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专利文献的高校专利可转移性特征研究*

吴 红 李剑飞 崔 哲 韩 盟 张 彪 高道斌

(1.山东理工大学信息管理研究院 淄博 255049；2.大连理工大学科学学与科技管理研究所 大连 116024)

0 引 言

专利转移是专利权人将其拥有的专利使用权或所有权出让给另一方、并获得相应对价的商业行为，本文“可转移性”意指能够转移的可能性。促进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任务，也是促进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以科技创新驱动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高校作为国家创新系统中的重要行为主体，每年有大量专利产出，但真正实现产业化的不足5%，科研资源浪费严重。相比于企业、个体经营者等专利权人，高校专利主要通过转让、许可等方式走向商业化，专利转移是其创新技术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的重要方式[1]，专利只有落在产业上才能转化为经济增长动能。为促进高校专利转移，我国在众多政策文件的基础上，又出台了《提升高等学校专利质量促进转化运用的若干意见》教科技〔2020〕1号文件，明确指出要突出转化应用导向，提出“到2025年高校专利质量要明显提升、部分高校专利授权率和实施率达到世界一流高校水平”的战略目标。然而不是所有专利都有市场价值。面对数量庞大、良莠不齐的高校专利，如何挖掘出专利的可转移性特征，进而指导专利转移工作的开展，将专利进行高质量推送，就成为盘活高校专利、促进高校科技创新与市场精准对接的现实所求。

专利转移属于创新扩散范畴，具有兼容性和复杂性特点，其过程包括获知、说服和决定。企业面对高校专利，多依据专利技术内容与自身要素禀赋结构的相容度高低以及专利实施难度，做出采用或拒绝的决定，其中与企业相容度高的专利可能是先进技术、尖端技术，也可能是中间技术或原始技术，适宜的才是有效的。所以在研究高校专利可转移性特征时，就不能忽视专利的吸纳者-企业。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围绕专利文献，以高校不同领域已发生和未发生转移的专利为研究样本，通过文献调研和专家智慧构建特征指标体系，通过统计学方法对其效度进行检验，剖析各项指标与专利转移的相关性，进而挖掘出专利的可转移性特征，以期为高校精准识别可转移专利提供决策支持。

1 研究综述

关于专利能否转移、如何判断其可转移性问题，国内外学者进行了广泛研究，取得了众多研究成果。虽然成果称谓有所不同，如转移转化潜力、产业化潜力、市场化潜力、商业化潜力等，就其内容而言，主要分为专利分析方法和指标评价方法两方面，具体如下：

a.专利分析方法主要以专利引用信息、专利主体等为切入点，通过供需主体间合作网络或技术流动方向，间接表征可转移专利。较有代表性的：武玉英等在转让数据统计分析与网络结构研究基础上，通过挖掘供需主体信息、构建专利技术交易加权有向网络，预测网络中专利技术供需主体间交易机会及可转移专利[2]；温芳芳综合采用社会网络分析、多维尺度分析等方法，构建区域技术合作网络，通过合作特征挖掘识别可转移专利[3]；Park等利用专利引文分析，从知识流入和流出两个方面来研究技术转移的可能性，并利用韩国航空产业进行实证研究[4]；Liu等从复杂网络的角度，提出了一种产业界与高校、科研院所的专利合作网络演化博弈模型，以确定合作专利[5]。以上研究方法基于专利转移、引文或合作数据对专利文献的知识流动及供需主体间的交易机会进行了情报分析，减少了专利转移的盲目性，但其成果需依赖于既有的专利引文或合作数据，没有对单件专利的文献特征进行分析。另一方面：Wang等利用多维决策和二元语义分析来避免信息的损失，构建了适用于制造业遴选有前景专利的模型[6]；Park等提出了利用TRIZ演化趋势作为评估技术的标准，识别可能发生技术转移的专利[7]；詹文青基于语义TRIZ标注专利文献和技术需求的技术问题、功能、效果三种特征词组，通过计算专利文献和技术需求的相似性识别潜在的技术转移专利[8]。上述方法采用较为精准的文本挖掘方法，从语义分析角度识别出有助于产业技术创新的先进技术，但多从技术创新这一单个维度来进行，尚未对专利文献的整体特征进行考量。另外，由于专利分析方法对技术转移模型的评估或预测尚处于探索阶段，且较少对影响专利成功转移的评价指标进行系统分析，其科学性还有待于进一步完善。

b.指标评价方法一方面：欧洲专利局通过专利权利要求、专利的引用、专利权的寿命、专利异议驳回情况、专利族情况五项指标，对高价值专利进行评价；Squicciarini等研究了衡量专利价值的13个指标，包括专利范围、专利同族数量、权利要求数量、引文数量等，并利用IPC分类号数量衡量专利技术的覆盖范围[9]；Zhang、慎金花等人则基于技术、经济和法律三个角度设计指标体系，分别使用熵权法确定指标权重和果蝇寻优算法，预测专利转移的客观定价[10-11]；Secil等人在构建专利评价指标体系的基础上，通过支持向量机算法对专利价值进行研究，以识别可转移专利[12]。在现实中，已有多家数据商借助其专利数据库开发出专利筛选工具，如美国Dialog公司开发的Innography专利分析工具，该工具采用权利要求数量、引用和被引次数、专利家族规模、诉讼数据等6项可量化指标对专利强度进行评价。智慧芽专利评估系统(Emposis)从市场吸引力、市场覆盖率、申请人实力、技术资料和法律信息5个维度，整合了包括专利强度、专利存活寿命等27个指标[13]。以上研究的指标评价方法主要是将价值高低作为专利能否转移的评判标准，选择的指标虽整体上考虑全面、体系完整，但在识别研究中会使用一些极少出现的诉讼次数指标和存活寿命这样的滞后指标等，上述指标虽能够表征专利价值高低，但因不具有前瞻性，用于预见专利可转移性并不合适。另一方面：Choi等人提出了一种基于SNA、多元回归分析和决策树模型预测技术转移的综合模型，并确定了参考文献数量、被引用频次、关联度、新颖性对技术转移的影响[14]；郑思远等聚焦已经形成客观事实的专利转让信息，构建了技术、法律、市场、主体4个维度特征指标体系，通过指标统计学检验分析比对转让和未转让数据集的特征差异，结果表明基于专利文献自身的基础特征指标能够预判技术转移，但各指标影响程度相对均衡且不存在主导性指标[15]；朱月仙等从技术、权利、市场因素进行综合考察，认为专利类型和授权后第5年是否维持可用于评价国内专利产业化潜力的指标[16]。上述研究注意到专利文献所含信息的重要价值，并尝试从技术新颖性、专利权人类型、是否中介代理等角度找出专利转移相关指标，但较少结合我国专利审查制度和发明人要素对专利能否成功转移的评价指标进行系统分析，其合理性还有待于进一步验证。

专利文献是记载专利申请、审査、批准过程中所产生的各种有关资料的文件，集技术、经济、法律于一体，著录项目齐全，涵盖了专利的本质特征[17]，专利批准后权利要求书具有直接的法律作用，是专利转移进行分析论证的重要依据，故本文通过专利文献的分析研究，探究可转移专利特征，以期帮助高校在专利资源管理有限的前提下实现低成本可转移专利识别，为实现专利高质量推送奠定良好基础。

2 特征指标选取及实证分析

2.1特征指标选取分析专利的可转移性特征，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建立科学、客观、公正的评价指标体系。由于每个国家的专利制度不同，对专利文本指标的规定和认知也不尽相同，本文是针对中国高校专利的“量大低效”困境，研究中国高校可转移专利的预见性，故以中国高校专利作为研究样本。在构建特征指标体系、广泛调研国内外文献中，重点考察了国内外专家在进行此类评价时使用的指标，尤其是在众多文献中被普遍使用的专利评估指标。根据构建专利转移评估指标体系应遵循的原则，并通过咨询多位专家和综合考虑指标获取难易程度，从涵盖专利本质特征的专利文献出发，以专利授权时就已确定的著录项目和保护内容等先验指标为主、以随时间推移而存在变更可能性的后验指标为辅，凝练出具有代表性的9项专利转移表征指标。根据每项指标的实际内涵，分为彰显专利研发实力的主体特征指标和展示在专利文献中的客体特征指标。其中，主体特征指标包括发明人数量、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和研发团队的稳定性3项，客体特征指标包括IPC数量、同族专利数量、独立权利要求长度、从属权利要求数量、引文数量、转移前专利有效时长6项。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潜在特征指标

2.2实证研究

2.2.1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源自智慧芽全球专利检索数据库，该数据库更新速度快，专利数据齐全，能较好地保证检索结果的准确性和全面性。并选取燃料电池和抗肿瘤药物两个领域的高校专利进行实证，原因如下：a.上述两个领域相去甚远，分别隶属于IPC分类的H部与A部，在技术内容、产业周期、市场活力等方面呈现出不同特点；b.对数据进行检索，发现两个领域的技术组成恰好可以细分到IPC分类号的小类粒度，进而可以避免过宽技术领域对该范围内专利转移指标特征的遮掩，且每个小类含有众多技术分支，避免了过窄技术领域带来的普适性缺失问题；c.这两个领域的专利转移率在所有领域中处于较高水平，所得结果更具有普适性和可靠性。通过前期文献调研与专家咨询，确定检索策略如下：首先通过“法律状态检索”功能以及检索式“(TRANSFER_BEFORE:(大学OR学院NOT 科学院) AND LEGAL_STATUS_DATE:[2003 TO 2017]) AND (TTL_ALL:(燃料电池) AND IPC:(H01M))”检索出中国高校燃料电池领域在2003-2017年间的已转移专利；再利用“高级检索”功能检索出该时间段的其它未转移专利。时间段限定在授权年为2003-2017，一是因为这期间授权和转移的专利数量较多，再是能兼顾到专利转移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合作为样本数据，最终得到已转移专利116件，未转移专利1 074件。抗肿瘤药物领域的检索过程同上，只是把发明名称限定为“肿瘤”、IPC限定为“A61P35”，最终得到已转移专利102件，未转移专利1118件。两个领域专利涉及的高校均分布于15个以上不同省份和直辖市，市场环境与转移数量相对分散，有助于得出不同技术领域专利转移的共性特征。检索时间2020年11月20日。

2.2.2 描述性统计 本文将已转移专利和未转移专利作为独立的数据对象，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22软件对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计算各项指标的均值并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对比分析两者特征差异。以燃料电池领域为例，统计结果显示X12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X13研发团队稳定性、X22专利同族数量、X24从属权利要求数量、X26转移前专利有效时长5项指标在转移与未转移样本间存在显著差异，并初步判断主体因素中的X12、X13以及客体因素中的X22、X24四项指标对该领域的专利转移可能有正向影响，而X26可能会有负向影响。而对于抗肿瘤药物领域，主体因素中X12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X13研发团队稳定性以及客体因素中的X21IPC数量、X22专利同族数量、X23独立权利要求长度、X24从属权利要求数量、X26转移前专利有效时长5项指标存在显著差异，初步判断这些指标对该领域专利转移可能具有正向影响。限于篇幅，本文只给出燃料电池领域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燃料电池领域)

2.2.3 相关性检验 对研究使用的9项二级指标进行相关性分析，检验各指标间是否存在交互作用。以燃料电池领域为例，相关性分析的结果如表3所示。可以看出，各二级指标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均小于0.6，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3，表明指标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可进一步进行回归分析。抗肿瘤药物领域的分析过程同上。

表3 相关分析矩阵(燃料电池领域)

2.2.4 回归分析 研究采用逻辑回归模型对各项指标与专利转移之间的关联性进行验证。在回归模型中，因变量“专利是否转移”是二分变量，专利转移取值为1，未转移取值为0。由于逻辑回归要求自变量与logit(p)之间应符合线性关系[21]，研究首先对各指标与因变量的关系进行如下检验：a.分别计算出某一指标的取值C1在已转移专利与未转移专利样本中出现的次数，记为N1和N2；b.计算出总体样本中专利实现转移时该指标取值为C1的概率：P1=N1/N1+N2，以及专利未转移时该指标取值为C1的概率：1-P1；c.最后计算logit(p1)=ln(P1/1-P1)，其他取值情况以此类推，结合散点图与曲线拟合判断该指标取值与logit(p1)之间是否呈线性关系。结果显示，燃料电池领域的X11、X12、X13、X21、X22、X24、X25、X26这8项指标均与专利转移呈线性关系；X23进行对数变换之后与专利转移呈线性关系。因此9项指标均适合作为自变量进入逻辑回归模型。对抗肿瘤药物领域，采用相同方法检验各指标与logit(p)之间的线性关系。最终，对X23进行对数变换后，9项二级指标同样与logit(p)之间呈线性关系，作为自变量进入回归模型。

由于本研究是从主体与客体两个维度对各指标与专利转移特征进行验证，所以采用两个模型(如表中的模型1、模型2)分别进行回归分析。燃料电池与抗肿瘤药物领域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和表5所示。模型选择95%的置信区间。霍斯默-莱梅肖检验表中显著性值大于0.05，说明模型能够较好地拟合观察数据。结果显示，X12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X13研发团队稳定性、X24从属权利要求数量均与两个领域的专利转移正相关；X22专利同族数量在单一领域(抗肿瘤药物)中与专利转移正相关；X26转移前专利有效时长对燃料电池领域有负相关关系，对抗肿瘤药物领域而言有正相关关系。剩余指标与专利转移均没有必然关联。

表4 回归分析结果(燃料电池领域)

表5 回归分析结果(抗肿瘤药物领域)

3 结果分析

根据前文实证分析得出的各指标与专利可转移特征的潜在关联，本节拟从专利制度工作机理角度，对数据结果进行深入探讨。

3.1发明人数量按照常规，发明人之间的合作往往是资源共享、优势互补，不同发明人在一起分享观点贡献能力、产生思想碰撞，多是对研发过程和成果有很大帮助、从而加速提高创新成果的质量。但为什么在本文中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究其原因，专利法规定的“发明人是指对发明创造的实质性特点做出创造性贡献的人”只是作为能否成为发明人的最低门槛，至于发明人自身的素质、能力高低以及发明人栏目中出现的发明人是否真正“做出创造性贡献”，外人很难查知，现实中为获取各种行政奖励而挂名的现象并不罕见。以计量学的思路，发明人数量越多、专利产出质量越高的推理，是建立在所有发明人水平都旗鼓相当、全身心投入到技术研发的理想平台上。由于专利研发过程具有自主性、创造性、新颖性以及研发人员自身的高技术、高知识和高素质特征，没有证据表明人员多少与项目绩效之间存在必然联系[22]，所以“人多力量大”在专利能否转移的评价中很难成立，这也是发明人数量为什么在不同领域甚至是不同个案中呈现出不同作用、不能表征专利可转移性特征的根本原因。

3.2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首位发明人是专利的首要贡献者与研发带头人，其技术影响力表现为是否拥有精湛的技术实力、并在本技术领域内享有较高专家性声誉。通常首位发明人随着高质量成果的产出，其技术影响力会随之提高。一位高技术影响力的专利发明人就意味着他对技术领域现状的洞悉以及发展方向的把控，其放眼技术领域的战略眼光将决定研发的高度和层次，反映在专利上最直接的就是专利的技术地位、质量保证以及与市场需求的对接，其成果必然会受到行业内多方人士的关注和认可。近年来，燃料电池与抗肿瘤药物在我国发展迅速，市场愿景良好，专利成果众多，企业在接受外来技术时会面临着诸多选择和困惑：技术的先进性、稳定性、成熟度、可靠性以及潜在的市场价值。在此情形下首位发明人的高技术影响力就像是专利的一张市场价值名片，其研发的专利成果更容易解除企业顾虑、获得企业青睐，拥有更多的转移机会。因此，首位发明人技术影响力与专利可转移性特征具有较为紧密的正向关联。

3.3研发团队稳定性专利转移与首位发明人所处的研发团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项具有市场前景的专利研发仅靠首位发明人的个人影响力远远不够，还需要有研发团队的协同攻关，助力实现。团队创新具有任务互依性、路径模糊性和过程协同性，稳定的研发团队有益于科研阅历和研究基础的传承，能够密切进行知识交流与科研互助，产生思想火花和创新灵感，容易在发明创造中形成合力，在首位发明人的技术把控和影响力辅助下推进高质量专利的产出与转移。通常情况下，一个领域的技术复杂度越高，越需要稳定的人力与智慧投入。高校科研人员拥有深厚的知识积淀和差异化的学术背景，只有相互之间形成稳固的合作关系，才能增进某一领域内的知识交流，从不同维度与深度进行技术探讨与创新合作。同时，隐性知识是研发团队技术与知识创新的重要来源，团队成员之间的隐形知识转移，如对当前技术领域的发展趋势感知与市场信息共享，都会对专利技术转移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因此，研发团队的稳定性与专利转移正相关。

3.4 IPC数量国际专利分类IPC是一个复杂的层次结构分类系统，该系统依据专利文献技术主题进行分类，分类原则是以功能性分类为主、应用性分类为辅。所谓功能性分类是对技术主题按其固有的内在性质或功能进行分类，与使用领域无关；应用性分类则是按发明所限定的使用范围进行分类。当专利申请涉及不同类型的技术主题，就应当对所涉及的技术主题进行多重分类，赋予多个分类号，并将最能充分代表发明信息的分类号排在第一位[23]。由上可以确定，一项专利的IPC数量越多，说明该专利技术涉及的技术领域越广。但是此处“涉及的技术领域”并非“专利的保护范围”。从专利保护的角度，涉及的技术领域越广、创新点越多就意味着保护范围越小，所以难以得出IPC号数量越多其市场应用范围越大的结论，即IPC数量多少与专利可转移性特征没有必然的关联关系。

3.5专利同族数量专利家族是基于相同优先权专利，在规定时间内在不同国家/地区申请、公布或批准的内容相同或相似的一组专利文献。同族专利被视为发明创造取得全球范围专利保护的主要手段。一般而言, 发明的技术价值和国际化价值越大，在全球范围内需要保护的地域就越多，专利权人就越愿意投入成本在更多的国家寻求保护。通常大专利家族中的多数专利都是高市场价值专利，但是否需要在国外申请专利进行保护、在哪些地域申请保护要视市场需求和技术优势而定：如燃料电池领域，我国多年来在燃料电池研究方面投入资金数量很少，技术总体水平与发达国家尚有较大差距[24]，尚无优势在国外布局专利，故该领域同族专利指标表现在专利转移支持方面的作用并不明显，不具有代表性；抗肿瘤药物领域，我国对其研究始于上世纪50年代后期，经过60多年的历程，我国已形成了一支高水平的科研队伍，取得了卓越成果，有足够的技术积淀和领先优势。另，抗肿瘤药物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广阔的市场，我国高校有足够的技术实力在众多国家进行专利布局、抢占技术市场，故此领域专利同族数量指标表现在专利转移支持方面的作用较为明显，与专利转移正相关。

3.6独立权利要求长度权利要求分为独立权利要求和从属权利要求。实施细则规定，独立权利要求应当从整体上反映技术方案、记载解决技术问题的必要技术特征。此处必要技术特征是发明为解决其技术问题所不可缺少的技术特征，是使本技术方案区别于所有在先技术方案的发明点以及保护范围，换而言之，专利权的保护范围是由权利要求书决定的。独立权利要求结构上包括前序和特征两部分，前序部分写明发明名称以及与其最接近的现有技术必要特征，特征部分写明有别于最接近现有技术的区别技术特征，前序和特征共同划定了专利保护范围。由上可以确定，独立权利要求长度主要由技术方案决定：在同一技术领域(IPC小类)下技术方案越复杂，独立权利要求的篇幅就越长，反之越短。对于专利接收者而言，更看重的是专利保护内容，而非独立权利要求篇幅的长短，所以独立权利要求的长或短与专利可转移性特征没有必然的关联关系。

3.7从属权利要求数量从属权利要求是跟随在独立权利要求之后，用附加技术特征对引用的权利要求进一步限定的权利要求，是对独立权利要求的改进。从属权利要求必定落入独立权利要求保护范围之内，与专利保护范围大小无关，但通过增加从属权利要求(技术特征)可以进一步优化和限定独立权利要求，所以从属权利要求自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功能，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独立权利要求被宣告无效时，可以将从属权利要求内容上提、补入独立权利要求中，形成新的独立权利要求，缩小保护范围以满足专利授权的创造性要求。另，在独立权利要求具有专利性的前提下，可以通过增加从属权利要求，在不缩小保护范围的情况下将更多的技术方案公开。由上可以推定，从属权利要求越多，意味着专利权人对技术的把握越透彻、考虑的越周到、技术越成熟、保护的越缜密，形成的专利法律质量越高。专利权利的稳定性总是专利接收者考虑的首要因素之一，所以从属权利要求数量与专利可转移性特点有必然的正向支持作用。

3.8引文数量在中国，专利引文主要是指审查员在专利审查过程中用于判断专利“三性”的文件，每一份引文都对应着拒绝或限定一项权利要求的决定。专利申请经实审后能够获得授权，只能说明审查员引文没能破坏专利申请的专利性，但并非没起作用：有些授权专利是在不改变保护范围的前提下成功反驳了所有审查员引文，也有相当部分授权专利是通过缩小技术保护范围保证了其创造性。不管怎样，审查员引文越多，说明其专利性越经得住考验，于专利“三性”而言是正向指标。但从专利侵权“全部覆盖”原则，一项专利的创新特征越多其保护范围越小，因而专利引文频次对专利排他性力度的论证是负面指标。再，有相当比例的原创性、革命性或前沿性授权专利没有对比文献。由此可以推定专利能否转移与引文数量的相关性是一个不定的概率事件，不存在必然的相关性。

3.9转移前专利有效时长专利能否转移更关注市场价值的预见而非印证。通常专利存活寿命是“专利失效年-申请年”，根据对价原则，一件专利的价值越高，专利权人愿意为其支付的维持费用就越多，存活寿命越长。但是专利权具有时间性特点，专利产出后高校不会拖延至有足够存活寿命印证后才考虑转移，所以专利存活寿命可以作为专利价值的印证指标，但用于市场价值预见并不合适。更为重要的，本文中专利有效时长对于已转移专利是“专利交易年-申请年”，非前者的“专利失效年-申请年”，这就意味着本文中专利有效时长指标值越小，专利转移的越早。就燃料电池领域而言，过去我国研究资金投入很少，近几年才加强了研究力度，政策扶持较大，本领域尚处于起步阶段。在此阶段相关企业多数都会尽快积累技术资本占据有利位置，以获得更多的政府支持和发展机会，所以专利转移就较为活跃、专利转移较早。而对于抗肿瘤药物，依据本文的数据样本统计未转移专利的平均寿命仅为1.43年，多数专利会在授权后的两年内失效。众所周知药物审批过程较长，审批标准非常严格，能否上市必须经过大量临床实验证明其疗效等一系列结果才可决定，若不能上市就意味着没有市场价值。对此企业一般是持有谨慎态度，待上市可能性比较大时才肯吸纳[25]，所以药物领域审批、上市的特殊性决定了抗肿瘤药物专利转移比燃料电池领域要晚，但与“专利失效年-申请年”的专利存活寿命无关。

4 结论与启示

专利转移的前提是具有高市场价值，然而不是所有的专利都有转移价值。本文针对高校专利数量庞大、可转移专利识别难的问题，基于专利文献涵盖了专利本质特征、一经授权其著录项目和保护内容已经确定的事实，采用以专利文献中的先验指标为主、后验指标为辅原则，从主体和客体维度选取了发明人数量、独立权利要求长度等9项潜在特征指标，并以燃料电池和抗肿瘤药物两个领域相距甚远的高校发明专利为例，将已转移专利和未转移专利作为独立的数据集，对比分析两者特征差异，得到了具有建设性和指导性的结论与启示，具体如下：

a.通过对具有关联关系的专利同族数量和从属权利要求数量指标的内涵进行深入剖析，研究发现一项专利能否转移，首先取决于专利能否为企业带来竞争实力，如构筑技术壁垒、确立技术主导地位、获取潜在经济收益等。同族专利数量越多意味着国际化价值越大，从属权利要求越多意味着专利权人对技术的把握越透彻、形成的专利法律质量越高，两者与专利可转移性特点有必然的正向支持作用。

b.高校专利的成功转移还取决于双方的信任程度，专利作为具有绩效滞后特征的无形资产，其发明人的技术实力、团队声誉等对于提高专利信誉、打消企业顾虑起决定性作用。正如社会学家科尔曼所言：许多社会交换不是在相互竞争的市场结构中进行的，而是在各种信任结构和权威结构中进行的。所以专利的可转移性特征不只是表现为能否为企业带来竞争实力，还表现为具有足够的企业信任度。

c.企业吸纳专利的目的具有多样性，不同领域有不同的市场需求和技术转移特征，就如有些产品没有国外市场、无需在国外布局专利，但并不意味着国内市场差、没有转移潜力。所以对于高校可转移专利的识别不能将文献计量方法简单地推及专利，还应结合我国专利申请审查制度与指标所在维度进行综合考量，梳理企业技术需求产生的多元路径并尝试从技术本质、战略价值、发明人技术特点等维度归纳专利的可转移性特征，增强企业的需求指向性。毕竟企业是高校专利的吸纳者和实施者，专利只有落在产业上才能发挥价值。

不足之处：文章仅从专利文献特征视角进行了高校专利可转移性特征的归纳，下一步还将从战略意义、企业影响力提升等角度找出预见高校专利转移的特征评价指标，并进行特征与高校专利转移的关联性解析。