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电影《欲望号街车》由田纳西·威廉斯的同名话剧改编,无论作为话剧还是电影都有划时代的意义。在电影中,美国南北方文明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构成了双重的二元对立,矛盾双方反复的对峙和斗争使得影片不断呈现出戏剧化的冲突,将人性的黑暗与脆弱在二元对立中体现出来。本文立足于影片的双重二元对立结构,阐述影片的矛盾焦点,并通过与原作者威廉斯建立情感认同的方式对影片的情感取向进行解析。
关键词:《欲望号街车》,二元对立,情感取向
《欲望号街车》讲述了曾经的淑女布兰奇在失去美貌与幸福后,沉浸于自己幻想的世界中自我怜爱,从挣扎到疯癫到最后完全毁灭的过程。作品中,布兰奇身上蕴含的属于20世纪怀旧多情、敏感脆弱的浪漫主义元素与北方工业新环境铸就的冷漠、法制的现实主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部影片以深刻的寓意和多角度的主题意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从美国电影史上说,它结束了好莱坞以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主宰大银幕的时代;从主流思想的接受上说,它用一个女性的衰败将没落的南方颓废贵族文明再一次消解,喻示了美国南方以种植园经济为基础的欧洲贵族式的保守主义文明在北方工业文明与新思想的打击下,终于走到了彻底毁灭的地步。虽然影片中很多表现方式仍是浪漫主义的表现方式,但影片中浪漫与工业、理想与现实的二元对立时时将粗野的现实残酷地呈现于人前,时时提醒着观众——浪漫不过是一种外在假象,人的内心世界其实时刻处在矛盾与挣扎之中。
一、南方文明与北方文明的二元对立
由于被解除教职和失去家园,女主角布兰奇长途跋涉来找寻已嫁到北方的妹妹,希望和妹妹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在新奥尔良市的生活并没有如她所愿,她所习惯的欧洲贵族式的高雅闲适的生活与这座新兴工业城市拥挤、吵闹的现实无法相容。从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布兰奇出现在新奥尔良市喧闹拥挤的火车站开始,这个女人就显示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当她搭乘欲望号街车找到妹妹的住址,眼前的生存环境更是让她大跌眼镜,狭小的阁楼、拥挤的空间、随意丢放的杂物、肮脏阴冷的屋子、邋遢的生活、吵闹的男人们以及粗野霸道的妹夫斯坦利——北方工业文明下贫穷而崇尚抗争和武力的“北方佬”。
布兰奇与斯坦利初次见面就产生了矛盾。布兰奇行李中精美华贵的长裙和狐狸披肩,以及首饰盒里一把一把的珍珠饰品,让斯坦利对这个南方来的自称失去了家园的姐姐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认为她侵占了属于妹妹斯特拉的那份财产,也就是侵占了他的财产。而在斯坦利的世界中,一切都是实际的、以利益为重的。斯坦利是美国工业文明浪潮下催生出的典型的“北方佬”,他白天做体力劳动,晚上靠性欲发泄来放松,他的家狭小而混乱,物品随意摆放,他吃东西的样子在布兰奇眼中像一头猪,从举止到言语都是布兰奇无法接受的粗鄙。然而斯坦利拥有雄壮的肌肉,作为一个领导者,他将自己当作他所生活的世界的国王,妻子斯特拉和他的财产是他的所有物,他的房子就是他的领土。而外来的布兰奇将南方贵族文明中所谓的闲适高雅的生活格调也带入了斯坦利的领地,布兰奇要经常洗澡、要换美丽的衣服、要更改物品的摆放并增加装饰品,甚至想要唤醒妹妹记忆中与她相同的习惯,干预他们二人的夫妻生活,这对于自视为国王的斯坦利来说是一种侵犯。从第一次基于庄园财产问题的争吵,到双方无法忍受对方的生活习惯,矛盾逐渐激化到妹妹斯特拉也无法调和的地步,布兰奇试图通过往昔庄园生活安逸美好的回忆将妹妹与丈夫分开,斯坦利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决定主动出击,调查出布兰奇曾经的丑闻并将其揭露出来,最终将其击垮。从开始到结束,布兰奇与斯坦利的矛盾从开始的阴郁对峙到最后的激烈争吵,随着剧情的推进愈演愈烈,欲望驱使他们不断相互攻击,而始终没有过沟通和交流。
这两种生活习惯的对峙,实际上是南北方文明的对峙。多元文化可以在不同的土壤中生存,但若放在同一个空间下,便是“你死我活、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特别是在资本主义工业化浪潮席卷世界的时代。其实,美国南北方文明的差异由来已久。从根本上说,是不同的生产道路和社会经济制度决定的。20世纪30年代,北方已走上工业化道路,南方依然是一种植园经济为基础的农业社会,思想上盛行封闭的保守主义,因此他们“对资本主义工商文明似乎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而对各种新思想更是怀有一种恐惧和仇视的复杂心理”a。布兰奇是南方衰落的贵族文明的后人,她渴望重回欧洲贵族式的舒适、高雅的庄园生活,充满对往昔浪漫情怀的追忆,然而她“把衰败前的生活镀上了神秘的面纱,不愿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被商业文化与物质文化所取代的生活”b,始终活在自我幻想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对斯坦利来自现实的打击有一种既愤怒又害怕面对的心理。而斯坦利作为北方工业文明滋生的力量的代表,他天生代表着抗争和威猛,无疑是自己领地中的国王,用利益的满足获得快乐,以性欲的发泄作为放松,一切以自我意志为转移,他面对布兰奇的敏感脆弱和矫揉造作只有嘲讽和不屑一顾,想方设法要摧毁她的美梦。正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成了截然不同的追求,构建出了第一组二元对立,预示着终将有一方被毁灭的结局。
二、理想与现实的二元对立
布兰奇的形象是悲剧浪漫的代表,当她带着一点手足无措和对未来的幻想来到陌生的北方城市,她“犹如一只优雅、脆弱、行将就木的‘白蛾”c。她过往的经历我们可以从她的自述和斯坦利的揭发中拼凑出来。布兰奇是典型的南方失落的贵族文明的捍卫者,她无法舍弃过往闲适高雅的生活,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喜欢被人服侍的感觉,因而她用美丽的衣服和贵重的首饰将自己锁在物欲的枷锁中,潜意识里她明白贵族式的生活已经一去不返,对现实的恐惧却使她本能的不愿面对这一切,甚至用寻求性爱的方式来填补自己,这种用浪漫遮蔽现实的做法归根结底是布兰奇长期受南方保守主义思想浇灌产生的畸形欲望。
布兰奇曾经拥有过一个非常符合她幻想的情人——浪漫多情的诗人艾伦,然而她与艾伦结婚之后才发现艾伦是同性恋,理想的幻灭使布兰奇感到崩溃,长期接受保守主义思想的熏陶更使她无法接受丈夫的性取向,于是天真无知的布兰奇在一次舞会上开口谴责了丈夫,艾伦由此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无法被人理解,于是伤心自杀。这对于布兰奇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在此之后,理想世界的崩塌使她在对丈夫的愧疚和对新事物的不解中迷失了自我,一方面她为自己伤害了丈夫的自尊心造成了丈夫死亡而悔恨,另一方面她又对与南方传统观念背道而驰的性爱主义产生爱恨交织的疯狂的向往。卡什曾说:“对新思想的怀疑是南方固有的毛病之一。”直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南方仍有法案禁止进化论等新思想在南方传播,新思想在南方社会的任何阶层都不约而同地引起人们的恐惧,特别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资本主义的浪潮来袭之后,深受保守主义影响的南方社会饱受新思想的撼动,更加难以接受与传统道德相悖的观念。布兰奇的这种迷失正是在传统文明固化与新思想撼動的剧烈冲击中产生的,为了寻求解脱,也为了填补空虚,布兰奇开始堕落,她勾引附近的士兵、与陌生男人滥交、甚至勾引学校里十七岁的孩子,最终由于行为不检被学校开除了教职,而不得已来到北方寻找妹妹。这种放纵性欲、自我迷失的状态,既是填补失去丈夫的空虚,也是布兰奇寻求毁灭式解脱的表现,她试图用疯癫的浪漫幻想来弥补她创伤的心灵。
大多数评论者都把米奇当成布兰奇寻求慰藉的对象,但其实斯坦利才是布兰奇来到北方之后第一个渴望依靠的男人。斯坦利虽然粗野霸道,但毫无疑问他是富有力量的,他拥有成熟男人能给女人极度安全感的健壮肌肉,白兰度精彩的演绎更使这个与绅士毫不相关的男人身上散发着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他不符合布兰奇南方优雅贵族审美的标准,然而在特定的情境之下,这种富有侵略性的美激起了布兰奇对于男人的渴望。第一次见面时,布兰奇就偷窥过斯坦利的肌肉,之后布兰奇在斯坦利面前搔首弄姿,跳起不合时宜的舞蹈并在斯坦利面前喷浓郁的香水,故意叫斯坦利帮她拉拉链,偷窥斯坦利和斯特拉的夫妻生活,侧面向斯坦利表达他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等等,这些都表明了布兰奇曾经是想勾引自己的妹夫的。这一系列暧昧手法的运用加上镜头转换、适时的静默场景,本来应该营造出十分浪漫主义的电影场景,但在《欲望号街车》中,由于斯坦利的极端现实主义和利益至上,他始终对布兰奇十分暴躁且冰冷,任由布兰奇热切的讨好在他身上都结成了冰。而布兰奇出于自我毁灭的状态,美丽女性本应该楚楚动人的勾引也变了味,成为一种近乎疯癫的欲望表演。正是由于二者一冷一热的心理状态,使冰与火不仅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反而使这种本来十分浪漫主义的场景呈现出戏剧化的效果,使观众在强烈的对比中体会极端现实的残酷。相应地,布兰奇渐渐体会到斯坦利虽然粗野,但意志坚定、坚不可摧,于是将填补心灵创伤的对象转移到了米奇身上。
性格温和的米奇虽然只是普通推销员,但颇具绅士风度,与布兰奇理想中南方绅士式的理想男人十分吻合,于是她主动出手,很快二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福柯说:“只要有一个对象,疯狂的爱情就是爱而不是疯癫;而一旦徒有此爱,疯狂的爱情便会在谵妄的空隙中追逐自身。”d这句话正好用来形容布兰奇对米奇的心态,在遭受斯坦利接连打击之后,布兰奇仍是带着疯癫的心态和米奇在一起的。一方面她仍然活在自己的梦幻城堡中不愿醒来,把自己当成贵族式的年轻美丽的小姐,不断地与米奇约会,表现出纯真的小女生的一面来欺骗所有人,梦想米奇是她的王子,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另一方面她又在潜意识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所以她极度渴望与米奇结婚,希望能借助婚姻开始全新的生活,摆脱过去那段不堪的经历。她对米奇说:“艾伦死后,与陌生人亲昵似乎是我填补心灵空虚的唯一方法。我想那是出于恐惧吧。正是恐惧,驱使我到处奔波,寻求保护。”这次坦白是她向米奇坦诚心扉的一次试探,是她于黑暗人生中小心翼翼伸出的一缕对光明的探寻和祈求。假如米奇再聪明一点、再宽容一点或许能救这个长期疯癫的女性于悲剧之中,但无疑,米奇软弱的性格难当此任。在斯坦利的揭发下,米奇愤而向布兰奇求证,表明了对她不贞不洁的失望和不会再娶她为妻的决定,甚至一把毁掉了布兰奇的灯罩,暴露了她的老去,也将她脆弱的浪漫幻想彻底毁掉,这使得布兰奇第三次陷入对理想的失望之中。当一个长期沉沦在黑暗中的人,鼓起勇气试图拥抱光明,却最终失败的时候,这种失望和落差无疑是致命的。米奇的抛弃使布兰奇再次陷入疯癫,而斯坦利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对她实施了强奸,最后致使布兰奇彻底陷入疯癫,她完全抗拒现实,再也不能从美好的幻境中醒来。
布兰奇曾经寄予理想和希望的三个男人最终都给了她致命的打击,理想中的美好爱情与现实中一次次的失败经历给布兰奇带来了巨大的落差。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解释绝望情欲时说:“因爱得过度而失望的爱情,尤其是被死亡愚弄的爱情,别无出路,只有诉诸疯癫。”e这句话用来形容布兰奇自我毁灭式的解脱再合适不过,通过福柯对疯癫诱因的探索可以看出,在艾伦死后,布兰奇通过滥交、勾引男人的快感寻找感情的慰藉正是她走向疯癫的第一步。而斯坦利和米奇则在她怀着疯癫的隐秘欲望小心试探时,一个给了不屑一顾的嘲讽,一个给了二次抛弃的打击。布兰奇是一个过于浪漫主义而无法面对现实的女人,理想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在她身上形成了第二组二元对立。潜意识里也许她曾经挣扎着尝试回归现实,却由于现实的打击又将她逼回了梦境,于是渐渐地本能地沉浸于幻梦之中,最终陷入疯癫,再也无法醒来。
三、二元对立背后的情感取向
南方文明与北方文明的对立,情感与理智的对立共同支撑起了作品的主题。对作品二元对立结构的分析需要建立在觀影结束并对其背景知识做一定了解的基础之上。初看这部电影时,由于导演独特的话语运用和叙事,以及戏剧改编保留的戏剧化效果,使得观众在影片的感情取向和主题表达上产生了一些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之一在于布兰奇过往经历的叙述上采用了两种叙述角度。从布兰奇自我剖白的角度,观众很容易被她身上悲戚哀婉的气质所打动,认为她只是一时糊涂陷入虚幻的幸福中无法自拔,并不一定做出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或者只是由于恐惧现实而神经质。而从斯坦利的角度看,对布兰奇的过往充满了不信任,认定了她不贞不洁,并对布兰奇破坏他家庭规则和夫妻生活时愤怒不已,在经过调查得知布兰奇的过往之后斯坦利终于扬眉吐气。在布兰奇承认过往经历并被米奇抛弃、被斯坦利强奸之前的剧情中,大部分观众对电影取向的理解大致分为两派:一种是同情布兰奇,对布兰奇被接二连三的质问和嘲讽产生怜悯;另一种是理解斯坦利对布兰奇的恶感和敌意,认为布兰奇并不是什么良善的女人,相信斯坦利调查出的真相而无法接受布兰奇的过往。这两种价值取向正是影片的双角度的叙事决定的,给观众提供了思考和想象的空间。
不确定性之二是影片在对斯坦利这一角色的塑造上十分用心,在他性格的现实、粗野之外,白兰度的演绎赋予了这个角色更多可能性。首先,是强悍、健美、极具魅力的性感外表,这不仅使斯特拉爱他且离不开他,而且使布兰奇在最开始也被他吸引并试图引诱他。第二,是与性格和外表看起来完全不搭的男性的脆弱。影片中有一段剧情是斯坦利和斯特拉吵架并对她动了手,伤心的斯特拉离家出走躲进邻居家中,斯坦利酒醒之后感到后悔,站在楼下大喊斯特拉的名字并祈求原谅,最终抱着斯特拉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这种反差是极易打动观众的,那时他展现出的人性的温柔和脆弱的一面,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他残酷的形象。第三,是他首次对抗布兰奇时展现的男人风度的一面。在布兰奇刚刚来到妹妹家时就因为庄园的财产问题遭到了斯坦利的质问,斯坦利拿出拿破仑法典的明文规定来证明庄园的权益不仅要分给妹妹斯特拉,还要分给作为斯特拉丈夫的他。虽然他看起来粗野,且我们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是争得一份利益,但他引经据典,用法律来支撑自己观点的行为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使观众感受到一种男人风度。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谈到君主对犯人的惩罚时说:“犯罪者破坏法律,也就触犯了君主本人。……在任何违法行为中都包含着一种‘大逆罪,任何一个轻罪犯人都是一个潜在的弑君者。”f也就是说,“犯人”被惩罚不是因为他犯了多大的罪,而是因为他违反法律时破坏的是君主本人的利益,君主对犯人实施惩罚是因为君主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正如在自己的领地中自视为国王的斯坦利,必然会将外来的布兰奇视为潜在的“弑君者”,这种解释赋予了斯坦利对布兰奇实施惩罚的行为一定的“合法性”,也使斯坦利引用法律保护自己利益的行为增添了一种法制风度。这多种魅力综合起来,使得斯坦利这一形象虽然粗野,但独具魅力,部分观众就会对影片的取向产生疑问,减弱了对布兰奇悲剧遭遇的同情。
由于以上两方面原因,观众不由自主地对影片的情感取向产生思考——到底是同情布兰奇,还是相信斯坦利?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对原作者威廉斯进行一定的了解。
威廉斯的母亲是标准的南方旧贵族式的淑女,温柔但又保守的清教徒。他的父亲则粗犷野性,是典型的健壮男性,沿袭了反抗好战的传统。可以说,威廉斯同布兰奇一样,一直生活在保守主义清教徒和粗犷的骑士精神之间的冲突中,布兰奇和斯坦利实质上就是威廉斯的母亲和父亲在影片中的戏剧化形象。精神与肉体、理想与现实、清教徒与骑士精神,威廉斯面临的困境和挣扎恰恰也是布兰奇疯癫的根源。性格粗犷的父亲曾经不满于小威廉斯在母亲高雅文明的熏陶下培养出的安静忧郁的气质,这使得小威廉斯十分害怕,于是他成年后努力摆脱母亲带给他的清教徒的影响,正如威廉斯的另一部作品《玻璃动物园》中主人公汤姆对清教徒的禁欲主义感到窒息,威廉斯始终挣扎在禁欲与纵欲的边缘,正如布兰奇潜意识里对抗现实的挣扎和本能地对爱情和性欲抱有美好幻想。由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威廉斯曾在多个公开场合声称:“我就是布兰奇·德波瓦。”
在最后的结局中,斯坦利对布兰奇实施了强奸,毁掉了保护着布兰奇脆弱幻想的灯罩,并联系精神病院将布兰奇带走。布兰奇的悲剧结局和最后斯坦利冷漠无情的做法最终使得影片的取向明晰了起来——布兰奇这一旧南方文明忠诚的女儿却被残酷现实击垮的悲剧形象,正是作者威廉斯本人的投影。因此,对于《欲望号街车》的理解必须在了解编剧威廉斯的基础上,与他建立情感认同,才能体会到威廉斯“对布兰奇、对旧南方、对他自己的爱与同情”g,才能真正理解布兰奇在两种文明中遭受的打击,理解她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苦苦挣扎,最终陷入虚幻的疯癫的梦境不愿醒来的悲剧人生,理解其浪漫之中蕴藏的悲剧。
a 肖明翰:《美国南方文艺复兴的动因》,《美国研究》1999年第2期,第77—97页。
b 刘静:《试析〈欲望号街车〉中人与他人异化》,《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8年第34期,第18—19页。
c 朱焰:《〈欲望号街车〉的主题意蕴》,《当代外国文学》2004年第3期,第97—102页。
de 〔法〕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刘北成、杨远婴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22页。
f 〔法〕米歇爾·福柯:《规训与惩戒》,刘北成、杨远婴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53页。
g 徐静:《〈欲望号街车〉的不确定性与矛盾性》,《外国文学评论》2002年第3期,第74—80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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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rles A. Beard, Mary R. Beard.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M]. Tianjin: Tianjin Peoples Press, 2013.
[3] 郭继德.美国戏剧史[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3.
[4] 路静.评《欲望号街车》中的矛盾与冲突[J].邢台学院学报,2010(9).
[5] 汪义群.试论田纳西·威廉斯笔下的南方女性[J].当代外国文学,1991(10).
[6] 刘俊.解读《欲望号街车》中人物感情冲突与内心挣扎[J].文学教育(上),2019(3).
作 者: 孔垂卿,天津外国语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编 辑: 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