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婚姻

郭新庆

唐代婚姻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讲究门当户对，但随着门阀世族的衰落，男女相聘婚娶，天子不能禁。唐代女子再婚再嫁，时见史书，有的皇室公主竟连嫁8次。离婚也较后世为易。《新唐书·列女传》载，贾直坐事被贬岭南，妻少，诀别时说，生死不可期。他让妻子从速再嫁。《旧唐书·列女传》载，刘寂妻夏后氏，因父亲有病，眼也瞎了，她要求离婚，以终生侍养老父。《旧唐书·武宗纪》载，右庶子吕让上状子说：其死去哥哥的女儿婚后5年，因丈夫有精神病离婚，经8年调养，日愈，要求复婚，得到准许。凡此种种，可见当时离婚不必非得有重大的理由。

柳宗元的婚配是双方家父戏订的娃娃亲。柳宗元的父親柳镇和柳宗元后来的岳父杨凭同在鄂岳沔都团练使李兼处共事。李兼是柳宗元妻子杨氏的外祖父。建中四年（784年），柳镇为鄂岳沔都团练使判官，13岁的柳宗元这时随父在夏口。杨凭很喜欢少有文才的柳宗元，应许把9岁的女儿嫁给他。杨女3岁丧母，贞元十一年（795年）嫁入柳家后，“侍太夫人（柳宗元母亲），备敬养之道”，柳家人都很喜欢她。柳杨两家是世代交好，柳母爱媳妇如己出。据柳文说，杨氏有足疾，不能良行（跛脚），婚后孕而不育，23岁病亡。柳宗元与杨氏感情甚笃，终生为丧妻失子而难以忘怀。柳宗元称赞杨氏柔顺淑茂、端明惠和。对妻子的死，他哀痛不已，发愿要“死同穴”。杨氏死后6年间，柳宗元没有续娶，后来遭贬，到死也没再正式婚配。

柳宗元遭贬在湖南永州10年，当时的永州是蛮荒之地，是贬放有罪官吏的地方。在永州的前几年，柳宗元与外界音信全无，没人敢同他交往，直到第4年，他才收到京城亲友的书信。柳宗元在给亲友的回信里说，永州是荒蛮之地，少有官绅之家的女子，无与为婚。即便是有这样的人家，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罪臣贬吏。封建社会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处逆境的柳宗元，为续子只能寻老农女生男育女。柳宗元《马室女雷五葬志》提及，马室女雷五，家里贫穷，一年到头连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雷五的姨母迫于生计为妓。当时官妓出之罪人家属，私娼都是贫穷无助的民女。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婚姻无望，要续子嗣，柳宗元只好与马室女雷五的姨母同居。这实在是无奈之举。柳宗元在道德与人品上，与那些蓄妓纳妾的达官贵人是不能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