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光
西安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 710048
冠饰通常有避寒、装饰和人的身份标识等社会功能,在不同的历史文化阶段中冠饰各具特色,它不仅是艺术价值的体现,也是民族审美心理的一种表现,和社会的文化现象有着很大的联系,极具民族、区域与时间的属性。
回鹘这个民族是唐代丝绸之路沿线里面比较活跃的少数民族,它是我国维吾尔族和裕固族两个民族的祖先,它的服饰特点和文化意义不管是对于历史学、考古学还是艺术史的研究和探索,均有很大的价值。回鹘服饰最为显著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冠饰,冠饰为回鹘服饰文化最重要的构成要素[1]。当前对于回鹘冠饰方面的研究,大多都是把它当作服饰研究的一部分来展开的,对于冠饰的类型研究,其相关的文献资料非常的少。基于此,文章的研究更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根据《旧唐书·回纥传》相关的文献记载,回鹘属于无固定场所,随水草丰腴与否而流动的民族。在最早期的时候,回鹘是由多个部落的民主构成,其文化代表主要是传统的突厥文化。在气候、温度和一些西域区域文化的影响下,回鹘冠帽主要是用来抵抗寒冷,在样式上比较单一,一般是尖顶帽,所用到的制作材料主要是以毛革和皮革为主。
回鹘是一个比较开放的民族,对于外来的一些文化,其态度通常会比较包容,因此使得回鹘民族冠饰文化呈现多元的特点。据相关的壁画与调查发现,回鹘的冠饰很多是用金银玉器、动物的皮革,还有丝绸来制作,其纹样和图案非常多,造型也非常的考究,回鹘冠饰和民族特色、社会风气和个人的身份有很大的关联,可以说它们之间相辅相成、相互作用。
回鹘女供养人的冠饰一般是桃形凤冠,其形状通常下面会比较大,而上面比较小,像一颗仙桃,整个冠饰看起来曲线分明。回鹘的发饰以花钿与步摇为主,造型美丽。典型的回鹘戴桃型凤冠女性供养人像为莫高窟第108窟,开凿于公元939年左右,还有莫高窟的第61窟,如图1所示,建于公元947—957年,壁画里面的人物是曹议金之女,之后嫁给甘州回鹘可汗作为妻子,她的头上戴的就是桃型的凤冠,上面插有钗钿和步摇,两鬓抱面,在她的脑后有垂带作为装饰,面部铺有脂粉,并用面靥作为装饰[2]。
图1 莫高窟第61窟
在安西榆林的第16窟,其创建时间尚不明确。根据相关的推测,应该为公元932—935年,画中的代表人物为回鹘天公主,她嫁给曹议金,因此被人们称作秦国的天公主。她外面穿有窄袖型的交领长袍,她的头上佩戴有桃形凤冠,还有步摇来装饰,背后有垂带,脸部有花钿和面靥。据相关研究发现这三个石窟是曹议金家族建造的功德窟。在莫高窟第409窟里面的回鹘王妃的供养人像,也可以发现王妃的头上是一顶桃形镂金的凤冠,上面饰有瑟瑟珠,后缀长带,两鬓抱面,并配有耳铛。
上述两窟壁画里面回鹘供养人的共同特点是头上戴有桃形凤冠,并插有金钗,在其后有结缓,鬓发包面。在回鹘供养人的脸上有储色晕染,还贴有面靥,而回鹘供养人发饰方面主要为花钿步摇之类,很多汉族的女性也会有这种发饰。回鹘供养人的颈上戴着瑟瑟珠,身上穿弧形大双领与窄袖红色交领长袍,其凤冠之上有凤鸟之类,而金簪主要插在头的两侧,额角通常带有尖角,这是回鹘女性的典型发型。
结合上面的阐述可以发现,回鹘的桃形凤冠的冠体主要用黄金之类的材料,冠体的正面有凤鸟等图案,在整个冠体的周边为祥云样式,主要用旋绕盘曲的方式来展现,凤鸟簇拥在云纹中,展现一种凌空展翅的姿态。在凤鸟胸前带有瑟瑟珠,整个桃型凤冠精致华美,同时用发簪、步摇等作为配饰。回鹘的发饰偏向高髻,鬓发包面,在后面有红娟,这和《旧五代史·回鹘传》中的记载相一致。
花蕾冠类似于含苞待放的荷花模样,通常装饰在回鹘女供养人的头顶,根据身份的高低,花朵的数量会有差别,冠座主要是金属构成的,冠体主要用金属和玉石的一些材质制作。戴花蕾冠的供养人一般只会出现在新疆等地的艺术画中。当前发现的有柏孜克里克石窟、北亭回鹘佛寺和高昌古城,这些石窟的花蕾冠形态各异。尤其是发现的柏孜克里克第9窟中的两名女供养人,她们立于窟的中心正面佛座的南面地上,尽管面部比较模糊,然而其头上的一朵荷花模样的花蕾却非常的明显,在这个窟里面的男供养人的头像有回鹘文题榜,外面穿蒙古族的服饰。柏孜克里克第41窟的西面墙壁下面,有三个世俗人物变化,她们三个女供养人所带的是花蕾冠,花枝为黑色,花蕾则为红色。
当前有资料可查的是柏孜克里克第20石窟、西千佛洞第16窟和莫高窟第148窟,这些人头上的冠饰均属于如角前指冠。在《旧唐书·回纥传》卷195里面记载:公主一开始解唐服换成胡服,有一段时候,出楼前西向拜,可汗正坐上面观看。公主再次俯拜讫,然后进入氇幄中,脱下身上的衣服穿可敦服,通裾大襦,都是茜色,金饰冠为如角前指。除此之外,柏孜克里克第20石窟,建于公元9—10世纪中期,如图2所示,在石窟的中堂南侧有三名女供养人像,其中榜题非常清晰,翻译为王后殿下的像,这和《旧唐书》里面所记载的人物身份是相吻合的。
柏孜克里克、莫高窟等一些壁画里面的供养人其冠饰非常清晰,从有关的图像可以发现,如角前指冠主要是用纯金打造,冠的主体像如意,前段一般会刻有铭文,搭配云朵和凤鸟、花钿花、步摇和一些耳环[3]。在回鹘西迁之后,桃形凤冠逐渐代替了如角前指冠。
元宝冠的官帽像元宝的模样,在敦煌莫高窟第148窟,有一个女供养人头像,其头上所戴的就是元宝冠,还搭配步摇和花钿等比较常用的发饰。另外在主室的东壁门南面,有两个分别戴着扇形冠和桃形冠的回鹘供养人。公元9世纪的焉耆明屋遗址中,有两名女供养人头像,她们的服饰具体内容已经无法看清了,可是她们的头冠形状却非常清晰,这和莫高窟第148窟中的女供养人的头冠高度相似。在她们后面的四名男供养人像的冠饰是三叉冠与圆帽,可以推测他们是回鹘男性,而这两名女供养人也可以确定是回鹘族人。关于回鹘元宝冠的制作材料的研究,在勒科克摩尼教S遗址发现的关于摩尼教书籍相关的插图里面描述,这种头饰主要用大量金箔片和一些带羽毛的便帽来做,而回鹘冠的主体是用丝绸等布料来做。
图2柏孜克里克第20窟女供养人
花钿也称作金花,在安西的榆林窟的第16窟回鹘天公主供养人像,梳着高髻,戴桃形的凤冠,虽然其冠饰为回鹘人所特有的冠饰,然而她的脸部却有花钿与面靥,这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汉族妇女的装饰。唐代贵族的一些妇女特别喜爱在她们的发髻上饰花钿,花钿通常是各种各样的花卉造型,数目也有很大的不同,制作的材料主要是玉石之类。在回鹘女性冠饰中椭圆形的花钿最为常见,在花钿中央是蓝绿色宝石,通常以组的形式插在女性额前的发髻之上。
在古代的史书和一些古诗里面,均有提到步摇,《释名》里面说:“步摇,上面有垂珠,走路就会摇动。”而楚国诗人宋玉的《风赋》描述:“主人的女儿,翳承日之华,外边穿着翠云之裘,内穿白縠之单衫,带有垂珠的步摇。”步摇一般是用金银打造而成,用宝石等材质作为垂珠,它会随着人走动而摇动,因此被称为步摇。步摇在唐朝有很多种类型,制作考究,是女性的重要发饰,很多达官贵人都会佩戴。回鹘女性平常都会戴步摇,一般是左边和右边各插一只,步摇为双脚钗身,它的拆头部分可以是如意的形状,叶片可以用玛瑙来做成花型。通常三片叶子构成一组,然后一层一层地垂下,用绿色的宝石来点缀,下面有垂珠,上面有两颗绿色的宝石。
回鹘冠饰往往也是社会成员性别和职业的一种标识,是回鹘阶级社会里面人们身份的一种标志。回鹘男女冠饰差异特别大,男性冠饰主要有花瓣形金冠、三叉冠和扇形冠之类,而女性冠饰有桃形凤冠、花蕾冠与元宝冠等。两者无论是配饰,还是纹饰上均有不一样之处,女性的配饰多样,装饰烦琐细密,纹饰一般是植物或者凤鸟的图案,主要是表现女性的雍容华贵,展示美的视觉效果。
唐代女性的回鹘冠饰文化其发展和本民族的特征有很大的关系,它和西域的一些游牧民族服饰的发展方向有所不同,其不仅保留了本民族服饰文化的内涵,同时又用一种兼容并包的姿态去吸收其他民族服饰的优秀地方。回鹘冠饰精致华丽,式样别具一格、寓意丰富,带有浓厚的地域民族特色。例如回鹘冠饰里面的特色—桃型凤冠,该冠饰下大上小,如同仙桃一般,是回鹘女供养人日常的冠饰。在回鹘西迁之前,摩尼教的祖先祆教主要是由利特人传入,回鹘是祆教的信仰者,其桃型凤冠一定程度上受到娜娜女神冠饰的影响。位于柏孜克里克石窟与北庭高昌回鹘佛寺中的一些壁画,里面的人像戴有扇形冠状的帽子,特别像打开的扇子,该型制应当为在摩尼教的双面扇形冠基础上转变而来的。
“一带一路”倡议对于中国古代丝绸之路沿线少数民族服饰文化方面的研究有很大的推动作用。回鹘这个民族是唐代丝绸之路沿线里面比较活跃的少数民族,它是我国维吾尔族和裕固族两个民族的祖先,它的服饰特点和文化意义不管是对于历史学、考古学还是艺术史的研究和探索,均有很大的价值。文章把回鹘女子的冠饰类型作为研究的线索,研究其背后所代表的文化意义,希望可以对唐代的服饰艺术、丝绸文明和中国少数的民族服饰文化的进步和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