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绿色创新最新研究热点与演化——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

吴景泰，王露颖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沈阳 110136)

绿色创新常被称为“环境创新”、“可持续创新”或“生态创新”等。我国“绿色创新”更多指是一种广义的创新，这种创新活动包括环境技术的创新、工艺创新和产品创新，以及与此相关的组织创新、制度创新、管理创新等[1]。2000-2019年，国内外绿色创新研究从理论到实践均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提出环境收益创新的理念，强调绿色创新存在双重外部性[2]，以及实证绿色创新对企业竞争的促进作用[3-4]等。国外绿色创新相关文献大多以发达国家为研究背景，其成果与我国当前国情与经济发展水平存在排异情况，因此展开国内相关研究十分必要。

当前我国绿色创新研究领域的相关文献量迅速增加，却未形成相对完善的研究体系，对以往的相关文献进行系统回顾具有重要意义，可以了解研究现状、挖掘研究热点与前沿、掌握研究不足以及为未来研究提供方向。目前对绿色创新的文献评述以国内外文献定量分析、国内文献归纳整理为主，缺乏对国内相关研究成果系统的定量分析。鉴于此，本文运用CiteSpace软件，全面梳理绿色创新相关文献，采用文献计量、内容分析等方法揭示绿色创新的研究概况、热点趋势和主题演进，为我国未来的绿色创新研究提供有益参考。

1 研究设计

1.1 数据来源及筛选依据

本文文献数据来源于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检索条件为“主题or关键词”，检索词为“绿色创新、生态创新、环境创新、可持续创新”，文献类型限定为“期刊”，且来源类别限定为“核心期刊& CSSCI”，时间跨度为“2000-2019年”，检索时间2019年4月20日。通过初始检索共得到3 697篇文献。为保证数据的有效性，再次清洗数据，首先，剔除会议、新闻、学者随笔、期刊目录等无效数据；其次，对剩余文献进行阅读，筛选出文章内容符合所选主题且具有一定学术质量的文献；最终得到相关文献818篇。

1.2 研究方法与工具

科学知识图谱是以知识域为对象，显示科学知识的发展进程与结构关系的一种图像[5],作为一种文献计量学方法，把复杂的知识领域通过数据挖掘、信息处理、知识计量和图形绘制显示出来，更加直观地揭示知识领域的动态发展规律，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文献综述法的主观性。本文采用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以知识图谱法为主，以2000-2019年间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检索中收录的关于绿色创新主题文献为研究对象，运用CiteSpace软件，对绿色创新研究的热点趋势、研究概况、核心研究力量等进行可视化分析。

2 绿色创新研究脉络梳理

2.1 研究文献基础统计分析

2.1.1 文献年代分布特征

发文量的时间分布可以反映研究领域的发展速度。通过研究2000-2019年绿色创新研究文献年代分布发现，该领域文献数量整体上呈上升趋势(见图1)，总体上分为以下3个阶段：2000-2009年，处于缓慢增长阶段，文献数量总体偏少，以理论研究为主；2010-2016年，处于稳步发展阶段，2009年哥本哈根会议后文献数量明显增加，逐渐以实证研究为主；2017年至今，处于急速增长阶段，基于十九大对绿色创新的新要求，文献数量急速增长，其中以实证研究数量增长为主。

2.1.2 高频作者与研究机构分析

高频作者是绿色创新研究领域重要的学术群体，其研究方向在该领域的重点和研究趋势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为确保统计结果的准确性，经原始数据手工整理可知818篇文献共包含1260位作者。其发文量居前10位的作者见表1。

表1 作者发文频次统计

对频次排名前10位作者的研究成果分析发现(见表1)：(1)毕克新、杨朝均、田红娜及其团队研究成果呈稳步快速发展趋势，作者之间合作关系密切，其中毕克新与杨朝均的合作领域集中于FDI、跨国公司技术转移对绿色创新的影响机制研究；田红娜、毕克新主要针对制造业绿色工艺创新进行系统全面的理论与实证分析。(2)田虹、徐建中、张倩、游达明、肖黎明的研究成果呈快速发展趋势，近5年来形成多个特色研究方向。田虹针对环境战略、企业环境伦理、环境组织认同等对绿色创新实证分析；徐建中、张倩、游达明主要以环境规制为视角，对绿色创新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肖黎明着重从时空特征、空间溢出效应出发，分析我国绿色创新、绿色发展、生态福利绩效的耦合关系。(3)彭福扬、向刚的研究成果处于起步阶段，以理论分析为主，为绿色创新后续研究奠定基础。

按照期刊来源，818篇文献共涉及205个期刊。频次排名前十的期刊均来自CSSCI，在绿色创新等领域具有重要学术影响力(见表2)，过去20年间，其在绿色创新领域的发文数量占主题文献总数的37.16%，大多数期刊的相关载文量少于5篇。

表2 核心期刊统计

运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研究机构及作者合作知识图谱(图2)，整个网络总体上呈现出“核心—分散”的特征，哈尔滨工程大学、哈尔滨理工大学、昆明理工大学以及中南大学等成为我国绿色创新的核心研究机构。从局部核心分析，以毕克新、杨朝均和田红娜的合作研究为纽带，分别加强了哈尔滨工程大学与哈尔滨理工大学、昆明理工大学的机构合作，徐建中与毕克新为同机构同事，却未曾有学术研究合作。从整体布局分析，作者群呈分散状态，虽然作者之间合作频繁，但多与同机构同事合作，导致总体上各作者群、机构之间的合作较为匮乏；同地区的研究机构、同机构的同事并未完全利用地域优势加强合作，相反各机构多依赖作者单向交流保持合作关系。综合剖析作者与研究机构合作现状发现，绿色创新平台支撑薄弱，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绿色创新研究水平的提升。

图2 研究机构及作者合作知识图谱

2.1.3 文献被引频次分析

文献被引频次是文献计量学中表征论文社会显示度和学术影响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其与文献在研究领域的影响力存在直接关系，文献被引频次越高，越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6]。被引频次最多的是李玲对我国制造业最优环境规制强度选择的实证研究，该研究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视角出发，在将制造业按污染程度分类的基础上，发现环境规制强度与绿色创新的关系呈“U”型[7]。基于地区差异，王国印等[8]发现在东部较发达地区支持“波特假说”，中部落后地区则相反，沈能等[9]认为环境规制强度对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以及“波特假说”的实现受限于地区差异和双门槛效应。蒋伏心等[10]借助两步GMM法实证研究发现环境规制对FDI技术溢出效应与企业规模效应的发挥产生抑制作用，间接影响绿色创新。赵红[11-12]率先实证研究我国环境规制与技术创新的促进关系，且“波特假说“在中国得到部分证实。李强等[13]结合资源配置与产业结构探讨环境规制对区域技术创新的影响。颉茂华等[14]认为环境规制在中短期内促进研发投入，但研发投入对经营绩效存在滞后效应。张江雪等[15]在排除外部环境对技术创新影响的条件下比较了制造业技术创新效率差异。黄平[16]认为环境规制与企业创新相互促进并成棘轮效应。

综合分析表2高被引文献可知，被引频次高的文献集中在2010-2013年，且均发表在CSSCI&核心期刊，主题集中在环境规制与绿色创新关系的研究，关于绿色创新其他驱动因素的高质量文献仍较匮乏，研究空间亟待拓展。

表2 绿色创新研究文献被引次数统计情况(TOP10)

2.2 关键词共现与聚类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献研究主题和实质内容的高度凝练，通过绘制关键词共现网络可以准确识别研究主题的前沿和热点[17]。将818篇文献导入CiteSpace5.6.R3，起止年选择“From 2000 To 2019”,设置节点类型为“Keyword”，阈值设定为“Top30”,为使关键词网络关系更显著，选择“Pathfinder & Pruning Sliced Networks & Pruning Merged Network”进行网络裁剪；为保证关键词数据的有效性，首先去除偏离研究主题的关键词，其次合并近似词，如“生态创新、可持续创新、环境创新”合并为“绿色创新”等，最后得到如图3所示的绿色创新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由图3可见，绿色创新研究关键词图谱密度为0.022 9，关键词共现网络呈现分散状态，其中绿色技术创新、绿色创新、环境规制、波特假说、企业绩效、工业制造业、绿色创新效率、可持续发展和对外直接投资等关键词的频次和中心度均较高，是绿色创新研究的重点和热点。

图3 绿色创新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在关键词共现的基础上，运用对数似然率算法(LLR)进行关键词聚类，如图4所示。CiteSpace可根据模块值Q与平均轮廓值S两个指标评判聚类结构与清晰度的效果[18]，其中Q>0.3表明聚类结构显著，S>0.7表明聚类内部相似度较高，具有可信性。本图谱中聚类模块值为0.814 1，即网络结构十分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为0.783 5，说明聚类内部研究主题明确集中且可信度高，各聚类间存在较高相似度。从聚类结果可知，绿色创新研究一共形成9个有效聚类，其中聚类标号数字越小聚类中包含的关键词与节点数越多。为了进一步探究聚类所反映的绿色创新研究关键词的时间特征，在关键词聚类的基础上切换为时间线图(timeline view)，如图5所示。从时间线看聚类结果发现，近5年企业绩效、环境税、伦理领导和制造业绿色创新系统等成为绿色创新研究领域新的着力点。

图4 绿色创新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

图5 绿色创新研究时间线脉络图

2.3 绿色创新研究热点动态演进分析

时区图能从时间维度直观反映某一领域的研究前沿与衍生关系，进而合理预测未来的发展方向[19]，本文基于CiteSpace5.6.R3软件绘制出我国绿色创新热点演进图谱(见图6)，并将我国绿色创新研究主题划分为以下3个阶段：

图6 绿色创新研究演进时区图

第一：初步探索阶段(20世纪90年代-2005年)。面对工业化造成的环境恶化问题，国际社会对生态保护更加重视，1994年国务院批准了我国第一个国家级可持续发展战略，绿色技术创新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手段开始引起学者重视[20]。2000年之前，我国绿色创新领域文献整体偏少，多以理论研究为主初探绿色技术创新概念与内涵；2000-2005年，绿色创新概念逐渐清晰，强调绿色创新是一个系统过程，对其所涉及的多领域展开理论机制探讨，研究领域集中在制度创新[21]、绿色经济和创新审计[22]等。

第二：稳步拓展阶段(2006-2009年)。绿色创新开始成为学术界研究主流，以理论研究为主，实证研究类文献增加缓慢，出现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环境规制、波特假说、绿色创新战略等成为新的研究热点。

第三：扩散深入阶段(2010年至今)。绿色创新研究主题日益丰富、研究内容细化深入、研究成果代表性强。十八大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致力形成协同创新体系后，涌现出大量的前沿热点。企业层面的研究热点有制造业绿色创新系统、绿色创新效率、绿色工艺创新、企业绩效、环境绩效、对外直接投资、利益相关者压力、R&D投入和企业环境责任等；政府规制层面的研究热点有环境税、地方政府行为、许可权交易等。2016年至今，绿色创新作为国家绿色发展的着力点，研究呈现迅猛发展趋势，前沿热点有绿色消费、门槛效应、技术溢出、绿色金融、绿色发展、企业生命周期和中介效应等。

3 未来发展趋势

鉴于单纯定量分析绿色创新研究领域的文献不能全面结合具体研究背景进行前沿展望的问题，采用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对绿色创新研究热点进行展望，认为未来的相关探索应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1)围绕国家战略与决策对热点领域展开多领域、系统化研究。①从绿色创新驱动因素来看，早期环境规制与绿色创新的关系研究受到较多关注，研究成果显著，但是缺乏技术、市场、企业本身、外部环境对绿色创新的综合影响考虑[23]，对不同类型的绿色创新驱动因素研究匮乏，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②从绿色创新与企业绩效的关系来看，中国情境下我国学者认为绿色创新对企业绩效有正向影响，但是这种影响结论并未统一。其中，李怡娜等[24]、黄晓杏等[25]、王洪波等[26]、李慧等[27]认为绿色创新发挥中介作用间接影响企业绩效，叶红雨等[28]研究发现绿色创新在环境规制影响企业长期财务绩效中具有中介作用。张钢等[29]认为开展绿色创新战略可以提升企业的社会与经济绩效。③从绿色创新研究行业来看，呈现“集中—边缘”态势，主要集中在工业制造业，投融资行业、旅游服务业、特色农业等领域研究匮乏。

(2)优化绿色创新衡量指标，搜集客观数据展开实证研究。综合前述统计分析可知：从绿色创新衡量指标来看，主要以绿色专利数量[30]、研发投入与能源消耗量比值[31]、建立综合指标体系度量[32]与问卷调研结果衡量为主，目前较多学者采用专利数与问卷调研结果衡量绿色创新，但专利转化效率不稳定、问卷调研的主观性使研究结果存在偏差；从研究数据来源来看，高被引文献较多采用问卷调研实证研究，数据主观性强，代表性弱；从研究方法来看，以计量、结构方程、数理模型构建、DEA分析和案例为主，基于面板数据的计量分析仍需进一步研究。

(3)加大理论引入，营造声誉机制与第三方契约机制，拓展并完善绿色创新研究的情景与路径。绿色创新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受多种因素影响，以往研究主要基于经济学和管理学的相关理论，研究视角单一，因此动态研究关于绿色创新系统的发展路径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课题。分析本文818篇文献内容发现，理论应用有波特假说、资源理论、制度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消费者偏好理论和计划行为理论等。基于第三代环境规制的新要求[33]，声誉机制理论的社会信息媒介监督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路径研究较少，基于第三方契约机制理论，企业自我环境规制程序对企业绿色创新发展影响机制的理论与实证研究较为缺乏，不利于提升绿色创新经济。

4 结论

本文选取CNKI数据库中2000-2019年与绿色创新相关的文献，运用CiteSpace进行文献计量分析，主要研究结论如下：(1)从文献年代分布来看，绿色创新研究的发文数量经历了“缓慢增长-稳步发展-急速增长”3个阶段，当前处于急速发展阶段且文献以实证研究为主；(2)从核心作者与机构分布来看，研究机构与作者合作之间呈“核心—分散”特征，以作者合作为纽带形成研究机构核心群，缺乏绿色创新平台的构建，不利于绿色创新研究的充分交流与发展；(3)从高被引文献来看，文献发表时间聚集在2010-2013年稳步发展阶段，其研究内容集中在环境规制与绿色创新的关系研究，虽然高被引文献研究成果显著，但研究主题过于集中，研究领域狭窄；(4)从关键词共现、聚类与时间线图谱来看，关键词共现网络较分散，高频度关键词与高中心度关键词重合度较高，关键词聚类主题明确。绿色技术创新、绿色创新、环境规制、波特假说和企业绩效等关键词是绿色创新研究的重点和热点。企业绩效、环境税、伦理领导和制造业绿色创新系统等聚类成为绿色创新研究领域新的着力点；(5)从研究热点动态演进时区图来看，研究主题经历“初步探索—稳步拓展—扩散深入”3个阶段，前沿热点有绿色消费、门槛效应、技术溢出、绿色金融、绿色发展、企业生命周期和中介效应等；(6)从研究领域的未来发展趋势来看，增加客观合理化的实证研究，将理论扩展与实证研究相结合来开展全方位、系统化的研究是未来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