的发展秩序,需要在国家宏观政策的引领下,着眼重点和难点,推动新发展,实现新跨越。笔谈5篇文章旨在从职业教育发展的不同侧面提出问题,引出话题供学者们讨论与批评,希冀为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提供新思考。

主持人:翁伟斌,男,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与实践路径

李德显,李颖芳

(辽宁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一、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理论证成

职业教育不仅是高技能人才培养的主要阵地,也是教育与企业行业交流的重要窗口。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飞速发展,实现了历史性的跨越,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已基本建成,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国家教学标准体系框架初步形成。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从服务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高度,推动职业教育积极服务“十四五”发展目标和战略任务角度来看,构建与新发展格局相适应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将有效促进“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的落实。其中,“高质量”正是统领此轮职业教育各项改革的主题。作为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基地、大国工匠产生的摇篮,职业教育唯有用“高质量”实现自身转型,方能应对供给侧结构改革、产业转型升级、企业发展方式转变引发的教育变迁。

从理论上讲,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不仅是教育场域的一场质量革命,也是一种新教育发展理念的实践。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可以从内外部规律来分别界定:一是从教育与人才的关系而言,职业教育需以学生为中心,着眼于人的全面发展;二是从教育与社会的关系而言,职业教育必须重视培养适应并适度超前于社会发展需要的人。基于对职业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的考量,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可以理解为一种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和更好地适应时代真实需要的职业教育发展方式、结构和动力状态。随着我国教育事业步入“后规模发展”时代[1],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需要实现向内涵式发展、向高效率发展、向可持续发展转型。其中,内涵式发展指向职业教育内涵方面质的规定性和外延方面量的规定性。职业教育发展的内涵在于质的变化,质量提升是实现职业教育内涵式发展的核心。在向高效率发展转型过程中,职业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应淡化对教育规模和数量的追求,更加看重质量与效益的结合,注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同向同行,关注教育对社会发展的贡献。可持续性发展指职业教育应该结合当前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时代背景,实现其满足政治能力、经济能力、社会能力、生态能力的需要。总之,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作为一种发展理念与发展机制,有利于职业学校办学水平、人才培养质量以及就业质量的整体提升,不断增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

二、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逻辑

深刻认识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落地生根,需要在明晰我国独特的历史文化背景基础上,遵循职业教育人才培养逻辑、院校发展逻辑、体系支撑逻辑,走出符合我国国情的职教之路。

(一)人才培养逻辑:以校企合作协同育人带动高水平技能人才成长

校企合作是大学内在发展逻辑和外在社会需求协同发展中寻求的互利共赢样态,协同育人则指发挥学校和企业双主体作用,深化职业人才课堂教学改革,强化实践教学环节,完善条件资源保障。从本质上讲,校企合作协同育人旨在实现学校与企业从“松散合作”到“紧密合作”,从“单一谋划”向“多元协同”,从“疏离发展”向“协调融合”的多方面转变,打破学校与企业间的制度壁垒与关系隔阂,形塑二者合理制约、良性循环的有机体。依据教育发展规律和市场运作规律,校企合作协同育人有利于实现知识、人才、资源在高校场域与企业场域共建共享,提升高等教育系统性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当前,我国正处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已成为当前职业教育发展的应有之义。校企合作协同育人旨在强调以职业学校人才培养为核心,加强职业学校与企业之间的沟通联系,广泛调动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要求企业履行相应的社会责任,从而为高水平技能人才培养服务。具体而言,可以通过引企入校、引校入企,把学校办成企业的培训基地,把企业办成学校的实践基地,把企业需求及时有效地转化为学校育人的标准和方案。当前,随着我国经济发展逐渐进入“新常态”,校企合作协同育人的需求愈显迫切,厘定校企合作所涉及的包括政府、行业企业、职业院校及社会组织等在内的多个治理主体间的利益诉求,将成为破解高水平技能人才培养的重中之重。

(二)院校发展逻辑:以提质培优行动计划引领职业院校高质量发展

《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以下简称“提质培优行动计划”)的正式发布,不仅代表我国职业教育整体已步入提质培优、增值赋能的新时代,也标志着我国职业教育全面进入高质量发展的实践阶段。提质培优行动计划突出问题导向、需求导向、目标导向,强调推进职业教育协调发展,以强化中职教育的基础性作用为抓手,以巩固专科高职教育的主体地位为关键点,以稳步发展高层次职业教育为发展指向,旨在引领职业院校聚焦质量提升。提质培优行动计划在引领职业院校发展上重点突出三方面内容:一是通过加强内涵建设、深化体制机制改革,解决职业教育吸引力不强、质量不高的问题;二是聚焦提升质量,深化产教融合而推进产教融合,深化高素质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三是突出管理创新,进一步提高职业教育体系效能,将职业教育改革发展与职业教育治理现代化相统一。总体来看,提质培优行动计划不仅健全了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制度框架,同时也为分层次分类型地发展职业院校及健全职业教育标准体系提供了依据。随着提质培优行动计划的实施,一种关注公共权力及其相关主体的参与及协调的互动过程将形成,它将为“十四五”时期职业教育改革发展提供良好的治理保障,从而激活职业院校发展活力,引领职业院校迈向高质量发展。

(三)体系支撑逻辑:以多元共治机制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长期以来,我国职业教育办学模式被理解成“教育领域中的问题”,在此逻辑下,所构建的职业教育体系从根本上看仍然是“教育体系”。这种传统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对我国职业教育体系的臻善发挥了积极有效的作用,但同时也存在着一定不足,其中最为显著的问题在于职业教育向更高层次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以企业为代表的利益相关者参与职业教育的总体积极性较低,合作意愿不明显,严重影响了职业教育体系的质量与效率。纵观世界各国职业教育办学模式不难发现,以德国和美国等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在职业教育办学模式方面虽然存在多种不同的选择,但共同把职业教育办学模式理解成为一种“经济问题”,也就是说职业教育不仅是教育领域的重要关切,同时也是全社会所需要举办的一项事业。这意味着职业教育治理框架由“一元治理”理念向“多元共治”理念的转变。从根本上讲,多元共治良好治理关系的形塑一方面有赖于治理主体的动机与意愿,另一方面还需要全社会所形成的共治善意的利益表达。在多元共治框架视域下,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须以善治为目标,准确定位各治理主体方在合作过程中的职能和权责,激发各参与者的动能与优势,充分发挥市场在职业教育资源配置中的基础作用,形成以企业为主导、多元主体协同治理、合作伙伴有效参与的良好发展格局。总之,以多元共治机制作为体系支撑,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标准[2],能够较好地将社会责任、组织利益、教育情感等要素统合于职业教育治理中,通过多方联动的激励机制,形塑职业教育体系正向支持的保障机制。

三、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路径

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是一种新的发展理念,即实现新时代职业教育发展机制的转型。这一转型的根本在于改变传统促进职业教育发展的工作方式和行为策略,使其更适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一)标准方面:推进职业教育教学标准确立

职业教育教学标准是规范和指导职业教育实践活动的基本准则,也是衡量职业教育发展水平高低的评判性依据。《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已经明确:“完善教育教学相关标准,发挥标准在职业教育质量提升中的基础性作用。”这体现了教育教学标准在提升职业教育质量中的基础性作用。职业教育教学标准在设定方面需要遵循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对接、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对接、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对接三方面原则。其内容涵盖准入标准、过程标准和准出标准三个方面:准入标准包括学校设置标准、教师专业标准和校长专业标准等;过程标准包括专业目录、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顶岗实习标准、实训条件建设标准等;准出标准包括1+X证书制度等。上述标准彼此依托、相互支撑,处于动态循环中,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规范职业院校从办学准入到教学实施,再到学生毕业资格准出的全过程,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根本保证。总之,职业教育教学标准的确立既对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等一系列教学标准的落实起到统领作用,又为探索构建国家资格框架奠定基础,其不仅可以发挥学历证书促进学生可持续发展的作用,又可以发挥各级各类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对学生技能能力的拓展作用,最终实现职业教育育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的有机统一[3]。

(二)制度方面:完善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制度

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制度作为提高校企合作积极性、促进高校毕业生高质量就业的重要途径,在职业教育改革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国家产教融合建设试点实施方案》指出,深化产教融合,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是推动教育优先发展、人才引领发展、产业创新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性举措[4]。从社会学视角出发,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本质在于处理好职业院校与企业组织之间复杂的组织关系。其制度完善主要包括以下方面:一是发挥城市承载、行业聚合、企业主体作用,探索培育一批产教融合试点方案。具体可以重点在推进人才培养改革、完善发展规划和资源布局、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创新重大平台载体建设、探索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等方面先行先试。二是强化产业和教育政策牵引,优先布局建设产教融合创新平台。如可以同具有一定条件的企业开展校企联招、联合培养专业学位研究生,探索并建立符合产教融合发展导向的教育评价体系,支持高职院校深度融入区域和产业发展,推进产教融合创新。

(三)保障方面:打造结构完备的“双师型”职教师资体系

职业教育师资体系是保障技能型人才培养质量、推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性因素。“十三五”以来,职教师资队伍建设取得显著进展,师资规模不断扩大,素质结构日益优化,管理制度逐步完善。随着我国职业教育步入新时代,职业教育师资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迫切。党的十九大报告更是将“双师型”教师定义为高职院校师资建设的有效途径,以此实现职业教育转型升级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需要。“双师型”教师作为高职院校提升人才培养质量的有效途径,其建设路径包括以下方面:首先,从国家层面看,应健全职业院校师资队伍建设法规,加大财政投入落地,形成全方位、多渠道的师资保障政策机制与资助机制,逐步构建“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体系。其次,从院校层面看,高职院校须拓宽职教师资准入标准,深入开展师资在职在岗培训,建立健全职教师资管理体制,不断优化职业院校师资队伍素质结构。最后,从企业行业角度看,企业应转变角色,丰富教师到企业开展实践的内容与形式。行业须加强监督指导职能,拓展社会支持渠道,形成全社会支持职业教育师资发展的良好态势。

作者简介:李德显,男,博士,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8YJA880041)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教育督导制度:职业院校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

翁伟斌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上海 200032 )

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在2020年2月印发《关于深化新时代教育督导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以下简称“督导改革意见”),其中提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督导制度”的改革目标,系统构建了新时代教育督导制度的全新完整制度框架,标志着我国教育督导进入全面深化改革的崭新历史阶段,也体现了《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将“提升教育高质量发展”作为教育现代化发展中的核心要务。职业院校教育督导主要是指由职业院校根据一定的政策法规,在职业院校校内成立专门的教育督导组织或机构,对本校教育活动开展督导工作。目前,我国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工作在实践过程中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出现“督而不导,众难服之,导而不督,众不随之”的现象。为此,有针对性地进行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制度建设,可以有效推进职业院校的高质量发展。

一、教育督导制度建设:提升职业院校高质量发展的有效手段

当前,职业院校大多采用教育督导作为教育质量监控的具体形式。就教育督导与教育的关系而言,二者是共生共长的一体化关系。在教育管理系统中,教育督导是教育质量监督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学校教育管理系统中的一种监督机制。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将检查、监督、评价、指导和激励的机制引入到教育工作中,成为学校内部教育质量保障的重要手段,并借此推进现代学校教育质量管理理念的改造与创新。

教育督导提升职业院校的教育质量,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通过督导聚集各方智慧,共同致力于教育目标的实现。教育督导的目的是向同级人民政府和上级教育行政部门报告教育工作的情况并提出建议,为政府的教育决策提供依据,并具体指导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提高教育效益以及教育质量。同时,针对教学督导发现的问题,提出有针对性的教育政策完善建议、教育规划的调整以及开展专项督导等。第二,整合内部和外部评价。教育督导报告能及时反馈职业院校教育质量。通过督导整合外部评价和内部评价,不仅监督学校教育是否与国家法律法规要求一致,还可以开展相应的评价活动,支持学校和教师的工作。教育督导报告依据不同反馈对象、针对不同监测内容进行逐层反馈与解读,可以对学校形成实质触动。职业院校教育督导报告通过质量监测状况的真实呈现,能为教育管理部门进行科学决策、不断提升教育质量提供重要的依据。第三,为学校和政府教育决策收集有价值的信息。实现教育督导帮助学校切实改进教育、提升教育质量的目的,需要深入分析督导情况,并将改进措施落实在学校层面。教育督导员对信息和数据分析的结果报告等信息可以为学校发展和国家教育政策制定提供真实可信、富有价值的参考数据和证据。因此,应充分整合各方面合力,共同深度挖掘督导数据,有针对性采取具体的改进措施,发挥质量监测的最大效益。

二、职业院校教育督导现存问题的反思

目前,职业院校越来越重视教育督导工作,但在实施过程中还面临不少亟待改进的问题。

(一)督导的理念尚未及时更新

教育督导需要从动态发展的视角看待职业院校的教育行为。因此,督导人员需要根据教育相关最新政策、文件精神,基于现代教育理论、现代职业教育思想和现代教育手段的发展变化,紧密结合学校的教育实际和发展态势开展教育督导,动态地调整督导行为。我国职业院校在具体实践操作中,较为注重督导的检查职能,对教育的指导与服务缺乏足够的关照,现实中的督导沦为一种单纯的管理和控制的工具,背离了督导制度制定的初衷,即通过指导以促进教育。虽说以管理、控制和督导工作本身的有序、规范和效率为督导目的的督导也能促进学校的发展,但摆脱不了伦理缺失的客观事实,因为“一个行为的正确与否,并不是由这个行为产生的后果所决定,而是由这个行为的动机、特性所决定,即这个行为的动机是否善的,行为本身是否体现一定的道德准则”[1]。在实践过程中,为了做好督导工作,很多职业院校采用柔性引进方式引进校外专家组成督导队伍,外聘督导员大多是退二线的干部或老教授。这样的督导人员缺少感性体会和理性思考,多数以自身的传统经验为衡量标准,虽然教育经验丰富,但对职业教育政策的发展变化缺乏充分了解,对教育理论学习和问题研讨活动的最新进展不够了解,缺少现代先进职业教育的理念指导,以人为本、发展性督导理念落实不到位。

(二)督导方式的表浅化

目前我国职业院校督导方式主要关注即时表层状态,难以反映动态变化的程度,导致工作效率不高。督导制度发展相对较完善的国家,为了提高督导成效采用多种方式。相比较而言,我国教育督导过程中常常会采用惯性思维或经验思维的方式予以解决,面对不同层次、不同类别、不同性质的督导对象,习惯用同一标准去衡量,缺少关注问题解决的质量和效果。具体表现在:一是督导方式陈旧。目前督导工作多数采用传统的听课、专项检查、口头交流、会议等形式开展,督导的各种信息也多以纸质形式传递。这种常规的督导方法带来工作的滞后,迫切需要使用现代质量监控管理平台。二是督导时跟踪不到位。对督导对象横向比较不全,纵向对比不够,重教育督导,轻督学和督管。在实践中具体表现为偏重对教师教的关注,检查教师教育行为;偏重理论课教育督导,轻实践性课程;偏重课堂听课,缺少教育过程全覆盖检查。其中更主要的是,偏重课堂教育质量的检查监督,忽视对学生学习的督导,即督学;缺少对课堂学生的常态管理的督导,更缺少诸如对实践教育、学生实习过程指导、技能训练指导、毕业论文(设计)过程指导、教师教育研究能力、辅助部门的教育服务等的督导。

(三)督导队伍专业化程度较低

督导队伍是督导工作的具体实施者,国际上教育督导富有成效的国家都建立了一支专业化的督导队伍。譬如在督导人员的准入资格上,“美国要求督导人员具有博士学位,除理论基础、专业能力要求外,还十分强调督导实习和职前训练;法国强调督导人员的经历和声望,两年的职前训练是督导人员获得任职的先决条件;英国则更加关注督导人员的学科专长,皇家督学须具有十年以上的教龄,不仅是精通一门专业的专家,而且还应是博识多通的多面手”[2]。目前,我国高职院校一般做法是成立质量监控部门承担督导任务,教育督导的主体由政府官员、教育行政机构督学和聘请的督导专家构成。学生、家长、教师、校长和社会公众等利益相关者只是充当“配合工作”的“临时工具”,其合理利益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表达。

(四)督导反馈机制不够完备

当涉及一个系部、一个专项或一位教师的发展性评价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采集信息和分析问题。传统的教育督导多是现场督导。督导人员在现场采取听汇报、巡视、查阅档案材料、座谈、听课、问卷调查等工作方式,事后对定性和定量数据进行分析、评估打分、汇总结果才能得出督导结论。这种方式历时时间长,督导的及时性差,往往很多问题在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机。同时,由于受时间、空间、人力、物力和技术手段的限制,分析问题依据的是部分抽样的结果,抽样的不科学会严重影响督导结果的正确性。第一,督导反馈形式简单。在督导过程中,督教听课的意见多数在课后几分钟与被督导者口头交流,受时间和环境限制,有时来不及交流。督学和督管通常以书面形式提交给督导部门,或召开座谈会形式介绍情况,常常出现反馈不及时、沟通不到位、介绍不充分、落实不全面的情况。第二,教育督导反馈整体上呈现链条式。一般是教育督导员将督导结果反馈给相关领导,通过领导层反馈给广大教师。这种反馈会出现信息衰减。第三,缺少纵向比较环节。由于督导任务重,没有连续对同一位教师进行多次督导,缺少对该教师进行跟踪检查改进监控,教师也缺少汇报改进环节。第四,督导结果没有完全与教师的切身利益挂钩,有的只是参与到学期结束时评判教师教育优秀等。因此,有的教师对督导员反馈的问题不重视,没有及时吸纳到后期改进教育和发展性提高上,缺少自主改进的自觉行为。

三、完善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制度的可行路径

在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工作中,如果仍旧执行一种表浅性、非专业化的监察,显然不利于提升整体教育质量。当前,针对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以及我国职教院校教育督导实践凸显的问题,要有效落实我国“督导改革意见”中提出的“指导学校不断提高教育质量”的目标,应关注以下问题。

(一)确立符合“督导改革意见”精神的教育督导取向

美国教育管理和督导专家瑟吉奥万尼(Thomas J.Sergiovanni)认为:“督导的目标在于帮助学校增加机遇和能力,更有效地促使学生的学术成功。”[3]职业院校教育督导改革应以国家整体观为核心理念,强调教育在社会与国家双向互动关系中的重要价值和作用。

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应凝练自身的核心思想与理念,为自身科学发展夯实理论支撑,筑牢根本遵循,凝聚行动共识,坚持以人为本的教育督导理念。一是以提升教育质量为中心。在督导过程中保证教育督导对教育质量的督导权与话语权,增强其对被督导教师教育的促进效果;转变教育督导理念,从以检查为主转变为以服务为主,做到对教育工作的激励引导;加大学校督学、导学的力度,体现家长、教师、校长和社会公众等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与学校职能部门多进行有效沟通和积极交流,凸显指导、建议、引导的教育督导职责。二是秉承“动态教育督导”原则。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方面,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尚不成熟。因此,职业院校教育督导制度的创新,应依据学校自身的条件,整合教育督导工作与学校教育工作,关注学校目标的动态改进过程,重视帮助学校明确问题;摸清学校教育短期、长远工作的重点难点,依此制定学校阶段性督导工作计划,兼顾学校外部环境建设与自身建设现状,在协调中求生存,在稳定中求发展。此外,还可以使用网络评价辅助手段,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随时随地关注教育督导动态情况。

(二)构建“合作、多元和灵活”为导向的督导方法

有效履行督导职能、提高督导工作效能要求教育督导方式的创新。适应新时代高质量发展形势,改变职业院校教育督导方法是提高教育督导实效的关键。督导方式既有常规的定期督导、日常督导,又有无预定日程表的临时督导;既有全面督导、集体督导,又有选择督导、专题督导。这样才能充分体现教育督导的合作性、多元性和灵活性。同时,要研究学校非常规教育督导的深层次问题,发挥教育督导的决策建议功能。这就要求学校教育督导工作要从一般规范性教育督导向研究型教育督导转变,从面上的日常教育督导向重点专题教育督导转变。研究型教育督导针对学校发展过程中一些重点深层次问题的解决,它既推动了学校日常的教育督导工作,其调研成果又为学校的长远发展提供了决策咨询。专题教育督导是针对学校教育中某个具体问题专门提出指导意见。

督导改革把科学研究方法融入到外部评价和内部评价当中,以提高评价的科学性和客观性。被督导教育教师是教育的主导者,学校教育督导要切实指导被督导教育教师发展。评价可以把国家教育标准的统一性融入到学校和教育机构的差异性环境中。形成性评价是教育督导方式的重要原则,它提倡学校、教师、学生的自我反思和持续重估,主张从惩戒功能逐步转向问题诊断和发展功能。从学校角度来看,采用形成性评价取向可鼓励学校与不同主体对话,让学校内部所有成员都参与到评价活动中。

(三)以德技并举为宗旨来提升督导队伍专业性

为保障督导队伍的专业水平,国际上采用建立督学的准入机制、资格和证书制度、等级制度等。譬如,英国的督导人员由“皇家督学”“注册督学”和“督学”三级构成。全职的和终身的“皇家督学”在全国有很高的地位和待遇,他们既是教育方面的专家,也是国家公务人员,实行终身聘任制。职业院校可以组建教育督导团,其成员应具备德技并举的素质。督导团由一批思想政治素质好、思想品德高尚、学术造诣深厚、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教育经验丰富、具有开拓创新精神、受学校师生爱戴的各专业各学科教育专家组成。通过学校严格程序选拔出来的学校教育督导组,政治素质高、思想品德良好、业务精湛,人员相对稳定。这样组建的教育督导组具有稳定性和连续性。在教育督导工作中,一是督导教师将自己长期积累的优良工作教育经验、授课技巧传授给青年教师,这样,青年教师的教育水平将得到提高,反过来也提高学校教育督导教师的教育能力及督导水平,从而不断推动学校教育质量提高;二是教育督导教师不断学习钻研,开阔视野,提高督导水平,与其他兄弟院校的同行互相切磋教育督导经验,互相学习,共同提高;三是教育督导教师通过科研立项、撰写教育论文来开展教育研究,创新学校教育督导工作方法。

(四)以信息化平台驱动督导现代化

良好的信息化平台可以保证督导工作的及时性、广泛性、双向性、民主性和科学性,这是督导工作可持续发展的基础。“督导改革意见”提出,到2022年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督导体制机制的主要目标,其中“在评估监测方面,建立教育督导部门统一归口管理、多方参与的教育评估监测机制,为改善教育管理、优化教育决策、指导教育工作提供科学依据”[4]。教育评估监测正成为教育督导的前提和基础。科学的评估监测是发现问题的手段,是有效开展督政、督学工作的前提和基础。为此,需要加强基于标准的教育督导信息化平台建设,通过平台中数据关联度的分析,有效整合教育督导的事实判断和基于评估的价值判断,使更多地区、学校可以借助平台系统中的数据提升教育督导的专业化和现代化水平。

作者简介:翁伟斌,男,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西部项目(XJA190290)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社会基础

陈恩伦,倪 静

(西南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重庆 400715)

进入新时代,社会发展进入新阶段,社会主要矛盾发生转变,“高质量发展”已然成为追求“美好生活”的社会共鸣。当前,关系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类型划分”“层次贯通”“产教衔接”等深层次问题尚未彻底解决。学界“融合论”“平衡论”“和谐论”的研究视角,一是立足职业教育本体论,一是立足社会经济适应论,均是职业教育与社会总体的跨界“弥合思维”。而二者边界未变,实践中不易推动多方协同,以至校企合作“校热企冷”,职普院校合并困难。这与职业教育复杂的社会牵连相关,也说明理论上“边界清晰”的认识并不始终促成现实问题的解决。“实践情境”总是受制于多重复合的社会结构,这些结构边界“包含了不同类型社会之间的各种关联性形式”[1]265。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社会基础就是要聚焦这些关系边界,把职业教育与各社会子系统视为“多重复合”的“跨社会系统”,把这种凸显于社会总体的“关系性系统”视为支配体系加以考察[1]265,即把“界”作为“跨”的基础,考察各种自主与依赖关系,改变边界存在条件或关联方式实现内涵转变。基于社会结构的二重性原理[1]281,首要考察具有“强制约性”的社会结构,在制约中探明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能动路向。

一、从“串联”到“并联”:社会经济转型与职业教育能动同构

“教育系统生存状况最深刻的社会根源仍需要到特定时空的经济结构中去寻觅。”[2]56社会性极强的职业教育受经济结构制约更甚。二者以需求、创新、人才为关联点,突出产业需求转变教育模式,技术结构决定教育行动,职业空间决定教育秩序的强制约关系,表现为“用户需求—技术创新—人才教育”的串联秩序,人才教育位于末梢,对需求和创新缺乏直观感知,以致专业脱节、就业错位。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要扩大制约下的“能动范围”,以“人才素质”培育为中心,横向直接关联用户、企业和产业,纵向低质量补课、有质量普及、高质量示范,实现“人才教育”与经济结构的全息关联,变“串联”发展为“并联”发展。

一是产业模式与育人模式同向转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突出了制造强国的高价值链转型路向,进一步促进了生产模式由“规模流水线生产向定制化批量生产转变”,“从生产制造向服务制造转变”,即产业发展模式正在“以产品为中心”向“以用户为中心”转变,是供给侧宏观思维到需求侧微观思维的转变。这一转变同样发生在职业教育对“现代学徒制”“项目式育人”“学习性任务”等学用育人秩序的转变,突出以产业需求“用”为中心的“工作过程”教育。“用户中心”的“微观主体”需求,指向“用为中心”的“过程细节”需求。这一转变统一宏观生产与微观需求,要求职业教育既要敏感就业需求,也要敏感行业需求和用户需求,把传统的串联结构变为直接与各“需求链”衔接的关联结构,与产业同向同速转变。

二是技术集成与技术教育系统重组。对职业教育“工作过程”“事实细节”的要求,实质是“技术应用程度”的需求。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技术的集成式智能化应用是制造强国的主攻方向,“这些技术本身并未不是最新的,但这些技术的组合就是革命性的创新”[3]。“信息化”“数字化”等共性能使技术与各产业智能化集成,实现技术的结构性变革。“集大成”的创新方式多从产业端开始,倒逼技术教育去适应和对接,即产业端“集成式”技术创新,倒逼教育端针对复杂多元的技术结构开展“情境性行动教育”,实现个体行动学习衔接总体技术结构,实质是“产业创新—行业创新—企业创新—创新人才教育”的串联式创新。高质量的职业教育要转变“创新链”末端秩序,让技术教育全面并联“创新链”上的各个主体,扭转这一关系性系统秩序。

三是劳动力素质与职业空间正向依赖。制度经济学把劳动者具备的知识、技能和能力看作与其职业匹配的生产性“素质”,它直接决定劳动者与社会关联的边界,即“职业”,职业空间越大,个体与社会关联的稳定性越高,劳动者具备的“可行能力”范围越大,其“生产性资本”越多。换言之,个体的“社会空间”高度依赖其“职业”边界,“职业”不仅仅是个体的生存性保障,也是发展性保障。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既要关注“人的生产性才能”,也要关注人的“消费性才能”。职业教育要扭转笼统的二者价值秩序先后论、大小论,统一劳动力素质的双重内涵,结合职业教育发展处境具体侧重,例如服务生产性领域应侧重生产性职业素质教育,服务社会服务事业和休闲教育领域应侧重消费性职业素质教育,实现人才双重素质全息并联于社会各个领域。

二、从“生存”到“生活”:社会人口转型扩展职业教育职能边界

作为马克思主义划分的五大社会子系统之一的人口子系统,是社会赖以存在的物质条件,也是职业教育赖以存在的实体性结构。新发展阶段人口结构从人口红利到人口负债转型,这赋予职业教育新的职能边界,即人口流动的“个体化”风险,突显职业教育社会稳定职能;人口空间差异的“个别化”状态,强调职业教育社会平衡职能;年龄结构转型的“个性化”需求,推动职业教育社会更新职能。这些职能勾勒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能动边界,“多重复合”,不分高低,是职业教育从“生存”发展到“生活”发展的意义延展。

一是人口流动扩展职业教育形式。市场化的交易流动本质、工业化的产业人口流转和城镇化制度驱动,促使人口主要流入与“经济利益”高度关联的劳动力市场,并驱动劳动者的“个体化”进程,即职业成为个体和社会稳定主要的保障方式。随着我国“工业化后期”向“后工业社会”转型,人口质量逐渐取代人口数量以延长人口红利成为趋势。数以亿计的转岗工人、转移农民以及大专院校新增求职者涌入劳动力市场,为消解“个体化”潜在的稳定性风险,传统职业教育要吸纳庞大的非传统生源[4],顾全流动人口获取职业资格避免向下流动的紧迫性和流动空间的不确定性,推动职业教育“国家学分认证制度”,统摄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长期教育与短期培训、线上教育与线下教育、理论教学与顶岗作业等全息教育形式,满足流动人口多样化教育需要。

二是区域差异扩展职业教育专业谱系。人口分布在一般情况下是社会经济发展状况的反映,东部和城市地区因其资源配置和经济发展的优势地位成为人口集聚的主要空间。这决定了与生产力水平正相关的职业教育水平因投入、区位不同导致的东西差异、城乡差异。正视这一差异长期存在是职业教育发展的事实基础,即并非所有“低质量”职业教育都要以域外的“高质量”为统一目标,而真正的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要尊重“差距”,突出“差别”,走“个别化”发展道路。人口流出地要扎根地方办职业教育,专业设置要预测流域产业链集群发展趋势,匹配区域优势特色产业,熨帖县域农业经济发展,衔接村域聚落生态服务,形成职业教育专业群建设的“西部谱系”“省内谱系”“县域谱系”“聚落谱系”,以更“接地气”的专业设置,平衡职业教育区域差异,经济社会发展区域差异。

三是年龄结构扩展职业教育领域。未来重度老龄化和高龄化将伴随我国现代化进程趋于常态,“老龄化”“少子化”,以及前述“个体化”(劳动者对职业的高度依赖),催生出紧迫的社会生活服务新需求。2019年教育部等七部门印发《关于教育支持社会服务产业发展提高紧缺人才培养培训质量的意见》明确,要促进家政服务、养老服务和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匹配居民“个性化”需求,并强调以“职业教育为重点抓手”,既要关联社会生产领域,也要捕捉社会消费领域;既要开展劳动人口的职业培训,也要开展非劳动人口的休闲培训;既要注重生产性技术教育,也要开发审美式技艺教育。总之,要延展职业教育职能以满足不同年龄主体、不同技术需求强度的“个性化”需要。

三、从“破”到“立”:社会文化心理重构职业教育意义视界

“只有文化心理系统才是文化之‘本体’”[2]93,是文化的灵魂和窗口,它在“文化活动中进一步模塑,形成人比较稳定的心理和行为特征”[5],从而强化群体惯有社会意识习性,影响教育价值取向。它是洞察职业教育与社会关联的中介性结构。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要建立于读懂泛在于社会的“他者”之心,通过重塑符号意义,破旧意,立新意,转换视域空间,破物性,立人性,突出叙事传递,破一元,立多元,尽可能扭转惯有社会文化心理,最大限度达成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普遍共识。

一是重塑符号意义,提升职业教育高度。《教育家》2021年5月发布的《中国职业教育发展大型问卷调查报告》显示,“社会认可度”是当前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最大困难。其高质量发展的社会合法性基础还未普遍建立,主要源自职业教育一贯的层次分化意义泛在于社会场域,承载职业教育的某些文化心理符号又强化了分层意义,例如“工人”与“人才”、“体力”与“脑力”,它们隐含的“层次”分野意义,使职业教育进一步“符号化”。职业教育自信和高度难以从外部固有的符号象征中获得,唯有重塑内在意义,教育域用工匠的“极致”与“坚持”赋予学生专业自信,职业域用人才的“创造”与“贡献”赋予工人职业自信,社会域以“公平”和“正义”的制度聚合赋予教育者事业自信,三域并流实现职业教育类型自信,真正实现层次到类型的跃升。

二是转换文化视域,拓展职业教育空间。社会文化心理构成社会对事实和现象的解释,它高度依赖人们所参考的文化视域。尽管人类“谋生”的手段和方式早已因后工业社会转型发生巨变,但我国职业教育泛在的社会价值关联仍然离不开工业化初期“劳动就业训练”的机械认识,深受我国文化传统中的“后喻文化”影响,即“重复过去为使命”[2]94,以保障稳定不变的社会结构。这一文化视域中的职业教育空间收缩为物化符号和生存工具,缺乏意义延展,难以创生高质量发展。我国的现代化导向使未来社会流动性加剧,体制性、结构化变革是主流,“前喻文化”逐步占据主导地位。“越早适应文化转型的教育,其育人功能就越强大。”[6]职业教育应主动敏感这一趋势,积极拥抱未来智能趋势,关注未来智人发展,拓展未来智慧空间,变物化发展为人化发展。

三是突出文化叙事,凝聚职业教育共识。“叙事”是影响社会心理的重要工具。职业教育要获取社会真实而广泛的心理认同,完整地展现其意义世界,有赖于完整的叙事结构、真实的叙事策略和多元的叙事方式。文化叙事结构以官方和民间双线并行,官方叙事依托“职业教育实践”突出“专业精神”引领社会风尚,民间叙事依托“全民终身学习”意在“休闲滋养”造就情感共鸣。文化叙事策略兼顾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双重性,既要熨帖社会个体视野和价值关联,又要彰显文化传承、政治认同和民族振兴,避免单一价值维度形成价值分化。文化叙事方式要覆盖线上线下全域,最大限度占有文化传递载体。转变单一的叙事风格、叙事主体和叙事视角,突出多元叙事,凝聚职业文化共识。

作者简介:陈恩伦,男,博士,西南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创新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新时代要义

房广顺,李若晴

(辽宁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辽宁沈阳110036)

职业教育作为教育创新驱动发展与提高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应用型创新人才培养方面起到重要作用。职业教育属于应用技能型人才培养的专业领域,更加凸显新时代社会经济发展对应用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注重提升人才培养的高质量品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技术工人队伍是支撑中国制造、中国创造的重要基础,对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指出:落实好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健全德技并修、工学结合的育人机制,完善评价机制,规范人才培养全过程。《关于在院校实施“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方案》《职业院校全面开展职业培训促进就业创业行动计划》均在重申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与深化育人机制的重要性。然而,目前我国的职业教育尚处于发展阶段,还存在办学质量和人才培养质量有待提升、校企合作动力不足以及应用指向不明确等困境。服务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实现更高质量更充分就业需要是新时代职业教育的新使命。职业教育作为复杂的教育与社会共融的结构系统,既需要面向市场与产业需求全面提升职业教育育人的针对性,又需要在育人为本的基本价值属性基础上关照职业教育的技术性与生命性的融合。为此,创新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人才培养思路需要在深刻理解职业教育本质基础上,突破职业教育固有的技术性思维,在兼容并包的系统性思维中关注职业教育“学以成人”“教以育人”的价值共生逻辑,形成多元价值共在互动的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人才培养观。

一、价值引领:形塑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多维价值关系

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类型教育,不同于一般意义的普通教育,其本身具有一定程度的开放性与跨界交往性[1]。这种开放性与跨界交往性是新时代职业教育迈向现代化之路的重要支撑,同时也为职业教育面向社会培养人才指明了方向,决定了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价值取向。在这种开放与跨界交往的类型教育场域中,职业教育兼具职业与教育两种属性:一方面,职业教育彰显的是“职业技术性”,以培养人的能动性与实践性为主,强化知识应用性,注重培养学生在行业内的实践能力;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彰显的是“教育性”,以育人为主,注重知识的学科逻辑,强化师生教与学之间的关系。基于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人才培养的需要在技术价值、生命价值与教育价值的多维谱系中寻找共生增长点,形成交互融合、相互包容的价值生态关系。

其一,技术价值。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技术价值旨在强调从技术发展和运用的角度来探究新技术对提升职业教育教学能力的提升,凸显技术对人的塑造性。人工智能时代新技术的变革引领着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结构的高阶发展,即由专门技术人才转向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注重培养学生的技术创新能力、发散思维能力、合作交往能力、战略思考行动能力等,逐渐从被动接受经验转向主动探究方法、从技术适应转向技术创新、从单一固化的思维转向多元灵活开放的思维。此外,职业教育课程体系建设也需要随着技术技能的发展不断更新与完善,以智能化思维与系统思维推进技能为本位的职业教育课程体系建设,注重知识与技能的对接。阿瑟指出:“现代技术不仅是稍具独立的生产方式的集合,而且已经进化成创造经济结构与功能的开放语言。”[2]

其二,生命价值。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生命价值旨在强调生命自觉是职业人在从事职业教育活动的内在精神指向,对自我进行深刻反思与理解,通过开展职业教育教学活动来开启学生求真、求善的内在生命视野,促进个体生命在职业教育场域中实现生命生长的技术超越。有学者指出:“教育的过程就是生命不断积淀和否定、不断发展的过程。”[3]生命意志指引下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价值重在强调职业教育的课程体系、人才培养目标等应朝向人性立场的自我生长,在生命生长的过程中不断反思。明确职业教育技术理性的内容及限度,呼唤人对技术的超越与创新,挣脱技术理性对个体生命的僭越与奴役,以人性生命的视角来呼唤职业教育朝专业群建设、产教融合的生命理性转向。

其三,教育价值。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教育价值旨在凸显成人育人的教化善性,呵护人的主体性尊严与地位,激活人对知识的整体性理解,充实人的精神世界与理性世界。职业教育的实践性决定了其本身就是一种在场的亲身教育体验与成长蜕变过程,泛在的学习场域空间为学习者提供了情境性与个性化的成长环境,促进他们形成完善的人格与个性品质,通过教育感化来形塑他们的理性能力、道德能力以及德性,为未来的良善生活做准备。同时,职业教育知识的学习与课程开发指向的是学习者的精神变革、学习者的教化实践。

二、过程追踪:提升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针对性与适应性

在坚守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技术价值、生命价值与教育价值的逻辑前提下,高质量推进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尚需在过程追踪层面有所突破,即强化职业学校、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多方联动,实现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的深度跨越式发展,增强职业教育服务地方经济发展的针对性与适应性。

其一,形塑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的行动导向与目标导向。职业教育的类属性决定了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的实践导向。这种导向以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对职业教育知识与技能的理解为纽带,增进彼此对职业教育知识网络化的实践感知力与行动力。在整个人才培养过程中,需要结合党和国家对职业教育发展的政策旨意,明确职业教育应用技能型人才培养的目标导向,以目标带动发展,以行动指引方向,传承职业教育工匠精神与奉献精神,形成全方位、多角度的综合化过程培养格局。

其二,面向市场,强化职业教育知识的应用创新性。新时代职业教育已进入提质培优的常态化发展阶段,面向市场开放办学、强化职业教育知识的应用创新性,增强职业教育的综合竞争力已是当下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重中之重。在此背景下,职业教育需要树立企业家精神,形成职业教育行业内的创新创业驱动发展意识,注重知识的应用性与实践性,提升其面向市场办学的核心竞争力。企业家精神是一种行动指令,旨在强化整个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需要遵循市场逻辑,追求发现知识、寻找规律、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形塑产业创新赋能职业教育的想象力与建构力。在这一精神的指引下,职业教育需要以更加开放与包容的心态,激发组织内的创新因子,调动多方的积极性与热情,在行业内形成以创新促发展、以创新促和谐的人才培养理念。

其三,扎实推进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的现代化进程。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是职业教育迈向社会化与现代化的关键。深入推进职业教育与企业之间的合作、加快形成产学研一体化的职业教育新发展格局,能够有效提升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针对性与适应性。一方面,职业学校需要主动与知名企业对接,形成合作办学的新思维,双方在专业群建设、人才培养、人才输出以及企业用人等层面达成合作共识,针对企业发展所需的人才规格、质量以及其他具体情况形成“订单式”人才培养理念,彼此在相互交往中达成互利共赢的新发展格局。另一方面,职业学校需要深入实地探究企业生产、产品研发与职业教育知识之间内在关系,以动态变革的思维关联企业系统与职业教育系统、学校主体与企业主体,形塑职业教育协同发展共生体,努力将技术研发、产品加工生产与科学研究一体化发展结构贯通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之中,增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与社会经济发展间的适应性、针对性。

三、评价检验:建立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多元评价体系

建立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人才培养的多元评价体系是有效落实《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真实写照,也是提升职业教育综合能力的有力彰显。评价是为了更有效凸显职业教育育人能力、检验职业教育办学能力的重要杠杆,科学合理的人才培养评价体系能够增强职业教育与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发展的适应性。

其一,聚焦“三全育人”理念,构建可持续发展的学生综合发展评价体系。以学生为中心,培育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育人路径,开展全方位的综合素质评价。将学生在职业学校学习期间的德能勤绩作为考核指向,聚焦于职业技能与职业情怀,打破“唯分数”论的怪圈,增强学生在评价实践过程中的责任感,促进学生形成职业教育的认同感与归属感。此外,学校还需要针对不同专业的发展情况与市场供给需求,建立学生综合发展评价的长效反馈机制,形成学生职前职后一体化的人才培养跟踪评价方案,将学生的爱国主义情怀、创新创业精神、理想价值信念等方面的评价结果及时反馈到人才培养全过程之中,形成良性动态的育人综合评价机制。

其二,探索职业教育专业发展的增值评价方案。以高质量发展为立足点,以职业教育各专业可持续发展为方向引领,基于学生综合发展的视角,持续关注学生学习的动态过程,重点聚焦分析学生的一段时间学习的多次表现(包括学业成绩、综合能力素质、实践技能培训等方面),重拾人的学习与实践性知识获得内在机制[4],建立多元包容互商的过程性评价方案,发挥评价的改进与激励功能。此外,学校还需要根据不同专业发展的特性,制定分层分类的专业发展评价细则,真正实现以评促学、以评促教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高质量发展愿景。

其三,探索“政府—社会—学校”三方互动的兼容并包的开放性多元评价。职业教育的办学质量以及人才培养质量高低直接影响其输出的人才服务社会的效率以及对社会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这就需要职业教育面向社会、面向市场开放办学,接受社会的监督,在互动交往的和谐环境中形成政府宏观指导、学校自主办学、社会多方参与监督的兼容并包的开放评价格局,共同推进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高质量发展。具体而言,政府需要从宏观政策设计、财力投入等层面鼓励职业学校开展综合评价改革,形成开放办学的深度校企合作模式,促进职业学校真正实现产学研一体化的人才培养态势。从职业学校层面而言,学校需要认真领会国家关于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纲领性文件精神,主动关注社会发展需求,本着以学生全面发展的宗旨,协同多方行业内专家研制并及时修订不同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与学生评价方案,形成适合本校发展的普职衔接与融合的新时代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评价总体方案。从社会层面而言,协同企事业单位、社会第三方评价组织等多方主体致力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评价,从市场选人用人、学校人才质量以及第三方人才培养等方面进行综合监测与评估。

作者简介:房广顺,男,博士,辽宁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新时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多维思考(笔谈)

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路径选择

祁占勇

(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陕西 西安 710062)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在规划2035年远景目标时提出了“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的新要求,并在2021年“两会”上重申,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是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根本。因此,深刻反思职业教育不适应什么以及如何才是适应性强的职业教育等,是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根本前提。然而,职业教育作为“大教育”的范畴,必然具有“学以成人”的本质属性,并在长期的发展与探索中促成了其结构功能转向与类型属性的基本定位。同时,职业教育作为兼具技术性与职业性的教育类型,其最大的功用效益主要通过作用于产业发展与技能风尚的形成得以表征,并在社会主义中国肩负着民族复兴的时代使命。为此,对于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认识既不能止步于对职业教育本体价值属性的学理探寻,也不能受困于对职业教育工具价值属性的技术追问,而应基于系统性思维,在价值共生中探讨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问题。职业教育适应性必然遵循“内外”兼修的生发逻辑,重在达成“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转型”“职业教育与人的发展”“职业教育与产业需求”“职业教育与技能型社会”“职业教育与民族复兴”之间的主动适应。

一、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转型:增强职业教育对类型教育定位的适应性

2019年1月,国务院印发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这意味着职业教育不是“学业失败者”的“收容所”,而应该成为每个家庭、每个个体追求的“象牙塔”。这就需要职业教育从根本上增强其对类型教育定位的适应性。

一是持续推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巩固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地位,强化高等职业教育的主体地位,稳步推进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系统化加强各学段之间的贯通培养,促进普职融通,搭建衔接各级各类教育的人才成长成才“立交桥”,加快建设“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首先,从国家层面建构层次分明、上下贯通的职业教育体系,建构起可持续发展且与终身教育相衔接的职业教育体系。继续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完善职业教育高考制度,打通职业院校学生的升学通道,拓宽职业院校学生提升专业技能的途径,促使职业教育成为具有吸引力的类型教育,与普通教育共同促进人的发展和社会进步。同时,要逐渐构建各级职业教育的专业教学标准,明确各级职业教育的专业教学水平要求[1]。

二是促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职业教育从层次走向类型,关键在于坚守高质量观。没有高质量的职业教育,就难以培育高质量的技术技能型人才,也难以提高职业教育的社会吸引力。为此,应建立基于标准化教育设施、完整的职业教育状态数据、学校自我诊断自主发展、行政部门有效监管的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保障体系,构建内外结合、多元并举、客观公正的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以高质量的职业教育建设来增强职业教育对类型教育定位的适应性,进而提升职业教育整体适应性。

二、职业教育与人:增强职业教育对人的全面发展的适应性

职业教育长期被冠以培养“工具人”的价值定位。实际上,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个体需求的升级,单向度培养“职业人”或“技术人”的职业教育已与人的全面发展相脱耦。新时代背景下,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必然要增强职业教育对人的全面发展的适应性,实现“自然人”“学校人”“职业人”“生命人”与“社会人”五位一体和谐统一[2]。

一是坚持“以人为本”的培养理念。“教育的对象永远是一个个具体的、有生命的个体。”[3]职业教育不能囿于培养单向度的“职业人”或“技术人”,而需将人的全面发展作为首要出发点,使学生的技能形成与个性发展、道德养成以及生命价值实现有机结合。在现代化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社会组织方式的变革速度、生产技术的迭代速度、社会职业的更新速度都提升了岗位任务的变化速度。职业教育需要将培养目标锁定在“人的需要”而不是“职业的需要”,唯有如此,才可以满足人的全面发展需求,破解职业教育发展后劲不足的难题。由此,职业教育一定要指向学生的成长过程,不能仅仅关注学生的技能谋生。

二是以促进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为培养目标。职业教育既要注重人的全面发展,也要重视技术技能与技术精神的获得。职业教育培养目标的确定应综合考虑社会经济发展需求、学生发展特征、职业教育自身特点等因素。就社会经济发展需求而言,职业教育培养目标应符合社会经济发展的要求,以生产场域中的技术知识、技术文化、技术精神为依循来确定学生的技能培养方向,以社会劳动组织的特点和关系为依据来确定学生的培养规格。就学生发展特征而言,一方面,要以学生身心发展状况为根据,注重培养学生的操作技能;另一方面,要依据不同学生的能力水平进行不同的教学设计,为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创造良好条件。就职业教育自身特点而言,要遵循国家宏观政策的要求,不能偏离既定的教育目标。同时,要根据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制定人才培养标准,从区域经济发展的角度为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三、职业教育与产业需求:增强职业教育服务产业发展的适应性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发展取得了辉煌成就。随着城市化、工业化的持续推进,如何转变产业发展方式、实现产业转型发展成为新发展阶段最为紧要的任务。在经济发展由“外延式”发展转向“内涵式”发展的背景下,职业教育必须作出相应变革以服务产业发展,提升职业教育人才供给对产业需求的适配性。

一是以产业发展需求和技术革新变化为依据,合理进行专业设置。合理的专业设置能够促进人力资源的科学开发,满足产业发展需求,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反之,将会造成人才培养的不平衡,影响职业教育发展的“健康新生态”,进而影响产业经济的良性发展。因此,需要设置服务产业发展需求的专业课程。首先,以产业发展的需求为导向,设置与产业升级相适应的专业课程,特别是技术指向型和知识指向型的课程,满足市场对人才的需求。其次,开展不同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研究,依据社会需求与产业发展建立职业教育专业谱系图,形成职业教育专业设置动态调整机制;同时,对不同层次职业教育所设专业的社会供需情况进行调研,运用科学方法获取职业能力标准,进行职业能力分析,以职业岗位分层能力定位职业教育培养目标,形成职业教育专业标准,更好地适应产业结构调整的要求。最后,依据技术革新进行专业设置。技术革新在社会生产方式变化、职业岗位变化、劳动组织方式变化等方面影响深远。这要求职业教育的专业设置必须将技术革新纳入考虑范围,对传统课程进行改造、优化、升级,以适应职业分工的变化[4]。

二是重在引领产业的发展。长期以来,我国职业教育围绕着产业发展“做文章”,被动适应产业发展需求。从根本上来讲,这是有缺陷的逻辑。本质上,职业需要教育,教育需要技术;产业是职业的产业、技术的产业,由此,产业需要职业技术教育。依照这种逻辑,职业教育可以先行于产业发展。一方面,职业学校专业设置要走在产业发展前面,改变原有的产业需要什么才开始设置什么专业、培养相应人才的状况,应预测未来的产业发展趋势,前置专业进行人才培养,实现从“需要论”走向“过程论”,并进阶到“有效供给论”。另一方面,把职业学校建在开发区和示范区,提高职业教育实时追踪产业动态需求的能力。

四、职业教育与技能社会:增强职业教育对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适应性

技能是强国之基、立业之本、生存之道。2021年4月,全国职业教育大会提出要构建面向全体人民、贯穿全生命周期、服务全产业链的职业教育体系,加快建设国家重视技能、社会崇尚技能、人人学习技能、人人拥有技能的技能型社会,让技术技能“长入”经济、“汇入”生活、“融入”文化、“渗入”人心、“进入”议程,创造性地提出了建设技能型社会的理念和战略。职业教育是推动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重要力量。因此,必须增强职业教育对技能型社会建设的适应性。

一是发挥职业教育在技能型社会建设中的主体作用。各级职业学校要紧跟产业变革和市场需求,优化学校布局、层次结构和专业设置,在新的时代发展情境下,以技术手段不断升级优化传统专业,在技术生长过程中催生新兴专业。及时调整教育结构,保持职业教育的合理比例,提高高水平职业学校和专业(群)建设的支持力度和扩大覆盖面,稳步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扩大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规模,使得绝大多数城乡新增劳动力接受基本技能教育,实现“就业有技术”。加强职业教育、继续教育、普通教育“三教融合”,壮大实体经济的技术技能人才根基。

二是坚持以劳动力市场为导向,建立职业学校灵活面向市场的办学机制,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推进产教融合型城市以及产教融合型企业的建设,通过构建区域性、示范性虚拟仿真实训基地与共享性实习基地,强化学生实习实训,引导社会各界特别是行业企业深度参与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健全职业学校教师“双向流动制度”,推动职业学校教师与企业工程技术人员、高技能人才以及“大国工匠”之间的双向流动,整体提升职业学校教师能力素质。同时,也要加快发展中国特色学徒制,加快国家专业教学标准与认证体系建设,完善企业师傅制度以及畅通学徒升学的路径,促进职业学校毕业生高质量就业,鼓励和推动高职学校面向生产一线开展科技创新,强化技术开发和成果转化能力。

五、职业教育与民族复兴:增强职业教育对接民族复兴的适应性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指导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总方向”。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要把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要更好支持和帮助职业教育发展,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坚实的人才保障[5]。为此,要增强职业教育对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适用性。

一是办人民满意的职业教育。首先,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职业教育办学要与人民大众的期待相结合,以“技术成人”与“专业成才”为统领,满足教育个体“上好学”的期许,以及对职业教育的多样性需求,不断增强人民群众对职业教育的获得感、满意度。其次,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发展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职业教育。立足我国基本国情、扎根中国大地是多年来我国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一条基本经验。随着我国职业教育规模和体系的不断扩大与完善,当下我国的职业教育一定要“着眼本土,放眼国际”,由“引进来”向“走出去”转变,提升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本土自信,尽展中国特色职业教育模式,提升中国职业教育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和影响力。

二是改革创新以提升职业教育的发展水平。职业教育的改革创新关键在于推进职业教育体制机制的现代化,按照“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的要求,着力建立产教融合制度、体系融通制度、终身培训制度、双师型教师准入制度、资格框架制度等新型制度,形成活力、效率、开放的教育体制机制,不断提升职业教育发展质量和水平,对接“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创新型国家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等建设目标,从根本上提升职业教育对我国现代化发展的贡献度。

总之,增强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类型性转向的适应是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首要目标,增强职业教育对人的全面发展的适应性是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最深层次的价值选择,而增强职业教育服务产业发展、促进技能型社会建设乃至对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适应性则是对当下职业教育本身适应性不强最显著表征的适时回应。虽然职业教育适应性具有不同的价值序列,各自追寻的适应性目标也有所不同,但其对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的迫切性却殊途同归。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是价值性与工具性的统一整体,只有把握关系体中的价值定位与发展期待,才能为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提供路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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