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
一片白桦树把阿勒泰雪山之上的晴朗和蔚蓝拽入眼前和头顶。
阿勒泰山漫过头顶膨胀成巨鸟,在血液里判断与外部世界的约定,阴凉中擎起一片雪峰的真实。
雪山脚下、河谷之地吐露桃红柳绿,心怀早熟的嫩草。野羚羊纵身一跳,鹰的背影走向苍茫。行走中,沉甸甸野花的生动,把云朵带向彼岸。
黄昏一再搁浅的白色山峦,天很快黑下来,一盏月亮显得格外明亮。阿勒泰山张开双翅,一片花海匍匐于彤云之上。一场熟悉中的变革返回阳光时,阿勒泰山正向一种沉默不语的力量靠拢。
在灵魂深处贴近一座雪峰,阿勒泰山是一塊巨大的胚胎,湛蓝而透彻,在发亮、发蓝之间坚持举过头顶的明天。我想潜下心来,像一对并列的白桦树和松树,研习所有对美好事物和爱情的表达。
随之一现的峡谷,一路上摇晃自由,却没有可供歇息的驿站。
峡谷里的石堆、河岸、丛林,啃食的牛羊,逶迤而来的河水正如一匹马的躁动正穿越视野而来。
钟冠山在白桦树和崖顶松树的庇护下,阿米尔萨拉和其其格的传说在阳光下感受着天空,举头可望,径直造访我的心跳。
从一而终的额尔齐斯河泛白、泛绿,直至在落日下泛红。
一场进行中的必然,在隐隐的在落日和日出之间,额尔齐斯河吐纳远山之外的草场,最终的天空与照例无常的大风和雨雪,并且一对一地照应两岸的峭壁,一再让峡谷受孕。
在涛声和鹰翅之上,有一道峡谷在炎炎夏日里荫庇我的灵魂,发乎自然,不用指引,将一路小跑的河水沿湛蓝的天空存入目录。
马蹄碾过的雪山和峡谷在发亮的篇幅中拓宽了视野。额尔齐斯河不歇的奔跑正与我的愿望齐驱并驾。
由远而近的伊蕾木湖在阳光下逐渐清晰。看惯了戈壁、荒地的人会被一池湖水激动。并不避讳湖边仍有荆棘,一群白桦树和松树组建的云朵,被湖水缠住的时候,会做出一系列亲昵的举动。
一只鸟孤独地飞停着,阳光毫不吝啬。湖水泛光。
雪峰,湿地,城郭和太阳,一直手挽手匍匐于一片湖蓝的水中,奋力叙述一片适度的亮色。
雪山之下,湖水正以我的想象扩展湖面,几乎要涵盖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在起风时伊蕾木湖任由我的思绪把一片湖水想象成象形文字。
只有在孤独中,才能最真切地向往一片湖蓝。
伊蕾木湖在远处向我招手,有一种境界分别在眼中和心底等待相见。
太阳被用来载走高原,鸟在天空扩展韧性。在遥远的地方有一道湖水与我的目光一致,湖底筋骨毕现的雪峰,顷刻雪山之间长成词语,在一块地域俨然是一篇巨大的篇章,咀嚼这无法停止的幻觉也许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