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玩具铺》中的色彩应用

赵凯月　张敬品

【摘要】 《魔幻玩具铺》是英国著名女性主义作家安吉拉·卡特写作生涯中的第二部作品，该书讲述了生于中产之家的梅拉尼因父母突发事故，被迫带着弟弟妹妹投靠自己的舅舅菲利普，舅舅生性暴虐、势利，破产三姐弟和舅舅、舅妈以及基瓦尔兄弟一起生活的故事。本文从色彩方面探讨了男性霸权对女性的全面压制与束缚，颠覆男性霸权，建构女性权威。

【关键词】 卡特;男权;压迫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8-0015-02

安吉拉·卡特（1940-1992）才华卓越、妙笔横生，是英国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家。卡特深受童话和民间传说的影响，写作风格多样，作品诡谲精致。安吉拉·卡特一生作品无数，拥有9部长篇小说、4部短篇小说、2部散文集，以及许多的诗歌和戏剧作品。卡特曾于1968年获得毛姆奖，1983年担任布克奖评委，《时代》杂志将其誉为1945年以来英国最伟大的50位作家之一。《魔幻玩具铺》（1967）是安吉拉·卡特的第二部长篇小說作品，这部作品让卡特赢得了约翰·勒维林·里斯奖，并且在1987年被拍成了电影。拉什迪将其称为“善良女巫”安吉拉·卡特的青春时代力作。根据搜索，近年来，关于《魔幻玩具铺》的研究数量在不断增加，研究角度也在日益多样化，如神话、女性主义叙事学、生态女性主义、自我身份认同等方面。本文从色彩意象角度入手，通过分析卡特在故事情节中运用的不同色彩，如白色、灰色、红色等，来深入故事世界一探男权社会究竟。

一、强权之色

（一）单纯女性——白色

《魔幻玩具铺》的开篇，天真无知梅拉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幻想自己是前拉斐尔派的画中女郎手握虎皮百合。在西方，百合花一直都是圣洁的象征。《圣经》上记载，以色列国王所罗门（公元前1033-975年）的寺庙顶上，就有百合花的装饰。梅拉尼生活在优渥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中，卡特用百合花来形容梅拉尼的天真、单纯，没有受到外来事物的污染，过着简单的生活。没想到航班遇到暴风雪，父母出事，梅拉尼只能带着弟弟妹妹寄居在母亲的弟弟——菲利普舅舅那里开始艰难的新生活。在菲利普的玩具铺中，四处充满了男性霸权的痕迹。花瓣里有牧羊女的“白玫瑰”玩具、喷泉样白纱裙的“小气仙”木偶，都是应用了白色。足有五英寸长的小气仙木偶躺在乱糟糟的提线中，就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玩她，厌烦了松手丢下了她。“身穿白色芭蕾舞裙的木偶面朝他们直立着。她的头发拧成了芭蕾舞女的圆髻，她的木质嘴唇摆出了一个过于甜腻的微笑。一片网状交织的线操纵着她”。在费因带着梅拉尼参观菲利普舅舅的作品时，梅拉尼就感觉很不舒服。梅拉尼意识到她自己卷入了一个木偶世界，这个小气仙木偶就是梅拉尼自己，都是在菲利普的强权下过着没有自我意志的生活。在演绎神话剧《琳达和天鹅》中，琳达的形象是一个身穿白绸子连衣裙，头戴白黄雏菊的一个很小的女孩，小雏菊的花色洁白无瑕，寓意着天真、浪漫、纯洁，就像清纯可爱的少女一样。菲利普玩具铺中，所有的女性木偶都是身穿白色连衣裙，被他用来表演和操纵。菲利普舅舅设计制造木偶，掌握着整个家庭的财政大权，所以在家庭里具有绝对的权力。在这个玩具铺里，他是整个家庭的统治者，他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意志，他像操控玩具铺里的木偶那样操控家里所有人。纯洁的白色本是代表着单纯、无知少女，但在菲利普玩具铺里，代表着纯洁的白色成为了菲利普木偶表演的工具，所有的女性成为了他的“木偶”，被菲利普操纵、控制、使用着。

（二）霸权男性——黑灰银色

舅妈玛格丽特善良、温暖、体贴，她在新婚之日就变成了“哑巴”，只能借助小黑板来每天“说话”。在和梅拉尼第一次的见面，舅妈穿了一身黑衣服——不合身的黑毛衣和拖脏了的黑裙子、黑袜、后跟踩塌的黑鞋。她的衣橱里只有几件破烂的黑裙子和自行拆散的黑毛衣，黑色笼罩她的全身，没有别的颜色。黑色是男权的象征，玛格丽特舅妈全身被黑色统治，意味着她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完全服从于菲利普的威严下，成为了他的女随从，绕着雄性运转的女行星，“她是个上紧了发条的摆家什娃娃，按照设定的动作运转”。菲利普除了下命令从来不和他的妻子说话，一直用暴力宰制着她。玛格丽特只有一件周日礼服，是呆板的暗灰色，死气沉沉的，一种否决了所有色彩的暗。玛格丽特唯一的首饰，是一条雾银项圈。这是菲利普送给玛格丽特的结婚礼物，“两条镶着月长石的缠结的银铰链，紧紧缠住她瘦弱的脖颈……”这条项圈又贵又重，高耸着几乎要蹭到她的下巴。戴上这条项链，玛格丽特很不舒服，而且根本无法吃饭，她必须每周末都佩戴这条不舒服的项链，而菲利普则会表现出一种面无表情的满意。这条项链是菲利普送给玛格丽特的结婚礼物，是他亲手做的。从结婚开始，玛格丽特就一直戴着这条沉重的锁链生活，彻底失去了自由。在演奏《情人的约会》时，木偶苏格兰女王玛丽佩戴着跟舅妈很相似的项圈，这帝王气势的枷锁项圈是菲利普强权的证据，菲利普把玛格丽特当作了“木偶”，为他服务。正如伍尔夫在《一件自己的房间》里所说，男权主义必须控制他人，统治他人。菲利普控制着玩具铺的每个人，所有的事情都以菲利普的意志行动。菲利普喜欢安静，全家人吃饭不可以出声。菲利普喜欢木偶表演，全家人即使厌烦也必须要参加。菲利普无疑是玩具铺的统治者，是夫权和父权的集合体，所有成员都在菲利普的重压下艰难地活着，整个玩具铺家庭成员都变成了菲利普的“木偶微观世界”。

二、自由之色

随着故事的进行，此前出现的“白色”事物逐渐减少消逝，更多的“红色”描写出现在了故事中。“红色”代表着反抗与革命，最终基瓦尔一家彻底地打破了男权的枷锁，从压迫中解放出来反抗强权。基瓦尔一家都是红发，费因和弗朗辛头发是鲜红色，而玛格丽特头发非常红，“头发散开，披在肩上，像一丛燃烧的灌木”。在玩具铺里，玛格丽特等人以各种方式来进行抗争。没有表达能力的玛格丽特，把话写在小黑板上跟大家进行交流;在菲利普不在家时，弗朗辛的小提琴、玛格丽特的长笛一遍遍演奏爱尔兰的歌曲，《在桶里滚转》《在酒吧间》《伯爵的椅子》等，再加上费因的舞蹈，一切都是这么和谐、欢快;费因拥有绝佳的绘画技能，他画了一幅标题为《在地狱里，所有的不公都会被纠正》的画。在画中，费因将菲利普放在地狱里烧烤，他拿一把烧得通红的火钳拧着菲利普的睾丸，在菲利普嘴里的旗帜上写着：“饶恕我！”费因色如火焰的嘴里冒出“决不”一词。费因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他对菲利普的仇恨，以及反抗菲利普暴政强权的决心和勇气。在表演《琳达与天鹅》时，整个剧情达到高潮。可怕的菲利普使用真人梅拉尼作为他的木偶，他甚至用无形的线控制活生生的人，让她们成为真正的木偶。梅拉尼站在台上，作为木偶与木偶在同一个舞台表演，彻底丧失了言语功能，被菲利普操纵。同时菲利普表演时他不仅操纵着梅拉尼，甚至还操控天鹅木偶“强奸”她，“淫猥的天鹅骑在她的身上”。强权、暴戾的父权制权力的压迫，终于引发了玩具铺里所有被压迫者的反抗。天鹅是天神宙斯的化身，费因肢解并埋葬了代表着父权制的天鹅，并且说“我们要当面摊牌了”。费因必须消灭这只天鹅，它是强权暴政的象征。这只天鹅就是菲利普。菲利普把自己当成玩具铺的宙斯，操纵控制这所有的一切，他的意志代表一切，所有的成员都被迫成为了木偶。在有了“当面摊牌”的信心，所有人都开启了无尽的狂欢。玛格丽特舅妈脸上也有了阳光，自从结婚后“第一次她能自己考虑该怎么安排自己的上午，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穿她自己乐意穿的衣服，也许她甚至愿意张开紧闭的嘴唇，说话、唱歌”。甚至，她愿意在大家面前公开自己与弗朗辛的姐弟恋。在菲利普回家发现所有的真相后，玛格丽特勇敢变成了“火中女神”，和两个兄弟一起对抗菲利普。她的头发在身边闪着火花，那红得如火焰的头发洋溢着自由和解放的渴望，那头桀骜不驯的红蛇是复仇女神美杜莎的标志。玛格丽特勇敢地保护妹妹小维多利亚，做好准备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我们必须要留下来和菲利普做了结”，玛格丽特重新拥有了声音，找到了话语权。她不再受菲利普的控制，挑战和颠覆以菲利普为代表男权，彻底做自由的自己。最后这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玩偶，所有的物品，所有的所有。菲利普引以为豪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这象征着男权的一切都将消失，父权制终会被消灭。

三、结论

几个世纪以来，人类的范畴被窃取了——被男性从女性那里偷走了。世界已经学会了用男性术语定义人类了——女性成了第二个范畴，不能再自我定义，而总是通过与男性的关系被定义。正如玛格丽特一样丧失自我权利的女性数不胜数，男性霸权社会，女性是受害者，男性是施暴者。反抗男性霸权，回归女性自由是安吉拉·卡特等女权主义者的不懈追求。

参考文献：

[1]（英）迈尔森.波伏娃与《第二性》[M].丁琳译.大连：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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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程毅.论《魔幻玩具铺》中的自我身份认同[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1（04）：175-182.

[4]程毅.生命激情与叛逃的言说之子——论安吉拉·卡特的《魔幻玩具铺》[J].世界文学评论，2011，（01）：106-108.

[5]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房间[M].戴红珍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6]蒋天平，胥文玲.《魔幻玩具铺》的女性主义叙事学分析[J].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14（03）：116-119.

[7]（英）安吉拉·卡特.魔幻玩具铺[M].张静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3.

作者简介：赵凯月，天津理工大学语言文化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

张敬品，女，天津理工大学，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